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大多的遊戲,要集結到參加人數是很難的。比起clear,start更難。


    1


    魔法少女『space』――虎杖濱《こじょうはま》奈乃香《なのか》。(譯:名暫譯,沒給漢字。)


    固有魔法『風』。


    魔法少女『shuttle』――國際《くにぎわ》ハスミ。(譯:名是片假名,不作翻譯。)


    固有魔法『水』。


    魔法少女『scrap』――好藤《すいとう》覽《らん》。


    固有魔法『土』。


    魔法少女『standby』――譽田《ほんだ》統子《とうこ》。


    固有魔法『木』。


    魔法少女『spurt』――燈籠木《とうろぎ》四子《よんこ》。


    固有魔法『火』。


    以上五員是『白夜』隊的成員――不用說她們是處在絕對和平聯盟中,立場格外特殊的魔法少女,不是四國遊戲裏的參加者,而是以管理者身分進行涉及,非實驗材料的體製側人員,然而魔法少女以前作為普通人的事實,即便消滅戶籍,在出生時被冠上本名這方麵,是登澱證或杵槻鋼矢、手袋鵬喜或地濃鑿、忘野阻或忘野塞都改變不了的。


    若說到沒有作為人類的名子,天生的魔法少女,就隻有張開遮斷四國與外界屏障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唯一一人――生為最初的魔法少女,而不是生為一般人的她而已。


    說是這麽說,『白夜』隊她們也很少以本名互相稱呼――連是否記得、知道彼此本名都感到懷疑。以代號稱呼彼此所產生的特殊感,或許是為了要遺忘彼此的『人性』才需要的吧――也能說是被要求作為記號戰鬥的她們,隻需要作為記號的名子,不用本名什麽的。


    在那種意味上,她們也理所當然徹底作為記號這應有的樣態――雖說是以管理方參加四國遊戲,但與死亡為臨、身懷不定時炸彈的狀況,和不曉得知不知道就參加實驗的魔法少女是一樣不變的。


    實際上,魔法少女『shuttle』就被杵槻鋼矢所殺――何況她們也沒權利取得clear四國遊戲的報酬,『究極魔法』。


    放棄權利――那就是管理者的條件。


    說是無欲到令人畏懼……,不如說她們以決死般無私的姿態,無所顧忌地縱橫四國。


    『風』、『水』、『土』、『木』、『火』。


    操縱五種自然元素的她們。


    黑衣魔法少女們。


    找機會躲過能說是在現狀絕對和平聯盟的最高傑作,對付地球究極王牌『白夜』隊的集結,是冰上並生、左右左危、手袋鵬喜這三人組移往下個階段所需的絕對條件――客氣來說都近乎不可能的條件。


    2


    交涉問題。


    也就是賽局理論的變化型――假設這裏有一百枚硬幣,為人物a與人物b共同所有,人物a能自由決定分配比例――自己配額幾枚,對方配額幾枚,隨意決定就行。但分配比例要經人物b的認可――如果人物b陳述對配額不滿之類的抱怨,這一百枚硬幣會被第三者人物c給沒收,人物a與人物b一枚硬幣都得不到。


    那種規則的。


    協商。


    這場合下,人物a要提出什麽樣的硬幣比例份額才好――提議怎樣的比例分配,人物b認可的期待值會最高呢?


    嘛,和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相比,是在實際生活較有可能類似情況發生的思考實驗――普遍會認為五十五十枚平分是最好的,或反其道而行,提出給對手較多配額的安全策,再者是貪心點自己多拿,提議60:40或70:30的比例,人物b或許會接受――之類的,也會變得想去探討『交涉』的餘地。


    不過宛如心理測驗般,可能會看出解答者人格的這道問題,理論上的解答,也就是正解,或許會更令人意想不到。那便是以99:1來分配的提案。


    人物a是99枚,人物b是1枚。


    這麽極端、不公平的答案才行――因為即便是這種提案,對人物b來說也無疑是個有利的提案。放棄這提案,人物b一枚硬幣也拿不到。要追求最大利益、追求最高成果,以人物b的角度來看,除非人物a提議100:0,不然全都得接受。


    若是人物a也跟人物b一樣追求最大利益與最高成果,應該毫不客氣提出99:1這方案。


    因此『交涉問題』的正解,就是『人物a對人物b提案99:1的份額』――但和『囚徒困境』不同的是,這正解一點也不實際。


    賽局理論的理想論模式。


    與其說令人意想不到,不如說在討論範圍外――有類似的狀況,試著站在人物b的立場,如果被提出那種提案,會知道自己吃虧而拒絕的才是人之常情吧?


    因此被忽視的事是,即便短期之內有利可圖,長期下來也會變成虧損――一旦撇開那條件,下次遇到類似情況時,或許就有可能在有利的條件下『交涉』。


    雖感覺也不是沒有道理,但談判本身會先讓人怒火中燒吧。


    人會根據時間和情況的不同,比起自己不當虧損,更不允許他人不當得利――不,也不見得隻在不當的時間、不當的情況下。


    作為人。


    就是有即便能忍耐自己的不幸,也忍耐不了他人的幸福,如此可愛的一麵喔――要是得考慮『對方的心情』、自尊或情結,這『交涉問題』的難度就翻倍許多。


    成為無法解答的難題。


    連50:50都有可能被拒絕,縱使斷然逆向操作,提出1:99的提議,如果被懷疑是否有居心叵測,談判也不會成立吧――問題完全變相成人物a和人物b的人際、立場關係。


    會對誰提出50:50,會對誰提出99:1,會對誰提出1:99,試看看思考那種事來麵對自己的溝通能力,也是一種趣味吧――至少對地球撲滅軍的不明室室長,左右左危博士來說是。


    那便是她隨後參與四國遊戲的方法――也就是所謂的遊玩風格。如果外人參照她的遊玩記錄,對她在十月三十日那晚判斷的評價,會相當兩極吧。


    不,不是相當兩極――而是大半的有識之士,都會認為右左危博士判斷錯誤。


    別反常固執己見,像被暗中唆使到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一樣,老實前往高知或愛媛不就好了的意見,照理會占多數――如果單純隻追求利益的話,就該那麽做。


    對此她卻沒有明確的回答。


    如果怎樣都得說明,會回答『順別人的意總覺得很討厭』這種小孩子氣的答案吧――然而在聽完後也不太覺得右左危博士有錯。


    未必是場不好的交易。


    說是把能給的情報都給了,做了盡善盡美的準備也不為過――以『交涉問題』來比喻,雖說不到1:99,但也是30:70左右的交易。


    找不到本該接受卻要拒絕的理由,盡管認為是個絕妙的提案,但在她來看就是不爽。


    本能地想拒絕。


    用不著說以理論派的右左危博士,機率越高就越會去選擇雖是她的基本風格,然而在無法開悟到完全無視感情時――也會仰賴直覺。


    所以也有輸的時候。


    像裝成賭博師的她女兒一樣。


    但右左危博士認為在這緊要關頭,掙脫束縛趨於感性也是個方法。


    以人類為對手時,自己也得是人類。


    所以她才會致力於機械生命的開發,不過那又是另個話題了――總之如果沒有值得選擇的替代方案,就這樣接受對方提案的機率很高。


    明知道是對我方有利的提案卻依然拒絕,果然是考慮到將來的關係會不好吧――20:80、30:70都不滿足的話,隻會展露不自量力、貪得無厭的姿態,被作為既定事實也會受不了。


