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魚的臉“唰”地紅了,震驚地瞪著眼:“這也太大方了吧!”“小問題,”老板笑嗬嗬的,一撩頭發,“小巫的崽崽們一條能賣一萬,這隻小豬鼻才八百五。”晏安魚再次震驚。老板把那條橙色豬鼻從櫃子裏挪了出來,用一個小塑料盒裝著,又送了晏安魚一個石頭躲避和一些飼料、墊紙等等,耐心教他各種養蛇知識。這是晏安魚第一次擁有自己的寵物,他捧著小塑料盒,認認真真地聽著,就差拿出小本子記筆記了。“大概就是這些,平時遇到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小溫。”老板又轉身去收銀台的抽屜裏翻找,從一堆糖果色的掛鏈裏翻出一根橙色的,遞給晏安魚。“給,這個送你,”老板溫柔地笑了笑,朝盒子裏的小蛇揮揮手,“好好照顧這個小豬鼻姑娘。”“謝謝。”晏安魚接過來一看,這是個手工做的輕黏土掛鏈,一串橙色糖果的末尾掛著一個小小的橙色豬鼻,和溫景煥臥室門口掛的黑色小蛇掛鏈是同一個風格。他們向老板道過謝,溫景煥拎著紙袋,晏安魚抱著飼養盒,出了店門。“老板人好好啊,”晏安魚忍不住感歎,“她會給每條蛇都做一個掛鏈嗎?”溫景煥點點頭,“小黑也有。”懷裏抱著一個小生命,晏安魚心中蕩漾著奇妙的欣喜感。回去的路上,溫景煥坐後座,環著晏安魚的腰,把裝著小蛇的盒子捧在手裏。“安魚,”他輕聲問晏安魚,“想好給它取什麽名字了嗎?”溫景煥的聲音在耳畔掠過,晏安魚忽然覺得這話有些奇怪,聽得臉紅了。“……叫,叫橘子好不好,”他感覺自己像在和妻子商量孩子名字似的,“它長得很像橘子軟糖。”“噢,”溫景煥察覺到他臉紅,於是故意咬他的耳朵,“噢,那就橘子吧。”晏安魚心髒狂跳,自行車騎不穩,往旁邊偏了一下。“那,那它和小黑能和平相處嗎,”晏安魚轉移話題,“橘子是個小女孩,她不會和小黑生小蛇吧?”“不會的,”溫景煥靠在他背上,“豬鼻和黑鬆林不能繁殖,生不了小蛇。”他說著,又覺得這小蛇分走了晏安魚對他的喜歡,於是頗為吃醋地摸了摸晏安魚的肚子,打趣道:“就像安魚不能生一樣,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和諧……”“……不要再說啦!!!”晏安魚抓狂了,奮力踩著自行車。溫景煥悶悶地笑起來,把下巴擱在他肩上,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暖意的陽光傾斜而下,蒼灰的街道上終於不算那麽冷。晏安魚瞥了一眼從身側開過的公交車,從玻璃窗上看到了溫景煥的笑臉。這一瞥,他們像是在光陰中走過了好多年,一股衝動霎時湧入晏安魚心頭。“景煥哥,”他想也沒想便說,“過年和我一起回家吧。”作者有話說:恭喜小家庭又添一寶第91章 苑門元旦那天,樺台大學放寒假了。學生們三兩約著,打算最後玩一天再回家,晏安魚卻歸心似箭,沒去參加任何的集體活動,早早和溫景煥收拾行李,準備回家。臥室裏,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整整齊齊放在門口,上麵放著兩個書包。晏安魚跪坐在床上,一手撩起溫景煥的上衣,小心翼翼按了按他的後背。恢複了一個半月,溫景煥的傷已經好了不少,醫生讓他摘了固定器,但晏安魚還是不放心,聽到他打個噴嚏都緊張。“還疼嗎?”他問。溫景煥轉過身,摸摸他的腦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別擔心,”他吻了吻晏安魚,“再去和橘子還有小黑玩一會兒吧,待會就要走了。”