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管管你的闔門同歡的日子,別墅裏反倒變得冷清,好幾個傭人放了假,家中隻留著孟管家和一名私廚。商行箴在門廳處整理圍巾,衣擺隨動作輕晃,楊納瑞看他換了新衣,又跑過去扯咬。本就礙不著什麽事兒,商行箴偏像遇到大麻煩,轉頭衝客廳看電視的時聆喊:“管管你的寵物。”時聆放下遙控走過去,地板暖乎又幹淨,他連棉拖也沒套上,步伐比羊蹄輕了不知多少:“說好是共有財產,什麽叫‘我的’。”“它隻認你,一起回家隻撞你懷裏,想討要安撫也隻拱你被窩,我能拿它怎麽辦。”商行箴在門廳逗留得夠久了,他托起玄關櫃上的手表遞給時聆,“幫我戴?”時聆喜歡聽,如同得到一份特別的認同感,他接過手表,問:“還有呢?”商行箴左手平舉著讓時聆伺候,另一隻手觸了下楊納瑞的耳朵,結果被它一甩腦袋彈開了:“看吧,你摸著試試看。”冰涼的金屬表帶環上手腕後染了絲體溫,時聆虛圈著表帶外側調整了下位置,很快就鬆開,彎身點了點楊納瑞的耳尖。楊納瑞側著腦袋往他掌心裏拱,咧開嘴輕叫了一聲,一副饜足的模樣。商行箴說:“我沒冤枉它吧,隻有你摸它的時候他才會叫。”羊是商行箴買回來的,他理應對它有處置權,時聆怕商行箴哪天不爽把楊納瑞送走,想了想,抬眼安慰:“雖然它隻認我,但我也隻認你,我放學的時候絕不會上錯車。”剛說完,時聆身體一輕,被商行箴托抱著弄上了玄關櫃,嚇得掃落了一台麵東西。鑰匙串叮當墜地,商行箴問:“既然隻認我,那是不是該像它一樣履行應盡的義務?”時聆摳著台沿,用腳掌抵在商行箴腹部,生怕他搞出什麽動作被花園外的孟管家看到:“它就知道吃喝玩睡,還懂什麽義務?”“不是才說過?”商行箴扣住時聆的腳腕,“你認誰,誰回家的時候你就撞他懷裏,想討安撫,就拱他的被窩,被他撫摸,你就”時聆叫停:“差不多得了。”“就隻衝他叫。”商行箴偏要說完。時聆抓住商行箴箍著他腳腕的那隻手,將表盤抬至商行箴麵前:“該出門了,叔叔。”確實在這一方小廳耽誤了不少時間,商行箴欠身打開旁邊的鞋櫃,將自己的棉拖套時聆腳上:“行了,我走了。”時聆從玄關櫃蹦下來,幫商行箴拉開門。吃過晚飯,時聆在一樓的幾個廳室各繞了一圈當作消食運動,孟管家把楊納瑞領到公共盥洗室洗澡了,時聆倚在門邊:“孟叔,叔叔的堂弟什麽時候過來?”孟管家揉著楊納瑞的後背,說:“小宇貪玩,吃完年夜飯不跟長輩們搓上幾圈麻將不肯過來的,等十一點多吧。”時聆默了會,又問:“他比我大還是小?”孟管家道:“差不多,小宇就早你兩個月出生。是不是在擔心怎麽跟他相處?放心好了,他自來熟,第一天跟你認識,第二天就滾你床上跟你推心置腹了。”四人小群裏無論誰都達不了這個層次,時聆想象不來:“他跟叔叔也一起睡嗎?”孟管家笑了:“那不至於,商先生不愛跟人家同床,沒等小宇摸進房間他就揚手甩門了。”時聆依然沒法想象,商行箴沒對他甩過門,偶爾幾次跟他同床還劃不清界限,好像非要彼此肩膀碰上了、臂膀磨熱了才叫舒服。白天練琴太勤,時聆回房後聽著遠方經久不息的煙花燃放聲沒什麽摸琴或做作業的心思,幹坐在書桌前半晌,他起身去換了套衣服。孟管家剛給楊納瑞吹幹羊毛出來,問:“出去玩兒呢?”時聆摸了摸暖烘烘的羊肚皮:“嗯,敢心喊我們陪她放仙女棒。”“早該出去走走了,多大點年紀成天悶在屋裏多沒意思。”孟管家捏了捏時聆的胳膊檢查他穿得厚不厚,“怎麽不穿給你新買的紅衛衣?那件夠應景。”上次穿過紅色回來就被凶了,時聆不管應不應景,反正挺應激,說:“敢心也穿紅的,我怕拍照搶了她的風頭。”孟管家嗬嗬一笑,催促他趕緊出門別怠慢了朋友。可能是被傳染了行為,時聆換好鞋子戳在門廳,不用戴圍巾不用挑手表,卻看著給楊納瑞穿衣服的孟管家在玄關櫃旁拖拉了幾分鍾。去舊城區的金地灣要倒兩趟車,時聆在路上刷完了今天格外熱鬧的朋友圈,陳敢心愛拍照,發了組新年主題的他拍,還真的穿了紅色的裙子。