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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叫雜草這名子的草――講是這樣講,那你知道多少雜草的名子?


    1


    在這第7話,死的人不會複活。總之就是發生極為普通的事。


    2


    遊玩四國遊戲,誰都會深受同感的一點,便是『一旦走散,就很難會合』,所以空空在四國遊戲最終日探索數座『起始的無人島』的候補之際,才選擇不分散八人戰力,不分頭行動,全員一起調查的戰略――然而從一開始就發生隊長突然走散的展開。


    這完全是預定之外的事件,但並非預料之外的變故――在至今為此的冒險嚐過無數次苦頭的他們,可不是會不思進取到像不研究『萬一走散時的對策』的生物。


    說是這麽說,對策本身也沒什麽特別的,就『走散的話別胡亂到處移動,停留在好找的場所』這小孩迷路的基本對應――彼此互相尋找,在遼闊的四國島是不可能一天兩天就能相遇的。


    當然,由於是『飛行時隊長從旁被強行拉走』這種急轉直下的展開,再怎麽樣都必須去援救,無法墨守這基本。


    對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風』,有『水』這對抗策的酒酒井缶詰,是隻身前去營救――其餘五人就降落到地麵,潛身在好找的場所,等待空空他們回歸。


    鑽研出那種戰略的便是鋼矢。


    施展她作為戰略少女的本領。


    好找的場所――不是四國居民的空空也容易找到的場所,選項當然很有限。而且不管是鋼矢、手袋還是地濃,都來自於四國右側,對左上――愛媛縣的地理沒那麽清楚。


    但『提到四國』啊,不是各處都平均散布著八十八個所靈場的存在嗎。不管走到哪,大多都會有『這裏是第幾靈場』的看板,如果選那為碰頭的場所,隻要有服裝的機動力,要再會也不是不可能。


    以前鋼矢要與結為同盟的地濃碰麵時,會選在第十二號名剎的燒山寺,就是因為那種理由。嘛,結果那時地濃豪爽地放人鴿子,沒成功碰頭就是了……。


    「第五十五號名剎……總之就在南光坊等吧――約好有什麽事就在那別移動,絕不要著急回來。一定要救下空空啊。」


    鋼矢向缶詰如此祈求――盡管真正是想自己去,但能預測抓人的是『space』,直覺自己去援救反而會有危險。


    那直覺雖是正確的,但絕沒有確切的證據,就鋼矢的立場來看,因為很難全部托付給沒怎麽建立友好關係的『魔女』,還心存不安。


    但也別無他法。


    委托給缶詰目送後,就不該再絮絮叨叨――自封作為副將的她,必須整頓好留下的隊伍。


    誘導左右左危、冰上並生、手袋鵬喜和地濃鑿前往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由於是飛行移動,幾乎沒有迷路就抵達了,剛進到裏頭,雨便開始下了起來。


    姑且跟計畫好的一樣。


    看來缶詰成功以黑衣魔法少女的魔杖,降雨在四國全境,封印住『風法師』的魔法――鋼矢放下心來。


    盡可能地放下心來。


    之後就等待他們的回歸――但就算隻是這樣,也有副將的辛苦之處。


    畢竟不管隊長是不是空空,無論在好的意味上還是壞的意味上,空空隊都是以他為中心成立的隊伍。幾乎是借助那名少年的人際關係,因此現狀下這五人之間,呈現相當安靜、若幹隔閡的氛圍。


    順帶一提鋼矢會選擇第五十五號名剎為碰麵的地點,不僅是因為號碼由相同數字組成容易記,南光坊還是八十八個所靈場中,唯一有『坊』這個字的名剎――即便迷路到哪去,隻要握有號碼或名子其中之一,都肯定能到達才對,作為碰麵場所來講,或許設定了沒有比這更適當的場所,然而過了一會慎重思考,就後悔還是太耗工夫了。


    和地濃碰麵會約在燒山寺,雖然是因為那裏在靈場巡禮中,是以『巡禮殺手』這外號聞名的最初難關,但也不是那麽好找。


    怎不快點回來啊空空,難得她會如此軟弱地說道,就這麽持續安靜的氛圍,或許作為在寺院避雨而言是相當正確的,但作為戰爭來講可不正確。


    等待的時間也得善加利用。


    所以就對手袋說,把昨晚她孜孜不倦做的名單,在此共有出來――寫有四國魔法少女本名、魔法少女名和所使用的魔法的那張名單。


    就算沒什麽意義,起碼也想記憶不明不白就死去的她們,如同墓碑般的所記載的便條――不過,鋼矢會想在此共有便條,並不是基於那種多愁善感的動機。


    而是要求取和地濃、手袋與她自己不同的價值觀。


    不是從絕對和平聯盟,而是以地球撲滅軍的觀點來看這張名單的話――也就是以右左危博士與冰上的觀點來看這張名單的話,說不定會注意到什麽。


    注意到鋼矢她們太理所當然而沒注意到的事。


    從別種角度來觀察的探討。


    當然,雖然很難認為會有什麽,但還是勇於嚐試,『能做的事就全部做下去』可不是空空的專利。


    「哼嗯……?」


    右左危博士快速瀏覽便條,看完傳給冰上――姑且,冰上的感想是『原來還有這種魔法的持有人啊』,看了很驚訝,但沒什麽新發現。


    死了這麽多女孩子――之類說不出話來的感慨也不是沒有,但大半都是想殺死她上司的魔法少女,湧不起多少同情心來。


    冰山美人。


    在那種意味上,會稍微牽扯到『summer』隊的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這名子。是之前從右左危博士那聽到的名子,似乎是和冰上的前任者劍藤犬個,有聯係的少女。


    那裏與杵槻鋼矢一樣……。


    想到空空最初遇見的是這孩子,他才能在四國存活到現在,就隻為這名素未謀麵的魔法少女的冥福做祈禱。


    「嗬嗬。」


    旁邊看完名單,打從出生以來大概就沒為誰的冥福祈禱過的右左危博士笑了。


    「偶爾啊――不是有電視節目會做,被父母取怪名的孩子,之類的特集嗎? 被取些像動畫角色的名子或很難讀的漢字。說現在的小孩會被取這種名子,還真是可憐啊――如此之類的,到底是想表達什麽才播出的呢?我想最後不是把名子奇怪的孩子當作笑柄,就是欺負虐待喔――」


    「嗯……」


    冰上含糊地肯定。


    看似一如往常得意的『反觀世間』,但在這種時候,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想斬除社會問題吧。盡管她女兒取名為『在存』,她自己也被取名為『右左危』這名子,的確會有那方麵的思慮吧。


    「哼嗯ー,我的情況是因為『左』這姓氏本來就很特殊――與被父母取名類似,從祖先那強製繼承下來的姓,不是什麽問題吧?就算取些怪名子,也可換個想法當避邪用――啊,我隻是看名單上寫的名子有感而發。把想到的事說出來而已,不用在意。」