橘子懶懶地趴在自己的飼養盒裏,小黑被放出來了,隔著玻璃焦急地打量它。晏安魚原本很擔心橘子不能適應新生活,害怕自己照顧不好,哪知這隻小家夥一心隻有吃的,隻要喂飽了就能上手摸,根本沒脾氣。不過正如老板娘所說,它確實傻了點兒。某次晏安魚伸手進去想要摸它,卻被當成食物狠狠咬了一口,食指腫了一周,把溫景煥心疼得不行。晏安魚把守在門口的小黑扒拉開,給橘子開門,把兩隻都盤在手上。小黑伸長脖子想舔橘子,橘子卻沒睡醒一般,縮在晏安魚的衣袖裏,不搭理它。晏安魚摸摸一大一小兩隻,把小黑掛在脖子上,轉身收拾飼養盒。“溫醫生,他們要冬眠嗎?”他問。“小蛇最好不要,”溫景煥穿好衣服,將後背上的紋身遮住,“成年蛇沒有繁殖需要也可以不用。走吧,該出發了。”晏安魚的家在苑門市的小村子裏,苑門市是小城市,沒有高鐵站,從樺台市出發一路往南,火車要開十個小時。晏安魚來上學時,先是坐大巴去鄰市,再轉高鐵來,但這次帶著傷病未愈的溫景煥,他不大放心。與其提著行李到處跑,不如在火車上睡一晚。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出租屋裏的總電閘關了,拉著行李,拎著兩條蛇,去鄭丹的工作室。樺台市飄起了小雪,氣溫降到零下,鄭心被哥哥逼迫穿上外套,飛奔出來迎接他們,接過兩個飼養盒,滿臉興奮。“你就是橘子呀?”她驚喜地看著盒子裏的的豬鼻,“好漂亮。”“麻煩你照顧了,”溫景煥將裝著點心的紙袋交給她,“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餅幹,你拿著吃。”鄭心嘿嘿一笑,“不麻煩,老鄭一直不讓我養,現在總算有機會啦。”“你要小心橘子咬你哦,”晏安魚在一旁提醒,“它的牙齒還是有點毒素的。”鄭丹在裏間工作,三人在店裏又聊了一會兒,快到時間了,溫景煥便起身道別,和晏安魚去火車站。雪花落在水泥路上,融化成一灘灘雪水。兩人乘公交到了火車站,候車室裏全是人,沒等多久,火車就進站了。站台擁擠,除了回家過年的學生,還有不少扛著大包小包的打工者,他們或是為了省錢,或是行李多不方便坐高鐵,於是都來坐這趟慢車。晏安魚搓搓手,嗬了一口氣,轉身看溫景煥,發現他怔怔地看著停在麵前的列車,眼神裏充滿了期待。他應該很久沒和家人一起過年了吧。晏安魚心想。上了車,兩人找到了自己的車廂號,進到隔間裏。軟臥是有隔間門的,一間四張床,晏安魚的床在左邊最下麵,溫景煥的在他上麵。晏安魚不敢讓溫景煥搬重物,於是把包給他抱著,讓他乖乖坐在床邊等,自己則將兩個箱子塞進床底下,複而又幫對床的老奶奶放行李,好一陣忙活。溫景煥垂下眼,伸手拂去晏安魚衣服上的小雪花。“太感謝你了,”對床的老奶奶拉著自己女兒的手,操著濃重的南方口音說,“牙子,你到哪裏去?”晏安魚拍拍手上的灰,在溫景煥身邊坐下,脫了鞋,靠在他身上。“苑門,”他笑著對老奶奶說,“和我哥回家過年。”溫景煥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真好,”老奶奶的女兒向他們投來友善的笑容,“我媽是來看病的,她老咳嗽,希望晚上不會吵到你們。”列車開動了,晏安魚略微往旁邊一歪,整個人貼在了溫景煥身上。“沒關係,我奶奶以前也總是咳嗽,不礙事的。”馬上要回家了,他的心情很好,就連和陌生人說話也變得大方許多。對床的老奶奶看晏安魚很投緣,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些家常,便在床上躺下了。