    因此,右左危博士與冰上都想不到的『折衷案』,才會是宛如天降般的妙案。在事態不知會如何變化這意味上雖難以說是名案,但確實至少能應急快要順某某人意的現況。


    所以右左危博士對手袋鵬喜的讚譽,絕不是往常一般的敷衍――然而在讚譽的同時,對她的警戒度又些許提升也是個事實。


    嘛,『前往四國遊戲原來的實驗場』這戰略本身,就那樣暫時繼續思考的話,冰上姑且不論,右左危博士自己也會想到吧――但這種事就是先想到的人獲勝。


    之後說什麽也隻是不服輸而已。


    不得不說不是一般人――這麽一來右左危博士便覺得要是來四國前,有在饑皿木診療所看手袋鵬喜的診斷記錄就好了。


    盡管也早就廢棄了吧……,但還是得承認隻顧杵槻鋼矢與登澱證,卻忽視手袋鵬喜的失敗。


    不如說,在生存競爭如此激烈的魔法少女世界,還存活下來就夠不可思議了……。


    朝向瀨戶內海的島嶼前進,起碼會成為解決眼前窘困的方法,所以手袋才會提出那方案吧――如果是自己想到的,或許隻會自行否決掉。


    雖不是在討吉利。


    但決定要乘著至今為止勉強在四國、四國遊戲中活下來的她――盡管乘到最後會是條有點危險的泥船。


    ……不是什麽犯規的手段,但無疑在遊戲上采取了奇策。像在競速遊戲跑到路道外抄近路一樣――若是不怎麽漂亮的手段,就算說漂亮,也絕不到精湛,無疑會令人反感的手法,右左危博士勢必要乾淨俐落地決定。


    在那之前的課題也很多。


    因為大幅脫離留在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的提示唆使路線,理所當然,根本不會曉得原先預計要進行實驗的島嶼,到底是指瀨戶內海上的哪座島。


    首先得從弄清是哪座島嶼開始――那是堆積如山的課題中的第一階段。


    「根據事前的調查,四國遊戲……在四國的異變影響力,並不涉及四國本島之外。也就是說,瀨戶內的各個島嶼,都沒有發生像這樣的異變――不過有連接的橋梁與往返的渡輪,不算完全沒有關係到就是了。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擴大影響到,畢竟地區上的『四國』是包含各個島嶼的――島上的居民照理已經避難完了。在無人島這意味上,此刻的島嶼和現狀的四國沒有差別。」


    昨晚冰上說道。


    「規模大小也要看絕對和平聯盟本來怎麽打算――因為瀨戶內有數百座島嶼呢。要在其中查明是哪座,會是個極為艱難的工作……。」


    的確非常難。


    單刀直入來說,要查明根本不可能――擁有的情報也太少。由於是極機密進行的實驗,對此的情報封鎖並不僅限於這裏吧――事實上自從那場實驗失敗,四國發起異變以來,右左危博士就時常向四國布下情報網,但都無功而返。


    然而――


    即便做不到查明,也能夠推測。


    極為機密的事,會在極為機密的場所進行――若是自己會怎麽做、若是他人什麽是辦不到的、四國遊戲需要什麽、要以什麽為優先、什麽是被輕忽的。


    去思考它的便利性。


    去推理它的交通路徑。


    苦思探究到數百個鎖定至數十個――數十個鎖定至數個,剩餘的都當作中獎簽沒關係。


    設施的性質當然也要考慮到,幸好在地下設施的書庫裏有地圖――不用說,做那種推測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事。


    從可能的島嶼中再選出幾座候補島,結果就徹夜到了隔天接近中午――關於這項作業,手袋與冰上當然也幫不上忙,從淩晨開始到午前中了,可說是比預想中還早結束。


    好,叫醒那撐到極限才睡著的兩人起床出發吧――明明自己幾乎都沒睡,卻連打盹都沒有就立即采取行動的右左危博士說道。


    要睡的話就邊睡邊飛就好了吧――甚至想去模仿那樣的鳥類。


    雖說比想像中花得時間還少,但花了不少時間仍是個事實――想要反擊回去。


    因決定采取奇策要解決課題才會待到現在――假如是照準備的前往高知、愛媛,即便說不上昨晚,也能在今天早晨出發。


    雖說她們停留在瀨戶大橋附近的燈塔下到將近正午――但其中的風險,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沒有認知到。


    不如說強烈理解到。


    正因如此才在實驗島的推定結束後不久,連食物都沒好好攝取就想出發進行下個安排――然而。


    一步。


    遲了一步。


    獨自一人,做完數小時的作業,結束會議室的整理,正想走出外麵的時候――正想叫那兩人起床的時候,


    「……你,什麽啊?」


    麵前的門打開了――進來房間的,是黑衣魔法少女。


    3


    這回來自地球撲滅軍的她們,所遭遇的不幸真是數也數不完――就拿右左危博士個人來說,從自己開發中的『愛女』被強製運轉作業開始,一下被部下發起政變,一下又沒能阻止『愛女』的暴走,同樣無法處理的事件再次發生等衰事連連――在冰上來看,被那樣的右左危博士叫來雖是不幸的開始,但就連極度專橫跋扈的右左危博士,也絕非至今為止都稱心如意。


    不幸數也數不盡。


    然而――不到值得細數的幸運也不是沒有。盡管都是些不幸中的大幸,比如剛抵達四國不久就與騎乘『戀風號』的杵槻鋼矢異常接近的事,是策略或智謀都沒辦法掌握,幸運的偶發事件。


    雖用不著那麽詳細描述,即便在遊玩四國遊戲還要與複數名『白夜』隊隊員為敵,這種最大困境到不能以常識來思考的情況下,到底幸運的是誰,會不會完全沒救還很難說。


    在此時打開會議室門的其中代表之一,是在黑衣魔法少女所屬的『白夜』隊中也數一數二的『space』――『風法師』的魔法少女,『space』。


    是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在德島縣上空遭遇的黑衣魔法少女,那麽來想還真是與地球撲滅軍挺有緣份的魔法少女,不過這種幸運在『白夜』隊的結構上,也算是符合預期。


    不可避免的必然。


    雖說是隊伍,但和被分布在四縣以季節命名的團隊不同,她們的行動沒有團結如磐石般――各個都是競爭對手、各個都是的勁敵,以個人行動為主,別說是隊伍,連成雙成對的行動都很罕見。


    菁英隻要有一人就夠的意識強烈,所以在此不會聚集完五人再一次現身到香川本部――不過就算想在這天聚集完五人,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也會缺席就是了。


    說是這麽說,要是剩餘四名全員同時現身於此,就連右左危博士都會『將死』。


    盡管她們四人不是團結一致,意見與立場也分歧相左,但仍會成為最難殺出重圍的障礙吧。


    而且現身的是『風法師』的『space』,脫困難度也會格外不同――不過她會『最先到』燈塔,若要說符合預期可真符合預期,既不是幸運,也不是單純lucky,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已成死者的『水法師』『shuttle』無須考慮――雖然要集合至香川本部,但現在『白夜』隊各個成員的所在地都零星四散,到達燈塔所花的時間也會有所不同。


    像是撼動整座山林想殺害右左危博士她們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在前往香川前,為了親眼確認春秋戰爭的終結而必須先去四國左側一趟――可不行拋下那項任務就往香川前進。


    因此現在還在高知縣龍河洞附近的她沒有移動――那配置本身右左危博士她們自然是無從得知,但會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再次戰鬥的事,她們也不是沒想過。


    的確離這座燈塔太遠了。


    在她抵達這裏時,右左危博士她們不是在完全不同的位置上――就是已經敗北後。不過敗北的話地點也會變更吧。


    比起『standby』,其他『白夜』隊成員的事務都較為輕鬆,這麽來看就算『土法師』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或『火法師』的黑衣魔法少女『spurt』會先到燈塔也不奇怪吧――何況『space』離香川本部的位置還不是最近的。


    要說在最近的位置是誰的話,其實是『spurt』――然而身為『白夜』隊隊長的她,在性格上卻不怎麽『急快』。盡管不是刻意要悠遊自在,她並沒有全力往燈塔方向飛去。


    從第二近的開始的話,就是巡回告知成員這次召集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說到這件事,她對任務可是非常忠實、誠實――盡管如此,即便考慮包含到『standby』也是位置最遠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會比誰都先抵達的理由,不用說,因為她是『風法師』的緣故。


    利用『風』來搶先『動向』。


    能飛得比誰都快。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說,雖然魔法少女全員都會飛行,但其中飛得最快,能將固有魔法加疊到飛行魔法的就是她――即便是因被賦予低水平的固有魔法,而看見『磨練飛行』這選擇的魔法少女『pumpkin』,無風狀態姑且不談,和以十全有風的狀態下來飛行的『space』比都差距太大,不成勝負。


