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季禹鬆開手,失去了熱度,空氣中的寒冷好似從指尖一路攀到陳辛的心髒。一把將其攥住,叫人呼吸都覺得費力。陳辛將手落回身側,輕聲道了句晚安。轉過身,他離開了這個短暫收留過他的房間。在他走後,季禹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出了一些意外。”他低聲道。如果陳辛能夠聽見的話,他可以認出電話那頭的人究竟是誰。冷淡矜貴的傲慢,沉而低的嗓音,和季禹通話的人,是謝隨。“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謝隨在電話那頭道。季禹靠在床上,點燃了香煙:“我知道,隻是現在沒那麽容易脫身。”謝隨:“借口。”季禹輕笑了聲:“不要小看陳辛,他雖然現在狀態不好,但反應不比從前差。如果我今晚離開,絕對會提前暴露。”謝隨:“她想盡快見你。”季禹將香煙深深吸入體內:“早幾年做什麽去了?”謝隨:“她需要你,而你也答應過,這是談好的條件。”“如果你想要反悔,先考慮能否承擔得起代價。”說完謝隨掛了電話,季禹也摔開手機,嗤笑了聲:“脾氣真差。”季禹起身走到了床邊,從窗望下去,站在樓下的陳辛正好回過頭來。昏暗的光線模糊了陳辛的表情,季禹吐出的香煙,同樣隱藏了自身。他們隔著繚繞香煙,似有若無地對視了一眼。是季禹先關上了窗,陳辛看著窗後離開的人影,拿出手機撥出了電話。“是我,我需要你幫我盯著一個人。”次日,老宅書房中,下屬接到他電話時,匆匆趕到。陳辛坐在書房,翻看手中的文件。除了公司的大小事物,還有這段時間多方勢力的動作。包括這段時間老宅的相關報告,沒有什麽特別的。季禹沒有問題的話,那是現在這個“季禹”有問題吧。下屬看著陳辛,如果不是陳辛的舉動太過荒唐,他也不至於匆忙趕來這裏。陳辛掀起眼皮:“有什麽事嗎?”下屬咬了咬牙:“陳總,你為什麽這麽執著於傅衍。而且……你什麽時候收集了……”陳辛冷靜地說出了下屬沒能說出口,難以啟齒的話:“什麽時候收集了精液?”陳辛翻了一頁報告:“在我發現傅衍可能不會接受女人的時候。”下屬一直覺得,陳辛雖然有些不正常,但之前他覺得還是可以理解的範圍。如果說陳辛之前的所做作為,隻是控製欲過度。現在這種行為,簡直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了。“傅衍知道……這件事嗎?”下屬小聲道。陳辛合上報告,緩慢抬眼:“他已經死了。”“既然死了,我想拿他的精液做什麽,都由我來決定。”第50章 除去一開始的震撼,現在下屬也能冷靜下來思考。不得不說,陳辛這一招實在讓人猝不及防。下屬想著,陳辛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今日的場麵,打算留下傅衍的精子,得到一個更好控製的後代。陳辛坐上現在這個位置,名不正言不順,當初那個私生子已經被傅衍親手殺了。現在他手裏能有一個傅家人,那事情就好辦多了。下屬甚至開始佩服陳辛的先見之明。隻是他擔憂的是,傅衍既然是陳辛“逼死”的,那這個孩子即便長大了,也會被旁人所利用。說不準最後會變成對準陳辛的一把利刃,至他於死地。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陳辛不是一個會聽旁人意見的人。陳辛合上文件:“先對外放出風聲,說傅衍有一個孩子。”下屬擔憂道:“雖然現在的人造子宮技術已經十分發達,但短時間內,孩子也沒法這麽快能夠出來。”“我們現在不需要真的擁有一個孩子,隻需要有孩子,就行了。”下屬輕輕鬆了口氣,起碼現在陳辛並沒有要將孩子的事情確定下來。陳辛:“何況我還沒想好,這個東西該怎麽用。”下屬心頭微顫,這東西還能怎麽用,除了試管,還有就是……dna測試?下屬猛地抬起頭:“陳總,傅衍已經死了,我們親眼所見,你也見過他的屍體。”陳辛什麽都沒說,他隻是給了個眼神,示意下屬可以出去了。下屬無可奈何,隻能領命離去。下屬的辦事能力很好,幾乎是立刻,傅衍還有一個遺腹子的消息便傳了出去。說是一個和傅衍交往過的女人,懷了傅衍的孩子,得知傅衍死訊後便尋到了陳辛。以求保護,讓孩子能夠再日後平安出生。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傅衍的女人投靠誰,都不能投靠一個“凶手”吧。一時間外界流言紛紛,陳辛在老宅裏巍然不動。他現在無需像從前那般事事親力親為,若是還如從前那樣,隻會讓許多人看輕。越是身居高位,便越不能隨意露麵人前。陳辛站在花園裏,接了園丁的活。他手拿水壺,看起來十分悠閑地澆花。另一個角落裏,季禹被園丁喊來幫忙,整理園子是個辛苦活。年輕人臉上沾了土,被園丁使喚得滿頭是汗。身上隻穿著一件背心,被汗打透了,隱隱可見身體輪廓。季禹今日很忙,被不同的人找去幫忙。都是細碎又磨人的家務活,他沒有一樣做得好。現在更是將園丁辛苦弄進去的花苗,當成雜草一樣拔了出來。氣得園丁麵色發青,季禹拍了拍手上的灰:“抱歉,我給你種回去。”園丁:“算了,你一邊呆著吧。”這時陳辛正好走到了花圃旁,季禹如同沒有察覺到陳辛的到來,又或者說他懶得抬眼。陳辛站在他身邊,看著那些可憐的花苗,低聲說:“昨天謝謝你。”季禹摘了手套:“客氣了。”陳辛繼續道:“不,如果不是你,我會錯過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季禹緩慢地抬起眼,陳辛不閃不避地迎了上去。“一個孩子。”“我即將擁有一個孩子。”第51章 季禹的鏟子一下深深紮進土裏,將本就半死不活的幼苗,徹底摧毀。他及時低下頭,好似忙著做活,陳辛看不清這人神色。隻能聽到一句冷淡地,事不關己的恭賀:“恭喜陳先生了。”陳辛盯著對方被太陽曬得發紅的後頸:“你不問我,是誰的孩子嗎?”季禹將鏟子深而重地插進土裏,就像鏟斷了誰的脖子:“我對別人的私事不是很感興趣。”陳辛雙眸微斂,跟著一同蹲下身:“你沒聽說嗎,這個家原本的主人,傅衍有一個遺腹子。”季禹襯衫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膚色略深,有種刻意營造出的粗糙感。然而生疏的手法,顯出他並不擅長任何粗活。此刻他手背輕筋微現,仿佛眼前的土壤需要他花費巨大的力氣去攪動。陳辛屈起一臂,將臉靠著上麵,竟然衝季禹露出笑容。那笑帶著點恍惚,視線也無法聚焦,仿佛通過季禹在看著誰一般:“他給我留下了一個孩子。”季禹緩緩轉過臉,仍是麵無表情,隻是瞳孔隱隱泛出森冷的血光。“既然人已經死了,孩子又是從哪出來的?”好像問了一句廢話,又仿佛像是在逼問陳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