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哦,在看群消息,”他一雙清亮的眼睛微微彎著,雀斑隨著笑容擠在一塊兒,“有好消息呢。”溫景煥根本抵擋不住他的笑容,緊繃的嘴角隨之彎起一個弧度,“什麽好消息?”“嗯~”晏安魚神秘兮兮地搖搖手指,“一會兒再告訴你。”溫景煥眨眨眼,沒明白他說的“一會兒”到底是什麽時候。吃完飯,晏安魚說要回房間開嗓練歌,溫景煥不敢打擾他,於是輕手輕腳地喂了小黑,又輕手輕腳地拖地擦桌子。等到忙完,四十分鍾已經過去了。晏安魚的臥室門關著,天已經黑了,門縫底下泄出一線光亮。晏安魚在放練聲的伴奏,歌聲洪亮,從臥室裏傳出來,似乎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溫景煥在漆黑的門口站了一會兒,想敲門進去,卻又不敢出聲。晏安魚的歌聲比監聽器裏聽到的要美妙得多,情緒飽滿有穿透力,像是在描繪一隻自由的百靈鳥。他靜靜聽著,忽然覺得晏安魚變得很陌生,或者說,自己根本沒有了解到完整的晏安魚。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人心悸。溫景煥歎了口氣,轉身取了浴衣,往浴室裏去了。霧氣升騰,隨著浴缸裏的紫色浴球浮起來,鏡子上附著起一片水珠。溫景煥看了眼鏡子裏模糊的黑影,想起餘教授說過的話。接納自己他要怎麽接納自己?他歎了口氣,脫了衣服,坐進浴缸裏。最近做噩夢的頻率越來越少了,但獨自坐在狹窄安靜的浴室裏時,腦海中還是會浮現一些恐怖的回憶。他不過在浴缸裏泡了幾分鍾,臉上的水滴就變了味。小小的身軀藏在床底,父親如一坐巨山般轟然倒下,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他。“兒子……”他的手指沾著血,顫顫巍巍地指著溫景煥身後的紙箱,“……幫我,幫我。”溫景煥嚇得往後縮,後背硌到了父親收藏的瑞士軍刀。那是他防止母親傷人,所以藏在床下的東西。他望著父親狼狽的模樣,心中遲疑了一秒,斧子便重重落在了父親背後。溫熱的鮮血噴濺崩裂,濺在他的臉上。一滴涼水從頭頂落下來,溫景煥的手臂猛地抖了一下,回過神來。他深深吸了口氣,雙手環著水麵,把那個紫色的浴球抱在懷裏。正這時,浴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溫醫生?”晏安魚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一雙清冽的眼睛眨了眨,晃著手裏的毛巾,“我來給你搓澡啦。”溫景煥被他嚇了一跳,趕緊把浴球藏在身後,又從水裏浮出來。“……你,”他收起臉上的驚慌,“你怎麽進來了。”“說好要幫你搓澡的嘛,”晏安魚瞥了一眼他被沾濕的胸膛,也有些害羞,“……溫醫生你也幫過我,對吧。”溫景煥眼見他搬來一條小凳子,認真把褲腳挽到膝蓋上,規規矩矩地坐好,喉嚨有些發緊。他明明泡在水裏,卻覺得口幹舌燥。“……轉過去哦,”晏安魚輕咳兩聲,“搓背,先搓背。”溫景煥本來擔心被看出後背的傷,但抵不住晏安魚實在太可愛,他就像是中了咒一般,根本不能拒絕。於是,他轉過身去,留給晏安魚紋身滿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晏安魚舉著毛巾,悄悄咽了口口水。他不禁又在心裏感歎一遍,溫景煥的身材真的很好……水珠掛在薔薇花上,溫景煥微微弓著背,背肌就像一座座小山脈似的,落著山穀的潮氣,還是會呼吸起伏的小山脈。晏安魚抿著嘴,努力收回心思,仔細地給溫景煥擦背。他今天來給溫景煥搓澡,可不是光來占便宜的。晏安魚謹記心中的目標,把毛巾打濕,輕柔地在溫景煥的脊背上揉搓。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紋身實在太漂亮,晏安魚手上不敢用力,似乎手上重了些,就要把那幾朵薔薇花弄皺了似的。溫景煥也忍不住笑了,“安魚,搓澡可沒有像你這樣力氣小的。”“我是怕弄疼你。”晏安魚撇著嘴,手上的力氣放出來了一點點。他搓了一會兒,又擠了些沐浴露,抹在溫景煥的背上。溫景煥閉眼享受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他端正地坐著,感受到晏安魚的手在自己背上遊走,滑溜溜的,像兩條小魚。他擦了許久,用毛巾把沐浴露洗幹淨。