    所以說。


    理所當然,在此打開會議室的門――與左右左危麵對麵的黑衣魔法少女,別無他人,就是『風法使』的她,『space』。


    「……你,什麽啊?」


    『space』直接了當拋出質問――當然,她在進入燈塔內部時,入口的鎖被燒斷,地下設施的門又熔化,肯定會預感什麽異變吧,不過倒是沒預期到會是名三十幾歲穿著魔法少女服的女性登場,問題不是問『誰』,而是問『什麽』這明顯的表現――右左危博士可沒看漏。


    看準,然後分析。


    就右左危博士來看,在完全是預料外,而且又不能期待冰上『炎血』、『冰血』的救援,隻身一人的狀況下,盡管與黑衣魔法少女狹路相逢,她可沒因此輕易放棄一切。


    不可就這麽自暴自棄。


    不能戰鬥也有不能戰鬥的戰鬥方法――不會放過任何勝機。盡管在這種情況說是不會放會過勝機,不如說在尋找生機――出人意表的相遇雖是互相的,但需要求救的無庸置疑隻有自己。


    若並不是為了要抓住被誘入燈塔的右左危博士她們而來的刺客,而是場偶然、不幸的交會――


    「……你覺得呢?嗬嗬。」


    右左危博士無懼地回敬個笑容。


    大聲呼叫冰上這選擇也不是沒想到,但右左危博士可沒有到她急忙跑來前能活下來的自信――盡管右左危博士還沒到能個別認識每位黑衣魔法少女的程度(就算是在登陸四國前就知道的存在,也不曾近距離見識過),不過姑且作為最糟的情況,要是眼前的少女是一戰過的『木法師』,不可能逃得過數秒間就拉近距離的破壞力。


    說是這麽說,不是『standby』的可能性很高這計算早已確立――和手袋那聽來的特徵不同?不是那麽單純的理由。以口述來形容人的相貌並不值得信賴?不是那回事――隻是感覺到眼前不管如何劈頭開問的少女的態度,和那時問都不問就攻擊過來的『standby』不同。


    不認為是同個人。


    嘛,同樣是黑衣,就該考慮能使用相同級別的固有魔法,因此沒呼叫求助,但不管對方是誰都同樣不該呼叫就是了……。


    「猜猜看嘛,『白夜』隊。」


    把我方持有的情報露骨地展示出來――盡管實際上是在『看透』眼前這名少女是哪種屬性,如果對手是深思熟慮型就謝天謝地了。


    「就算你說要猜猜看……,現在我隻看見個變態啦……吶?」


    像在試探般邊說道,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邊擺起她『space』式無畏的笑容――無畏露出不適合於此的笑容。


    似乎不是會混亂、一股腦攻擊過來的類型(就談話聽來,手袋鵬喜是這型)――如果她是能夠商談的穩健派,那就再好也不過。


    如右左危博士所想,『space』是穩健派……,不如說是在『白夜』隊中較能溝通的對手,算是在這種場合下的幸運――並非隻是性格穩健上的問題,才讓『space』不攻擊右左危博士。


    她的立場,淩駕在性格之上。


    比起性格上,立場上更是重要――總之,有其他不立刻在此使用固有魔法的理由。


    那就是因為她是『風法師』,而這裏是室內――雖然在室內也有空氣能刮起『風』,但始終發揮不到像在屋外那樣的效果。


    假如是她的隊友,『火法師』先來的話,會對被燒斷的鎖頭之類的更加起疑,而選擇在其他『白夜』隊成員來之前都不進入燈塔內部吧――然而在無法發揮最大實力的狀況下,該慎重采取一如既往的行動,這是『space』的想法。


    被那種想法救了。


    當然,這種想法也並沒有錯――她什麽損失也沒有。隻是讓狀況對右左危博士有利一點而已。


    但這奇妙的機緣――不,該說是這齟齬,此時的『space』也不是沒感覺到。


    因為『space』最近才有過類似的經驗――同樣在室內這惡劣的情況下和該攻擊的對象相遇。


    對,那對象是――那魔法少女是。


    「……那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裝吧。雖然緊繃成那樣很難看出來,大概。」


    「啊啦,你知道那孩子啊――那真是太好了。」


    在好什麽先不管,右左危博士邊答道邊將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為了表現一副精神餘裕的樣子――要是一旦得戰鬥,無論是坐視站,對右左危博士都沒差。


    當然,是在壞的意味上。


    不如采取高姿態,失敗也隻是丟臉,做了又沒什麽損失――可以的話就放手去做。


    「我是『pumpkin』醬的朋友喔――所以跟她借了洋裝來穿。」」


    「不想認真回答啊……哼嗯。隻有你一人……不可能吧,部外者,嗎……?」


    邊窺看我方反應,『space』邊說道――不是粗暴類型真是得救了,但看樣子是聰穎敏銳的類型,對右左危博士是不利的因素。


    因為是朋友所以借了服裝來穿,這種滑稽的答案也輕易被忽略了……,不過這麽來看,關於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也許還是別亂說話比較好。


    「…………」


    像在斟酌似地片刻沉默後,魔法少女『space』瞄了一眼背後――確認誰都沒來的樣子。


    就右左危博士來看,那個誰指的是冰上或手袋,認為她在警戒自己的援軍是否有來――但事實不是如此,『space』是在確認自己的同伴……,『白夜』隊的其他黑衣魔法少女們來了沒。


    她也並不是在等援軍。


    倒不如說她更期望沒有人來,因此也可說是在確認同伴沒有來吧。


    正如預期在斷定『standby』、『scrap』、『spurt』,誰都沒來後,


    「……如果,從現在開始不忽悠老實回答我問的問題,放你們走也沒關係喔,大姐姐――話先說在前頭,你是什麽人,是什麽樣的原因才在這裏,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欸?」


    出於右左危博士意料之外的提案。在打算要油嘴滑舌,也就是要謊話連篇來逃離這裏的她而言,那道路(手段)宛如被封鎖一樣。


    是謊言、僅隻是話術嗎,但……。


    觀察感覺到眼前這名少女,對現狀怎樣都像在『嫌麻煩』般。


    明瞭來說,隻是『想隱瞞她們在這裏的事實』……。


    「就這樣互瞪下去,後麵三人,像我一樣的家夥可是會聚集到這裏……,那些家夥和我不同,是不會放過你的。我能斷言……所以別再拖拖拉拉躲來躲去,趕快決定會比較好喔,大姐姐。要回答我的質問呢,還是就這麽繼續毫無益處的問答呢。」


    「……在此要求保證約定,挺白癡的吧。」


    總之先避開立即決斷,邊思考對方不選擇『戰鬥』的原因――感到她盡可能想避免戰鬥這微妙感。


    這交涉問題要如何解決呢?


    回答問題就放過我們,這表麵上來看幾乎是0:100的讓步,反抗心暫且不管,的確是很容易直接接受的提案――然而要是有對方非如此提案不可的理由,那就不能說是單純的0:100。


    若要舉例的話,就像對方給自己一百枚硬幣,卻不清楚硬幣總共幾枚的狀況――也許是一百五十枚、兩百枚、甚至一千枚都有可能。


    如果要答應這強硬的交涉,將危機看成良機,要求對方更讓步點這手段也不是沒有啦――


    「嘛……把我這種歐巴桑叫成大姐姐的敬老精神可真值得讚賞,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即便右左危博士那麽說,冰上也絕對不會相信吧,但那是在有共同行動的同伴的狀況下,判斷不得勉強接受的交涉――盡管是個嚴謹的判斷,憑信度卻很薄弱。


