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毫不懷疑,他就在外麵等候。這是宋微汀第一次來別墅,此前他隻是知道紀卻秦和柏住在這裏。他跟著小寧走到小花廳,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擁擁擠擠且絢爛的花,而是坐在群花中央的柏。柏背對著他,陽光打在他正麵,身後是偏灰色的陰影。從鋒利的下頜到筆直的肩膀,是道有序排列的線條。單單從這個寬肩窄腰的身影裏,就能看出濃濃的不悅和低沉的氣息。聰明如宋微汀,當然知道接下來的時間不會好過,卻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一是想見柏,二是需要柏。小寧退出去後,透明的玻璃花房裏隻剩下兩人。“柏哥。”宋微汀怯生生喊了稱呼,可回答他的隻有漠然的空氣。這裏視野開闊,能夠看到房子外修剪得當的草坪和遠處的別墅。可越是這樣袒露的房間,越無法使人產生安全信賴的感情。太過暴露,一目了然,所有的心思與情緒都在強烈的日光下無所遁形。“柏哥?”宋微汀再次走近,抬起手,不安地想要觸碰他。眼前的柏太過陌生,好似兩人沒有過去八年的糾葛。手指投下的陰影在柏深色衣服上並不明顯,隻是加上了一層朦朧。明明拍肩膀是一兩秒鍾就能完成的事,此刻在宋微汀眼裏卻成了難以完成的任務。在指尖就快要碰到柏的衣服時,柏側身躲開了。觸摸落空,宋微汀就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了。柏不會放過他。這個恐怖的認知充斥著宋微汀的大腦,清秀的臉更加蒼白,眼底布滿對未知的恐懼。“你來做什麽。”柏沒有回頭看,宋微汀卻主動站在他麵前。他的目光似刀,一點點將宋微汀分裂,似乎要把他看穿。打量一番過後,厭惡從心底止不住地湧出來。也忽覺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竟然把紀卻秦拿來和宋微汀比。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從頭到尾,宋微汀滿身蹩腳的畏畏縮縮。哪怕是最相像的容貌上,他隻是白淨的清秀,紀卻秦擁有的,卻是令人沉迷失神的俊美。宋微汀被他不善的目光盯到頭皮發麻,還是扯著嘴角露出抹笑,“我很擔心你,想來見見你。”他眉目低垂,像在為自己犯下的錯感到後悔。柏愜意地倚著躺椅,雙腿交疊,一雙如狼般的眼睛裏滿是譏諷。“擔心我?”“是擔心我死的不夠快?”宋微汀想要為自己辯解,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來。畢竟,他當時的確有十分惡毒的心思。見他不說話,柏更壓抑不住心頭的怒氣。一時心軟想著拉他一把,結果被兔子咬破了手。這件事,怎麽想怎麽憋屈,更不用說還被紀卻秦誤會了。“我……我沒有。”宋微汀慌忙上前兩步,顧不得是否得當,在柏身邊顫顫巍巍蹲下,渾圓漆黑的眼裏濕潤一片,眼尾都能夠瞧見絲絲水痕。柏垂下眼皮,眼裏深不見底,分不清是喜是怒。在他眼裏,麵前的人仿佛隻是會說話的死物,晦氣肮髒,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惡臭。宋微汀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今天來,更重要的原因是讓柏原諒他。他需要柏,為了達到目的,必須要忍耐。“我隻是害怕。”他雙手不安的攪動衣角,用力到指節泛白,“沒想著傷到你。”“看到你疼,我寧願替你受傷。”他麵帶悲傷,情真意切。眉間又浮現道道豎紋,似乎真的在難過。“不必。”柏居高臨下看著他,說出的話字字戳心,“拉你一把都能住院,讓你代替我,這條命就該沒了。”“你放心,這次的事,我也不會善罷甘休。”他語氣嚴肅認真,沒有過往的吊兒郎當。陰沉的眉眼,使得高大的身影上增添了層摸不著的陰影,無時無刻不籠罩在宋微汀頭上。柏本就脾氣不好,能夠強忍著暴躁和他說到現在,已經是給了很大的麵子。