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諶,喜歡聚會。”“談不上是喜歡。但一些平日難以接觸的人脈,在開放式的聚會上便觸手可得。比如政治遊戲。很有意思的是,r.a需要一位政治代理人。而議員競選,也需要足夠的金錢支撐。自始至終,這都是一場無法擺脫上帝的遊戲。”他摸了一下越川的臉,笑了笑,“但這樣的遊戲,我樂在其中。”“我,會贏。”“你忽然說什麽?”“擂台,會贏。”“我現在可不是在和你說擂台的事情。”魏諶看著他,並不意外對方跳躍的思想。“嗯。”他點點頭,“魏諶,喜歡這樣。我也要幫忙。”“你能幫上什麽忙?”“冠軍。送給你。”“傻小子,冠軍是不能轉贈給我的。這又不是什麽禮物。”魏諶被他逗得險些笑出聲,“別總說些引人發笑的傻話。”他又開始低頭沉默了。魏諶原以為他能安靜一會兒,可剛放鬆警惕,這小子就一把拉過他的手臂,朝外一翻。魏諶自然不慣著他。一個反身,膝彎順勢卡向他咽喉,試圖調轉體位。“你現在連上我都不經同意了?”魏諶打趣他,“我挑選的小狼崽子,到底什麽時候牙變這麽尖了?”他作勢摸了一下對方的臉。拇指探到下唇,細細擦過一圈,引誘道,“讓我看看,我的小男朋友,如今成了什麽樣的壞孩子……”越川剛想含住他手指,以回應這段戲謔時,手骨卻一個不當心碰到了什麽硬物。他皺眉看去,隻見魏諶手邊的平板已經有三分之一挪出床邊,即將摔向地麵。alpha下意識就抬手去接,覺察有異的魏諶也同時伸手。就在兩者觸碰到彼此的瞬間,越川撈起平板,扣著他的手腕將其一把反製到床上。一個蹬腿猛撲,一個又深又綿長的吻過後,他一隻手按住魏諶的後腦勺,力氣不大,卻足以把對方壓進枕頭動彈不得。“我是,壞孩子。”他一邊低語,一邊環住魏諶的腰,抬高。腹肌在肢體碰撞的一刻頂出一聲急亂的鼻音。他貼過去,用一種強勢占有的方式抓起他軟下去的腰肢,“所以,魏諶,除了部長以外。沒交代出來的男人。我,全要知道。”“小騙子,你就是想嗯!”-臨近傍晚,越川打開了房間門。他跨出去前,特意轉頭觀察了一下魏諶的狀態,確認對方睡得很沉以後才輕輕合上了門。沿著走廊往西,樓梯口,他停在距一道身影僅剩五米的壁畫前。雙方在黑暗裏靜靜對視著。那是一個被信息素吸引過來的alpha,他看上去是個強勢的競爭者。“你是為了捍衛配偶來的嗎?”幾秒後,對方朝他笑了笑,“這幾天一直有這樣的氣味,很濃。是發情期omega的味道,我能清晰感受到源自他alpha的威脅……”越川沒說話,看著他在空氣裏陶醉地嗅聞著。“能散發出這種級別的信息素,恐怕隻有那位了。不得不說,他聞起來實在是太誘人了。盡管你的威脅在不斷升級,但我還是想出來看看。”他低咳一聲,“你不會介意吧?”“不。”越川踱步上前,腳下木板嘎吱作響。對方沒退,略帶嘲弄地眯眼看著他。邁入咫尺之遙時前者猛然加速,飛快頂了上去。眨眼間,他按住alpha的肩膀,微沉下身。雙眼在朦朧的光線間亮得攝人。接下來的幾個字,都像切鋸骨頭一般森冷可怖。“我甚至不會讓他知道,你來過這裏。”***說起來很奇怪。在遭到標記的一刻,魏諶想過拒絕,但抗拒感並不強烈是源於那孩子單方麵的沉淪,是鋪天蓋地的愛,它們像漲升的海麵,沒過下巴,要拚命踮起腳尖才能避過。嗆到了第一口,便注定要被愛意淹沒。他想。即使夫人反對,自己也一定會堅持留下他。因為,那太過純粹,太過執迷的愛意,永遠都在不經意間打動人心連他也不例外。睡到大概後半夜,魏諶又開始半夢半醒,頸根莫名有一種毛毛的感覺。他兀自頭疼了一會兒,睜開眼。窗簾正被拂曉前的天色濾出一層暗藍。他暈乎乎地抬了下頭,一掃眼就看見一個立在床前的身影。那人垂下腦袋,眼睛也不眨地盯著他看。魏諶嚇了一大跳,當即掐滅了最後一絲困意,抓起台燈往對方臉上砸去。身體倏地彈起,退至牆角,心髒失速般狂跳著。越川也被這突然發難嚇了一跳,扭頭躲過燈罩,急忙上前握他手腕。“是你?……你剛才夢遊嗎?”魏諶還是驚魂未定,他咽了一下喉嚨。由著越川拉他的胳膊,像取暖的雛雞一樣胸貼胸抱過來,罩上被子。魏諶無意間摸到了他的手腕。濕漉漉的,仿佛剛清洗過一遍。他想問。