    對老實回答這條件能回應到什麽地步雖然還是個未知數,但自己也沒好人到內心都公開出來。


    「大姐姐啊,是那名女裝少年的關係人?」


    「…………」


    沒認識過什麽女裝少年。


    不過,左右左危可是地球撲滅軍引以為傲的頭腦持有人――瞬間就連接到。


    暫且不論是誰的,英雄少年搶奪魔法少女服,穿著它遊玩四國遊戲的事――而且從那說法來看似乎還活著。


    原來如此,對披露不符年齡時尚感的自己動搖,卻仍保持一定的理性繼續對話,是因為有那種『前例』的關係吧――不過從那裏聯想到,不知是否有看破是什麽關係人就是了。


    嘛,如果『白夜』隊是四國遊戲的管理方,即便不可能知道絕對和平聯盟全員的關係人,多少也掌握著魔法少女製造課,或現在參加四國遊戲玩家的臉吧――服裝就算不是『pumpkin』的,理所當然也會看穿右左危博士是部外者。會思考聯係上是部外者同伴也是應該的……。


    因為很有趣就想暫且對冰上保密後,


    「是啊。是他的關係人喔――我們來接他的。」


    認為是老實回答也沒關係的問題後,右左士博士如此答道。


    不逐一確認自己的推理――那是在浪費時間。


    「是嗎……我知道了,明白了。你們走吧。我隻在這房間閉眼睛一分鍾,請從我眼前消失。像玩相反的一二三木頭人的感覺。」(譯:だるまさんがころんだ,在台灣叫一二三木頭人,在中國叫紅燈綠燈停。)


    「啊啦。問題,隻有一個?」


    「嗯。」


    肯首後『space』隔著桌子坐在右左危博士的對麵。然後真的閉上雙眼――嘛,即使閉眼睛,她也能感覺到『風』吧。


    盡管是因為要把桌上收拾好才會在這房間遇到她,不過幸虧事先把地圖資料之類的一絲不苟全部收乾淨。


    好險沒透漏出下個目的地。


    委托冰上的燒光處裏雖泡湯了,但隻要結尾好就萬事ok。


    「感覺雖像在故意確認已經知道的事……一般不是會想留下沒放跑我們的實績嗎?好給後麵來的隊友一個交代。」


    「那種事啊。」


    『space』不虛弄作假直白說道。


    「說真的,自從遇見那女裝少年以來,就搞得我們烏煙瘴氣呢――要再惹出個麻煩可敬謝不敏喔。如果是來接他的,就麻煩趕快把他帶走吧。」


    「……是嗎。看來在這裏也幹了不少好事呢,他。」


    大概,是真心希望我們把他帶回去吧,邊那麽想右左危博士邊在對方還沒改變心意前,從被敞開的門離開到了走廊。


    這扇門可不能忘記關上。


    雖說是要老實回答,右左危博士還隱瞞自己其中一名同行人,是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stroke』的事――要是知道那件事,這名黑衣魔法少女是否會放過右左危博士她們呢。


    在要關上門通過走廊時,不像是沒能看著她的臉似地――


    「……很高興你會答應交涉。」


    黑衣魔法少女就這麽閉著眼睛對即將離去的右左危博士說道。


    「對我而言,麻煩的連鎖就是從被那名女裝少年拒絕提案開始的呢――吶,他一直都是那樣子嗎?頑固到對我的提案從頭到尾都不聞不問。」


    「在什麽狀況下交涉的我是不清楚啦,但他絕對不是個頭腦固執、冥頑不靈的人喔。」


    右左危博士如此回答。


    盡管認為若是他,1:99的交涉他或許也會毫不反抗接受吧――順帶一提,說到那是在什麽狀況下,是在離地表數百公尺遠的上空,拒絕提案就很有可能被殺死的狀況。


    在那樣的狀況下,女裝少年拒絕了絕對不算壞的提案。


    「那樣啊……,不,雖然挺不可思議的。明明是初次見麵,卻意外哪裏得罪他了嗎――或許是單純被討厭吧。」


    「我不認為他會有討厭之類的感情呢――要是那樣的話,你會做些多餘的事對吧。雖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能告訴我,就姑且一問吧。你的名子是?」


    「『白夜』隊的魔法少女『space』。『風法師』的『space』喔。你的名子――我就不問了。」


    「是嗎。」


    畢竟是在交涉範圍外,是覺得被問到也隻會報上假名跟頭銜躲過吧,但右左危博士也沒打算隱瞞,


    「那麽,有緣再會。」


    關上門。


    從關閉的門扉另一側傳來,「期望那種事不會發生」這回應――坦白說,右左危博士也抱持同樣的心情。


    4


    輕忽的地方。


    雖絕非沒放在眼裏,一直警戒著魔法這未知力量本身,但在隻要穿上服裝手持魔杖就誰都能使用的單純性質上,無論如何,穿戴的魔法少女本身就會成為次要的警戒對象,連右左危博士也不例外。


    遭受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撼動整座山林的攻擊,其魔法規模讓人倒抽一口氣,然而反過來說,在使用那樣的魔法還殺不死僅僅兩名部外者的意味上,魔法少女的『少女』這部分,才是右左危博士輕忽的地方。


    她們一樣,始終是實驗品。


    以絕對和平聯盟來說就是消耗品。


    注重在魔法,輕忽了少女――即便是杵槻鋼矢或登澱證也一樣,但那種想法轉變了。


    給手袋鵬喜的評價也必須更加改變――以上是和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相遇與對話所帶來的衝擊。


    差點就對一般小孩改觀了――嘛,至今為止給出的評價與其說是不正經,不如說幾乎充滿著偏見。


    英雄少年讓她心力交瘁,或許是我感到最開心的事。心想著明明是來幫他卻反倒像被他救了命,左右左危邊輕輕叫起小睡室裏的兩人,趕緊帶她們離開燈塔。


    兩人雖理解不能的樣子,但右左危博士要避免在設施內說明――如果『space』所說,其他的黑衣魔法少女也正趕往燈塔聚集的事屬實的話,一分一秒都得爭取。


    那樣子來看,『space』要自己閉嘴聊正經事,是因為追兵正快速逼進――既然如此,不隻是從燈塔出來,也想盡可能遠離此地。


    冰上和手袋兩人雖不清楚右左危博士到底在急什麽,但也察覺到是非常事態,選擇跟從不追問她――兩人易於隨波逐流的性格,在此情況幫了上忙。


    不過要是兩人不易於隨波逐流的話,最初就不會在這裏了吧――總之,三人如此脫離了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


    說是這麽說,她們並沒有飛上空中。


    因為在黑衣魔法少女正陸續集結的場所飛行太過危險――實際她們就有過在飛行中遭受攻擊的經驗。


    即便有服裝的高機能,以防萬一還是以徒步來山間移動――由於是和昨晚預定完全不同的啟程,姑且不談盡管退出前線,平常仍然上訓練館訓練的冰上,對沒在鍛煉肉體的手袋或室內派的右左危博士來說,是相當艱難的路程。(譯:トレーニングジム/訓練館,幾乎跟健身房一樣,不過目的在訓練不在健身。)


    然而在躲過敵人耳目這點,山林裏移動暫且不壞――雖然在山中理所當然會在意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固有魔法『木』,但不管是步行山林還是飛在天空都一樣,隻要被發現就完了,右左危博士如此下定決心。


    ……事後魔法少女『space』知道自己遇到的謎之『大姐姐』,是地球撲滅軍的不明室室長後,


    「不管如何,那時放過就放過了。」


    也沒對自己的判斷後悔――考量到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日後的關係,殺掉那種階級的人可就糟了,不如先賣人情這政治判斷當然也有,不過能省去和那樣的對手發生衝突的麻煩,她也是相同的。


    同為強者不隨意出鞘。


    強者為了生存會進食弱者,弱者為了生存會反抗強者――這也像是賽局理論的一種,實際展現左右左危與『space』那兩人的交鋒。


    不過。


    在強者情不自禁想和強者戰鬥這意味上,連不得不戰鬥的狀況都不一定活得了――她和她之間,可不完全保證在今後的四國遊戲不會發生那種事。


    總而言之,右左危博士一行人――或該說是一夥人――好不容易才渡過和『白夜』隊的其中一員,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遭遇。(譯:一味/一夥人,主要用在壞人。)


    在這時間點,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還不能離開高知縣龍河洞,與她的相遇依然不用考慮――因此,其餘兩人。