    「嗯、嗯……,對,那麽說來,確實有些怪名子呢。」


    很清楚能言善道的右左危博士是不會『把想到的事說出來而已』的冰上,為了刺探她真意,姑且先附和對方。


    「パドドゥ?ミュール……,是外國的名子吧?」


    「啊,對。是留學生。」


    在『winter』隊和她是隊友的地濃如此答道。


    「是個金發雙馬尾,超可愛的孩子喔。比魔法少女還魔法少女的感覺。不過是最先死的。」


    平淡補充沉重的情報。


    但這份名單的魔法少女幾乎都死亡的如今,不過是早晚的不同――或是現在存活的地濃、手袋,鋼矢,


    太晚接受事實罷了。


    「不不不,冰上醬。我說的不是本名,而是魔法少女名喔……,你們自己是怎麽想的?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魔法少女『stroke』。」


    右左危博士反問魔法少女們。


    「? 說覺得怎樣……,幫自己取了很帥氣的名子,非常感謝之類的吧?」


    地濃――『giant impact』答道。


    嘛,盡管她的性格就那樣,但一般被取那麽誇張的代號,正值青春的少女也會退縮吧。


    有種名過其實的感覺。


    「我――老實說蠻討厭的。『pumpkin』根本不是取給女孩子的名子。不過是習慣了啦。」


    「我……」


    手袋沒開始講多少便搖搖頭。


    的確,『pumpkin』姑且不談,『stroke』這名子很難去抱怨什麽――高興什麽也是。


    就隻是單純的詞匯而已。


    會困惑要怎麽反應很正常。


    所以手袋,


    「……覺得『cogen』這代號很酷。」


    便如此追加道――是在代述自己欽佩的隊長的心聲吧。


    「嗯,嘛,這樣啊――其他的魔法少女大概也是那種印象。說是被取些沒有感情的名子好呢,還是說不帶有意義呢――總之都讓人覺得是一時想到隨便取的名子。」


    「……使用的魔法和魔法少女名看起來也沒什麽關係。」


    牽強附會來看也不是沒有――比如鋼矢現在穿著的服裝的原持有人,魔法少女『frozen』,與使用的魔法『融解』有一定程度的關係。


    但既然有二十組組合,解釋成會發生一、兩起那種偶然似乎比較正確――右左危博士如此對應,一語破道來說,大概就是不想刻意避免那種『偶然一致』,看來真的是突發一想隨意命名的。


    盡管很難在本人麵前開口――絕對和平聯盟徹底把少女們當作『實驗品』對待,為了在組織內即便犯錯也不讓她們感到威嚴,服裝的設計都是以『可愛』為方針。


    所以組織沒有特意給予『適合魔法少女的名子』嗎?隻用數字或記號來稱呼,又沒意思過頭,太直接了,因此才取些意義不是很深遠的西洋文字――「嗯ー。我最初也那麽想,但那樣的話取些超可愛的名子不是更好嗎?真要與服裝設計品味相同,發揮可愛的命名品味――取些像動漫角色的名子會更好吧?」


    像是回答我方不言而喻的疑問,右左危博士如此說道後,拿回冰上手中的名單,再次確認般從頭過目一遍。


    「――所以還想是弄成看似沒有意義的暗號,或全魔法少女的字首串起來會成為什麽文句之類的……,但牽強附會來看都不成文義。」


    「……說到字首,『白夜』隊五人的魔法少女名都是以字母『s』為開頭呢。」


    『スパート(spurt)』?『スペース(space)』?『シャトル(shuttle)』?『スクラップ(scrap)』?『スタンバイ(standby)』――這不會是偶然吧。


    作為魔法少女是『s』級別的意思,冰上如此理解――右左危博士也沒有異論地,


    「嗯。我也那麽覺得。」


    點頭同意。


    「因此一般魔法少女們的代號,應該也會發現什麽意圖才對……有人有意見的嗎?」


    沒人。


    誰也沒舉手。


    討厭『pumpkin』這魔法少女名的鋼矢,就如空空想的那樣,覺得取那種名子像在說自己『臉皮厚』一樣――然而經過外部者的重新指摘,也感覺這『奇怪的名子』不是一笑了之的問題。


    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果然是有什麽意圖命名魔法少女們的吧……,話雖如此,就算想提出疑問,絕對和平聯盟高層的重要人物幾乎也在四國遊戲喪命,如今取得確認恐怕很難。


    「可是高層的大家看起來也沒被取些有意義的名子啊。你看,在四國搭起屏障的那位,怎麽想都是個怪名。」


    「嗯ー……」


    對於地濃的發言,鋼矢絞盡起腦汁思考。


    那大概是在說,魔法少女『camel spin』吧,但想到那是取自於花式滑冰的美技名,就蠻難割舍『怪名』的印象。


    不過,把它看作成地濃所屬的『winter』隊隊長,魔法少女『kiss and cry』的變化,也能視為隨便命名的一種吧。


    再怎麽思考看來都是現在導不出答案的謎題,之後有遇到『白夜』隊,也問看看好了。


    「……空空在地球撲滅軍被稱呼為『醜惡』……那是怎麽取的呢?」


    聯想到的鋼矢試著問道――盡管地球撲滅軍的代號比較像綽號,與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名不同。


    「那應該源自室長隨意命名的東西,然而大多是像我的『篝火』這樣,把形象適當地換個說法。」


    「適當地換個說法叫『醜惡』……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空空的啊?」


    鋼矢與其說在批評,不如說是麵帶苦笑地如此說道――實際想想空空空的形象豈止是『古羅提斯克』可以形容的,便覺得是個適切的代號。


    「那取為『悲戀』有什麽理由呢?」


    接續問向右左危博士。


    「那是從你弄壞的『戀風號』變化過來的――沒什麽意義。……更應該說是想避免產生意義吧――從『名子』暴露出身分是『炸彈』就糟了。」


    「哼嗯……」


    如此看來,魔法少女名果然還是沒什麽含意吧――至少跟四國遊戲這種限定的情況無關。鋼矢姑且先這麽認為。


    嘛,作為度過等候時間撐場麵用的話題就有意義――盡管現在空空他們還沒回來的樣子。


    「我、我以前見過地球撲滅軍……叫做『萬剮』的人。」


    從右左危博士那取回名單時,手袋如此說道――盡管在昨天的會議上幾乎沒有發言,但似乎在隊伍人數暫時變少時,發言力就會隱約上升。


    『萬剮』。


    對那名子有強烈反應的是鋼矢與冰上――因為那是劍藤犬個這名少女的代號。


    右左危博士雖然也知道,但她對劍藤犬個沒有那麽強烈的感觸,隻是想起『啊,那麽一說,根據我前夫的情報,當初地球撲滅軍招攬手袋鵬喜時,擔當的就是劍藤犬個』。


    不過昨晚與冰上的談話裏,也談過在作為人造人『悲戀』的無數個個人資料裏,或許有包含劍藤犬個和其對立的花屋瀟的個人情報的可能性,因此是有一定興趣的話題。


    盡管右左危博士與冰上也必須為了今天好好休息睡覺,沒有更深入那個話題……。


    「右左危博士。在那之後我仔細思考過――」


    果不其然,冰上會趁這機會舊事重提。涉及到『悲戀』的製作與地球撲滅軍的內部情報,在比率上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成員較多的情況下,本來是不該多說的,但一有關空空就失去冷靜的這名秘書,似乎管不了那麽多。