但心跳一時之間逼到了喉口,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結巴。alpha又一次將表情藏進他心口,藏進半敞開來的領口裏,左右蹭了蹭。手臂從大腿緩緩挪動到後腰,一把摟近。所有血液之中流淌的施虐因子,所有腦子裏的叫囂,在聞見這抹熟悉的鳶尾花香時,突然被抹得什麽也不剩。“去了洗手間。對不起。”他撒嬌一般地貼過來,越抱越緊,“還有,晚上好冷……要你抱。”第71章 “幾歲的人了,還像長不大一樣。”“嗯。”手鑽進鬆垮的睡衣裏,一點一點勾畫出毒蠍的邊緣。那兒的皮膚帶著絲綢般的光滑,能用中指清晰摸到骨頭的存在。指節繼續探摸過去,“喜歡你。”他說著,動作越來越放肆。有點涼。魏諶在一陣顛簸裏放鬆肩膀,拿腳尖劃了他一下。“又答非所問?還有,手別亂摸。發情期的可是我,怎麽你也不知節製起來了?”“嗯。”停頓。低頭。讓魏諶怎麽也看不清自己臉上的表情。他蹭一蹭,再停頓,“想你抱。不然……”“等一下,手指別往裏啊……知道了,我說知道了!”“嗯。”越川湊過去,像隻渴奶的幼狼一般咬住魏諶半張的嘴唇。下唇有點潮濕。他耐心地拉扯著,吸吮著,“喜歡你。每一秒都好喜歡你。”***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除了需要緩解發情期,魏諶還接觸到了不少關於r.a,關於魏錦明的消息負麵新聞鋪天蓋地,同時包括對代理會長宓姝的種種臆測。這些訊息真假參半。憑魏諶對她的了解,她絕不會放任醜聞發酵。或許在第一篇報導發布之初,信息就已經進行了加工。至多兩天,火就該燒到父親身上了。這是對那個人的要挾。夫人意在警告他。盡管耳目遍及西海岸,他的生命依舊在倒計時。而操弄政治,是有能力、天賦與謀算的野心家的遊戲。為了r.a在西海岸的存續,他隻能在遺囑裏留下一個兒子的姓名。夫人的意思很明確:繼承權,不容旁人染指。通過電話,魏諶向法芙娜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目前,魏錦明正在會長名下的一套公寓,走的是取保候審。在夫人的管控下,他聯係外界的方式被切斷,隻能被動等待事情進展。“夫人決定如何處置他?”掛斷電話前,他的手指停在觸屏下方。“喪失繼承權後,他就不再是威脅了。”法芙娜在咀嚼他話裏的情緒,但聲音能透露的消息微乎其微,“隻要他安分守己,夫人不會趕盡殺絕。”“……我知道了。”他掛斷電話,看了一眼通訊錄末尾,那條停留在一個月前的通話記錄。這個號碼沒有特別的備注,但他記得很清楚,一旦接通,這個與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會激動萬分地喊出“哥哥”,會邀他外出,也會跟他哭訴遭遇到的不公。他在末尾的“3”上凝視片刻,終究沒能將它刪除。-即將離開小島的上午,魏諶特意去見了池野一麵。與先前搜集到的信息不同,由beta扭轉為omega的個例非常罕見,還有著非常多的不確定性。關於這件事,法芙娜忙得幾天都沒合眼,才勉強控製住池野體內失衡的信息素。接下來,就是通過伽馬刀,照射增生出來的腺體這些增生看似是omega腺體的一部分,但短時間內將麵臨病變、潰爛,最終淪為邪教徒的畸形同類。手術開始的前幾分鍾,魏諶與走廊長椅上的池野有過一段對話。那時,後者遲遲不敢抬眼對視,僅僅坐在原處,低下頭。膝蓋自然分開,支撐著手肘與整個傾斜的上半身。一本牛皮紙裝幀的筆記攤在魏諶腿上。他捏住頁腳,翻開,內頁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池野交代的所有關於教團內部,也關於他注射的那針藥劑。魏諶粗略一看。不多,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他翹起小腿,倚靠進椅子,相當耐心地閱讀完下一頁。維拉俯身把一件軍用外套搭在他肩上,手探到他唇邊,奉上一支引燃的雪茄。望過繚繞的煙霧,池野鼓起勇氣,緊張得“咕咚”一聲吞下口水。“你……”他極小聲地嘟噥,“為什麽過來。”