    不設法鑽黑衣魔法少女『scrap』和『spurt』的空子,別說右左危博士她們可前往不了下個目的地――連性命都會有危險。


    正如『space』所言,像她那樣的穩健派可是很少見――看來能夠以問都不問就攻擊過來的『standby』的做法為標準。


    作為右左危博士受到的印象,雖說黑衣魔法少女同樣是實驗品,但基本上和被認為『是誰都行』的魔法少女不同,是以本人的資質被選上的――下次若是和誰遇上,要逃過可沒這麽容易。


    所以才會強製步行。


    華麗的衣裝雖也想乾脆點脫去,但考慮到緊急時刻的防禦力與移動力,不能那麽做。


    大致遠離了瀨戶大橋附近,右左危博士總算放慢步伐,


    「那,簡短說明一下――畢竟現在相當危急。」


    向冰上和手袋概要地陳述現況。口吻一如往常所以沒那麽沉重,但聽完後的冰上,


    「真……真虧能活得下來啊,我們。」


    像是為當時還在睡的自己感到羞恥似地說道――盡管欽佩渡過那危機的右左危博士,卻又不想坦率表達出來的心情忽隱忽現。


    而盡管事情不同,也曾體驗過一次與黑衣魔法少女遭遇的手袋,則難以理解到底和那時的事有何不同而感到困惑――因為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她,黑衣魔法少女絕非是敵人。


    但回想起那時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鄙視自己的態度,她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連要認為是同伴都辦不到。


    為了保住性命――為了避免滅絕。


    竭盡所能想回避的生物種。


    當然,隻有手袋在緊急時刻有『投降』這選項的事,冰上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罷都了解――理解隨時都有可能把那樣的她當作交涉條件,但兩人並沒有說出口。


    那方麵的事很難斟酌。


    再說,連冰上和右左危博士之間的意誌,嚴謹而言還不到統一的地步――


    「還沒活下來呢。……之後不知道還得越過多少名黑衣魔法少女。不過就這樣在山裏移動的話,我想是找不到啦……,再要求點真想在這附近停下腳步,從地上捕捉她們的身姿呢。」


    「說說可別去做喔……真要做還是離更遠一點會比較好。」


    在遭遇之際會成為眾矢之的戰鬥的冰上慎重提出意見――當然,右左危博士也沒心情反對。


    至少在『不想死』這再普通到不行的一點,三人的意見是完全一致的――雖說是普通到不行,其實也有連這種程度的事都意見不一致的隊伍就是了。


    像隻想自殺誌願般為了勝負對同伴大打出手的人,這世界上可多的是――地球撲滅軍也好絕對和平也罷,都麵臨這樣的現況。


    「那個……左、左小姐。島……查清楚了嗎?」


    一旁的手袋發問。


    在此提問的與其說有點偏離主題,不如說是根本不合時宜的質問,但別說是想了,經她這麽一說連冰上都在意起來。


    「啊啊,嗯――符合我思考條件的島嶼已經鎖定到十幾個左右。雖想從最近的開始依序繞行啦……我們正倒是往海的反方向離去。」


    草草結束那種大談自己功勞的話題,右左危博士思考的是現在的事。


    今天最初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是『space』實在很幸運――可是,難以認為那樣的幸運會連鎖下去。


    與其說有機率會反撲,不如說今後會翻轉走向不幸――盡管這種想法,是賭博人的思維。


    就像她裝腔作勢的女兒一樣――


    「那,就這樣一味逃跑的方針先繼續下去,姑且……以防萬一,先做緊急時刻的對策吧。就算並生醬的『炎血』再可靠,黑衣魔法少女的固有魔法規模還是太大了――所以,手袋醬。」


    右左危博士麵向少女說道。


    「魔杖――『nothing but』對吧?事先準備好吧。」


    5


    左右左危是名頭腦優秀、天資聰穎的人,但其頭腦是不擅長一次思考複數件事情的類型。


    或許那部分就是她不承認自己是天才的理由,因此,會像這樣邊逃跑邊思考遭遇時的方案,其實相當罕見。


    行動稱心如意時專注力極佳,偏離時卻慘不忍睹是左右左危生存、戰鬥的方式――在那意味上也能說右左危博士不善於危機管理,但風險分散下作為結果是奏效的。


    所以這時她才會想起身為賭博家的女兒――感傷是很感傷,然而卻難以做到。


    畢竟連她女兒都是把賭注all in在地球撲滅軍的超大bug,英雄少年身上,才落得喪命的下場。


    總之會在此不隻專注於逃跑,還邊做山林內麵臨戰鬥之際的模擬實驗邊徒步行軍,雖隻是右左危博士一時衝動,或是在與強敵相會後所生成偏離的產物――但會純粹為這小心翼翼就有用的局麵到來感到高興的,右左危博士就不提了,冰上也好手袋也罷都做不到。


    不可能做得到。


    因為不和黑衣魔法少女相遇絕對比較好――沒被發現更好,以防萬一的小心什麽的,沒派上用場是最好的。


    不過要避開近乎是不可能的――要藏身躲過黑衣魔法少女『scrap』,對在地麵步行的她們極為困難。


    地麵。


    也就是她們步行在『土』上。


    「…………!」


    那時,手――突然伸了出來。


    而且是從地麵――像要攔阻她們前進、尋覓自成的道路,從地底鑽出少女的手臂。


    宛如僵屍複活般的景象,讓三人全員嚇到停止呼吸――會驚叫都不奇怪的程度。


    走在地麵比飛在空中更安全――盡管想法沒錯,但也要看對手而定。


    比如以從土裏爬出來的魔法少女為對手的話――當然不該步行於地麵。


    如果是會注意到腳步聲,而特地鑽出地麵來探查情況的對手,更是不該如此。


    「嗯……嗯嗯?」


    渾身沾滿泥土,蘇蘇蘇地從地底現身的她,所屬『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瞬間,還懷疑了自己的眼睛。


    『space』最快的移動方式,是乘『風』飛行於空中,那『scrap』最快移動的方式,就是用『土』魔法鑽行地底――對她而言甚至比飛行還快。


    雖說空中沒有障礙物,但還是有空氣阻力的問題――既然『space』能消除其阻力,那對『scrap』而言,『土』不是什麽障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隱密性高更不用提。


    可是,沒能使用『土』精細到從腳步聲就聽出對方是誰的她,在爬出地麵前也沒看穿對方真麵目,充其量隻知道是步行於山中的三人組――以如此前提下,看見冰上她們。


    結果――混亂了。


    兩名穿著魔法少女服的成年人,和一名……,真麵目也不明過頭了吧。勉勉強強能判別出服裝――是魔法少女『pumpkin』和魔法少女『stroke』的。


    唯一一名,躲在兩人背後所穿的服裝,雖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是一般的魔法少女?


    不,有不一般的魔法少女存在才比較奇怪吧――


    「喀……什麽啊,你們!」


    叫喊――吼叫著。


    魔法少女『scrap』拔出魔杖,指向前方的『敵人』――『土』魔法早就發動了。


    在此與其說右左危博士知道果然先前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特殊的例外――不如說這才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混亂,一股腦攻擊過來。


    沒有對話,無需多言就給對方重擊。


    不和要殺的對象說話――是戰士的基本。


    要是讓手袋走在前麵,或許就不會是這種展開,但在作戰上,這也無可奈何――她不是出於偶然才站在『scrap』看不見的位置,盡可能夾在冰上和右左危博士之間,從周圍用兩名成年人的身體擋住,更加難以看見。


    與其說身姿。


    不如說是為了隱藏服裝。


    為了隱藏魔法少女『cogen』――『臨摹』的魔法。


    「魔杖『nothing but』……!」


    「!」


    注意到了。那微弱到像消失般的聲音。


    然而在注意到的時候,『scrap』早已撼動整座山地――『木法師』的『standby』的情況,嚴謹來說是一舉大量操作自生於山間的各種樹林,而『scrap』的情況則是真正撼動山的本體。一點都不誇裝,大地極端歪曲到吞沒樹林――周邊的群山一口氣聚集於此,『scrap』打算把『敵人』做成數億年後被挖掘到的化石。


    對少女來說,冰上和右左危博士的身姿也是夠衝擊的景象――但『scrap』本來想使用幾乎是她最大規模的魔法,卻因而產生了時滯。


    是足夠讓魔法少女『cogen』的固有魔法『臨摹』發動的時滯――不過那又如何!


