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陡然在寧綏腦子裏閃過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說009的能力是信息+操縱嗎?係統受到宿主控製”“有沒有一種可能,季鬱呈就是008??”明明是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寧綏仍是被自己的猜測震驚了一下,手中捏著的礦泉水瓶差點掉下去。001正想說這個事情,寧綏剛好和它想到了一起。由於從來沒想過居然有人在車禍後不僅殘存意識,還能容納一隻係統的能量,並且精神力強大到在兩層衝擊下不腦死亡……它先前竟然從沒往這方麵想過。那麽事情的順序就變了。不是008(009)從寧綏這裏充完電,自動植入進季鬱呈的身體,喚醒了他。而是一開始季鬱呈就是清醒的狀態,擁有著這個係統,不斷接近和保護寧綏。寧綏:“……”假如是這樣的話,先前一切違和的地方居然立刻有了解釋。為什麽他微信裏的季之霖會突然消失,為什麽睡前分明是他握著季鬱呈的手,醒來後卻變成了季鬱呈握著他的手?為什麽那杯奶茶會突然像為他出氣似的,潑在了寧遠溟的腦袋上。褲子,踹下池塘,摔下來卻被陡然扶回去的桌子,突然出現在手邊的跌打損傷藥。以及,那天在校門口,那陣溫柔的風。難道,不是008出於偷電的愧疚,做下了這些事情……001:“而是因為季鬱呈當時有意識,喜歡上了你,因為喜歡你,所以才讓係統偷電,想要盡快醒來?”他們一人一統全都不相信愛,在猜測中竟然把事情的始末完全顛倒。寧綏有些不太敢相信,可這樣解釋又比先前任何一個答案都要合理。他忽然忍不住抓起外套,出了門,想要找到一個答案。令他意外的是周助理就在樓下的車內。雪下得很大,周助理顯然在這裏等很久了,昏黃的路燈下,車頂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見他下來,周助理忙推開車門下來,有些納悶,道:“大少爺說,你可能不願意在這裏休息,讓我在這裏等著,如果你出來想去哪裏,想去宿舍,都送你過去。”沒想到寧綏還真的出來了。寧綏心情更加複雜,鑽進車,道:“去……回老宅那邊。”如果季鬱呈真的是那隻小結巴係統的話,那麽一切一定有跡可循,比如說那天008在生日那天給自己留的那張故意寫得歪七八扭的字條,仔細辨認筆跡的話,一定能發現端倪。還有校慶上的那朵金色小玫瑰和縫上去的扣子,後來他問過管家,才發現那晚他和管家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聊天,那扣子並非管家縫的。寧綏越想越是心髒狂跳,望著前路,忍不住想讓車子開快點,但又怕開得太快,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季鬱呈大約是顧念老爺子年紀大了,將新家選在離別墅並不遠的地方,雪天夜裏沒什麽車流,車程不過十幾分鍾。車子在別墅前停下。管家聽見外麵有車子的聲音,出來迎接。他站在別墅前,寧綏抬步走過去,問:“季鬱呈……回來了嗎?”管家道:“沒呢,您怎麽也才回來,這都快十一點了,大少爺出門之前還讓我等您回來……”管家話還沒說完,寧綏就注意到了花園裏的那個雪人。路燈和盛開的麗格海棠下,東倒西歪的雪人簡直和生日那天008給自己堆的一模一樣,雪人的鼻子和腦袋上也是胡蘿卜和菜葉,有些滑稽又有些好笑地立在那裏,像是隨時會倒成一灘,但又非常頑強地挺在那裏。雪不停飄落下來,在麗格海棠上攢了一層,每隔一會兒掉下來一小坨,砸在雪人的腦袋上。以至於雪人腦袋上的菜葉頂著一小團雪,顯得有些委屈。見他有些發愣地看那邊,管家道:“大少爺出門前堆的,厲害吧,和你生日那天,你堆的那個有點像呢。”寧綏走過去,瞧了瞧,道:“比那天的少了點什麽。”胸口上少畫了一個小小的東西。“沒少沒少。”管家連忙道:“大少爺說,等你回來,希望你給雪人一顆心。”第51章 寧綏上了樓, 翻出掛在衣櫃裏的西裝外套,有些恍惚地用手摸著左胸口處凸起纏繞的金色枝葉,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 從根莖到花瓣金色的線依然熠熠生輝。他還記得當天這支小玫瑰給自己帶來的驚喜,那是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從沒得到過的。此時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 他又發現一件事,居然正好是縫在了心髒的位置。