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自己昨晚疼痛的感覺,心急如焚,趕緊去掰溫景煥的嘴巴。“快張嘴讓我看看,傷到哪裏了?”然而溫景煥的嘴巴抿得很緊,晏安魚沒掰開,反而被他狠狠揉進了懷裏。“喜歡什麽不好,為什麽要喜歡那些傷口啊……”晏安魚聽見他聲音悶悶的,說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安魚,你快告訴我,這不是夢,對不對?這都是真的。”溫景煥的嗓子啞了,沉悶而成熟的聲音比平時還要性感,語氣卻像小孩一樣委屈。晏安魚聽著,也覺得莫名其妙的難過。他沒聽懂溫景煥說的“傷口”是什麽,但他想起剛才抱著溫景煥的手感,似乎在他背上摸到了什麽凹凸不平的東西。觸感和他手腕上的差不多,但沒那麽明顯,時間應該更久一些。晏安魚的手現在就環著溫景煥的背,但他怕溫景煥起疑,沒敢亂動,隻是安慰小孩兒似的,在脊背上拍了拍。“乖啦乖啦,”晏安魚和他臉貼臉,“溫醫生沒有做夢哦,都是真的。”溫景煥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卻依舊抱著晏安魚沒鬆手。兩人就著這樣別扭的姿勢睡了半個小時。晏安魚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被平放在床上,這才慢慢睜開眼。溫景煥背對著他穿衣服,滿背的薔薇花被白襯衫蓋上,隱藏得一絲不漏。“要出門嗎?”晏安魚揉了揉眼睛,渾身酸軟地坐起來,憑借肌肉記憶開始穿褲子。溫景煥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導師讓我去趟學校,晚上回來。”“哦,去學校呀。”晏安魚打了個嗬欠,視線掠過他腳邊,看到了一截麻繩。似乎是捕捉到他的目光,溫景煥隨手把繩子踢到了床下。“……那我先走了,”他掩飾著打開臥室門,“想吃學校甜品店的泡芙嗎?”晏安魚瞌睡醒了,坐在床上,沒回答他的話。時間在兩人之間凝滯了,過了片刻,晏安魚起身,走過去,抱住了溫景煥。“溫醫生,你不用擔心我跑掉。”他回身撿起地上的繩子,“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就把我綁起來吧。”溫景煥的眼神明顯抖了一下,他移開目光,不去看那截繩子。要信任晏安魚,要信任他。溫景煥在心中一遍遍默念著,抑製住不安地情緒。半晌他深吸一口氣,接過晏安魚手裏的繩子。晏安魚心裏有一瞬間的失落,但還是乖乖伸出了手腕。他的手腕還紅著,繩子的痕跡印在傷口邊緣,有些難看。下一秒,溫景煥卻把繩子扔進了晏安魚身後的垃圾桶。“我走了,”他俯身親了親晏安魚的嘴唇,“拜拜。”作者有話說:一直忘記說啦!喜歡請點點作者專欄~第55章 成繭樺台大學,生物實驗室門口。藍白色的實驗桌上擺滿了各種器具。一陣叩門聲響起,正在忙活的同學們轉過頭,就見溫景煥站在門口,手裏抱著一遝論文。他穿了件淺棕色的夾克外套,臉上沒什麽多的表情,淡然地看著自己的同窗。“教授呢?”有人聞聲皺了皺眉,假裝沒聽見,轉過頭繼續忙自己的。角落裏的女生看著他,指了指實驗室對麵。“在辦公室。”溫景煥朝她笑了笑,對同窗們的態度習以為常,轉身進了走廊對麵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門上有一個小方形的玻璃窗,從外往裏看,能看到教授花白的頭頂。溫景煥用指節在門上輕叩,一個沉穩的中年男聲在辦公室裏響起。“進來。”溫景煥的導師姓餘,是樺台大學生物醫學係最有資曆的教授,他的學生們不外乎都是科研人才、企業精英。因此,當溫景煥決定去寵物醫院做醫生的時候,學院還找他談了話。不過,餘教授作為當事人,絲毫不覺得溫景煥的決定有什麽問題,畢竟這位學生除了忙著工作,學業方麵從來不比別人差。“教授。”溫景煥走進來,把手裏修改過的論文放到辦公桌上。餘教授正伏案寫著什麽,見他來了,才從那台老舊的電腦顯示屏前抬起頭。他摘下眼鏡,收起工作時常有的嚴肅態度,給溫景煥拉開椅子。“小溫,你坐。”溫景煥順從的坐下,微微低著頭,“教授,有什麽事情嗎?”他看了一眼教授的手表,想起一個人在家的晏安魚,心裏又開始焦慮。