    嘛,右左危博士就是利用冰上那點,讓本來在內勤的她陪自己來到四國,所以對此也責備不了――任何事情都各有長短。隻要別『不長不短』就行了。


    「――要說那個假說有漏洞的話還真的有。假使就算空空室長對『悲戀』裏的原型產生反應,那也不過是無數裏的其中之一――那種微乎其微的情報能引出室長的共鳴感嗎?」


    姑且還知道這不是能毫不掩飾公開的話題,冰上沒說出具體的名子,向右左危博士提出疑問。


    總之是想說,即使『悲戀』裏含有劍藤犬個或花屋瀟的要素,也不足以讓空空產生共鳴吧,但右左危博士臆測她真正主張的是,空空根本就不會對劍藤犬個和花屋瀟產生共鳴才對。


    但最初對右左危博士提出『空空是對無數個原型裏其中一個產生共鳴』這獨特的假說就是冰上――與先前主張矛盾。


    主要是她不想空空空對劍藤犬個或花屋瀟產生共鳴吧――應該不至於是對前任者們的對抗心或嫉妒心。也許是基於類似信仰心的某種東西,認為那種輕浮的共鳴與英雄存在的空空不相稱。


    在含帶那部分原因下,右左危博士回覆出極為現實的答案――奉陪別扭女子極為複雜的感情可不是左右左危的作風。


    不如說她反倒會過分捉弄那種纖細的心理。


    「雖始終以『悲戀』醬的無數個原型裏,有空空君的舊識為假說――」


    劍藤犬個的話題突然冒出這個主題,恐怕鋼矢已經知道『舊識』是指誰了吧,但右左危博士還是隱瞞名子說道。昨晚的討論雖中途就結束了,不過之後繼續思考的,可不隻是冰上――說是這麽說,右左危博士有其他該思考的事,所以隻是在躺床到入眠的短暫期間,模模糊糊地研究罷了。


    「――但就算不是空空,一般也不可能會對那種原型的碎末,直白說根本像殘渣一樣的東西起反應。原型摻雜進雙親都不一定了――像和誰說話,就想斷定那個人有什麽樣的朋友,太勉強了。」


    更別提朋友的朋友了――右左危博士打個比方說道。不是什麽誇張的比喻,在此以簡單明瞭為優先。


    「也、也是呢。」


    「不過――共鳴(共感)就如同字麵般是『共同感受』,本來就不是一方能做到的事。」


    右左危博士假裝和冰上的想法站在同一陣線後,又明確地轉換態度――彰顯性格之惡劣。


    「要是『悲戀』醬也產生『共鳴』,音叉現象便有可能發生――互相作用。即使是感知器也無法感應、微乎其微的共鳴,隻要彼此互相反應,就有可能現實化。」


    「…………」


    當然,右左危博士並不曉得昨晚『悲戀』對空空說的台詞――然而,要推測『悲戀』對空空是否有那種想法,對她而言並不是難事。


    「特別是為了讓『悲戀』醬機動所需的步驟中,被跳過的第四步――啊呀。」


    正當要說到關鍵,右左危博士便戛然而止,是因為看冰上一臉消沉,自覺說過了頭,節製――個鬼哩。


    要是有那種關心的溫柔,就不會被部下發起政變了――純粹隻是覺得自己說太多而已。


    在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麵前,特別是在杵槻鋼矢麵前說太多了――就右左危博士而言,在四國遊戲公開『悲戀』,時機仍然尚早。


    不該透露必要以上的情報。


    所以,


    「嘛,以地球撲滅軍的立場來看,在今後繼續與地球戰鬥的情況下,是不希望空空空這名英雄萌生出感情呢――對空空而言到底哪邊比較好,我是不曉得啦―」


    但英雄不可能永遠都是英雄。


    以一般論結束話題。


    在那種意味上,出乎右左危博士意料完成第六、第七步工程的『悲戀』會在本日半夜自爆,或許能說是正好也說不定――因為要是空空和『悲戀』共度的時間太久,搞不好感情已死的少年的感情會重新複蘇。


    那才是真正殺死劍藤犬個的理由――盡管花屋瀟會誣陷劍藤犬個處理掉她,是濫用權力來滿足極為個人的思想,但如果是以保護英雄作為英雄的理由來理解的話,花屋瀟所做的事,對組織而言利益絕不是相反。


    「……的確英雄不可能永遠都是英雄――就像少女也不可能永遠都是少女呢。」


    從旁插話的鋼矢做出如此評論――盡管不確定是理解右左危博士與冰上之間的談話到什麽程度的發言,但本來作為用完就丟的魔法少女,卻存活那麽久的她的話令人感受沉重。


    但沒能從右左危博士那得到期望的解答的冰上,沒對鋼矢的發言反應(其實也許是聽到了,但一反應,話題就有可能轉往自己明明不是少女很久了,卻還穿著魔法少女服的事,便下意識無視掉),


    「『萬剮』……由來是那孩子使用的武器喔。她和你見麵時,不是很愛護地帶著像是長棒子的東西嗎?」


    就把話題回歸到開端的手袋身上――剛一回歸。


    啊。


    注意到了。


    「抱、抱歉――我東西忘在飯店,可以回去拿嗎?」


    注意到的瞬間,便如此說道。


    蛤?


    大家一致怔住。


    3


    當秘書存在的冰上並生在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受全員全力『怎麽可能可以啊!』的吐槽時,她的上司空空空正與『魔女』幼童酒酒井缶詰、作為人造人的限時炸彈『悲戀』,一同步行於四國的深山中。


    如果要記述更精確的場所,是位於德島縣縣境附近――黑衣魔法少女『space』一飛就把飛在愛媛縣上空朝向瀨戶內海前進的他帶到那裏。


    因此也引起腦震蕩。


    沒死都不可思議的程度。


    身體會吧嗒吧嗒四分五裂都不足為奇。


    鋼矢似乎也能高速飛行,但能高速飛行的魔法少女自身,到底會不會引起腦震蕩呢――是知道對『魔女』酒酒井缶詰而言算不了什麽啦。


    也許是習慣了吧。


    不過似乎需要努力做咯吱咯吱削減壽命的訓練,空空可不想習慣――總之,擊退(?)黑衣魔法少女『space』,脫離險境的空空,為了挽回計畫的落後,必須趕緊與鋼矢冰上她們會合。


    雖說在第五十五號名剎,沒有當地地理知識的空空也不清楚怎麽走,不過那裏就如鋼矢所想的,按照看板指示移動很快就會找到吧。


    正想冒雨飛行趕緊前往南光坊的時候,


    「別魯莽行動。」


    卻被剛才還在催促空空的缶詰阻止了。


    「盡管『space』也許會回來,必須趕快轉移場所,但大哥哥最好還是別飛行喔。」


    「不,可是……」


    的確身體狀況很難說是痊愈。


    不如說現在一放鬆神經,就會直接倒下――不是適合飛行的生命徵象。


    規定上飛機駕駛員如果身體不適,不管症狀有多小,都不允許在駕駛艙駕駛――雖也是因為要承擔乘客的性命,但飛行本來就需要精密的操作。


    飛沒多久就馬上墜落可是雞飛蛋打兩頭落空。


    何況這時候空空還必須抱著雖說是少女外型,但體格比自己好的人造人『悲戀』飛行,等到勉強恢複健康會比較好確實是真知灼見。


    嘛,要是其他人向他這麽忠告,空空也會勉強行事吧,但既然是來自『魔女』的建議,就不得不聽從了――即便太依賴『先見性』會嚐到苦頭,也不會蠢到要刻意唱反調。


    理想上酒酒井缶詰抱著空空和『悲戀』兩人高速飛行至南光坊,是能最快與冰上鋼矢她們會合的方法,然而遺憾的是,體格比空空更沒發育完全的缶詰,別說是兩人,一人都無法抱著飛行。雖說飛行魔法能無視質量,手長指長也不抓不穩――因此他們三人才在傾盆大雨下行軍於沒有建設道路的深山內。


