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諶搓揉起眼角,直到看清叫醒他的那個人。“早上好……維拉?”“你還認得出我,真是太好了。”女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挖苦,拖長尾音,“你對昨晚發生了還有印象嗎,老板?外麵躺著三十幾個丟了腺體的可憐人,都等著有人來解釋一切呢。”“別在這種時候逼問一個發情期剛結束的omega。”魏諶揉了揉太陽穴,對回憶起整件事都頭疼萬分,“這是種美德,維拉。”“你現在倒開始覺得自己是個omega了?”她咬牙切齒,“昨晚把我調去市中心執行任務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你可能出問題?”“意外總會發生。”魏諶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卻發現身上連一點力道都不剩。他茫然四顧,很快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間器材室裏。後腰位置墊著一塊軟枕,背部則靠在跳箱上。過屈的頭頸角度使得肌肉拉扯到極限。現在,魏諶終於了解到自己的病因。“這不是我的衣服。”他一把扯開身上的外套。這是件還算幹淨的米色棉服,沒有什麽異味。相反,還散發出洗滌過的淡淡清香。“也不是我的。還有,把你的胸遮一下,謝謝。”維拉罵了一句“傷風敗俗”,隨即背過身去,“除了胸,你檢查過自己其他的部位了嗎?”魏諶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那真是……慘不忍睹。胸口周圍全是牙印,尤其左側。仿佛被什麽東西反複吸咬,直到紅腫破皮這感覺就像遇到了一隻饑腸轆轆的小動物,還沒來得及斷奶,隻能拚命地,不顧一切地爭奪食糧。他有點沒法想象,到底誰會對男人的胸膛癡迷至此。或許與留下棉服的人有關。魏諶繼續往下看去。不幸的是,連他的腹部都難逃一劫。淩亂的紅潮一路蜿蜒,在腹肌位置留下斑斑吮痕。對方昨晚一定在這裏停留了許久。男人抬起指尖,順著紅印勾勒出軌跡。他想,這個趁人之危的家夥想必是等到咬得盡興了,才慢慢挪開嘴唇。“……我看起來很糟糕。”他自嘲地笑笑。“知道就好。”維拉還是毫不客氣,“你最好引以為戒,別老是以為自己能獨自應對發情期。”“我會的。”魏諶淡然一笑,“外麵現在是什麽狀況。”“簡直是地獄。”維拉想了想,用一個她認為合適的詞語形容道,“我不確定你迷不迷戀屍體,不過這次你可以大飽眼福了。魏,你想知道他們中有幾個人的脖子都被扭斷了嗎?”魏諶皺起眉頭。“三分之一。”搶在他回答前,維拉打了個響指,“我猜這不是你幹的。因為比起屍體,你更喜歡看著別人倒黴。”魏諶沉吟片刻,拇指摩挲起戒指。“維拉,去查一下。”“查什麽?”“昨晚的值班人是誰,以及,這些alpha為什麽會在這裏大規模聚集。”男人吻了吻自己冰冷的指節,思索道,“即使到了發情期,這裏也不該吸引來這麽多人。”維拉比了個手勢,示意器材室外待命的人員遵照老板的指令行事。女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魏,你在懷疑什麽?”“我懷疑我們的老朋友,又要有所動作了。”魏諶站起身,將外套摔進維拉懷裏。他推開門,目送一具具被人抬走的屍袋,“順便查一下監控和dna,盡快確定衣服主人的身份。”“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你最好快點。”魏諶的腦海忽然閃過一副奇異的麵具。但他什麽也回憶不起來,隻好掏出雪茄盒,抽走一支,磨蹭著咬在唇間。“我有點等不及,想要見見這位小紳士了。”***越川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今天早上,他膝蓋位置的夾板已經拆除,拐杖暫且還回了醫務室。不過醫生還是叮囑,短時間內走路還是會有些影響,得盡量減少劇烈活動,好好養傷才行。“你感冒了嗎,阿越?”正搬來凳子的池野忍不住關切。