他走到樓下去問管家:“管家叔叔, 季鬱呈會用針線嗎?”管家有點納悶寧綏為什麽會這樣問,但還是道:“大少爺怎麽可能做這些事情?小綏你是有什麽需要縫嗎?找周姨吧, 她明天八點就來了。”說完, 管家忽然想起來:“老爺子的房間裏倒是有大少爺幼兒園大班時期的手工作業……”他以為寧綏是對季鬱呈小時候的事情感興趣,趕緊去老爺子房間裏的抽屜翻翻找找。很快, 找出了一些舊物。管家拿上來遞給寧綏:“大少爺小的時候不愛說話,東西也不多, 都在這個盒子裏了。”寧綏沒有在裏麵找到針線的痕跡,但是卻發現了季鬱呈小時候的作業本。季鬱呈平時寫的字龍飛鳳舞,俊逸倜儻,和那天008留下的字條根本不好比對, 但小時候的作業本字體還沒形成,倒是能發現一些端倪。寧綏去書房,從一本書裏取出夾著的字條,擺在季鬱呈小時候的作業本上。筆跡幾乎都是落筆重一點, 提筆輕一點。寧綏越看心髒越是狂跳。還要怎麽去證明?季鬱呈無疑便是008, 再沒有第二個答案。寧綏將西裝和紙條放了回去, 關了燈, 躺在平時和季鬱呈睡的床上。他雙手枕在腦後,在黑暗中深呼吸了幾下, 試圖冷靜下來,開始剝蠶抽絲般回想之前的事情。季鬱呈骨子裏霸道,不是喜歡上了還能容忍對方和別人在一起的性格,但凡想要,一定會想辦法得到。所以,關於他在病房門口說的那句“三年前就喜歡自己”。一開始自己以為他是為了維持季家的體麵,後來自己又以為什麽“覬覦”的話是真的。可現在想起來,這兩者答案竟然統統都不是。所有的事情指向了同一個答案。季鬱呈,其實是在植物人期間喜歡上自己的。那次醒來,他隻是,在病房內,聽到了季雲和季逸那些羞辱自己的話,想要保護自己。寧綏心中忽然有些愕然。方的身份自己完全沒有在植物人季鬱呈的耳邊念叨過,001的處理一向不留下任何痕跡,009的能力不如001,無疑是發現不了的。也就是說……季鬱呈分明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錢買那些昂貴畫,在聽到季雲和季逸的那些話後,仍然選擇相信他,仍然替他給出一個令任何人閉嘴的回答……?……先前他把季鬱呈當成一個沒有知覺和意識的手辦,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懷裏的手辦會是什麽心理。可現在,寧綏閉上眼睛,躺在季鬱呈躺過的床上,感受著季鬱呈的感受。黑暗,無邊的黑暗。耳朵裏像是有潮水般,快要將人淹沒。季鬱呈就是在這樣的清醒下,度過了兩年漫長的孤單嗎?寧綏完全控製不住自己,開始站在季鬱呈的視角去思考。第一次自己走進季鬱呈房間,他是煩躁還是……感興趣?不對,季鬱呈不是那麽容易對別人產生興趣的人……應該就單純是煩躁。不過,自己第一次在這床邊摸他,他應該被嚇到了……寧綏冷不丁地好奇起一個問題。季鬱呈……是什麽時候對自己產生誤解,以為自己愛他的呢?自己在別墅前的草坪上,對季之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應該不會那麽快就相信吧?那麽是屈嘉涵的時候……?不,那個時候自己才剛進季家不久,季鬱呈的感情應該不會那麽早就滋生。對了,從國外回來,季之霖找茬那天,自己還當著老爺子的麵親了他一下……植物人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但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寧綏的手回想著當時的場景,臉頰頓時微微燙起來。那麽,季鬱呈又是什麽時候對自己產生那種感情的呢?一次次給他洗澡……還是每次在車子上將他頭放在自己的頸窩?寧綏忽然想起來有一次給他洗完澡,他全身發紅,尤其是那張漂亮的臉和耳根紅得厲害,送到醫院去,卻又不是發燒,最後自己和管家茫然地把他帶了回來,車上自己還用冰袋給他降溫……難不成那次季鬱呈隻是因為害羞?還有自己抱著他打遊戲,嚇走柯赫那次,他又是怎麽想的呢,不會以為自己有什麽特殊癖好吧……寧綏在床上蜷縮來蜷縮去,一會兒心情酸澀,一會兒又尷尬到想換個星球生活。可是這樣一點一點的回想,所有當時感到奇怪的事情便都解釋通了。……這種感覺很奇怪。原本隻是一個人走的路,可卻突然發現,自己踏下去的每一步都給對方的世界帶來不可逆轉的印記與顛覆。本來是一條空白的向前延伸的線,忽然變成了兩條。聽過一首歌,突然發現耳機的另一端居然還曾有過另外一個人。仿佛電影裏的那種默片。隻不過是反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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