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縮回了手。寧綏其實還是有點兒害羞。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趁著植物人不能動,暗暗揣測他的能力,總歸是不那麽敞亮的行為。“算了……”季鬱呈聽見小妻子嘟囔:“再大也應該沒我的大。”季鬱呈:?季鬱呈差點氣撅過去。沒有男人能容忍妻子說自己不行。即便是禁欲如季大少爺,在這方麵也不能免俗。他一門心思隻想讓寧綏把剛才的事情完成,看看到底誰不行。季鬱呈有預感娶這個人進來,自己一定會折壽,這才結婚第一天,小妻子就已經讓他兵荒馬亂。靈魂不需要睡覺,以前的夜晚季鬱呈靜靜躺在自己的身體裏,也不會覺得困倦,但現在才被寧綏折騰一會兒,竟然有種疲憊到想要捏一捏眉心的感覺。一隻冰涼的手忽然真的揉了揉他的眉心。季鬱呈一頓。寧綏微微抬起頭,窗外透進來一些光亮,他盯著季大少爺的臉看,嘟囔:“怎麽感覺你比白天老了一些……”季鬱呈:“……”寧綏躺下去,在被窩下方牽著季鬱呈的手,閉上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有點興奮,睡不著,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別人睡一張床呢……”季鬱呈的手比寧綏的大,把玩起來讓人很有安全感,雖然是不能動彈的植物人,他的手指卻也比寧綏的溫暖。最關鍵的是,握住了他的手,他不會縮回去,也不會將寧綏丟棄。而且還是個非常好的樹洞。季鬱呈還在生氣剛才寧綏說他老。心裏隻想冷冷回懟,矯情什麽,你是孤兒嗎?小時候沒和你爸媽睡過一張床?小妻子的腦袋蹭了過來:“小時候在福利院,我和小禹都是睡不熱的體質,總想爬到對方床上一塊兒睡,但宿管不讓,一查寢就把我們揪起來趕回自己的床上……”季鬱呈一滯。還真是孤兒……“不過你的手指怎麽這麽長,”寧綏的注意力又很快轉移,在被窩底下比劃著,“唔,比季之霖的還要長一些……”季鬱呈上一秒良心還有些受到譴責,下一秒瞬時血氣上湧,差點沒被氣醒過來。就說他剛才怎麽又摸又蹭的呢。自己和季之霖雖然性格大相徑庭,但到底是兄弟,非要找相似之處,還是能找到許多。原來居然是把自己當成弟弟的代餐……敢情是嫁不了季之霖,隻好在自己身上找季之霖的影子。好,好得很。季大少爺心中一片陰鷙。……這邊,“正餐”季之霖還沒離開。他換了雙運動鞋,不放心地在別墅院子裏跳起來朝二樓看了半天,但半小時前大哥的房間就熄燈了,他看也看不出所以然。要不是別墅裏沒樹,季之霖都要忍不住爬到樹上去朝季鬱呈的臥室看。……應該不會同一張床吧。寧綏是為了氣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真的犧牲自己和一個植物人睡同一張床。雖然這麽想,但季之霖心裏隱隱地還是有些不安。從小到大,季鬱呈無論什麽地方都比他優秀,全方位地吊打他,見過季鬱呈的人,就再也看不上他季之霖。可現在,季鬱呈都已經變成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掉的植物人了……自己總不至於不如一個植物人。老爺子偏心得厲害,不僅在季鬱呈和季之霖的教育上有所偏重,公司的股份持有不同,就連這老宅,都沒準備季之霖的房間。這大半夜的,季之霖隻能回自己住處。他帶著有些煩躁的心情,掏出車鑰匙,朝車庫走去。一打開車門,他怔了怔。暖黃的車燈下,副駕駛座上放著一盆盆栽,白色花盆很幹淨,是一棵巴掌大的仙人掌。旁邊還有一盒洗過的幹淨的草莓。季之霖找了找,沒找到落款的卡片。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寧綏就是這樣的,有點像濕漉漉的小野貓,雖然有點難哄,可心總歸是在他身上的。