他這個人睚眥必報,吃過的虧都要討回來,更不用說宋微汀害他住院,錯過和紀卻秦坦白的機會。如果這樣還能忍,他就不是柏了。宋微汀深知柏說到做到,不可名狀的恐懼在心底蔓延,本就蒼白的臉更沒了血色。他放開衣角,轉而去抓柏的手。卻落了空,十指觸碰到的隻有冰涼的扶手。“你不能這麽對我……”他目光怔怔看著柏,被充滿陰冷的鋒芒掃過後,頓在原地不敢出聲。他再次嚐試小心翼翼搭上柏的手,緊緊攥著。察覺到柏沒有躲避的動作,他似乎又覺得還有轉圜的希望,便緩緩將側臉貼了上去。“我們那麽好,你舍不得……”話音未落,宋微汀猛的胸口一疼,被柏一腳踹了出去,踉踉蹌蹌撞到角落裏的大花瓶時,似乎一切都暫停了。精美的大花瓶是紀卻秦讓人從國外帶回來的,被重重撞倒在地後碎成了幾塊。插在裏麵的花也落了出來。零零散散的東西混雜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宋微汀怔怔坐在地上,胸口生疼,麵色蒼白,褲子被打濕,整個人狼狽不堪。柏仍舊是半倚著,雙腿悠然交疊,似乎方才那能要人命的一腳與他無關。他垂下眼睛,眼裏卻是遮不住的怒氣。“我有什麽舍不得?”他越說越氣,站起身走向宋微汀,揪著他的領子狠狠摜在牆上。“你他媽既然敢對紀卻秦動手,就應該想到有今天!”“我有沒有說過,不準你碰他!”柏的力氣實在很大,僅僅是揪著衣領,就能讓宋微汀喘不過氣,隻能張大嘴呼吸。他狼狽不堪的掙紮著,眼淚不受控製流下來。提到紀卻秦,宋微汀的眼眸閃了閃,仍在狡辯,“我沒有。”“我最恨別人騙我。”柏一字一頓,“八年前你騙我,現在還要騙?”他陰沉地盯著宋微汀,那模樣像是要把他吃了。“我本想過幾天再來處理你的事,沒想到你主動送上門了。”柏嗤笑一聲,鬆開宋微汀的衣領,轉而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朝著反方向扭去。一陣痛呼後,宋微汀臉上布滿了淚水。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柏想要弄死他的狠厲。“我警告你。”柏並未真的打算在這裏廢了他的手。畢竟,這座別墅是他和紀卻秦共同的家。讓宋微汀踏進這裏,就已經是一種玷汙。柏:“如果再對紀卻秦動手,後果你一清二楚。”“你知道我什麽都能做出來。”沒有具體描述,也不曾親眼見過。宋微汀偏偏能從這句話裏聽出致命的威脅。他絲毫不懷疑,如果紀卻秦再次出事,不論是否和自己有關,柏第一個要弄死的人就是他。宋微汀不敢出聲,那惡魔般的話語還飄散不去。“宋微汀,別把之前我對你的縱容當成籌碼。”柏慢慢擊碎宋微汀的幻想,“你以為的一切,都是我演出來的。”“你出了這大門,就好自為之。”他每說一句,宋微汀眼裏的恐懼就多一分。想到的不是兩人徹底斷開的感情。而是如果沒有柏,那他該怎麽辦?沒有人會幫他的,宋厲揚隻會把他挫骨揚灰!他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還想哀求,卻在回過身後,看到了柏決絕堅定,混合著厭惡的眼神。在刹那的震驚後,又覺得不可能,明明之前柏那麽喜歡他。還等了八年!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柏皺著眉頭,傲慢又無情道:“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沒認識你。”“對你的感情,過去的八年,都讓我感覺無比惡心。還有你這張臉……”柏眼神陰沉,咬牙切齒,“宋微汀,我真恨不得撕了你。”*宋微汀不知道是怎麽離開別墅的,他渾渾噩噩,滿身焦灼。如果沒有柏的保護,他該怎麽辦?身邊的人,沒有哪個實力與錢財成正比。說是些酒囊飯袋也不為過。就算是和他走的最近的方迅,也不過靠著家裏資產揮霍的蠢貨。宋微汀焦躁不安,對於隨時可能找上門來的宋厲揚感到恐懼。他最怕這位大哥,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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