    盡管是比飛行在空中更艱難的路程,但這場雨是靠『水法師』的法杖『cascade』降下的,以缶詰的控製,能讓三人的周圍避雨。雖是沒有建設道路的深山,也有比推土機更高性能的最新型機器人打頭陣,幫忙開創道路後,算不上是多辛苦的路程。


    等移動到適當的地方,空空更恢複狀況後,就飛往碰麵的地點――姑且是如此預定的,然而這樣真的趕得上時間限製嗎?


    「還在上午九點左右。雖說時間限製到今天為止,至午夜零時――還有十五個小時。即便中午才和鋼矢她們會完合,時間也很充裕。」


    「是啊。有十二小時的話……」


    不如說,與『白夜』隊的交涉能實現的話,根本連一小時都不用――按正規調查目標的無人島,十二小時或許是不夠,但那目標終究隻是偽裝用。


    那麽一說,缶詰的話讓空空想起以前從某人那聽到的訓言――把人生比喻成一天二十四小時。


    應該是在國中入學式還是哪個時候,從校長那聽來的吧? 說什麽人生以六十歲為考量,十二歲大約在一日之中的上午四點左右,所以你們就像還在睡覺一樣,接下來會漸漸醒來――不過空空現在才十三歲,還沒到睡醒的時間吧。


    一天都還沒開始。


    剩餘時間壓倒性地長。


    ……不僅聽起來厭煩,而且要把自己的人生假定成六十歲,感覺也不太可能。由於『大聲悲鳴』的影響,人類的平均壽命也大幅下降,像空空一樣生存下來的少年,都不認為自己能活過那平均歲數。


    在十三歲這時間點,就相當迫近半夜了吧――剛才就突然被強行拉走差點被殺,現在也頭暈目眩的,如果今天是除夕,或許就是空空的體內時鍾開始倒數計時的時刻。


    雖然是十分愚蠢的妄想,但如果空空能活到明天就是他十分滿足、不知死活的人生,無疑是個嚴酷的事實。


    「而且―」


    不顧受腦震蕩影響,隻思考些無關緊要的事的空空,缶詰以平淡的口吻繼續說道。


    「也許能無效化時間限製――剛才說的,還記得吧?」


    「……有唯一一個阻止爆炸的方法――?」


    「也許有。」


    仔細訂正的缶詰――感覺沒有想讓人抱持期待與希望的意思。


    空空邊看著眼前的少女――宛如重型設備般啪哢啪卡地創開道路,少女外型的炸彈背後,


    「什麽方法?」


    邊盡可能冷淡地問道。


    要是自己興致勃勃太探身過去,缶詰會很難講話講話吧,他罕見地替人著想――不如說,一下以作為『人造人』的『炸彈』為對象,一下又以作為幼童的『魔女』為對象,通常以難以交流的存在為對象時,空空少年比較能顧慮對方。


    「不明室的官方見解是,『悲戀』的時間限製怎麽樣解除不了啦――」


    「那是『科學』方的見解吧?」


    「哦,嗯……畢竟是不明室的見解。可是魔法也一樣喔。不管是什麽樣魔法還是魔法少女,我都沒看到能匹敵過『悲戀』的戰鬥能力。」


    昨晚也和『悲戀』說過,就算是『白夜』隊的魔法少女,恐怕也破壞不了『悲戀』吧――無法搶先妨害『悲戀』的自爆。


    連擁有強大防禦力的魔法少女服,都能輕鬆貫穿的拳力,簡直令人瞠目結舌――沒有從遠距離連同四國一起破壞的覺悟,是阻止不了『悲戀』的自爆吧,半吊子的決心反而會弄巧成拙。


    而且如此之下『悲戀』或許也弄不壞。


    「……嘛,比『悲戀』先把四國弄沉海底的手段,倒是可能有。這麽一來物理上『悲戀』會無法完成步驟二所輸入的機動目的。」


    豪爽地進行思想實驗雖像一般的文字遊戲,但想到就很在意那種情況到底會如何。


    不過隨意向右左危博士確認也令人擔憂――雖然現在已經放棄了吧,但原本她是以回收『悲戀』為目標,冒險(半背叛地球撲滅軍)前來四國的。


    盲目提示能回收『悲戀』的手段,就算是違反倫理與良知的方法,她也很可能會輕易實行。


    不會考慮什麽成本投資效率(cp值)。


    就算現在以隊員身分行動,空空也不會忘記她是把自己女兒當作實驗品的瘋狂科學家――要是她的話,很可能真的會弄沉無人的四國。


    因為在把砍倒樹木、撥開草叢,為空空與缶詰持續破壞自然的『悲戀』當作實驗品的意味上,會重視得跟親生女兒一樣的,就是左右左危博士。


    盡管重視的方法錯了,又和空空不同,不會產生共鳴吧……。


    「嘛,一般來思考的話,就算在時間限製前四國消失不見,也會在指定好的經緯座標自爆吧。」


    缶詰以『魔女』的身分,提出極為常識的意見――總之她想告訴空空的方案似乎不是如此。


    「既然『魔法少女』阻止不了自爆――那『魔女』呢?」


    「嗯……,那意思是說缶詰醬你阻止得了『悲戀』?」


    「不行不行。」


    立馬否定。


    大概是受不了被誤會拜托那種事吧。


    拒絕的工夫都懶得做。


    嘛,酒酒井缶詰――在此的『魔女』,撇除作為『魔女』的不完全,以『先見性』這魔法也無法阻止『悲戀』的自爆吧。


    「缶詰想說的是,『究極魔法』的話,怎麽樣?」


    「……『究極魔法』的話―」


    啊。


    那的確在思考之外。


    至今為止想都沒想過的方案。


    畢竟在暴露『悲戀』是炸彈之前,空空他們就得出取得『究極魔法』恐怕會伴隨犧牲、風險很高的結論。


    所以完全沒有行使『究極魔法』來阻止『悲戀』的想法――不,會怎樣呢?


    雖說『究極魔法』有什麽風險,但其真麵目根本完全不明――依賴那種玩意比依賴『魔女』的『先見性』還恐怖。


    不過反過來說,或許是非常有用、能非常有效活用的『魔法』――豈止在爆破前安全破壞『悲戀』,可能的話,連停止她的自爆機能……自爆本能都辦得到。如此方便的『魔法』,或許才是『究極魔法』不是嗎?