剛才飯後他好像進了一趟廚房,難道就是去洗草莓?季之霖坐進車子裏,啟動引擎,打開手機搜索頁麵。仙人掌的花語是……外剛內柔、堅強、將愛情進行到底。隱晦的,帶著點兒憂傷的情意。季之霖心裏頭猝不及防地柔軟了一下。他捧著那盆仙人掌,忽然有點兒後悔那個讓寧綏替嫁的決定了。但是寧綏……寧綏雖然會怪他,可永遠不會離開他的,對吧?*翌日早上,醫生過來對季鬱呈進行例行的身體檢查,寧綏在這之前就起來了,助理在外等著,開車送他去s大。按理說這幾天應該進行一次“回門”,但寧綏沒這個安排,季老爺子也沒興趣管小輩的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寧綏回到宿舍時,曹諾和方大誠破天荒地正在打掃衛生,戴著紙帽子滿臉灰,見到他嚇一跳:“你怎麽來了?”寧綏詫異,這倆人是標準的男大學生,平時襪子都不洗。他走到自己的書桌前,丟下包,倒了杯水,一眼發現自己的書桌也被清理過:“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不是想著你心情不好,來了宿舍發現一團亂,心情更不好麽……”方大誠訕訕地拿著掃帚。結果寧綏哪有心情不好的跡象?他穿了件寬鬆的套頭毛衣,顏色還是新鮮的奶黃,這顏色放在別人身上就是災難,但寧綏個高腿長,巴掌臉,皮膚又冷白,烏漆漆的眼睫又濃又長,活脫脫像模特來走秀的。再看他臉上的顏色,幹幹淨淨的,白瓷一般,別提有多容光煥發了。一點兒室友們想象中憔悴和胡茬都沒有。“我能有什麽不好。”寧綏笑著打開書包,打算去上今天計算機係的專業課。還沒找到課本,曹諾說:“我們幫你把假也給請了……”寧綏:“……”但這誰能想到啊,曹諾和方大誠心說,他們還以為寧綏和季之霖分手,要萎靡幾天呢。以前寧綏可是天天往季之霖他們係跑,跟著季之霖上他們金融專業的課,還斷絕一切和其他男人的來往,誰看了不暗歎一聲愛得深沉!何況這次還是被迫嫁給季之霖的植物人大哥,指不定要消沉幾天,沒辦法來上課呢。他們能做的不多,寧綏很看重學分,他們怕寧綏因為曠課丟了成績,所以幫寧綏提前請了假。……他們是不是多管閑事啦?兩個室友對視一眼,忽然有點兒怏。寧綏看在眼裏。“那太好了哇,你們是不是也沒課?”寧綏過去幫忙把垃圾袋提起來,神采奕奕地提議:“大掃除完,咱們去吃火鍋吧。”寧綏朋友不多,他很珍視每一段關係。你來我往嘛,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反之……他把自己不用的東西也清理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拎著兩個大垃圾袋,手臂伸得老長,戴著耳機,心情暢快地朝樓梯拐角走。樓道下正好上來幾個人。“喲,這不是寧綏嘛。”抱著紙箱子上來的是管理係607的幾個人,也是寧遠溟的室友。寧遠溟走在最前麵,手裏隻拿了個手機,正在和誰打電話。“怎麽今天還來學校?不用找個地方痛哭一場啊?”走在最後麵染了銀色頭發的那個人立刻上前幾步,嘴角的奚落最明顯,其他幾人也都嘲弄地看著寧綏。這幾人是寧遠溟的朋友,但不知道寧綏和寧遠溟的關係。在這些人眼裏,寧遠溟是寧家堂堂正正的小少爺,而寧綏隻是個窮親戚。窮親戚總惦記正主的東西算什麽事兒?要知道季之霖和寧遠溟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即便寧遠溟不要,也輪不到寧綏,更別說現在寧遠溟勾勾手指頭,季之霖立刻就回到了他身邊。寧綏花了三年時間,也沒能取代寧遠溟一分一毫。可不得躲起來哭?即便這會兒瞧著看不出什麽難過,也是強撐著的吧?“有水……”寧綏欲言又止。銀頭發往腳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