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村可不止來了村長一個人,而是來了好幾個人。


    村長知道一些,其他人當然也知道一些。特別是,因為要辨認屍體,所以來的都是村裏見多識廣的,這家也認識,那家也認識。簡單說,就是比較八卦的。


    本來他們也不好說太多。


    人死為大,說那些有的沒的,是不是對死者不敬?


    但是村長開了頭,其他人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在暨俊賢的家人來的這段時間裏,崔笑一行人便詳細的聽山南村的幾個村民,仔細的說了暨俊賢生前的風流事跡。


    和這家大姑娘的不清不楚關係,和那家小寡婦的不清不楚關係,還有人在京城看見他去鎮上找姑娘,反正,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


    這人要是被人打死,那肯定和他的花花心思有關。


    一個到處惹風流債的人,在傷口的地方,又發現一個疑似女子戴的首飾的碎片,這兩者結合在一起,還真有點意思了。


    又等了半日,暨俊賢的妻子來了。


    暨俊賢的妻子叫做鄒氏,長得也挺好看,當然比不上京城裏精致打扮的小姐姑娘,但是在山中的村子裏,肯定算是好看的。


    五官底子好,雖然沒有過多裝飾,但清清爽爽,幹幹淨淨的。


    為什麽有一種說法,江南水鄉出美女,其實是因為住在水邊的姑娘,可以經常方便的洗臉,將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年輕女孩子,青春飛揚,自然就比水缺乏的地方,灰頭土臉的要好看了。


    鄒氏看見自己丈夫屍體的時候,呆住了,然後撲倒在他身邊,哭了起來。


    喪夫之痛,在這個年代,和天塌了也沒有什麽區別。


    眾人隻能勸慰幾句,然後讓她哭個痛快。


    鄒氏哭了好一會兒,哭的沒那麽厲害了,抽噎著道:“我丈夫,是怎麽死的?”


    步長北暫時隻能說:“目前從屍體的狀況看,是被人害死,再推下懸崖的。”


    “被人害死的?”鄒氏猛地站了起來:“是什麽人害死了我丈夫?”


    “暫時還不知道。”


    奚樂山將今天他們看見的情況說了一下。


    崔笑怪感慨的,覺得鄒氏也是悲哀。


    暨俊賢沾花惹草,對家裏也不好,可鄒氏還是那麽傷心,這個年代的女子,真是可憐可悲。


    奚樂山說完之後,問鄒氏:“你丈夫這段時間在村裏,是否和誰有矛盾?”


    鄒氏想了想:“沒有啊……我丈夫……”


    她本來大概是想要說自己丈夫完美無瑕的,但是一看,村子裏還有好幾個人在呢。暨俊賢是個什麽德行,大家都知道,瞎說是沒有用的。


    就算是人死為大,也不能隻說好,不說壞。


    鄒氏隻好說:“我丈夫,他沒和誰有矛盾。就算是偶爾有一些,也都是小打小鬧,萬萬不至於殺人啊。”


    這話算是說的很含蓄了。


    步長北道:“你丈夫,是否和村子裏的其他女子,有什麽曖昧關係?”


    鄒氏的臉色有點難看。


    “沒有。”鄒氏勉強笑道:“怎麽會呢,大人怎麽會這麽說,我丈夫是個挺老實的人……”


    這話說的,其他幾個村民差一點都翻了一下白眼。


    其他方麵老實不老實不好說,但是男女關係這方麵,真的不行。


    步長北嚴肅道:“鄒氏,你最好如實的說。如果知情不報的話,我們是無法找到凶手的,倒是凶手逍遙法外,你丈夫死不瞑目,你也不能心安吧。”


    鄒氏哪裏和步長北這麽大的官說過話,被他一訓,頓時就縮了一截子,臉上現出畏懼的神色來。


    有個村民歎了一口氣。


    “暨嫂,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看,現在暨俊賢已經死了,你還害怕什麽呢?有什麽說什麽,大人會給你做主的。”


    害怕?


    害怕什麽?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鄒氏。


    鄒氏在這些目光中,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眼光四處的躲避,不敢和步長北對視。


    步長北正要說話,崔笑扯了扯他的袖子。


    一個沒見過世麵的村婦,大人你先別說話,別嚇著她了。


    步長北沒再說話。


    崔笑道:“鄒氏,現在是命案,你丈夫被人殺死了,你也是有嫌疑的。”


    鄒氏的臉更白了,腿還有點抖。


    步長北無奈看了一眼崔笑,還以為你是安撫鄒氏的,讓我別開口,怕我嚇著人呢。沒想到你這一開口,更可怕啊。


    “所以你要好好配合官府調查。”崔笑說:“隻有找到凶手,你才能洗脫嫌疑,知道嗎?而官府隻有知道更多的情況,才能更好的找凶手。”


    鄒氏連連點頭。


    崔笑這麽說,她就都知道了。


    崔笑道:“你丈夫是什麽時候出門的?”


    鄒氏說:“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門了。”


    “出門做什麽?”


    “說是去采草藥。”鄒氏道:“這個季節山裏有許多草藥,村子裏有空的人都會上山,將草藥摘回來之後,賣給藥鋪,或者專門收草藥的人。”


    “暨俊賢是一個人上山的嗎?”


    鄒氏點頭:“他每次出門,都是一個人。”


    “那你今天在什麽地方?”


    暨俊賢的死亡時間連仵作都不用,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就在今天上午。


    鄒氏說:“我就在家裏,家裏有老人孩子,我不能出遠門。最多,也就是去了屋子後麵的菜園子。”


    “可有人作證?”


    鄒氏想了想:“這……我在菜園子裏收拾的時候,跟鄰居嫂子說了閑聊了幾句,這算嘛?中午的時候,給公公和孩子做了飯。”


    崔笑點了點頭,算的。


    主要是因為暨俊賢死的地方是在山上,離南山村還有一段距離。


    如果鄒氏是凶手,不是出門就能上山的,來回一趟,至少需要一兩個時辰。這麽長的時間不見,一問便知。


    目前來說,鄒氏是沒有嫌疑的。


    但大家還是認為,暨俊賢的死,和他複雜的男女關係有關係。


    崔笑說:“你丈夫在外麵的情況,你都知道嗎?”


    鄒氏結巴道:“知道,知道什麽?”


    崔笑直白道:“他上山是一個人,但是,有沒有人在等他?”


    就差沒問,你丈夫,他是幹活兒去了,是約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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