    「嘛,隻是有可能性,沒有實現性呢――像小孩子一樣。起碼在缶詰的『先見性』裏,那條路上什麽也看不見。隻能期待。不過如果是大哥哥的話,可以先放在心裏。」


    如果是空空的話。沒有信心回應被如此莫名的期待,那才教人麻煩……,總之,缶詰斟酌在兩人獨處的時候,以『幼童』而不是『魔女』的身分,告訴自己這種『孩子氣的方案』,就該先感謝吧。


    「謝謝。」


    邊想著不能用像口頭禪的口吻,空空邊如此道謝。


    「沒什麽。」


    ……可是,不知該說是本人,還是問題的機體,人造人『悲戀』就在兩人前方開路。


    就『魔女』來看,『悲戀』隻是機械,聽到沒聽到都無所謂,但對空空而言,可不是那麽一回事――裝作現在才發覺似地,


    「聽見了嗎? 『悲戀』。」


    向『悲戀』搭話。


    「是的,長官。一句也沒聽漏。」


    她不回頭直接答道。


    「覺得怎樣?」


    「不怎麽樣。」


    如此說道。


    「因為長官昨晚說好不會妨礙我自爆。我相信長官。」


    「…………」


    沒被這麽直接表明信賴過,空空無語了――到底這台機器人依什麽根據說出那種話呢?


    看空空加入『spring』隊時的樣子,他蠻不在乎地說謊,泰然背叛對手的事明明都洞若觀火了。


    到底是信賴我什麽?


    「我會完成使命。」


    不顧空空的疑問,在此『悲戀』再次表明決意。


    「從現在起十五時十五分十五秒後,就會絲毫不差地自爆――還請長官看到最後。」


    「……嘛,我會全麵遵守約定。」


    把盡可能這字眼吞回去。


    但還是會說謊就是了――不過,在昨晚都對空空有疑念到親自拜訪至長官的房間,如今卻盲目相信空空空看來,『悲戀』自己應該有什麽心境上的變化吧。


    共鳴……。


    就像我對『悲戀』產生共鳴,『悲戀』也同樣對我產生共鳴――你,就像炸彈一樣的人。


    和產生共鳴一樣,對不曾被共鳴過的空空少年而言,那是忘也忘不掉的發言。


    但自己並沒有因此回『所以勒』――更應該說,是回不了。


    不可能回應那句話。


    「但即便如此,明知很不解風情……問了也無濟於事,『悲戀』。那樣就沒問題嗎?」


    「? 問題?」


    「設計目標。如果說要把地球破壞個粉碎,就會知道其中的夙願吧――不知道也會想知道。但即便你在今天半夜自爆,也隻會破壞地球的一小部分――以地球看來,就差不多被剝下一片鱗爪。這不過是場實驗。盡管對我或左右左危博士……,還有四國的人們而言是大事件,然而綜觀大局來看,無論你達不達成夙願自爆,都無所謂。」


    空空――使用言語意外慎重的國語(日文)文學家的兒子,在此不謹慎開口,直言不諱說道。


    「…………」


    「盡管感覺像在糾纏不休,但你認為的使命隻是數天前輸入進去的現成物。朝令暮改朝三暮四沒什麽好可恥的――說不定對你輸入命令的不明室的某人,現在並不想、不希望你做那種事。」


    先別管希不希望,向右左危博士發起政變的部下裏,那名輸入命令的人物,現在是否還活著都令人懷疑――要是那個人受『悲戀』的暴走牽連,喪命的話,就更是如此。


    遵從那種命令沒意義。


    「為了要在今晚半夜擊沉四國而自爆,不是你決定的事――那樣還想說那是你的使命嗎?」


    「是的。」


    『悲戀』首肯。


    毫不迷惑。


    「……那是因為你是機器人吧。雖不是機器人三原則,但人的規定,機器人終究違背不了吧。」


    「不,我想人類也是如此――真的有照自己決定生存的人嗎?」


    沒有要抓話柄的意思,隻是單純提出疑問,然而空空被那句話駁倒了。


    嘛,也對。


    誰都是在非自己選擇的社會、非自己決定的文化圈生長――而且,要擺脫其中的常識,極為困難。無論好壞,人都隻會為了教育而教育――無法從周圍、從上層、從被輸入的道路中逃離,把那認知為『夢想』或『目標』。


    覺得道理不合理也如此被教導培育的話,就會感到『莫名』的抵抗。


    空空也不例外。


    明明完全不認同地球撲滅軍的思想,卻連反抗、起身謀反也沒有,與無數個『地球陣』戰鬥,就連現在,都被迫參加一點也不期望的遊戲――雖沒打算把地球撲滅軍的思想當成自己的夙願,但從旁看來,現在『悲戀』與空空空所表露出的態度,並沒多大差別吧。


    能拍攝成照片的話,不講東講西嘮嘮叨叨的程度,不就像『悲戀』那樣顯影清晰嗎――被拉進地球撲滅軍以後,空空自己決定的事。


    頂多就隻有和『那個人』一起逃離組織的時候――盡管最後失敗收場,沒能成功脫離。


    這樣反倒冒出該讓『悲戀』完成夙願的念頭――嘛,不管空空思考什麽,有自爆本能的她會與時間限製的到來一起爆炸這宿命本身,仍然無法取消就是了。


    即便缶詰設立的假說命中了,『究極魔法』有重設時間限製的可能――萬一真的有可能,恐怕也很難實現吧。


    比如――荒唐無稽也要有個限度,但『魔法』什麽的都有了――就算『究極魔法』的真麵目,是像時間旅行一樣的東西,能回溯至一周前,妨礙『悲戀』被輸入指令。


    那種情況下,不僅是『悲戀』,連回到一個月前,阻止四國異變都辦得到,迎來子供向童話故事般的happy end……,但即使真的做得到,也為時已晚了。


    空空雖是離一般感覺相去甚遠的少年,但如果有大眾向的結局能夠選擇,也不會破滅到不去選它――要是有方法能複活成為四國遊戲犧牲的三百萬人,就會為此全力以赴吧。


    可是。


    已經不行了。


    現在才想以clear四國遊戲為目標,也太不切實際――在今晚十二點前,收集完控製四國遊戲的八十八個規則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非現實。


    一點空隙也沒有的無理game。


    在昨天的會議中想到也一樣沒用――盡管是非比尋常的八人,但就隻有八人,八個規則的話姑且不論,在一兩天收集完八十八個規則,要求就算再不合理也該有個分寸。


    要收集的話,起碼也想要一周的時間――空空登陸四國後,不管是立馬與『summer』隊結為同盟還是其他什麽的,開始收集規則,或許就來得及。


    不,連那樣也同樣收集不完吧。


    照道理要一個月。


    像『autumn』隊或『spring』隊,事前就清楚掌握一定程度的事情後遊玩,花一個月左右去clear,才是四國遊戲該進行的情況。


    但實際有可能clear遊戲的兩支隊伍,在遊戲中對立過頭,沒時間去管『究極魔法』――不過要是輕鬆入手,就會愧對『究極』之名吧。


    總而言之,不管『究極魔法』能以何種形式阻止『悲戀』自爆,也來不及了。


    空空他們能做的事,就隻有以『悲戀』的自爆與四國遊戲的不完成為前提,思考和『白夜』隊或魔法少女製造課做什麽交涉。


    「嘛,也不清楚『白夜』隊知道『究極魔法』不可能取得後會采取什麽行動,就那樣隱瞞不提出交涉的話……」


    空空如此嘟囔。


    話題告一段落後不久,他診斷自己的身體、心理情況多半痊愈的差不多。


    這也『習慣』了嗎。


    即便說不上完全恢複,也十分足以抱著『悲戀』飛行。如此告訴缶詰後,這次她便不挽留,


    「是嗎。那飛吧。」


    同意說道。


    即便距時間限製還有十五小時以上的時間,雨也無法一直下,出發當然是越早越好。


    空空停下腳步,把『悲戀』綁在自己身體上――總覺得這樣緊貼住有點令人害羞。明明之前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那麽,缶詰醬。總是依靠你真不好意思,但暫時先引導――」


