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他尤其苛刻。針對預算部分挑三揀四,又對藝人配置尖酸點評。終於,把這份改得麵目全非的策劃案發送了出去,裴文傑心頭那點憤怒鬱結也消散了不少。他的注意力回到了現實。然後就聽見有人站起來說:“不好意思,咱們不合適。我還有事先走了。”那人匆匆從他眼前過去,氣衝衝地推開門出去了。茶餐廳裏議論紛紛,都看向最裏麵那個卡座。“是喜相逢的老板。”有人小聲說,“怎麽回事兒?”“拖家帶口被相親對象嫌棄了唄。”“怎麽這麽恨嫁啊。”那人笑了一聲,“都第幾次啦?”於是氛圍變得更難堪了一些。裴文傑在議論中,隱約看清了那個人,是梁逢。光是看到他,心底最後不愉快的那些疙瘩就已經悄然被揉散,消失得無影無蹤。*梁逢又往裏坐了一些,盯著手裏那杯茶。妄圖隱藏起來,等待人們忘記他的存在,也忘記他的難堪。然而凡事總是和他作對。有人走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麵。“梁先生要找什麽樣的結婚對象?”那個人問他。梁逢吃驚抬頭:“裴總?”“我可以嗎?”“什麽?”“和你結婚。”裴文傑說。--------------------中秋節快樂第18章 誌在必得下午四點多一點,苗河小學門口人流量猛增,交警早就在幾個路口嚴陣以待,協調交通。然而這樣的努力微乎其微,周邊已經被來接孩子的各類交通工具圍堵得水泄不通。一波一波的小學生從大門口湧出來,各種發動機、喇叭,還有說話的聲音混雜成一片,更顯得擁堵不堪。*下午在茶餐廳,裴文傑說出“和你結婚”四個字後,梁逢腦子裏就有點發懵,明明是中文、明明是熟悉的話,但是他消化了好一陣子,都沒有辦法把這句話的意思跟麵前的裴文傑聯係在一起。裴文傑也不著急,隻是等著他的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梁逢愣愣地說了一句:“抱歉,我得去接孩子放學。我先、先想想可以嗎?”裴文傑自然而然地站起來:“我陪你去。”*梁逢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西裝革履的裴文傑一眼所以如今裴文傑正陪著自己站在校門口等梁楠下課。裴文傑高且精幹,穿著西裝站得筆直,在一群大半是爺爺奶奶輩的家長中顯得鶴立雞群,惹人側目。他渾然不覺自己的格格不入,看了看時間問:“幾點下課。”“啊?”“梁楠,四點幾分出校門?”“四點多一點吧,沒有那麽精準。”梁逢連忙說,“老師如果拖拖堂,或者在學校跟人多說幾句話,就會晚一點。您是有事嗎……著急的話,就不要麻煩您和我一起等她了。”“我不著急,陪你。”裴文傑說,“在杭城的工作已經都結束了,不麻煩。”可是這事情本身就很麻煩……不,不是麻煩,是詭異。梁逢無助地看著他。“裴總是跟我開玩笑嗎?”他幹巴巴地問。“什麽事情?”“關於結婚。”“為什麽是玩笑?”裴文傑問他,“梁老板不是要相親?剛才從茶餐廳離開的難道不是你的相親對象?”“我的確是在找合適的對象結婚。但是”“那就沒有錯了。我也在尋找對象結婚。”裴文傑道,“或者你認為不夠正式,我們可以約一下最近的時間,相個親。”“……那不一樣。不是這麽回事兒。”“怎麽不一樣?”這怎麽能一樣呢?就算裴文傑要結婚,就算自己也要結婚。這能是一會兒事嗎?這難道不是什麽天大的笑話。他剛想回答,就聽見梁楠的聲音傳過來:“爸!”梁逢連忙回頭,梁楠穿著寬寬大大的校服,背著書包站在馬路牙子上。他伸出手,梁楠自然而然地縮到他胳膊底下,摟著他的腰,這才去打量裴文傑。梁逢摸了摸她的頭:“這是爸爸的朋友,你丟掉的保溫杯杯就是他送回來的。叫裴叔叔。”“你好,楠楠。”裴文傑彎腰跟她打招呼。她又往梁逢的方向縮了縮:“壞人。”裴文傑失笑,蹲下來看她:“為什麽這麽說叔叔?”“我把保溫杯借給你,可是你把保溫杯弄丟了,好久才還給我。”梁楠說,“我才不要跟你說謝謝。”“確實,那個保溫杯本來是給我裝高湯,暫借給我的對不對?”梁楠點頭。“叔叔應該給你道歉。”與孩子相處的時候,裴文傑身上緊繃的感覺消失了,他顯得溫和耐心了一些,“但是看在叔叔最後還是把杯子送了回來這件事上,原諒我?”梁楠縮在梁逢懷裏不說話,但是看樣子似乎有些鬆動。“抱歉,她有點認生。”“沒關係,往後就熟了。”往後?什麽往後。這話說得荒誕又好笑。*更荒誕的事情發生了。接完梁楠後,裴文傑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一路又跟著他與梁楠回了喜相逢。五點多正是人流量高峰,梁逢一回到店裏就忙前忙後。梁楠似乎也早就適應了這樣的節奏,自覺上二樓寫作業去了,隻有裴文傑一個人在店裏待了一會兒,很不客氣地坐在了狹小的收銀櫃台後,裴文傑身形高大,兩條大長腿很委屈地蜷在櫃台下,伸展不開。他倒不是很在乎,拿出ipad開始了他永遠做不完的工作。梁逢進進出出看了他幾次,欲言又止。因為很快的,店裏的翻台速度就快了起來,忙得他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老板結賬。我們一共多少錢?”裴文傑抬頭,有兩三個吃完飯的人湊到櫃台問。“吃了什麽?”“兩個鮮肉餛飩,一個拌菜,還有一個全家福。”“鮮肉餛飩18,拌菜10塊,全家福25.”裴文傑瞥了眼餐牌道,“一共71,掃這個二維碼。”他流暢的報價讓客人不疑有他,抬手就付了款。聽見到賬提示,裴文傑還附送了一個微笑:“歡迎下次光臨。”後麵陸陸續續有人來付錢,熱心的老街坊看到裴文傑感慨地說梁老板早該雇個夥計了,一個人太忙。裴文傑也不辯解,隻是笑笑。*在梁逢觀察他的時候,裴文傑也在觀察梁逢。明明是這麽大的客流量,他一邊招呼客人、一邊做飯,一邊收拾衛生,巨大的工作量看起來就很頭痛,可是他手腳麻利做起來雖然忙碌卻並不混亂。客人態度也都不是全好的,梁逢也都隻是聽著然後道歉,沒見他冷過臉。在這樣的忙碌中,他還能找到間隙,做了晚飯。等快八點的時候人流量終於降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將店鋪打掃幹淨,炒了三菜一湯擺出來,喊梁楠下來吃飯。隻是在這個過程中,梁逢一直避免跟自己說話,與其說是忙,更像是一種回避。無聲地拒絕?為什麽。有什麽讓他麵對自己的時候卻步的理由嗎?*比起前幾次的飯菜清淡,今晚的菜色顯得油水更足一些。一個板栗燜雞,一個豆腐炒肉末,還有一個清炒荷蘭豆,湯是腔骨燉藕。梁逢盛了米飯出來,給裴文傑的那碗尤其滿,把米飯遞過去的時候,他道了聲謝:“今晚辛苦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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