“我不是來找你談論文的,”教授收起他放在桌上的論文,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白色信封,“小溫,昨天我收到了這個。”溫景煥看了眼信封右上角的logo,不易察覺地蹙起眉。“你看。”餘教授抖了抖信封,幾張照片從裏麵嘩啦啦掉出來,在光滑的桌麵上滑出一段距離,停在溫景煥麵前。溫景煥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照片裏的人正是溫景煥。醫院的更衣室裏,他背對著鏡頭,正在換工作服。他的衣服剛脫下來,正巧被人偷拍下背上的紋身。其他照片也是如此,紋身和他的臉,拍得清清楚楚。餘教授沒有說話,十指交叉,若有所思地捏著。溫景煥把那些照片拿在手裏,一張張看過,然後“啪”地一聲,輕拍在桌上。幾次呼吸過後,他彎了彎唇角,鼻腔裏發出一聲輕笑。“這是我今早收到的,”餘教授拿過那些照片,抹齊了邊角,裝回信封裏,“小溫,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麽多紋身。”溫景煥沒說話,一隻手撐在桌子邊緣,微微側過頭。他麵上淡然,掌心卻全是汗。“寄信的人必定是別有用心,想著,‘餘教授的學生竟然是這種人’,想讓我借此為難你畢業,”餘教授說著,搖頭笑了起來,眼尾的皺紋更明顯,“但是他也太老套了,樺台大學可不用以貌取人的那套。”溫景煥一愣,迷茫地看著餘教授。“這些照片你拿著,”餘教授把信封遞給他,“報警還是處理掉,你隨意。”煞白的信封上,步家某家公司的logo格外刺眼。溫景煥盯著這厚厚的信封看了一會兒,雙手接過來。“謝謝教授。”他沉聲說。他有些恍惚,起身要走,餘教授卻伸手攔住他。“小溫,有件事我不太明白,”餘教授用那雙略顯蒼老但充滿智慧的眼睛看著他,“為什麽你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你的紋身?還是說,大學在你眼裏,是個保守狹隘的地方?”溫景煥被他的話釘在了原地,手心的汗沾濕信封,有些黏膩。“不……”他啞著嗓子,艱澀地開口,“我隻是不習慣,不習慣讓別人看到。”“孩子,”餘教授的聲音沉了下來,他直視著溫景煥躲閃的目光,“你學會要接納自己。”他的言語像一根未熄的煙蒂,猛地按在陳年舊傷上,燙得靈魂都要被碾爛。接納自己?他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接受滿身傷疤的自己?即使用紋身掩蓋,即使鄭丹說這是最美麗的作品,他也沒能把心裏的傷痕變成真正的薔薇花。溫景煥的身影映在儲物櫃的玻璃上,被裝進一個個小小的試管裏,分裂成許多個。“我知道了,”他的手有些發抖,哆嗦著擰開辦公室的門,“餘教授,我先走了。”他不敢再多待一秒,匆匆出了辦公室,順手將照片扔進垃圾桶裏。當溫景煥匆匆逃離辦公室的時候,晏安魚剛給父母打完電話。父母本就對他很放心,再加上有合租室友一起,他們也就完全不操心了,就連幾天沒打電話,也不覺得有什麽異常。晏安魚維持著打電話的姿勢,在沙發上靠了一會兒,清冽的眼睛裏映著電視裏的肥皂劇。他盯著電視裏卿卿我我的男女主,片刻,抬手關了電視,從沙發上跳下來。哪兒也不能去,他也很能給自己找事兒做。他蹲在茶幾邊上,打開溫景煥早上買藥的塑料袋,翻找早上塗傷口的藥膏。也不知溫景煥買了些什麽,塑料袋鼓鼓囊囊的。晏安魚從最底下翻出一個黑色的盒子,他以為這也是藥膏,於是拆了包裝,打開看了一眼。很顯然,包裝盒裏不是什麽藥膏。他滿臉緋紅,趕緊把那些東西塞了回去。晏安魚繼續翻他需要的藥膏,想著如果不在溫景煥回來前自己處理一下,待會兒又該被占便宜了。他翻了一會兒,從裏麵拿出來類似一瓶水乳的東西。晏安魚盯著上麵的三個大字看了半晌,臉上徹底紅透了。……溫景煥做了不少功課。晏安魚再也不敢動這個塑料袋了,生怕從裏麵翻出更加恐怖的東西。他坐在地上,覺得後麵的傷口還有些痛,於是索性躺在了地上。自從昨晚過後,溫景煥徹底化身成了家務小能手,地板擦得幹幹淨淨,別說躺在地上休息,就算兩人在地上來一次雙人運動也沒有問題。晏安魚躺了一會兒,陽光從薄紗的白窗簾外照進來。他盯著不斷翻飛的窗簾,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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