“沒有。”“是不是著涼了?奇怪,你以前很少生病。”池野抓起他的衣袖,撚了兩下麵料,“怎麽今天穿得這麽薄,以前的外套呢?”“弄丟了。”越川吸吸鼻子,敷衍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在池野撇撇嘴沒有繼續話題後,他又低下頭,重新穿好針線。今天是難得的手工課,指導老師要求他們每人縫製五十多個毛巾圖案。與一貫的手工課指標相比,這倒像是給孩子們放了一天的假。池野在他身邊坐下,並招呼新朋友們過來。看樣子,他們今天打算和越川圍在同一張桌子上,協作完成指標。越川知道,他們對彼此的效率並不自信。恐怕也是在池野的介紹下,最終選擇與自己合作。他一聲不吭,默許喋喋不休的三人入座。“你好。”一個戴著眼鏡的小個子走上前來,打了聲招呼。他臉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越川認識他,這個人就是一開始被雷恩選中的倒黴蛋,金。對方拘束地站在桌前,經人提醒才想到要找位置坐下。“我聽說……”金急切地想與他對話,“我聽說雷恩盯上你了。我們有必要互相保護。”越川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針頭在底布上反複穿入。“你別介意,金。阿越的性格一直這樣。”池野見金的臉色不大好,連忙解釋,“但他辦事絕對可靠。”這時,坐到越川對麵,始終托著下巴旁觀的棕發男孩朝他靠近。“我叫林暢北。”他笑道,“你在幹什麽呢?”越川被這個問題噎住了他看看手上的針線,又看了看黑板上的幾行大字,不知道要回答什麽才好。他有充分理由懷疑,對方是在裝傻充愣。“在忙。”“好沒勁,你一直這麽冷淡嗎?”林暢北不解地眨眨眼睛,不太滿意他的答案,“池野,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阿越’?他的話好少。是不是除了你以外就沒什麽朋友了。”“阿越隻是沒把心思放在這些事上。”“但是他的臉很帥吧,金?”“啊,是啊。”忽然被點名的金攥緊了袖口。林暢北可惜地歎氣:“人果然不完美。即使是帥哥,也會有這麽不討人喜歡的性格,好可惜啊。”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自己,就連越川的專注也被時不時的問話打斷。在緞紋繡出第五個失誤時,他終於抬起頭,說道。“縫吧。”“為什麽?”林暢北看著越川,像是意外他會這麽說,“池野告訴我們了。你很擅長手工活,而且人也很好。”越川沒有說話。林暢北還在自顧自發言。“你看,我們幾個的手最近都因為訓練磨破了。”說著,他在越川眼前伸展手掌,展示著紅腫部位,“我聽說你被雅各布老師安排去做文職了。反正也沒什麽事幹,就當幫幫我們吧。”“這樣是不是不好,暢北。”金不確定地說,“他今天會忙不完的。”“這有什麽啊。他平常不是連吃的都讓給我們了嗎?既然沒有運動量,就更得找點事做了。”越川放下手頭工作,沉默著向池野投去目光。被注視者卻噤若寒蟬。就在這時,活動老師推門而入。“越川,雷恩,魏先生找你們。”越川抬起眼,卻恰好與教室外的男人對上視線。魏諶半靠在門板上。他今天穿得很別致,煙灰色的美式西裝,胸針、領帶樣樣具備。身材挺拔修長,看上去像是常春藤風格的豪門子弟。他還噴了點香水可這味道遠遠蓋不住信息素。盡管外表惹眼非常,但男人紅腫不堪的嘴唇,印痕斑駁的脖子,還是透出一股放縱過度的疲乏。“早上好,兩位。”魏諶抱起一邊的胳膊,滿眼戲謔。他盯著越川,意味深長的注視讓人心跳加速,“我正好還缺兩個幫手。”第11章 “你的脖子……”在男人的帶領下進入走廊時,雷恩終於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側頸,詢問道,“還好嗎?”“蚊子咬的。”魏諶隻是攏了攏衣領,“很大隻的,壞心眼的蚊子。”雷恩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有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