斂完班群和小群裏的紅包剛好到站,時聆收起手機下車,在門衛處登記信息後進了小區。喬阿姨看見他過來很驚喜,將他脫下來的外套搭在進門的沙發凳上,問:“吃飯了沒有?”“吃過了。”時聆嗅到空氣中的香味,“在煮牛奶嗎?”“做橙香奶蒸蛋呢,你媽媽突然想吃了。”喬阿姨說,“等下你也嚐嚐。”時聆其實還沒餓,也不能待太久,但還是沒出聲推拒,滿口應下來後鑽進時雲汀的臥室。床上絲絨被掀開卻無人,時雲汀腰背纖直坐在梳妝台前,麵容未施粉黛卻清雅妍麗,唇色偏淡,披散雙肩的長發不是哪款熱門的洗發水香,離近隻聞到中藥的味道。梳妝台上擺了三四支口紅,是喬阿姨平時出門采購時按著導購的推薦為時雲汀買回來的,但時雲汀不常用:“還以為你明後天才過來,我挑晚了。”“不塗也好看。”時聆貼著床沿坐下,不占太多地方,怕一路坐車過來在外麵沾的細菌蹭上了時雲汀的床鋪。時雲汀體質本就一般,在生他的時候落了病根,跟齊康年離婚之前住在九枝華府就深居簡出,後來丈夫把養在外麵多年的許屏和齊文朗帶進家,她終於忍不住申請搬出去。金地灣的這套房子是齊康年私下過給她的,齊家上下唯二知道這事兒的隻有倆人,一個埋進地底了,一個就坐在她麵前。時雲汀將口紅放回首飾盒裏,鬆鬆地綁起一頭長發,也坐到床沿:“在那個叔叔家裏過得怎麽樣?”上次來的時候時聆籠統地解釋了下自己不住齊家了,別的沒怎麽詳盡描述,時雲汀近十年來不問世事,對繪商的了解隻停留在時聆的透露的一言半語裏。時聆點頭道:“好,他昨晚還帶我吃小商街的烤串兒和紅豆奶酪。”時雲汀很少笑,但展眉便表示心情鬆快:“那挺好的,有些人啊總在乎身價,實際庸俗可厭。”時聆說:“反正比在齊家開心很多。”時雲汀求知欲很低,從時聆的言辭領悟表麵,從他的狀態知悉內心,就足夠了:“你要謝謝他。”三個月前時雲汀給兒子織的毛衣完工了,很素淨的淡藍色,掩在時聆穿過來的黑色棉服下,拉鏈拽到頂就看不見了,但很暖。時聆吃了個橙香奶蒸蛋才走,回到賦月山莊輕嗅自己的指掌,握過橙子餘留的清香還未散去。孟管家猜得毫厘不差,十一點剛過一刻,庭院外便響起汽車的引擎聲,時聆將手裏的書本一合,後背撕離倚靠許久的床頭板。可能是齊文朗留給他的陰影太大,對到來家裏的生麵孔尤其是年紀比他大的生麵孔,他有種難以名狀的恐懼。他放下書,幾度猶豫還是趿上棉拖下樓,剛到樓梯拐角,他聽到一把清爽的嗓音:“哎呦小羊!我哥終於脫離光禿禿的烏龜審美了?”楊納瑞雖然活潑,本質上還是怕生,沒等時聆擔心它被欺負,它先循著主人的味兒噠噠跑上來躲到時聆身後。時聆被害怕又魯莽的小羊撞得往前下了一階,於是剛好跟追過來的商宇碰上了視線。商宇長相俊秀,跟商行箴一樣是高個兒,時聆還在思索他是怎麽個“性格瘋”,商宇就把書包一扔,兩手同時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作槍狀衝他一指:“下來一個大寶貝!”“時聆兒”已經是時聆此生聽過用在自己身上最黏糊肉麻的稱呼,絕沒想到還有人朝他喊這個,他呆愣著,又被楊納瑞向前拱了個台階:“你好。”“哎都好都好。”商宇仗著腿長,一步兩階跨上來攬住時聆肩膀,“時聆兒是吧,這名字真好聽,哪像我爸隨隨便便給我起個商宇,啥破名兒啊這是,爛大街了都。”時聆先是被摟了個猝不及防,又被無腦誇得暈頭轉向:“我朋友也喊我時聆兒。”“真的?多稀罕呐,改天介紹咱認識認識。”商宇衝小羊一指,“瑞瑞兒是吧,大人有事要談,小朋友別跟上來。”時聆還沒放下一顆戒備心:“談什麽?”“促膝長談啊,”商宇說,“男人嘛,熟悉起來很容易,要麽打場球,要麽酌個酒,現在那麽晚了不適宜劇烈運動,咱喝酒去,我哥房間好酒多。”