溫景煥以為他玩夠了,剛想轉身獎勵晏安魚一個吻,卻忽然感覺肩胛骨被人鉗製住。“……安魚?”溫景煥叫了他一聲。身後的人沒有反應,浴室裏很靜,隻能聽見水珠滴在地板上的聲音。片刻,溫景煥忽然感覺脊背上傳來細細密密的柔軟觸感。肩胛骨,後頸,脊柱,後腰。他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是晏安魚在吻他。“溫醫生,你的紋身好漂亮。”晏安魚的嘴唇貼著他,不太會吻,隻是到處碰一下,一觸即分。他吻在溫景煥凹起的疤痕上,輕聲說:“即使有疤也沒關係哦,疤痕也一點都不醜……”他組織了好久的話還沒說完,溫景煥便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摟進了浴缸裏。溫水濺了一地,晏安魚驚呼了一聲,緊緊地閉著眼,和溫景煥胸膛相貼。“安魚。”溫景煥低頭去夠他的嘴唇,呼吸熾熱,手掌緊緊貼在他的臀上,有些發抖,“我怎麽會這麽愛你……”晏安魚還想說什麽,已經被他的吻堵住,隻剩下一片嗚咽聲。作者有話說:加更!對了,小溫的花背我畫完了,在微博!現在可能更多的是小魚對小溫的安撫,等後期小溫走出陰影了,就變成護妻好攻啦!第57章 出門浴室的地板滑溜溜的,完事後,晏安魚一臉後悔地躺在浴缸裏,半張臉埋在水下麵,充滿怨念地吐泡泡。溫景煥腰間圍著浴巾,半跪在地上,擦地板。他弓著腰,感受到背後的目光,笑著轉回頭。“累了?再泡一會兒就出來吧。”晏安魚隻露了雙眼睛出來,眉毛蹙著,有些生氣。他明明是來感化溫景煥的,怎麽自己反倒被幹化了!最詭異的是,塑料袋裏的潤滑到底是怎麽跑到浴室裏來的?晏安魚合理懷疑溫景煥買了好幾瓶,偷偷放在每個房間裏。溫景煥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額前的碎發濕漉漉地翹著,他抿著嘴笑,扔了毛巾,兩隻手撐在浴缸邊緣。“今天我好幸福,”他和晏安魚咬耳朵,一本正經地說葷話,“有幸見到了噴水的小鯨魚哦。”“別說了!”晏安魚羞憤極了,一揚手臂,濺了溫景煥滿臉洗澡水。“哎!”趁著對方擦臉的工夫,他氣鼓鼓地從浴缸裏鑽出來,搶過溫景煥掛在牆上的浴衣往身上一裹,光腳跑出了浴室。浴室裏還縈繞著沐浴露的香味兒,溫景煥用毛巾擦了擦眼睛,從浴室走出去的時候,臥室門已經“砰”地一聲關上了。他看著地上那串濕漉漉的腳印,忍不住揚起嘴角。他把兩人的換洗衣服扔進洗衣機裏,輕輕走到晏安魚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小鯨魚上岸啦,能不能幫飼養員開開門?”晏安魚抱著被子,悶聲悶氣地嗆他:“不是剛吃飽嗎!”溫景煥扶著門,笑得直不起腰。相處久了,他發現晏安魚並不是單純的小羊羔,也會鬧些小脾氣,還會以牙還牙,用溫景煥說過的葷話回擊他。見晏安魚許久也沒有開門的意思,溫景煥直接取了鑰匙,把臥室門打開。一開門,就見被子下鼓鼓囊囊的一大團,露出深色浴衣的衣擺和一雙沒擦幹的腳。晏安魚緊閉著眼,正因為剛才的事情羞得不行,忽然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嚇得又把腳縮了回去。“你怎麽有我房間的鑰匙!”“我一直有啊。”被子上壓下來一團沉甸甸的東西,晏安魚的腿被製住,溫景煥的手指伸進被子,把他的腦袋扒拉出來。“你的臥室是我配的鑰匙,”溫景煥笑盈盈地摸他的臉,“我隨時都能進來哦。”晏安魚一愣,忽然想起什麽,立刻瞪了他一眼。“溫醫生,你不會半夜偷溜進來幹了什麽吧!”溫景煥無辜地眨眨眼,“我沒有啊,為什麽這麽問?你做了什麽奇怪的夢嗎?”被戳到痛處,晏安魚再也不說話了,甘拜下風。既然都躺到了床上,溫景煥自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晏安魚隻好不情願地把玩具熊放到一旁的衣櫃裏,給溫景煥騰出半邊位置。臨睡前定鬧鍾的時候,晏安魚才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正事。他瞥了一眼摟著自己看書的溫景煥,捏了捏手掌心,試探著開口。“溫醫生,你在看什麽書?”“考獸醫證的書,”溫景煥有些驚訝,視線從書上移開,“不生氣啦?”“……不生氣啦。”晏安魚心想,還有事求你呢,怎麽敢生氣。他想了想,坦率地說:“還記得我說的好消息嗎?我入選校史音樂劇的選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