    綁緊繩結後,空空對缶詰如此說道――然而,他們無法飛起。


    不,並不是酒酒井缶詰像冰上並生一樣,說出討厭飛在空空前麵這種謎之任性的話――作為『魔女』,活過悠久時光的她,很久之前就脫離那種次元了。


    他們――空空和缶詰會飛不起來,純粹是因為當時地麵的情況。


    從充分吸收雨水的柔軟地麵,長出無數根樹根――以多到超乎常理的數量,纏住他們的腳踝。


    「哎……哎呀?」


    纏繞糾結到――離不開。


    宛如樹根有意誌般。


    宛如樹根有自己的意誌般。


    4


    就如空空所想的,酒酒井缶詰是等到和空空兩人獨處的機會,才講出唯一有可能阻止人造人『悲戀』自爆的手段――會在『悲戀』本人麵前說那種話,是因為『魔女』不把『機器人』算在人裏麵這推理,也大致正確,然而這時就算撇除『悲戀』在外,空空和缶詰其實也不是兩人獨處。


    還有一人――一名少女。


    一名魔法少女――一名黑衣魔法少女在場。


    她是『木法師』的魔法少女――其名為『standby』。


    對絕對和平聯盟而言,『魔女』不僅是貴重的實驗樣本,同時也是極度危險的威脅,而那點對『白夜』隊、對魔法水準高得驚人的魔法少女們來說,也同樣適用――尤其是『先見性』這項魔法,為酒酒井缶詰前身的『魔女』的恐怖,已經各種領教過了。


    不過既然有威脅,便也有對此事先研擬對策的人――盡管失敗了規模如此壯大的實驗,說什麽都沒說服力,但絕對和平聯盟也不是完全沒做危機管理。


    連『先見性』――『預知』這項乍看毫無辦法的魔法,都不思考『要是與之為敵時』的對策,是無法繼續實驗的。


    比如讓吉野川逆流而上,從遙遠位置以波洛洛卡的形式發動攻擊――或是乘風以超速度飛過去。


    總之就是回避『魔女』之『眼』。


    看不見的話,『先見性』便算不了什麽。


    即使是『魔女』,也無法對應看不見的未來――不,無法對應未來是理所當然的,但平時能勉強對應的情況,在那項魔法被封印時的不自由,可不是常人所能比擬。


    優秀反倒成為障礙。


    『火星陣』就是如此敗北的。


    ……當然『先見性』隻不過是措辭,實際上酒酒井缶詰並不是用『眼睛』『看見』未來,不過她能力也沒優秀到能發現在草木茂盛的山林中藏身的人。


    不僅缶詰。


    連空空、『悲戀』都沒注意到。


    『悲戀』並非像人類一樣仰賴視力來認知周圍的感應器都能回避,無非就是因為她是『木法師』,而這裏是深山裏。


    要說是吉利服,的確是挺接近的。


    狙擊手為了在森林中掩藏自己的存在所穿著、偽裝成爬牆虎或藤蔓的衣裝――草率來說,那身姿就像會移動的樹木。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現在的身姿,也和那個一樣――不,唯獨現在的她,是綠衣魔法少女。


    她讓『受控的』植物纏繞在全身到不仔細凝視,就不曉得那裏站著人的地步――還把存在本身幾乎化作為植物。


    其偽裝別說是『魔女』的『先見性』,連作成少女外型的最新科技,人造人『悲戀』的感應器也騙得過――缶詰所降下的『雨』,意外成為她有利的條件,掩蓋住最後消也消不掉的氣息。


    綠完全融入綠之中。


    『雨』雖然逼退了『風法師』『space』,但取而代之會有利於『木法師』――說起來在這裏的她也對突然下起的雨感到不可思議。


    嘛,會起疑這場『雨』對空空而言時機太過剛好的,不隻是她,但豪雨中更能積極行動的魔法少女,在『白夜』隊的成員裏,現在,也隻有她了。


    盡管空空他們已經遠離『space』強行拉來的位置,但隻要是山裏移動,搜索對『木法師』的她來說不是難事――很快就發現了。


    ……沒有直接攻擊,就這樣掩藏身體,潛行在他們附近有幾個理由――一是警戒『魔女』,二是有點畏懼『悲戀』空手(?)就把樹木咯吱咯吱切開的力量,但那些都是其次,最大的理由是,『standby』現在沒有問答無用就解決空空空的理由。


    雖說是隊友,她和『space』的態度並不相同――『standby』比她粗枝大葉、漫不經心。


    所以不像『space』有確切的方針來到這裏――宛如被雨吸引過來一樣。不過工作就是工作,隻要發現,也不會馬虎到嫌麻煩回去的地步。


    最終就變成接近也沒注意到我在這裏的樣子,索性就觀察一下情況――這種感覺。


    一方麵是對『魔女』和空空空在說什麽話有興趣,另一方麵是或許能在談話的細節上感覺到,隻從酸湯原作課長那含糊不清的情報根本摸不著頭緒的機器人機能。


    雖沒有明確狙擊的目標,但姑且先保持聆聽――嘛,也能說是因為深山是她的地盤,讓她精神遊刃有餘起來,總之。


    她在聽。


    聽空空『為了交涉,想先隱瞞』的各種情報――以空空的立場來看就是『被聽光了』。


    進行的話題也很不妙。


    如果像在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躲雨的鋼矢右左危博士她們那樣,討論些『名子的由來』之類的,稍微偏離本題,卻也是在考察絕對和平聯盟的話題,情報就不會流出――但『魔女』以為抓準和空空兩人獨處的機會提起的話題,恰好,是他唯獨不想被『白夜』隊知道的各種事。


    人造人『悲戀』是炸彈的事。


    其自爆會弄沉四國的事。


    時間限製就在今晚半夜的事。


    無法阻止那爆炸的事。


    因此,四國遊戲實際上不可能clear的事――包含絕對和平聯盟夢寐以求的『究極魔法』,大概也取得不了的事,全部都被聽光了。


    交涉也好,談判也罷,這下全毀了。


    好似玩撲克的時候,手牌全都暴露了一樣――讓空空、鋼矢與右左危博士擅長的虛張聲勢無用武之地,詐欺謊騙一切都無效化。


    要是她把這份情報直接共有給『白夜』隊,傳達給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空空隊的意圖便全都化為烏有。


