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死活也不承認,然後就看見垂頭喪氣的趙學海被押了進來。


    押著趙學海的是邊同和,他一手抓著趙學海,一手拿著一本冊子。


    “大人。”邊同和高聲道:“我跟著趙學海,隻見他跑到了一個小房間裏,搜出了這本冊子,然後想要扔進茅坑裏去。”


    幸虧邊同和動作快,要是趙學海的動作快了一步,冊子已經扔進去了,你就說撈還是不撈吧。


    撈肯定還是要撈的,撈起來以後,那可多膈應啊。


    邊同和察覺不對衝了出去,堪堪在冊子還在半空中的時候抓住了他,然後鬆了一口氣。


    他簡直想把趙學海打一頓。


    萬一,萬一他的動作慢了那麽一點點,那他就要從糞坑裏往外撈書了,想想都惡心。


    步長北走過去,接過了那本現在還清清白白的冊子。


    “這是什麽要緊的東西,這麽著急毀屍滅跡?”步長北打開冊子。


    又是一個賬本,但是這個賬本,和剛才看的那些賬本,可不一樣。


    那是一本公賬,這是一本私賬,記錄了趙學海管理繡坊的這些年裏,有哪些不為外人道的生意,這些生意,都是公賬上沒有的。


    倒也不是每一筆量都很大,但是,如果隻算收益,成本計入公賬,那就很可觀了。這是一筆無本的買賣,太劃算了。


    趙學海的臉色是很難看,但還能強撐。


    “是,我是在繡坊裏接了一點私單,我夫人不知道。但,這也沒什麽吧。”趙學海道:“這是我家的繡坊,又不是別人的,我占自己家的便宜,也不犯法啊。”


    最多是夫妻倆之間的內部矛盾。


    “確實不犯法,但是這就是說,你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是賬本上體現不出來的。”步長北走進屋子,對賬房招了招手。


    賬房穿著自己昂貴的新衣服,就像是穿著一件咬人的怪物,顫巍巍的走過來。


    “大人,大人,我……”賬房擦了擦頭上的汗:“我就是個下人,東家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賬房這事情做的雖然不妥,也還真有道理。


    雖然這繡坊是趙夫人的陪嫁,但這幾年,實打實是趙學海在管。對下人來說,夫妻一體,賬房聽趙學海的,也沒什麽錯。


    至於趙學海偷摸背著妻子的生意,那也隻能算藏私房錢。說出來叫人哈哈一笑罷了,哪裏就牽扯到作奸犯科了。


    “我不是問你賬本的事情。”步長北道:“我問你,這段時間,趙學海是不是接觸了什麽大生意?”


    賬房愣住了。


    趙學海也愣住了。


    然後賬房的表情有一點茫然,條件反射的看向趙學海。


    但是奚樂山身形一動,擋住了賬房的視線。


    “別看他,你自己說。”步長北道:“說的好,我就不追究。說的不好,那就不一定了。”


    隻要賬房沒有參與殺人,跟著趙學海占繡坊便宜的這種事情,錦衣衛是不會管的。


    趙學海都沒有意見,他們也沒有意見。


    但是賬房不知道。


    賬房看不見趙學海,不知道他是什麽反應,想來想去,不敢在步長北麵前說謊。


    雖然這工作好,錢也不少。可終究要有命才能花啊。


    趙學海能不能對自己怎麽樣,這不好說。但顯然錦衣衛能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賬房在心裏短暫的權衡了一下利弊,立刻就道:“我知道,確實有一個生意。”


    趙學海一下慌了,從外麵想衝進來,一邊喊道:“你不要瞎說!”


    但是他衝不進來,下一刻就被邊同和按在了地上。


    “別吵。”邊同和嚇唬他:“再吵就直接帶走關起來。”


    趙學海掙紮了一下,動彈不得。


    賬房立刻就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跟錦衣衛對著幹,那肯定是沒有好處的,好漢不吃眼前虧。


    賬房立刻就和盤托出,趙學海一直有做大生意的野心,奈何和夫人意見不同。夫人覺得他們家的生意沒那麽大,步子邁的太大,容易出問題。


    他們夫妻倆在生意這方麵,意見一向不太統一。


    一個是激進派,一個是保守派。


    而趙學海之所以是激進派,因為他想要家裏真正的控製權。這種控製權,隻有在他能撐起一個大生意的時候,才能夠理直氣壯的和趙夫人奪權。


    甚至於,將趙夫人掃地出門。


    賬房說:“京城裏有一位做布料生意的邱老板,和我們繡坊合作了好幾次,是私下的合作,夫人都不知道。這一次,也就是半個月前,邱老板說,想要與東家合作,整一筆大的買賣。”


    步長北道:“什麽樣的買賣?”


    “說是在西域,有一種銀絲緞,是在雪山裏,一種非常罕見的銀蠶吐的絲織出來的。如果能運回京城,一定能賣上高價,風靡京城。”


    “銀絲緞?”步長北還真沒聽說過這種東西:“你見過?”


    “我沒見過,但是東家說他見了,確實美不勝收。”賬房說:“西域那邊物價低,這銀絲緞若是大量收購,也不過一百兩銀子一匹。可是若運到了京城,賣個上千兩也不是問題。”


    一百兩賣上千兩,這利潤是相當可觀的。


    就算去掉路上的運輸人力,利潤也非常可觀,難怪趙學海心動。


    賬房繼續說:“東家說,他和邱公子商量,既然想賺錢,就要做獨家的生意,兩人合夥要能將當地所有的銀絲緞吃下來才好,這樣運回京城,那就是他們想賣多少,就能賣多少,不怕有人搶生意了。”


    這也沒毛病。


    獨家生意,當然是可以坐地起價。


    “於是兩人商量,一人至少要準備白銀五萬兩。因為這消息是邱公子提供的,所以消息也算做股份,邱公子出四萬兩,東家出六萬兩,一起十萬兩,兩人一起,親自去西域收貨。成本均分,回來利潤均分。”


    聽起來,都很合理。


    若是真的,也確實能賺錢。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


    趙家能拿出這筆錢,可趙學海拿不出這筆錢。


    六萬兩,不是個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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