    如果是凡百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也沒平凡到有一百人啦――在此或許會因對方拿出自己的王牌而膽怯吧,但『scrap』她可是黑衣魔法少女。


    位置更接近魔女的魔法少女。


    有自己是被選上的這自負――有手袋鵬喜心中已經折毀的信念,確信這種固有魔法不可能有其他人能用得比自己還好。


    即便『臨摹』魔法能模仿得再像――也有將對方所操縱相同的『土』吞沒的自信。


    所以豈止是膽怯,她注入比誰都強的思念、比誰都強的意念,將『土』、『山』、『大地』全都拉過來――實際,她的判讀在那點上是正確的。


    如果是魔法少女『cogen』本人來使用自己的固有魔法『臨摹』還說得過去,手袋這時可是初次實踐她的固有魔法――就算是相同的魔法,也不可能使用得一模一樣。


    不,她連原本的魔法『激光炮』,都不能說是運用自如,即便在此使用『scrap』的『土』,也會被自己操控不住、蜂擁而至的大量沙土給掩埋吧。


    『scrap』比誰都能更操縱『土』的固有魔法,即使對方『臨摹』也no problem的自負與判斷,的確正確――非常正確,然而――


    能喝破『那又如何!』的,始終是在對方用『臨摹』來模仿她魔法的情況――不是那種情況,她的自信也隻是揮空棒。


    一時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麽。


    感覺就像表演出精湛的戲法――但注意到這不是戲法而是魔法時,卻為時已晚。


    眼看就要被沙土吞沒的三人,『啪』一下消失了――理應會被吞沒,卻沒有手感(土感?)。


    有種大揮空棒的感覺。


    察覺到時已經逃掉了――正上方。


    那裏是唯一能逃過從前後左右逼近包夾的路線――可是,雖然魔法少女能飛在空中沒錯,但能宛如瞬間移動般以那種超速度脫逃嗎?


    那……。


    「那不就像『風法師』的『space』一樣嗎……」


    但她的飛行速度,始終都是利用『風』魔法――受空氣幫浦,『space』才得以實現那種超速度。


    那名魔法少女――是『summer』隊的魔法少女『stroke』吧?――『臨摹』了『space』的『風』,帶起身旁兩人逃走嗎――不,『臨摹』魔法要模仿他人魔法,照理是有距離或時間上的限製。


    沒有『space』在場,就不可能使用『風』魔法……既然如此,那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我――會讓她們逃掉?


    「…………」


    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不得其解就這麽仰望天空――然而已經哪裏都找不到她們三人的身影。


    當然。


    若是能以逃過那種沙土的速度飛行,不可能在看得見得範圍內――對隻能飛行一般魔法少女平均速度的『scrap』,沒有追上她們的手段。


    總之,左右左危、冰上並生、手袋鵬喜這三人組,巧妙躲過了接敵第二人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現在殘留在『scrap』身邊的,隻剩是否要讓周邊聚集的大地回歸原位這課題。


    這麽精細的作業她可不擅長。


    6


    為什麽自己會讓敵人――讓三名可疑人物(其中兩名是變態)逃掉呢,終究黑衣魔法少女『scrap』還是不明白,可惜她都猜中到這地步。


    尤其是聯想到她隊友『風法師』的『space』那點,並沒有錯――實際上,左右左危無疑也從她那得到這個想法。


    說起來右左危博士並不太相信幸運、運氣啦,那種機率的東西――不如說如果這世界的法則是由抽簽之類的來決定,自己抽中的機率會微乎其微吧。


    所以,不把在地下設施遇見數名黑衣魔法少女中的『space』的事理解為單純的幸運。


    以另個角度來看,她也是不能坦率接受降臨在自身幸運的偏執者,總之她分析――如果黑衣魔法少女會陸續集結到那座燈塔,為何最快抵達的,別無他人,正是穩健派的『space』呢。


    當然,有各式各樣的因素,不能一概而論,相反地,斷定的理由隻有一個也很危險――不過除了『space』在自報姓名時說自己是『風法師』的因素外,也不需要其他的吧。


    『風法師』能藉由風來提升飛行速度,所以她才會最早抵達燈塔的不是嗎――右左危博士如此推理。


    魔法加疊魔法。


    在右左危博士認知上覺得是有可能的――也能說是『space』的粗心大意吧,認為既然她是『風法師』和利用風來飛行的事已經被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女裝少年給揭穿,對表明是他關係人的右左危博士隱瞞也沒意義。


    不過其結果就算扯了隊友『土法師』的後腿,『space』也認為那種事跟自己的粗心大意無關。


    隻覺得在絕對有利的地表讓對象逃掉的『scrap』很蠢而已――就像她在自身的舞台空中,讓對象逃掉一樣。


    因為即便想模仿,除了『風法師』以外,也做不到相同的事――但『風法師』的『space』仍帶給右左危博士過多的構思。


    沒有魔杖『nothing but』來『臨摹』她的『風』,要從那種窘境脫出?飛行,就必須準備別的幫浦提速。


    而且是要沒有時間?場所的限製,能夠準備的幫補。


    要說手袋鵬喜――魔法少女『stroke』那時臨摹了什麽魔法,那是本來就不用臨摹的魔法。


    飛行。


    她『臨摹』了若是魔法少女就誰都能使用的基本技能?基本性能。


    總之她把自身使用的魔法,加倍――重疊了。而冰上和右左危博士則緊緊抓住那樣的手袋。當然,她們自己也留心要用最高速度來飛行――但手袋鵬喜飛的是雙倍的速度。


    用雙倍的魔法,雙倍的速度。


    以通常魔法『飛行』和固有魔法『飛行』來飛揚――如果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沒有以全力飛行,以全力拚命抓住不放,很有可能會被甩下去吧。


    盡管是脫離困境最佳的方案,也好不容易才避免被大地吞沒化為化石,但相對也是失敗可能性非常高的方案,如果省去使用的麻煩,就是無與倫比的奇策吧――然而,即便成功了也絕非沒有損傷。


    可不是沒任何損傷。


    雖然一口氣起飛移動到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不及眼手的地方……,


    「手袋醬……沒事吧? 左博士……」


    意識蒙矓的冰上並生勉勉強強地提問,卻沒任何回應――如今也用不著沮喪,畢竟那早就是大致預料中的事,兩人早就沒在靠自己飛行。


    像各別背在冰上肩上的狀況――精疲力竭,甚至讓人覺得該不會死了吧。


    由於身體緊密貼著,直接感受到她們心髒的脈動,才清楚她們還活著――但起碼無法認為是健康良好的生命跡象。


    那點冰上自身也一樣。


    一鬆懈就快昏倒過去――完全控製不了飛行,身體搖搖晃晃搞不清楚東南西北的結果,現在,勉強保持懸停的狀態。


    至少得慢慢降落至地麵……,雖這麽想但也沒那麽容易如願――加速飛行的影響,雖說在手袋暈倒前下降了很多,但多少還在超過雲的位置。


    現在隻要冰上失去意識,三人都會沒命――別說是沒命,從這種高度摔下去,身體會粉身碎骨吧。


    「可―惡……老―是都把這種工作丟給我……」


    連修正措辭混亂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她們也肯定隻有自己會保有意識吧。


    那種急加速?急起飛,沒受過訓練的人可承受不了――而且飛到這麽荒謬的高度,或許會得低氧低氣壓的高山症。


    或許就那樣停留在那裏還比較好般,毀滅性的大損傷――正因為冰上曾受過戰鬥訓練、被實施肉體改造,才能勉強保持住意識。


    「不……嘛……,比起就那樣被山吞沒,這樣多少還比較好……無疑三人都勉強保住性命……」


    有命才有一切,無力地嘟囔後,冰上重新背好右左危博士和手袋――雖出於服裝效果,感覺不到重量,然而她們可是有人類尺寸的大小,就算一個是小孩,要一次背起兩個沒那麽簡單。


    本來就很難取得平衡了,偏偏三半規管的機能還沒完全回複。說不想乾脆點扔下右左危博士是騙人的,但當然沒有實行――即便隻是那種自製心,也真想讚歎自己的偉大。


    但冰上倒是剛強地鼓舞自己般,


    「……這下,就算有其他黑衣魔法少女,也能全員甩開吧……到底現在,在哪裏呢……雖不清楚在哪裏的上空浮遊……,總之先著地,休息……然後回到原本預定的路線……」


    確認今後的計畫表――啊啊,不過,或許,現在,也有正下方沒有地麵的可能性。


    有正下方是海的可能性。


    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很清楚,也許飛到太平洋了……那樣的話該怎麽辦才好?


