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長北去查賬了,崔笑和其他人分頭審問繡坊裏的其他人。


    殺人這種事情,趙學海是不會和繡坊裏的人分享的。但是,如果有什麽大生意,他們一定知道。


    崔笑跟相信一起審問繡坊掌櫃,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仵作,為什麽現在連審問的活兒也要幹了,哎,真是能者多勞,勞者多……不知道下個月會不會多給發點錢。


    不過步長北說以後發了俸祿就上交給她,那她少發點就少發點吧。


    最近崔有給了不少零花錢,也夠用了。


    崔有的理論也是很先進的。


    “你現在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和以前不一樣了。”崔有是這麽說的:“你和步長北出去吃喝玩樂,不要都花他的錢知道嗎?你也可以給他買點東西,請他吃吃飯,要是錢不夠,就跟哥說。”


    崔有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哥哥。


    崔笑也是個不客氣的妹妹。


    奚樂山不知道一本正經坐在身邊的崔笑心裏有那麽多彎彎繞,嚴肅道:“這段時間,趙學海有沒有接觸過什麽大客戶?”


    掌櫃一頭霧水:“多,多大的客戶?”


    奚樂山一拍桌子。


    “我怎麽知道多大的客戶,總之就是大客戶,能賺很多錢的生意。”


    “我們繡坊,一直都挺賺錢的。”掌櫃說:“大客戶,也挺多的。”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當下奚樂山就拿了筆,讓掌櫃的一一道來。


    這些客戶,都要一個一個的去問,看看是否最近有誰提供了新的生意,讓趙學海動了心。


    詢問中,之前去查的人陸續回來。


    趙氏的表哥找到了,依然在兢兢業業的賣茶葉,前兩天也來府裏吊唁過,關於每年送表妹的茶葉,送了這麽多年,從未間斷。


    趙氏表哥的生意這些年都很平穩,沒有什麽起伏,也沒有缺錢的跡象。目前看來沒有嫌疑,不像是和誰密謀害自己表妹的樣子。


    給趙氏問診的大夫也找來了。


    好幾個大夫,在京城裏不同的診所,如今也還都在行醫,紛紛表示,趙夫人的身體沒有什麽毛病,隻是過胖,會影響健康。


    但是,她就是減不下來,似乎是身體內出了一些問題。


    他們可能把這當成了一種病。


    崔笑抓住一個問:“如果趙夫人沒有中毒,隻是平時的飲食中,被人下了一些滋補藥物,你們可查的出來?”


    大夫被問住了。


    “被人下了一些滋補藥物,比如……人參鹿茸?”


    “也未必是這兩樣,隻是這麽一說。”崔笑說:“比如,吃了會胃口大開的藥物……”


    大夫沉吟一下:“若不是毒藥,藥性溫和,量又不多,那確實不好分辨。”


    崔笑追問:“那可有這樣的藥?”


    “有,倒是有。”大夫說:“而且也十分常見,就是健胃消食的藥。有些人食欲不振,積食,都會吃一些這類的藥。不過不可常吃,常吃的話,就會胃口大開。凡是,過猶不及啊。”


    崔笑點了點頭,謝過大夫。


    很有可能,趙學海偷偷的給趙氏的茶裏,下的就是這樣的藥。


    不是什麽毒藥,所以不害怕被查。


    也好買,無論在哪家買,也不會被人懷疑。


    隻可惜趙氏房間裏的茶葉已經被銷毀了,毀屍滅跡,……崔笑停頓一下:“大夫,你們鋪子裏,有多少種這一類的藥?”


    大夫想了想:“三,四種吧。”


    “好,你每樣給我拿一點來。”


    大夫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應著去了。


    幾種藥草很快就送來了,崔笑拿出剛才差役從趙氏表哥那裏拿回的茶葉,放在一起一比較。


    奚樂山都吃了一驚。


    茶葉是幹枯卷曲的,而這幾種藥草中,有一種,無論顏色,大小,葉片卷曲程度,和茶葉都非常的像,混在一起,絕對發現不了。


    奚樂山道:“要是有人將這種藥草放進茶葉裏,果然是可以亂真。”


    崔笑叫人拿來了水,先泡了一杯茶,嚐了嚐。然後放了幾片藥草下去,嚐了嚐。


    “味道一點變化都沒有。”崔笑說:“這種藥草,幾乎沒有味道。”


    所以即便趙氏喝了這麽多年的茶,也沒有喝出什麽不妥。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三年了,自己的枕邊人,持之以恒的給自己下了三年的藥,就為了讓她早一點死,好獨占家產。


    崔笑匆匆將這事情匯報給步長北,此時,步長北正在查賬。


    查賬,他是專業的,可惜了沒去戶部。


    打開最近的賬本,上麵一筆一筆的記錄著出賬,進賬。


    繡坊的生意不錯,賬本記得也很清楚。


    小額的步長北不看,大額的流水,一筆一筆看過去,一時也沒看出什麽端倪。


    看著看著,步長北突然問站在一邊的賬房:“這些賬本,你家夫人會看嗎?”


    “看的。”賬房道:“夫人不天天來,但每個月都會來查賬。賬本上,都是清清楚楚的,不會有什麽錯誤。”


    “這就對了。”步長北丟下賬本一笑:“夫人每個月來,她看的賬本,自然是你們精心安排好的。你們是不是還有一本,夫人看不見的賬本?”


    賬房臉色一變,有點難看。


    “把那個賬本拿來。”步長北說:“我看你這衣服,衣服上的配飾,不是區區一個賬房買的起的吧?是不是夫人不在了,不用瞞著藏著了,所以把之前的行頭,拿出來穿了?”


    賬房的衣服挺新,腰上掛的玉佩一看就成色很好,步長北隨手點了個夥計問:“賬房這衣服,是以前一直都穿,還是這幾天才穿上的?”


    夥計不敢瞎說,也不敢看賬房,說:“是,這幾天才穿的。”


    賬房臉都白了。


    步長北扯起嘴角一笑。


    這可就有趣了。


    夫人一過世,就換一身值錢的裝扮,這是賬房,又不是等著上位的小妾。


    趙學海啊趙學海,他掩飾的再好,總有掩飾不住的地方。


    本來,他可能覺得在生意上做手腳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從未想過,一點端倪,就能讓人順藤摸瓜。


    趙學海此時不在,剛才他說肚子不舒服,去了茅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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