隔間的推拉門一關,便遮住了大半陽光。車廂裏昏暗,隻有窗外的樹影掠過。晏安魚拉著溫景煥不讓他上去,兩個人擠在下鋪躺著,蓋著被子說悄悄話。“安魚,你家裏有多少人,我去了會不會添麻煩?”溫景煥有些緊張。晏安魚睡在裏麵,和他麵對麵挨在一塊兒。這兒的床實在太擠,兩人近乎是臉挨著臉,列車顛簸,就連起反應的地方也貼在一塊兒了。“不會的,”晏安魚臉紅了,努力往後麵退開些許,“我奶奶……兩年前去世了,現在家裏隻有爸爸媽媽。我家很小的,你可不要嫌棄。”溫景煥不讓他往後退,被子下的手動了動,摟住他的腰,把人拉回來。“那我去了睡哪裏?”他在晏安魚耳邊小聲說。晏安魚感受到越來越明顯的灼熱,看了一眼對麵上鋪刷短視頻的阿姨,整個人都變得局促起來。“沒……沒有多的房間了,”他和溫景煥抵著額頭,“你睡我房間,唔……別碰,還有人呢!”一床被子下麵拱來拱去,晏安魚被他鬧得滿臉通紅,用膝蓋去頂他。溫景煥卻突然“嘶”地吸了口涼氣,晏安魚嚇了一跳,以為他牽扯到了傷口,立刻不敢動了。“小鯨魚,我的背好痛啊,”溫景煥柔聲說,“你不能推我了,知道嗎?”“好,好……”晏安魚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老實躺著,任由溫景煥緊挨著自己。他心髒狂跳,胸膛相貼,布料摩挲的聲音很小。溫景煥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過了半晌,他勉強忍住了,側頭在晏安魚嘴巴上咬了一口。晏安魚看著他萬般忍耐卻滿眼愛意的模樣,自己也心癢。自從溫景煥受傷,他們幾乎不會做什麽激烈的運動,偶爾一兩次也隻是相互紓解。這對熱戀期的小情侶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先欠著,過年算賬。”晏安魚小聲嘟囔。有規律的碰撞聲極其催眠,溫景煥伸出胳膊給他當枕頭。手表在晏安魚耳邊發出清脆的聲響,極其催眠。他們迷迷糊糊地親了一會兒便睡著了,晏安魚最近累壞了,打起小小的呼嚕。溫景煥的睡眠則很淺,睡一會兒便醒過來,吻了吻晏安魚,又繼續睡。太陽落山了。火車一路往西南方向開,蒼灰的平原景色逐漸褪去,穿過幹涸結冰的河床,駛過平坦的田野,又經過如海廣闊的黃河下遊。月明星稀之時,逐漸進入一片低矮的群山之中。晏安魚想上廁所,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繞過剛睡著的溫景煥,小心翼翼地拉開隔間門,往車廂盡頭的廁所去了。現在是晚上三點,離到達苑門市還有兩個多小時。晏安魚扯了扯身上的外套,上完廁所,慢悠悠地洗了個手,靠在吸煙室的門口,看著窗外發呆。寒假這麽長的時間……他要帶溫景煥去做些什麽呢……溫景煥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也不知道會不會嫌棄自己家太簡陋。晏安魚想。村裏實在沒什麽好玩的,除了自己家裏種的竹林挺漂亮,就隻有個可以釣魚的水庫了。水庫……晏安魚望著玻璃窗上自己的臉,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他用冷水洗了把臉,迷迷瞪瞪地往回走。車廂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晏安魚一回頭,就見溫景煥滿臉擔憂地衝了過來,一把將他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