    由於身體疲憊,讓冰上有了那樣的不安,但這的確是杞人憂天――事實來說,她們現在脫離了香川縣,在愛媛縣和高知縣的縣界附近的遙遠上空漂浮著,總之飛在四國的正中央左右――是完全不用擔心會落海的位置。


    不過。


    有別的要擔心――而且那種擔心會漸漸成為現狀、現實。


    步行在地麵,萬一遇到黑衣魔法少女時的脫出方法確實很精彩――她們巧妙地從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猛攻逃脫了。


    逃脫離開了。


    然而她們原先步行在地麵的理由,就是『為了隱藏身影』――飛出山林到毫無遮蔽物的天空的她們,理所當然,會暴露在眾人目光下。


    失禮了,雖說是眾人目光下,但現今四國也沒多少目光可看――但即便隻有一對,有看到超速度飛行結束後停留的她們。


    而且那雙眼睛的持有人還是黑衣魔法少女的話――冰上她們就仍處在危機之中。


    「總之,先……保……保持……意識……清醒……,哈……哈啊、啊、啊、啊、啊、啊――蛤!?」


    冰上的意識出奇地清醒了――那也是當然的,不,倒不如說覺得自己失去意識還做夢了。


    明明直到剛才還飛在天空――現在。


    現在,她們卻飛在海中。


    用不著落到海裏,就在火海中了。


    7


    『白夜』隊的隊長,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性格與她的代號相反,用非常不想工作、整天苦惱該如何偷懶的怠惰者才足以形容她吧――所以像『space』放過右左危她們一樣,她或許也有放過她們的可能性。


    然而那樣吊兒啷當又懶惰的她,卻被托付『白夜』隊隊長這重大的職務,絕非是因為絕對和平聯盟給她名不副實的過大評價。


    隻就『白夜』隊來看,絕對和平聯盟和魔法少女製造課的選出判斷並沒有錯。


    關鍵時候從不錯過。


    就是她成為隊長的原因。


    善於見機行事――見火行事的就是『白夜』隊的隊長,『火』之魔法少女『spurt』。


    而且既然要做就會徹底去做。


    燒得連木炭都不剩。


    即便做像『scrap』或前天『standby』那樣的大規模攻擊,做法可一點也不草率――比起大規模,更是毫無間隙。


    火焰直衝天際。


    雖然身在其中的冰上不可能知道,那時四國的中央全體――將近四國六分之一的土地麵積全在熊熊烈火中燃燒。


    在就算雙重飛行魔法――連『風法師』的『space』也難以逃脫的範圍,黑衣魔法少女『spurt』施放火焰直上雲霄。


    其火焰理所當然也突破圍繞在四國的屏障,引起世界注目,帶給外界『一大混亂』,在那意味上也可說是她徹底過頭吧――但那都是之後的事。


    何況對在火焰漩渦中的冰上而言,隻不過是知道會變得更想咒罵的事。


    被四麵八方的火焰環繞的她與背在肩上的兩人,能還活著沒有變木炭,多虧了魔法少女服所持有的防禦――才不是,而是多虧她體內流淌的『炎血』。


    沒有『炎血』,早就連同服裝從這世上消滅了吧――雖說現在使用的,不,朦朦朧朧中,反射性使用的是『冰血』不是『炎血』。


    強製將自身周遭急速冷卻,避免燒死――但光靠『冰血』數分都,不,一分都撐不住。


    盡管衝擊下意識回複一時,但即使頭腦再清醒思考都束手無策。


    級別差太多了。


    雖不難想像是如同『木法師』、『風法師』、『土法師』的存在,也有『火法師』的魔法少女,但說什麽正因為是同為『火』的使用者才要分出高下,冰上也不會回應「好,來吧」。


    倒不如說是不想回那麽愚蠢的話――這種大火,連她沒有設限『炎血』的弟弟都做不來。


    假設這是科學與魔法的夢幻對決,連裁判都不用,科學對魔法完全敗北。


    『炎血』不敵『火』魔法。


    冰上要控製這種火焰是不可能的,但脫離這火海也辦不到。


    施放的範圍廣到冰上都無法掌握,這『火攻』―― 一、兩分鍾可出不去包圍網外。


    大概唯一的希望,就是停留在此,邊避免多餘的消耗邊繼續忍耐,等這火柱平息――然而等待火柱燒盡這方案,冰上早就知道了。


    經曆過知道魔法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所以要等待的,是對方認為『已經夠了吧』。


    冰上回想起曾用那種手段,逃離『木法師』的追擊――但強行做這麽徹底火攻的黑衣魔法少女,會誤算收手的時間嗎?


    「…………」


    不。


    在那之前的問題是――


    被樹林襲擊和被火焰襲擊,意義不一樣――火焰不隻是單單包圍冰上她們。


    氧氣的耗費。


    當然,對同樣必須消耗氧氣的冰上來看,別說是那之前的問題,根本是個大麻煩。


    要是處在這種火海中,就算靠『冰血』能回避火焰一分鍾,也撐不到那時候先窒息而死。


    即便是普通的火災,比起被燒死的,窒息而死的更是壓倒性地多――而那現象無疑正襲向冰上她們。


    清醒的意識又再度昏沉――缺氧。


    「喀……啊……呼……」


    失去意識的瞬間,冰上就會飛行不了,墜落下去――由於同時『冰血』的效果也會中斷,盡管不會被火焰燒到連地表都碰不到,但在屍骨無存這意味上,結果是相同的――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隻好自暴自棄――別說是孤注一擲,隻是自暴自棄而已。


    隻好做明知道會白費功夫的抵抗――令人意外地,被稱作冰山美人,還在裝腔作勢的她,一丁點都沒有乾脆就這樣放棄死掉算了的想法。


    全豁出去。


    下定決心,不會讓任何一人死去。


    雖然對有可能就這樣陪葬的右左危博士與手袋不好意思――但那就是她,冰上並生的生存方式。


    臨終的生存方式。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fire?ball?earth――!」


    竭盡全力沸騰體內的『炎血』,榨到血液一滴也不剩,冰上把火球――射向巨大火柱的來源。


    宛如地球都要一同燃燒殆盡。


    8


    假如。


    這結局,終究隻不過是假如――如果冰上是即使一秒也要延續自己性命,就算隻為了讓自己得救,拋棄左右左危和手袋鵬喜那種類型的人,那她的確會實現那意圖,多活一秒吧。


    僅此一秒而已吧。


    就像左右左為曾說過的,自己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變成什麽人――然而冰上並生,大概是陷入怎樣險惡的困境,無論是有什麽深仇大恨的仇敵,還是昨天才剛認識的少女,都不會拋下肩負弱者的人。


    盡管懷恨著這樣的自己,但右左危博士一點也不警戒自己飛在她身後的行為,就結果來看是正確的――而且那也讓她多活了一秒。


    冰上並生。


    代號『篝火』所施放的火球,把覆蓋四國六分之一的巨大炎柱――瞬間燒盡了。


    用火焰把火焰燒盡。


    雖是她不曾使用過的全力。


    死也無所謂的全力。


    或許是地球撲滅軍不明室的科學力,淩駕於魔法火焰之上吧――說是這麽說,作為故事是美好的,但事實卻是相反。


    事實是,


    「魔杖『nothing but』……」


    像冰上一樣,由於被突如其然的火焰包圍時所受到的衝擊,慢慢恢複意識的手袋,在最後一刻,趕上了――總之靠她,她們兩人的力量,燒盡了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焰。