魏諶沒理會。男孩不知道自己還能找什麽樣的話題,隻好反複摩挲手指:“阿越呢?他怎麽沒跟你一起來……”這個問題換來的是一個響指。魏諶放下筆記,扔掉還剩一半的雪茄。他左耳墜著一枚鑲有碎鑽的耳飾,上身一件淺色係襯衫,第二枚紐扣散開,鎖骨外露。窄腰上圍了一條款式複古的高腰褲,搭配袢扣背帶,皮革固定在背後呈y型。肩膀到側胸線條被不到一英寸的吊帶勒得飽滿至極,從骨子裏散發出的金融家氣質越發不收斂。半巴洛克式的牛津鞋朝前一抬,幾粒火星碾到腳底。“維拉,替他把人叫過來。”他笑了一聲,“看來年輕人們有自己的話題。”“請等一下!”池野連忙跳了起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魏諶一眼也不看他,起身要走。“……求你。”被拋在最後的男孩一遍又一遍哀求著,“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和你聊聊。我,我會提起他,隻是覺得你不喜歡和我聊天。”“他不在這裏。用不著跟我掉眼淚。”“不就我和你。不需要他,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們聊聊。求你了。”魏諶扭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麽會想和我對話?”他拱起肩膀,對他的挽留感到疑惑,“我的記性還沒有差到,忘記你是怎麽評價我的。”“我可以和你道歉!我、我發誓。”他結結巴巴的,很難想象接下來會說出什麽語無倫次的話來。意識到問題,魏諶抬手打斷:“不需要。”“可……”“不要把你的感情強加給我。”目光平靜中夾了幾分目中無人的傲慢,嘴角微勾起來,“我既然說了‘不需要’,就管好你的嘴。安安靜靜待在你該待的位置上。”眼淚又在打轉。池野品出他眼底的輕蔑,硬生生把委屈憋了回去。“我知道你並不是發自真心想幫我。”他咬了咬唇,哽咽著繼續下去,“你是不是……想要研究我。”“你在浪費我的時間。”又是那種不耐煩的眼神。魏諶冷下臉,睫毛在眼輪前渲染出一片陰影。他攏緊外套,鞋尖侵略性地點了一下地麵,“維拉,讓他說點我想聽的。”維拉一個疾步抱摔,將還在發愣的池野跪壓在地。她左膝維持力度,單手反剪過男孩的一隻胳膊,靜靜等待老板的下一步指示。“請等一下!如果做了手術,會影響以後的生活嗎?”脫臼感幾乎在肩膀炸開,他不顧疼痛,急切地抬頭解釋,“我不是拒絕,真的不是。我就是想去找我從前的家……”“我調查過你。”魏諶翻開筆記,看著最後一頁右下角,貼著的一張便簽紙,“你出生在東海以東,普通的beta家庭。父親是上市公司的銷售,母親是家庭主婦。他們死於車禍。而你被債主移交到了孤兒院。”那張紙本就不剩下多少黏膠了。他撕下它,拈在邊緣的手指一點點鬆開。“很遺憾,離開孤兒院後。沒有人會在故土等著你。”池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支起手臂,艱難地挪了過去。便簽在手心揉成皺巴巴的一團。“一個債台高築的家庭迷戀上了賭博遊戲。”魏諶合上簿子,眼睛從上到下將他捋了一遍,“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意外的結果。”“我知道。可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就算沒有家了,隻要還有一個人記得我就好。”他握拳,啜泣。鼻翼右側被拇指搓破了一小塊皮,“小的時候,每次一睜開眼睛,總能聽到收拾東西的動靜。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所以,我才想要一些能記住我的人。”“為什麽對我說這些話?”池野愣了愣,指頭按在地上用力拖劃,末端的血管被壓迫到發白。“因為,很奇怪。我感覺不到你在討厭我。”他咬住嘴唇,“我不知道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