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疏於鍛煉的人,短時間內進行了劇烈運動,肌肉會酸痛2-3天。丁厭第二天睡醒,一抬手抬腳,全身細胞都在叫苦不迭。他體力不支,愛撒嬌隻能待在他家無所事事,逗鳥遛狗,再開他幾句玩笑。丁厭能理解愛撒嬌留在這裏,卻不明白戴心誠為什麽不走。雖說這座房子大到一天也未必能碰上一麵,可吃飯總要同席,每當看到戴心誠那張萬古不化的撲克臉,他都覺得心情壓抑。可是他沒有立場去下逐客令趕人,隻好晚上睡覺前,和男朋友講悄悄話。“你請戴心誠來,是讓他幫你做什麽呀?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楚瀛答:“請他檢查這棟房子有無異樣。”“異樣?”丁厭靈敏地豎起耳朵,“什麽異樣?”楚瀛合上書,看他道:“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這座莊園是從一家落魄貴族手裏買來的。”“記得。”“那家人祖上是這片地區的領主,當爵位傳到前任女主人手中時,家族已經困頓到供養不起這座城堡了,隻能尋找買家低調轉手。要不是急用錢,其實也不可能賣給我父親。這家的後代人丁單薄,現在剩下的隻有前任女主人和她的女兒。那位夫人今年八十五歲高壽,頭發花白了,但依然很優雅;她八年前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症,近幾年病情惡化,神智不清,總會忘記她如今的家在何方,常常瞞著家人打車來到這裏,探望她的丈夫。”丁厭:“她家不是隻剩她和她女兒了嗎?”“對,她的丈夫去世十五年了,但在她的認知當中,丈夫還活著,並且就活在這棟房子裏,所以她控製不住想來找他。”丁厭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聽著像鬼故事……”“我父親是香港人,在房產方麵極度迷信,他得知此事後,認定這棟房子有問題,不吉利,所以想賣掉它;我不同意,和他爭執了很久,他說我願意住也行,但得找個道士處理,免得我沾上穢氣,再把髒東西傳給他,影響家裏的風水和氣運。”“你爸仿佛是清朝人……”“他年輕時還不是這個德行,大約是年紀大了,明白科學不能阻止身體機能的衰竭,於是寄希望於求神拜佛,相信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楚瀛事不關己地說,“我和他的關係夠差了,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和他起衝突,就聯係了他在香港找的道士。但實在太巧了,這個道士居然和戴心誠是老相識我那時才知道,我的朋友私底下還有份副業是神棍。”丁厭沒聽清,確認道:“他一個官二代,跑去當神棍?他看著也不像啊……”“他肯定不是什麽真正的神棍,隻是略懂些冷僻偏門的知識。我猜是和他大學專業有關,他本科在lse學傳媒,有一年的作業選題是去內地探訪位於荒山野嶺的古老村落,記錄少數民族失落的古俗,估計這段經曆使他從此愛上了獵奇和搜羅軼聞吧。“他父親和你父母有點相似,對他的期望就是進體製內當公務員,慢慢熬資曆晉升提幹,不要成天鬼混。不過他不願意,寧肯東奔西跑到處漂。”“離譜,原來這就是權貴的人生啊……”丁厭長見識了,“在我的世界裏,不想受父母的支配去考公結婚,就隻能自己多掙錢搬出去,用經濟獨立換取自由。沒想到家底夠厚的,都不用考慮生存和就業問題,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認識的人,比你更加叛逆和離譜……”“我也不太理解他的生活方式,但尊重吧,畢竟個人有個人的追求。”楚瀛道,“既然碰巧能遇上,那就請他來看一看好了。我並不相信鬧鬼的傳言,那位夫人的女兒給我看過她的病曆,千真萬確是患有阿爾茲海默症,記憶錯亂了而已。”“好的吧……奇奇怪怪的,跟做夢似的。”丁厭當聽了一場睡前故事會,聽困了,倒頭就睡,“我睡了哦,晚安。”“晚安。”***丁厭好吃好喝地養了兩天,又能跑跑跳跳了。這一次和愛撒嬌玩捉迷藏,他吸取教訓,開頭就往房子裏躲,躥上三樓的空房間,反鎖房門。這下看那個變態怎麽抓得住他。然而他終究是年輕,見識短淺,不知變態的深度和廣度。愛撒嬌!居然會開鎖!!!