第53章

    他不想追究柏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這個問題沒有意思。現在隻是單純的不想和柏打照麵。聽到他的聲音，一天的好心情都會被毀掉。沉默片刻，紀卻秦放輕腳步，慢慢走近家門。在手搭上門把手時，腳腕忽然被抓住了。那隻手溫熱，卻不像往日那樣有力，鬆鬆垮垮勾著。“你回來了。”柏挪動酸麻的身體，骨頭發出了抗/議的“咯嘣”聲。他絲毫沒有注意到紀卻秦冰冷的眼眸。或者說，在被吵醒的那刻開始，就失去了直麵紀卻秦的勇氣。母親讓他回來，他一頭熱血連夜開車從d市到京城，直奔紀卻秦的家。可當真人立在麵前時，仿佛兜頭一盆涼水扣下來，讓他抬不起頭。滿腦子都是之前幹過的混賬事。紀卻秦開門的手一頓，居高臨下看他，沉默無言。這道視線太過淩厲，柏更直不起身，盯著他大衣一角，等到腿麻過去之後，才站起來。視線的角度瞬間發生變化，紀卻秦後退兩步，確保自己與他是平視的距離。他無法忍受柏俯視的眼神。見到日思夜想的人，柏率先忍不住：“你怎麽不說話？”他皺著眉，十分不悅的模樣。隻有他知道，長時間休息不好，連夜駕車，睡在冰冷的地板上，頭疼的快要炸了。紀卻秦：“說什麽？”他不知道和柏還有什麽好說的。“如果你想說離婚這件事，麻煩去看離婚協議書。”他漠然，“上麵寫的明明白白。”柏不喜歡他的尖銳，或者此刻說是心虛懼怕更合適。見他不出聲，紀卻秦隻覺得沒意思。拿出手機要讓人來請他離開，忽然手腕被他抓住了。“你……你別趕我走。”柏急躁，“我有話對你說。”“我說了……”“不是！”柏搶過紀卻秦的手機，揣進自己兜裏，“我不是想和你說離婚。”他轉來轉去的模樣像隻咬尾巴的狗，紀卻秦眼裏滿是冷淡。“那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麽好說的？”紀卻秦把手機奪了回來。柏氣急，臉色漲紅，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他鼓起從母親那裏借來的勇氣，瞪大眼睛，吼道：“我要和你談感情！”作者有話說：明天再回收一波文案（輕輕躺下.jpg第三十一章 吼聲在四周牆壁上來回彈動, 最後落進紀卻秦耳朵裏。瞬間的愕然過後，他簡直氣的想笑。幾天不見，柏又受了什麽刺激？發哪門子瘋？居然要和他談感情？見他不信, 柏急得不行, 又想來抓紀卻秦的手。那模樣, 似乎聲帶長在紀卻秦手裏。紀卻秦後退一步，躲開他的觸碰, 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柏克製的垂下手臂, “你別走，聽我把話說完。”他盯著那雙總是冷淡的眼睛, 胸膛裏一陣陣的強烈跳動。從未想過，有一天, 他會對著紀卻秦有口難言。看著紀卻秦不耐煩的模樣，柏生不出之前的怒氣，隻有沉甸甸的難過。他之前到底有多混蛋, 才會把紀卻秦逼成這樣？沒了往日溫柔以待，更明顯的體會到紀卻秦身上的冰冷。不近人情的冷。若不是一寸寸撫/摸過他溫熱的皮膚, 柏真的會把他當做完美的機器人。聽他口口聲聲說別走, 紀卻秦心想，這是他家, 要滾也是柏滾。憑什麽讓他走？他又不是傻/逼。摸出根煙叼在嘴裏, 熟練的點上，等吐出第一口煙霧後，仍等不到柏開口。紀卻秦輕嗤一聲：“談感情？你配嗎。”似乎沒聽過比這個更好笑的笑話。認識柏三年，紀卻秦深知, 這個男人沒有感情。聽他說, 不如去看今年最爛的電影, 好歹能看個樂子。兩個離了婚的人站在這裏談感情，傻得要命。一語致命，柏真的不會。說過最深情的話是台詞，最真摯的感情是演戲。在母親死後，他似乎丟了這種原始的，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感情。他不相信任何人。父親，紀卻秦。這兩個人幾乎是他生命裏僅剩的最親密的人，但他不信父親再婚後還能繼續愛他。不信以利益為由同意聯姻的紀卻秦會愛他。他就像惹人嫌惡的垃圾，人人避之不及。長久以來，感情凋零，除了在熒幕裏窺見一二，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了。“我……”柏咬緊後槽牙，下意識用憤怒來偽裝自己，“我配！”“你是我的人，除了我，沒人能和你談感情。”所有的話似乎順理成章，一連串的吐露出來，卻忘了紀卻秦愛不愛聽。果然，紀卻秦沉了臉色。他夾煙的手久久停在唇前，晦暗不明的盯著柏，“我有沒有說過，別再說我是你的。”“你是個好演員，應該知道什麽時候出戲。再沉迷下去，害了的隻有你自己。”這番話足夠清醒，若是兩個月以前，柏絕對要為此大鬧一番。他討厭紀卻秦和自己劃清界限，討厭他這麽冰冷的語言。可是現在……高大的身影立在紀卻秦麵前，硬朗的輪廓蒼白，銳利的眼睛失去光亮，就那樣了無生氣的看著他。柏：“我出不了。”“為什麽出不了？”紀卻秦反問，覺得柏簡直莫名其妙。他上下打量著，眸子裏沒有一絲多餘的感情，仿佛柏是商店角落裏，沒人願意要的殘次品。三年，他和柏糾/纏的時間足夠長了。既然離婚的種子一早就種下，現在終於解脫，何樂而不為？又為什麽要不清不楚的來找他？美名其曰談感情，他們之間哪有那麽多情情愛愛？兩人相對而立，局勢逆轉，現在柏成了拚命想表達真心的人，紀卻秦反而作壁上觀，成了眺望的局外人。柏沒辦法描述，硬邦邦道：“就是出不了。”“自欺欺人？”“不是！”他反駁，盯著那張俊美的臉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心底的感情。他想告訴紀卻秦，之前都是他錯了，不該踐踏他的感情。還想問，能不能……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紀卻秦笑了，“那我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你沒頭沒尾來找我談感情，我合理懷疑，你隻是暫時不習慣我不圍著你打轉了。”他語氣輕而緩，“相信我，回家睡一覺。不出一個月，你就又是從前的柏。”話音落下，他側身，讓出電梯。柏立在原地不動，雙腿灌了鉛一樣沉重。如果今天不說請，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話挑明！胸膛裏的心髒跳的厲害，這是第一次，柏對喜歡的人表達感情。“我不走。”他抓緊手中的外套，“我就是不習慣，我不喜歡你不在我身邊。”“我討厭你和別人在一起，討厭別人圍著你打轉。”“隻要想到這些，我恨不得把他們全撕了！”柏咬牙切齒，顛三倒四的說著。沒有章法，隻想說出積壓/在心頭的話。在d市的八天裏，他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