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黑,一直等到柱子空著車回來,一直等到第一聲雞叫,一直等到孫村長在山路上找到他,給了他一封信,和一個包裹。


    “孟凡啊,要不要伯伯念信給你聽?”


    看著頭發被露水打濕的孟凡,孫村長心疼不已,整個心肝都是顫的,可是孟凡是傻子,他不想告訴孟凡,不僅孟家莊和小溪的學校之間隔著萬水千山,就算是他和柳小溪之間也是隔了萬水千山,他和她之間,是不可能……不可能花好月圓的。


    孟凡沉默著不說話,拿著信回了家。


    字他自然是認得的,柳小溪在信上說,錢花沒了,買不起車票了,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打工,明年春節,一定,一定回家看他。落款是,傻孟凡的摯友,最最惦記他的小溪。


    包裹裏放著一個隨身聽,不是什麽大牌子,可孟凡聽了一下就怔住了,裏麵的歌都是柳小溪唱的……


    當日晚上,村子裏的傻子,孟凡,失蹤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隻是在崇山峻嶺中,多了一個人的影子,孟凡全身修為爆發,將夢道術施展到了極致,和野獸賽跑,和飛鳥比速度,拿著一張孟青山收藏的破地圖,按照信封上的地址,穿越著千山萬水,一條直線,向著柳小溪所在的城市,風餐露宿,越跑越近……


    “知不知道,如意餐館來了一個漂亮的女服務員,還是個大學生,我們找找樂子?”


    幾個小青年,勾肩搭背的向著柳小溪打工的餐館走著,臉上露著一抹貪婪的笑容,他們對玩女大學生很有經驗,但凡是春節不回家,留下來打工的,都是家裏沒錢沒背景的,這樣的女大學生,是全家的希望,更是花光了全家的積蓄,身上擔負著巨大的壓力和責任,玩這樣的女大學生,簡直沒有後顧之憂。


    因為就算是她們吃了虧,也不會到處亂說,說出去便會毀了自己一輩子。


    “嘖嘖,真好看!”


    “你看看那小腰,看看那臉蛋,真尼瑪是個上等貨色!”


    “我提個建議,五瓶白酒,誰喝得最多,就讓誰先上怎麽樣?”


    在小溪打工的餐館裏,幾個小青年肆意的笑著,目光肆意的在柳小溪身上掃視著,恨不得一口將柳小溪吞下去,而酒瓶中的酒,越喝越少,夜色也越來越濃。


    “老板,我……我有點事,先回學校了。”察覺出幾個小青年不善的眼神,柳小溪閃躲著,找到了老板娘。


    “不行,客人還沒走!”老板娘身材肥胖,一臉橫肉,看起來比豬蹄山的野豬還蠻橫。


    “今天的工資不要了,我走了。”柳小溪攥了攥小手,這段時間的忙碌,讓她的小手起了繭,而工資說沒救沒了,她含著淚,走出了餐館。


    “長那麽漂亮的小臉蛋,老娘要是你,早就去坐台了,那個掙錢快!”老板娘看著柳小溪窈窕的背影,目光鄙夷,餐館裏客來客往,她見的有錢人多了,便看不起窮人了,聽得背離道德的事情多了,便忘記做人的底線了。


    “老板娘說得好,你去坐台,我們一定去給你捧場!”


    小青年們喝多了酒,滿臉通紅,和老板娘打趣了兩句,急匆匆的結了賬,向離開的柳小溪撒腿追去,外麵月黑風高,是辦壞事的好時機。


    小青年們走了沒一會兒,一個傻嗬嗬的身影,愣怔怔的站在餐館的門口,往裏麵張望著了一眼,隻見他衣衫襤褸,滿麵風塵,比乞丐還淒慘……


    “滾,臭要飯的,別在門口惡心人!”


    老板娘拿起一條掃帚,丟向了門外的人,那人咧嘴笑了笑,走了。


    學校距離餐館不遠,走路隻需要十幾分鍾,柳小溪快步向著學校跑著,隻要進了學校,就安全了。學校裏有很多學生的情況和她差不多,也沒回家,打著工,晚上孤零零的躺在宿舍裏,想念著家裏的親人,抱著枕頭暗自落淚。


    “小妹妹,走慢點,哥哥追不上了!”


    淩亂的腳步聲,汙言穢語聲,在柳小溪的身後響起,她沒命的跑,用最快的速度跑,突然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那人輕輕的扶住了她的肩,暖暖的說了一句:“小溪乖,小溪不怕,傻孟凡來救你了……”


    現實裏你用生命救了我,幻境裏,就讓我救你一次。


    身影飛掠,交錯,有火焰燃起,又熄滅,風吹來,有飛灰散去。


    “好了,壞人走了。”


    柳小溪還沒來得及轉身向後看一眼,傻嗬嗬的孟凡已經站到了小溪麵前,威武霸氣!


    “孟凡啊……你餓不餓?累不累?是不是我沒回去,讓你擔心了?你怎麽來的,衣服怎麽都破了,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你可……真傻啊!”


    有一萬個問題想問孟凡,比如那些小青年去哪了?被他嚇跑了?怎麽跑得那麽快?比如他怎麽出的村,在哪坐的車,又怎麽找過來的……可看到他那張笑容純淨的臉,她隻問出來幾個問題,就再也問不下去了,隨即哭成了淚人,撲到了孟凡的懷裏,是親人,又比親人更揪心……


    “小溪……不哭啊。”


    看著懷裏嚶嚶啜泣的小溪,傻了十幾年的孟凡,第一次緊張萬分的伸出手,將小溪抱在了懷裏,風吹散了夜空中的浮雲,一輪明月露了出來,孟凡神誌清明。


    柳小溪將孟凡藏在了女生宿舍裏,熱了水幫他擦了身子,晚上兩個人分睡而床,都是徹夜難眠,第二天,柳小溪用打工賺來的錢,給孟凡買了兩件廉價的衣服,帶他吃了一頓好飯。


    後來的幾天,柳小溪又換了一家餐館,繼續打工,孟凡就蹲在餐館對麵的路口,咧著嘴傻笑的看著她,正如他承諾的似的,在幻境裏,要好好守護著她。


    春節那天,兩個人站在宿舍的樓頂,看煙火飛到萬丈高空,炸裂開來,散出滿天的煙花,漂亮的讓人心醉……


    開學的前一晚,也意味著是孟凡要走的那一晚,柳小溪臉頰泛紅的悄悄鑽進了孟凡的被窩,將臉貼到了他的胸膛,聽著他咚咚的心跳聲,她的心也跟著跳,最後也不知道誰的心跳的更厲害了……


    第二天醒來,孟凡走了。


    她的枕邊卻多了一遝錢,同時她第一家打工的餐館遭遇了大火,老板娘幾乎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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