他還躲在窗簾後窺探窗外,企圖監視敵人的動向,渾然不知身後已有人撬開了門鎖,無聲無息地潛入……預感不對勁,丁厭一扭頭,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近在咫尺,他嚇得驚叫腿軟,卻插翅難飛。本輪遊戲他隻堅守了十五分鍾便敗下陣來,然後被人堵在牆角撓癢癢,笑得快斷氣。愛撒嬌給他上第二堂課道:“記住啊,永遠不要坐以待斃,哪怕是處在你認為安全的環境中,也不要放鬆警惕。如果鎖上門之後,你不是鬆懈地坐著玩兒,而是把櫃子桌椅搬過來抵住門,那你至少能多拖延我兩分鍾。”丁厭:“兩分鍾能幹什麽……還不是會被你抓到,早兩分鍾晚兩分鍾有什麽區別。”“區別可大了。”愛撒嬌不想和他多費口舌,“你先休息,半個小時後我們再來今天的第二輪。”“四十五分鍾吧……”丁厭說,“我餓了,想吃東西。”“啊,你這雙眼睛,又有誰忍心拒絕你呢。”愛撒嬌用裝腔作勢的聲音感慨。丁厭不喜歡這種虛情假意的恭維話,但為了攛掇著愛撒嬌去樓下廚房幫他要甜點,他還是賣乖道:“我們一起去?”愛撒嬌英語極好,應該說這裏的每個人口語都比他好;他的學習進度向來緩慢,於是懶勁兒又犯了,隻想依賴別人。愛撒嬌正要答應他,但突然受窗外的講話聲吸引,趴到窗邊,俯瞰樓下的綠地;丁厭也湊熱鬧趴過去。綠瑩瑩的草坪上,狼狼叼著飛盤靜立不動。抱著一疊潔白床單的傭人teresa,在用她胖胖的身軀攔下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和一位銀色短發的老太太。三人說話吵吵嚷嚷的,語速快如連珠。丁厭毫無主人翁意識,多虧了愛撒嬌提醒,他才想到該下去看看。可來到樓下,他依舊聽不懂他們在吵什麽,英式英語太難懂了!尤其這些人對話還帶著各自的口音。愛撒嬌拿出一張大額紙幣,塞給那名高大的陌生男人,然後和teresa說了兩句,又跟銀發老太太輕聲細語地講了些話,三個糾纏不清的人頃刻間全閉了嘴。teresa抱著要換洗的床單走了。男人扶著老太太轉身離開,但她一步三回頭,好似極為不舍;接著她擋開男人的手,顫巍巍地走回來,一語不發地塞給丁厭一把錫製鑰匙。那是張皺紋橫生的麵頰,卻依然悉心地塗了粉底遮去雀斑,薄唇抿著口紅,嘴角的一道道細褶被囁嚅的口型牽動著,可最終沒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直到她被人扶著走出大門,丁厭還握著鑰匙立在原地,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男朋友跟你說了嗎?”愛撒嬌告訴他原委,“這位老婦人是莊園的前主人,老年癡呆了,總想回來找她死去的丈夫。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是送她來這裏的司機,不清楚狀況,在問你家傭人要車費。”“這樣啊……那就這麽趕走她,是不是有點無情?”丁厭糾結道,“她隻是生病了,並沒有做錯什麽呀。”“話是這麽說。但快九十歲的老年人,行動不受控製,你把她留在這兒,她可能稍不注意就不見了,如果受傷了摔倒了,你能為她的生命安危負責嗎?”愛撒嬌很現實道,“不知道她女兒在哪裏忙什麽,怎麽不看好她,總放她亂跑。”丁厭:“她給我這把鑰匙是什麽意思?”“可能看你可愛,想送你禮物,身上有什麽就給什麽了。”“我能要嗎?不然我還是還給她吧?”“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她的家人會來找你要的。”愛撒嬌習慣性地搭著他的肩,“我看了你的短視頻賬號,你不如改叫「心地善良的小公主」”什麽汙七八糟的鬼名字……丁厭說:“這是你的取名風格!不適合我!”***到了睡前時間,丁厭玩夠了手機,縮進被窩,道:“我今天見到你說的老太太了。”楚瀛:“嗯,他們告訴我了,你被嚇著了嗎?”“沒有!她老了也好美麗呢。”丁厭從床頭櫃的抽屜中拿出今天收到的錫製鑰匙,“她還給了我這個,你是不是有她女兒的聯係方式?還給她吧。”楚瀛端詳著鑰匙,在指間轉動它,“這難道是閣樓那個小房間的鑰匙?”丁厭:“什麽小房間?”“在四樓有一層閣樓,用於放置廢舊的桌椅、掛畫、燭台等器具,我前兩年上去過,那裏的牆上有扇一被鎖住的門,雕工精致,裏麵大概率還有一個小房間。可是我沒找到鑰匙,不知道是原主人沒給還是搬家時弄丟了,這麽大的建築,不可能沒有死角;而我又不想破壞那扇木門,所以沒太在意。”“……那咱們上去看看?”丁厭說動就動,下了床,披上自己的外套。楚瀛哪能不依他,況且想一出是一出是生活情趣的主要來源。