--------------------感謝:鬆落雨天的1個魚糧,-朱夏-的1個魚糧,新新s的2個魚糧,渡千帆的1個魚糧,企鵝煎蛋的1個魚糧,追的文全是連載的1個魚糧,randi要啵啵的1個魚糧,不要為難本小狗的1個魚糧,喔喔喔喔喔的2個魚糧!!!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第54章 你喝醉了時聆終於體會到什麽叫“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兩次拒絕了商行箴的品酒邀請,沒想到現在抵擋不住的是商宇的熱切。他企圖懸崖勒馬,扒住樓梯扶手道:“你書包還在地上躺著。”商宇扭身看一眼:“瑞瑞兒會定點排便吧?”這得看情況,時聆困惑商宇怎麽突然問這個:“基本上會的。”“那不就結了,它又不在我書包上拉屎。”商宇環著他的肩,“走走走,喝酒。”時聆真的不想以身試險,不得不與對方在樓梯上極力推拉:“其實我不太會喝酒。”果然商宇遲疑了下,正當時聆以為他要作罷,商宇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往他腰上一箍:“這沒啥難度,有嘴就行,給新哥們點麵子多少沾一兩滴好吧寶貝兒。”被商宇半拖半抱弄到商行箴房間,目睹他拎了隻波爾多杯熟練地在指間繞轉兩圈又接住,時聆心如死灰地想,反正消過毒了,那東西又沒直接進嘴,充其量是破除心理障礙而已。接過商宇遞來的紅葡萄酒,時聆發出最後一句抗議:“就不在這個房間喝了吧。”“上我屋裏去,我好久沒寵幸大笨了。”商宇端著另一杯紅酒用屁股把酒櫃門頂上,再次挎上時聆脖子,“你瞧你醒酒姿勢不是挺老練嘛,妥妥的天賦型選手。”時聆手上一頓,心說要是天天被商宇這樣挎脖子,遲早要得頸椎病。沿環形走廊往深處走全是大大小小的房間,有的空置待改造,有的用作多功能房,大部分作為客房供臨時使用。從商行箴房間出來,經過第二個亮了燈的房間,商宇問:“你睡這裏?”時聆點點頭。商宇呷了口酒,一臉苦相道:“離譜,我一開始也盯上了這個房間,結果咱哥不讓我住,說我太鬧,會影響他休息。”時聆問:“什麽叫,咱哥?”商宇道:“你都是我大寶貝了,我哥不是你哥?不然你喊他什麽,商總?哎喲我去,他在公司還沒聽夠嘛。”時聆被拐進走廊拐彎處的一個房間,不是麵朝西側的那個,他莫名鬆了口氣:“不是。”“那他從今天開始就是咱哥了。”商宇仰頸將紅酒一飲而盡,杯子朝進門的五鬥櫃上一磕,邁腿往大床奔過去,縱身躍起衝床上一砸,摟住趴在枕頭的毛絨大象狠狠搓了搓,“大笨,哥們來看你了。”才見麵就被滿口寶貝寶貝地喊,剛認識就被領著登堂入室,時聆縱有百般防備也難以不對商宇鬆懈,他端酒坐在床沿,問:“你明天不跟家人過節嗎?”床上的人彈了一下,蹬掉拖鞋徹底躺平了:“太多人來家裏串門拜年了,我靜不下心來複習,索性提早幾天找個清淨地兒躲躲,咱哥說剛好我們倆準高考生一拍即合。”時聆捏緊杯莖:“他家裏人都知道我?”商宇打了個酒嗝:“不知道吧,他讓我別亂說,也別亂問,算了,咱哥一肚子壞水,猜不透啊。”剛交的朋友不能像麵對張覺他們那樣肆無忌憚,時聆咬著杯沿小小地抿一口,連警告也毫無威懾力:“你別亂猜。”“安心得了,咱哥說我這智商連小侄女的腦筋急轉彎都猜不來,也就在琴技上能顯擺顯擺……哦對,”商宇一躍而起,“他說你小提琴特厲害,明天來個二重奏玩玩兒?”時聆算是發現自己能輕易在商宇麵前放鬆警惕的緣故了,這人愛鬧,跟張覺他們屬同一特質,有比學習更有趣的事兒就絕不碰學習:“不是要靜心複習嗎?”“以琴會友千載一逢,學習天天都能搞,大寶貝可不是。”商宇嫌時聆喝酒慢,奪過酒杯一口悶了,“何況我們情投意合,我可以兩個一起搞。”言語之露骨,讓時聆聽得心驚膽戰,他都沒想清楚他跟商宇怎麽情投意合了,連續幾聲手機振動就從睡衣兜裏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