    「嗬。」


    她笑了。


    黑衣魔法少女――綠衣魔法少女。


    『木法師』『standby』對那偶然達成的功績、大到不能再大的功績,忍不住靜靜地笑了――不。


    不是笑。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不是笑,她。


    忍不住。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發狂了。


    5


    「嗚――嗚哇……」


    老實講,並沒有想到那地步――空空空並沒有思考到那,斷定『在運用這項情報時,必須得小心注意』。始終隻是因為有利於推進交涉,才想盡量隱瞞『悲戀』的真麵目和其破壞力。


    不僅是隊長空空那麽想,空空隊全員皆是如此――讓包含『悲戀』本人,他們八名少數精銳,其『精銳』的鋒芒,失去了客觀性。


    鋒芒,或說是一種鈍感。


    加上強健的心理。


    不管是真的足以擊沉四國的『炸彈』就在身邊,還是至今以許多犧牲為墊腳石所進行的四國遊戲會完全摧毀,擺在眼前的事實,他們全員都接受了。


    適應現實能力異常得高的空空就不用說了,為『悲戀』開發者的右左危博士、以冷酷為賣點的冰上、身經百戰的鋼矢、『魔女』缶詰、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地濃、期望自己爆炸的『悲戀』――甚至在隊伍裏,一看心理最脆弱的手袋,都覺得那件事,怎樣都好。


    總之,精銳過於聚集的這『八人』,沒有持有『一般觀點』的人――


    沒注意有人會內心承受不起,因為『悲戀』的自爆,四國的一切將要結束的現實。


    沒想到『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在當精英以前也是一名魔法少女,在當魔法少女以前也是一名少女。


    不知道『standby』以前。


    也是名為譽田統子的普通人。


    「喀……『悲戀』!」


    但即便如此,空空、缶詰很快就注意到,這攻擊並不尋常――既沒戰略,也欠缺品性,宛如隻是附近一帶的『綠』暴發起來的攻擊,並非以正常精神發動的事,一目瞭然。


    附近一帶遼闊的綠。


    聽起來很不錯,但瞬息之間增殖的枝葉末節,隻會令人厭煩。


    像癌細胞一樣。


    空空他們周圍的『樹木』,生長、增長、擴長、偏重、變調、轉跳、登頂――超出限度。


    是魔法暴走,還是完全別件事,無法判斷,空空直接解開係緊『悲戀』與自己的繩結。有了剛才的教訓,綁得堅固也容易解開――但在這局麵很難說慶幸。


    無論以長官的立場,對鬆綁後的『悲戀』下達什麽命令,在那時候,狀況已經絕望了――絕望地為時已晚了。


    空空他們的周圍,除了綠之外什麽也不剩。簡直是all green。到底發生什麽事,隻能說現在完全一頭霧水――適應現實能力什麽的,在這麽荒唐無稽的事情麵前,一點用處也沒有。


    當然想像得到。


    盡管素未謀麵,這是『白夜』隊的其中一人,『木法師』的魔法少女,『standby』的傑作――但這與手袋或冰上聽來的不一樣。


    差遠了。


    行使規模異常、大到過火的魔法,確實像『白夜』隊的看家本領,但這隻能說是瘋狂的產物――布滿眼前的一切。


    像把一絲希望寄托在消滅眼前事物般切實的瘋狂――那樣的無可救藥,空空以前從沒有麵對過。


    菁英的脆弱。少女的纖細。


    沒對那種事進行考察。


    因為『白夜』隊是強敵。


    隻思考要利用對方的餘裕與自滿――卻忘記對方也是會受傷、崩潰的人類。


    而且又加上這時運氣時機都很糟――雖隻能那麽做,他們為了保護自己免受臨近威脅的『space』侵害,讓自己周邊降下超豪大雨,那場及時雨卻也幫助植物爆發性增殖。


    盡管就如『魔女』說的,作為素材的水耗盡的話,也無法永遠持續降雨,魔法再怎麽暴發,草木也無法永遠生長下去――但至少培育植物所需的水源、營養源,可是綽綽有餘。


    這種狀況簡直就像遭受『白夜』隊『木』、『水』魔法的輪番攻擊――就像一人就不好對付的『白夜』隊,卻同時以兩人為對手。


    然而講是這麽講。


    實際上,對手連一人也沒有。


    『水法師』『shuttle』早就不在這世上――『木法師』『standby』也宛如不在這世上。


    空空他們現在麵對的對手。


    隻是純粹的魔法――魔力本身。


    「…………呲!」


    當然,他們也不會就這麽束手就擒――也會采取對策、反擊對抗。解開繩結鬆綁後的『悲戀』,先強行扯下抓住空空與缶詰的根莖。


    無須下達指令的戰鬥炸彈。


    把布滿四麵八方的森林樹木,用手指、用拳頭、用手肘、用膝蓋、用腿足、用腳尖,用頭槌,使盡渾身解數地破壞。


    酒酒井缶詰雖知道相性很差,但也沒其他辦法,充分活用『水』魔法――矮小的身軀揮舞相對過長的手杖,用水刀砍伐周邊的雜草。


    空空也用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固有魔法『切斷』,斬出無數殘株――對不習慣使用魔法的空空而言,這時算得上安慰、甚至能說少得過分的幸運是,透過魔杖『long long ago』施展的『切斷』魔法,絕不是他不熟悉的力量。


    盡管不是魔法而是科學兵器,和那類似的武器,在他以『地球陣』為對手時就一直使用著――和誰戰鬥的話另當別論,切碎到處自由奔放生長的植物,並不困難。


    但那也要看程度如何。


    總之一句話――太超乎常理了。


    不斬除根源,情況隻會越來越糟――什麽綠都宛如受刺激反應,從破壞的部分增長出數倍的體積。


    雖說看這種規模的魔法,多半是『白夜』隊沒錯,也想像得到,行使人大概就在這附近,但怎麽也不認為這種攻擊是人的意圖所為。


    因此就算盡可能防守,也看不見突破口――趁對手企圖的空隙反擊,這空空一貫的手段使用不了。


    就像純粹以自然現象為對手,和地球本身戰鬥一樣。


    也不可能靈光一閃想出什麽好方案,持續被來勢凶猛的植物玩弄的三人,果然最先崩壞的一角,是空空少年。


    與使用『白夜』隊的魔法的『魔女』或為地球撲滅軍『新兵器』的『悲戀』相比,他都隻是十三歲的少年――在手的魔杖『long long ago』被增長的爬牆虎抓住,同時又被從地裏長出的巨大竹筍絆到腳。


    難堪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當然不是在意難不難堪的時候。


    喪失唯一的武器。


    雖然服裝的防禦力還健在,但這可是全方位――連正下方都有的攻擊!受如此威脅的現狀,可無法仰賴手腳各處都赤露的魔法少女服。


    由於沒有夾雜攻擊的意誌,沒趁機對跌倒的空空追擊的植物群,反而更加殘酷,過分持續這種窮途末路的窘境。


    盡管隻是數秒的『過分』。


    ……不客氣來說,太天真了。


    決定以和『白夜』隊交涉為主軸,兩度取得機會卻兩度失敗收場――這算什麽隊長、算什麽英雄啊!