兩個人覺也不睡了,大半夜開著手機的電筒,跑去房子四樓探索秘密角落。為了營造幽深的氛圍,他們特地沒開燈。丁厭怕摔跤,牢牢挽著楚瀛的手,掌心因緊張而發麻出汗,但心頭更多是雀躍和激動。“我們好像在拍恐怖片啊,像不像去年看的那部美劇《鬼入侵》……”昏暗的走廊裏,楚瀛的臉龐晦暗不明,說:“你的聯想能力很豐富,真的不害怕嗎?”“自己家為什麽要怕!”丁厭拉著人跑起來。通往閣樓的木樓梯踩上去咯吱咯吱,尖銳的噪音使人頭皮發緊。楚瀛從放蠟燭的鐵架邊緣找出生鏽的鑰匙,打開了灰撲撲的木門。丁厭被灰塵飛撲一臉,呸呸兩下道:“這上麵不知道有多少蟎蟲……我下去還要再洗一遍澡。”昏黃的吊燈亮起,楚瀛憑記憶搬開一張沉沉的書桌,揭開後麵的油布,把倚靠著牆的幾幅木框油畫挪到一旁,露出一扇對比閣樓裏的其他物品而言,還算嶄新的小門。古怪之處是這扇門隻有1.5米高,並不是便於成年人通過的尺寸。丁厭遞上鑰匙,兩人蹲在矮門前對了對鎖孔,有戲!插入鑰匙轉動鎖芯,門應聲而開。楚瀛先探入一隻手在門框兩側摸索,找到照明開關。小房間裏的燈光比閣樓更亮堂,既沒有蝙蝠驚飛也沒有老鼠亂竄,更沒有屍體的腐臭味溢出,丁厭首當其衝地彎腰曲背鑽進門內。這是一間娃娃屋,它所有的家具和裝飾,都按照正常物件的1/2比例縮小過;粉色的公主床和珠簾小台燈,木質梳妝台和陶瓷芭蕾舞女的鵝絨粉撲,還有鋪著蕾絲的小圓桌、純銀的下午茶餐具……灰塵和蛛網黴絮絲毫不能掩蓋它們的精美,一把小搖椅上坐著一尊穿淡綠色洋裝的人偶娃娃,陶瓷材質的臉蛋極度逼真,藍色玻璃眼珠、睫毛卷翹,吹掉表麵的一層灰,雙頰仍暈著粉嫩的腮紅。“天啊……”丁厭失語道,“尋到寶了……”不在於這些玩具玩偶價值幾何,而是……曾經擁有過它們的小女孩,她是多麽幸福啊。僅僅是置身其間,丁厭也恍若看到了她的身影。受著萬千寵愛的小姑娘,或許金發碧眼,她穿著和洋娃娃一模一樣的裙子,坐在地毯上,幫自己的小夥伴梳妝打扮,享用下午茶、玩遊戲過家家。丁厭不知這把鑰匙究竟為何會落到自己的手裏,但這一刻他抱住楚瀛哭得稀裏嘩啦。“這也太寶貴了……”楚瀛托著他的後腦勺安撫他道:“你還是這麽多愁善感。”不過隻有這份細弱敏感,才能賦予蒙塵的舊物流光溢彩,與被人珍視的意義。楚瀛笑了笑,醞釀了許久,還是隻能說:“真可愛。”第69章 首飾盒30丁厭玩了一個月的“你追我逃”, 盡管在輸贏上不見顯著進步,但身體素質和體能大有提升。他過去的瘦,是經受不起風吹雨打的孱弱;經曆了這三十天, 還是瘦,但蹦蹦跳跳的靈活性、反應力、肺活量, 都有了質的飛躍。起先丁厭擔心是否會練出硬邦邦的肌肉, 他是要穿小裙子, 還要穿婚紗的人,不能身材走樣。愛撒嬌聽了, 捏著他的小細胳膊說:“你想長肌肉,做夢更快點。”這不盡然是輕蔑。人與人的身體條件不同, 他這種天生體弱的資質, 想要練就結實精悍的肌肉, 難度不小於變性手術。長跑隻是訓練他調動四肢, 增強耐力和敏捷度。而且丁厭月末上秤一稱,他的體重竟然還掉了兩斤……為了補救,他隻能每天加餐一頓,確保營養的攝入量。楚瀛看他吃宵夜還一臉鬱鬱不樂,關切道:“怎麽了?為什麽這個表情?”“我覺得,我贏不了了……”丁厭愁悶道, “愛撒嬌是專業運動員嗎?他比蜘蛛俠還會爬,我才一雙手兩條腿, 哪兒跑得贏他……”“你不要想著跑贏他, 那不現實, 他給你出的遊戲規則, 勝利條件應該不會很苛刻。”丁厭唉聲歎氣道:“但天天像小雞崽被人抓, 我作為愚笨平凡人的積極性已嚴重受挫……我該不會真要下輩子才能一雪前恥了吧?”楚瀛自然更偏心他這個愚笨的平凡人, 問:“你想怎麽一雪前恥?”“當然是讓他嚐嚐我的厲害!否則他天天笑話我是長發公主,除了頭發長,一無是處。我感覺他有點討厭,是表裏不一的綠茶。”丁厭說起別人的小話絕不嘴下留情,“裝得溫柔可親,實際比誰都嚴苛計較……還喜歡撒謊,我問他本職工作是幹嘛的,他說他是幼兒園老師,你說氣不氣人?怎麽有人比你還不要臉。”楚瀛:“怎麽又扯上我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我是幼兒園老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看你,帶我認識的都是些什麽人,淨是奇葩中的奇葩。”丁厭吃飽了,咬著吸管喝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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