    殺死自己所屬『summer』隊的同伴,殺死魔法少女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cogen』的固有魔法『臨摹』。


    用『臨摹』,將『spurt』的火焰重疊到冰上渾身的火球――如果單純是魔法少女『stroke』對上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勝負,因熟練度、資質、才能的問題,後者無疑會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盡管或多或少能削減下方步步竄升的火焰,卻同時也會提早招致數秒後逼近而來的窒息――可是,如果是『魔法』加上『科學』的話。


    結合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才勉勉強強超越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焰總量――以二對一的人數,冰上她們撲滅了發生於四國中心地帶的大火災。


    要說隻是借來的力量,感情的要素完全沒有,但唯一會對這數字上的勝利感到興奮的,就手袋來看隻有在冰上另外一側肩膀上的右左危博士吧。


    畢竟這是實現史上第一次,科學與魔法的夢幻合作――身為科學家,對此也不得不感動。


    隻是現在的她也沒那種時間喜極而泣,以那種朦朧的意識,感受什麽都很微弱吧――然而迄今都被認為不可能的科學與魔法的重合,讓身為專家的她在近距離目擊到成功的事,理所當然會左右四國遊戲的今後。


    今後的事先擱置一旁,現在隻討論現在的話,用火焰燒盡火焰,終究隻不過是瞬間的事――魔法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


    黑衣魔法少女『spurt』其後也能接二連三繼續施放火焰。隻要簡單摩擦手中的火柴,就會變成火種。


    和土、水、木不同,火災的起源僅僅來自一根火柴。


    當然她也不是賣火柴的少女,而是名魔法少女。


    此情況下,冰上幾乎用盡她體內的『炎血』,變得空無一物,而且憑還不習慣『臨摹』的手袋一人也無法應對,要是『spurt』繼續打壓,恐怕她們就會迎接gameover了吧――但她並沒有那麽做。


    「對方是沒能量……而我是沒時間啊。」


    從安全區遠程操作那種火焰規模的她,卻在此輕易決定撤退了――該做的時候就會做到徹底的魔法少女『spurt』,隻要超過該做的『時候』,就會恢複成沒有幹勁的女孩子。


    「嘛,要是『standby』狙擊失敗過的家夥,我沒狙擊成功也沒什麽好羞恥的呢~」


    帶著那種心情,向集會場所香川縣瀨戶大橋旁的燈塔出發――不過說是這麽說,那雙眼還是直盯搖搖晃晃緩緩降落的冰上她們。


    在那雙眼中。


    寄宿著非比尋常的火焰。


    「我記住你囉――所以,你也給我記住。」


    9


    黑衣魔法少女『spurt』不追擊撤退的理由很簡單――引發火力規模如此之大的炎柱,想當然會成為四國的哪都能觀察到的光源。


    引起那樣的異常現象,會引來對此興致滿滿的人,也是當然的――沒辦法,人本來就是種會在火災現場看熱鬧的生物。


    必須要在那種人出現前瞬間燒毀,一擊定勝負――因此在沒達成的時間點上,『spurt』才會輕易放棄、撤退。


    與頑強抵抗到最後的冰上鮮明對比的冷淡平靜――最後,冰上並生和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第一次接觸,暫時以平局決裂,勝負結果被往後拖延。


    說是這麽說,即便不是怠惰者的『spurt』,隻要是黑衣魔法少女,會在此撤退都是極為理所當然的――因為擔任四國遊戲管理員的她們,基本上是不允許幹涉玩家的行動。


    何況還發現一個魔法少女集團正靠近那片被烈火燒盡的原野,已經不行在那施放火焰。


    幸運的是,和冰上與右左危博士的情況不同,那『一組集團』從遠觀來看,沒有那種違和感――而且怕麻煩的『spurt』也和其他黑衣魔法少女不同,沒記住哪件服裝是誰穿的,或許是如此場合下才因此得救吧。


    總之黑衣魔法少女『spurt』在此留下因緣,便從現場離去――換言之對冰上她們來說,危機總算遠離而去。


    「喀……哈……」


    然而使盡全力拋出一切的冰上,幾乎像是以慣性來移動般――降落在被烈火燒盡過的原野。


    在四國嶄新形成的平野中心,勉勉強強著陸的她終於從肩上放下那兩人――而如負釋重的樣子。


    即便如文字般放下了包袱,冰上仍突然倒地不起。


    豈止是『炎血』、『冰血』都無法使用――連重新起身站立都是個問題。


    盡管沒追擊過來的樣子……,不過用不著追擊,冰上也幾乎快迎向gameover了。


    死掉的話……我的屍體也會違反規則而爆炸吧……不拚命遠離那兩人的身邊……會牽連她們吧。


    在對最後的最後還想做大好人的自己內心不禁發笑的時候――在覺得自己的人生盡管亂七八糟,但至少是個好人的時候,聽見『咚』的聲音。


    『咚咚咚』――連續不斷的聲響。


    聽見了著地聲――緊貼著地麵才不得不注意到。像『土法師』的魔法少女用腳步聲掌握冰上她們的行蹤――是誰、是哪群人來到這裏。


    是黑衣的魔法少女嗎?


    如果是就真的無路可退。


    憑手袋一人是沒辦法應對的――還沒醒來的右左危博士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如此,隻好讓比誰都瀕臨死亡的自己,連敵人一同爆炸――好人都做到這裏,起碼要貫徹始終。


    裝帥就要裝到最後。


    那樣想的冰上即便站不起來仍撐起上半身,然而在那裏的,卻不是黑衣魔法少女。


    意識蒙矓的冰上雖不得而知,鑽過『space』、『scrap』和『spurt』空子的現在,早就沒有黑衣的威脅――而另外一名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雖見證到春秋戰爭的終結後就開始往集合場所的燈塔方向前進,但避開了剛才滅了火的火柱。


    因為對知道火柱是隊友的魔法的她來說,沒必要去確認真麵目――反過來說,現在降落在冰上並生前麵的,是有必要確認情況的『一組集團』。


    話雖如此,在『autumn』隊和『spring』隊的春秋戰爭結束的現在,還遊玩著四國遊戲的『一組集團』,僅剩唯一一組了。


    五人……?


    盡管透過地麵聽到的腳步聲隻有三人分……其中兩人是被誰背過來的吧?


    以模糊不清的視野來確認對方人數,瞬間還閃過個疑問,但就隻是閃過而已。


    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思考不了――不管對方有多少人,能卷入多少算多少。


    守護之炎。


    用雙手雙膝來對地麵彈射發射自己,冰上撲向集團最前排的人――那種幾乎沒什麽速度的突擊,要是對方還沒避開也挺不可思議的。


    宛如死命扒住、接住、緊抱不放般――不,實際隻是對方沒閃開。


    隻不過是對熟人麵目全非的身姿,無語而已。


    邊支撐不住她的衝擊而搖晃不穩,自己以自爆覺悟飛撲的對象邊混亂似地,


    「冰、冰上小姐!? 您……怎打扮成這樣!」


    大叫。


    「…………」


    聽到那樣的敬語還真是久違了――還是第一次聽到空空空那麽大聲喊叫。


    就算看不見,就算思考不了――就算隻是聽到聲音,冰上也簡直都要哭出來,像是迄今為止的一切得到了回報。


    對年下上司的話語,年上部下如此答道。


    「穿得很合身,請別放在心上。」


    10


    當然,重逢的不隻是空空空與冰上,杵槻鋼矢與手袋鵬喜、左右左危與『悲戀』也重逢了――順帶一提地濃鑿也與手袋鵬喜重逢了,但她完全不記得手袋。


    於是,在十月三十日的午後五時。


    冰上並生、左右左危、手袋鵬喜這三人組,與空空空、杵槻鋼矢、地濃鑿、酒酒井缶詰、人造人『悲戀』這組集團,終於,會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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