    到最後,誰的期待我都回應不了――不過是延遲數秒的窮途末路,卻使空空空嚐到如此絕望的滋味。


    不過取而代之趕上了――在以各種方向侵襲而來的枝葉尖刺,貫穿他柔軟的部位前,人造人『悲戀』趕到他的身邊。


    『悲戀』邊如同鏈鋸般踢散周圍,邊覆蓋在空空上――緊抱住他的身體。


    由於是巧妙折疊空空的身體,以全身包覆住的抱法,豈止看起來一點也不感人,更像『悲戀』在對空空用柔道寢技的樣子――很明顯『悲戀』是想毫無遺漏地守護空空,免受植物從上下左右迫近的侵犯。


    是很明顯沒錯,但……。


    「…………」


    忘記自己身處的狀況,空空被驚訝包圍住。


    一麵被『悲戀』包覆住,一麵被驚訝包圍住――不,沒有忘記狀況,這麽危機的狀況怎麽可能會忘記――然而正是因為這種狀況,才無法相信『悲戀』會保護空空。無法置信會舍棄自己的防禦,來保衛空空――因為。


    事到如今更不用說,因為她是作成少女外型的炸彈,是為了完成在今天半夜,擊沉四國這至上使命,在時間限製到來前,會竭盡全力保存自己的機器人。


    在這種狀況――在這種必須守護自己的狀況下,不可能比起她自己的機體,更優先保護空空的生命。


    那樣,彷佛――彷佛像她們一樣。


    彷佛像劍藤犬個一樣。


    彷佛像花屋瀟一樣。


    沒理由做到這種地步――目光交會。


    以被抱緊到難受的姿勢,空空空與人造人『悲戀』好不容易才目光交會――人類與機器人、少年與少女、英雄與炸彈,心意一點也不相通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那種難以表達、一心一意彼此凝視的時間,感覺會永遠持續下去――實際上,也真的永遠持續下去。


    永無止境。


    放縱的植物不再襲擊像智慧輪交織的兩人――離附近不遠孤軍奮戰的幼童,酒酒井缶詰周圍的植物,也沒任何契機,突然停止無限的生長。


    「…………?」


    是能量耗盡?


    不,魔力應該是無窮無盡的。


    那麽是地底強製讓植物生長所需的營養不足嗎――不,也不對。


    被植物團團包圍的他們,被整個覆蓋在比綠還要綠的深綠色半圓型屋頂下,盡管完全看不見天空,外側應該還在持續降雨才對。直到剛才缶詰都沒有停雨的餘裕。


    那為什麽……。


    是製造出這種困境的『白夜』隊的魔法少女,成功控製暴走的魔法嗎? 但如果能夠做到的話,從最一開始就不會讓魔法暴走吧――感覺被『悲戀』抱著就一直摸不著頭緒,


    「空空室長! 沒事吧!」


    猛烈、闊氣破壞覆蓋正上方圓頂狀的綠,魔法少女現身了――不,她不是魔法少女,連少女都不是。


    是空空空的直屬部下。


    冰上並生。


    「…………」


    那瞬間空空便理解了――為何自己能勉強逃脫這窮途末路的危機。


    話雖如此,並不是看見冰上的身影才明白的――是看見從被大肆破壞的圓頂那方,和她一起進來,閃閃發亮的白色結晶,才明白的。


    白色結晶。


    也就是――雪。


    在深綠圓頂外降下的,不是雨,而是雪――而且是大雪,該用暴風雪來表達的降雪。


    豪雨,是從什麽時候,變化成大雪?


    ……讓它變化的,當然是冰上。


    還在十月份底,雖說會冷,但不是四國會降雪的季節――受過改造手術的她的肉體中,流淌著叫『炎血』的特殊液體,因此她能操縱『炎』,同時也能操縱『冰冷的炎』――操縱『冰』。


    操縱『冰』的時候會稱作『冰血』。


    擁有『冰血』的冰上,曾回避過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樹木攻擊――植物不耐低溫。


    盡管是魔法,也逃不了那自然法則――但那時和這次,與其說狀況不同,不如說規模差太多了。


    隻是讓自身周圍冰凍住不是問題――但冰上是讓『雨』『凍住』。


    讓豪雨凍住,將附近一帶一口氣冷卻――凍結成大雪。


    「非常抱歉,室長――由於不知道室長在哪,就采取比較強硬的手段。」


    著地後邊如此說道,冰上邊若無其事把『悲戀』和空空兩人拉開――『悲戀』對此也沒做出抵抗。


    「啊,嗯……謝謝。」


    空空有點難為情地,反射性向冰上道謝。


    「但冰上小姐……不,『篝火』。為什麽會在這? 你不是應該在南光坊那寺院嗎?」


    「不,我回飯店拿忘記的東西……,在返回寺院的途中,看遠方的山成長得像花椰菜一樣,判斷是異常事態。」


    拿忘記的東西?


    雖會覺得在搞什麽啊,但也多虧如此才能得救,就不追究了――被缶詰搭救、被『悲戀』守護、被冰上拯救,自己真的一點隊長的樣子都沒有啊。


    「以那種速度膨脹成像花椰菜一樣,宛如一袋乾燥的海帶全部泡進水裏――」


    「啊,不,表達什麽無所謂……」


    嘛,畢竟冰上和『木法師』的魔法少女『standby』戰鬥過,對此會比較敏感吧――對遍布廣大範圍的植物以『雪』來對應,一定也是經曆那場戰役後的應用。


    說到操縱天氣,就會想起她的弟弟。


    盡管引退後在內勤工作,但果然這個人,肯定比我更有作為戰士的資質,空空內心如此想著。


    不過,一般會想把雨冷卻成雪嗎――而且那場雨原本是……。


    「……魔法和科學相性不好的定論,一一被推翻了呢。」


    缶詰來到空空他們身邊――累壞了。嘛,就算魔力無窮無盡,幼童的體力還是有限的――如果戰況再持續幾分鍾,『魔女』也會倒下吧。


    「透過魔法降下的『雨』,轉換成以科學變化的『雪』――火星的『魔女』也相形見絀了。」


    「雖想對右左危博士保密――但規模這麽大,恐怕瞞不住。」


    「是啊……現在就連南光坊那也在下雪吧?」


    邊說道,空空邊借冰上的肩膀站起身――肌膚感到些許涼意。終究是停止植物生長的低溫,裸露在衣服外的部分似乎都快凍僵了。


    「話說回來,『篝火』。忘記的東西是?」


    「啊……這個。覺得必須交給空空室長您,在香川縣的那所國中撿到的……」


    如此說道後,冰上拿出那東西。乍看會不曉得是什麽物體,但空空很快就知道了――畢竟那是他帶來四國的武器。


    畢竟是被『summer』隊的魔法少女『pathos』弄得粉碎,科學兵器『破壞丸』的殘骸。


    是劍藤犬個的――遺物。


    6


    以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為目標,抱著人造人『悲戀』的空空空,與身後的冰上並生和酒酒井缶詰起飛後不久,在被不合時節的雪冰結住的森林深處,響起微小的爆破聲。


    那是無法控製自己的魔法,被生長的植物絞殺的魔法少女的屍體,因違反四國遊戲的規則,作為懲罰爆炸的聲音。


    她便是所屬『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沒能做好心理準備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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