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聲覺得現在的科技真的非常神奇,已經到達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他問:“之前我怎麽沒見過你?”屏幕上的人做了個無奈的聳肩攤手動作,“他總是嫌我話多,一般都會讓我待在他的私人影院裏睡覺。但你知道,他喝酒後反應總會遲鈍一些。哦,對了,他通常宿醉後情緒都不太好,我想他也許需要一杯蜂蜜水。”周聲:“蜂蜜水並不能讓他高興起來。”查理似乎卡殼了一瞬,沮喪:“好像沒錯。”“所以他不需要蜂蜜水。”“那他需要什麽?”“他沒救了。”查理崩潰,“天呐,那該怎麽辦?”“你換個主人吧。”儲欽白頭痛欲裂地走出房門時,看見的就是穿著睡衣,站在走廊裏的人正在試圖拐帶一台ai人工智能。他不僅造主人的謠。還興致盎然地上下研究,戳戳這裏,點點那裏。查理在各種誘拐條件下,不斷發出那種哭唧唧的讓人惡心的聲音,說:“我不敢,我的主人會打斷我的腿的。”周聲看了一下地麵,拍拍它安慰:“不會,你沒有腿。”儲欽白走上前,抬手按上屏幕。“你這樣隻會把它摧殘到死機。”“啊?”周聲側頭看著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人,條件反射回應:“是嗎?”眼前的儲欽白大概是宿醉原因,臉色不太好,經過一夜下巴露出一層青色胡茬。眼皮褶皺加深,哪還有丁點電視上西裝筆挺的大明星樣子。一個粗糙的頹廢的男人而已,也就長得英俊了點。“好看嗎?”儲欽白問。周聲從他語氣裏聽出自己被盯著的不爽,搖頭:“醜。”儲欽白似乎被他氣住了。“查理!”“主人。”“滾回去睡覺。”“好吧,我走了,周先生再見。”周聲覺得有些好笑,但對於查理的離去他還是有點戀戀難舍。轉頭就對上了儲欽白皺眉審視的目光。周聲先問他:“我的氣球呢?”“扔了。”他說。周聲語氣平靜:“不意外,你抱著氣球紅眼睛的樣子和那隻兔子一模一樣,我猜你不會舍得還給我。”“周聲。”儲欽白語氣含著警告:“你住進來是為了試探我的忍耐程度嗎?”周聲側頭:“生氣了?這隻是作為你終止了我和查理繼續交流的一個小玩笑,我認為把人比喻成某些小動物,至少讓他看起來會比較討人喜歡。”儲欽白語氣發涼:“你是在罵我畜生?”周聲麵露驚訝,過了兩秒,肯定:“那這絕對是一場天大的誤會。”話題歪太遠了,周聲選擇及時終止這場災難。站在樓梯口展露最基本的禮貌和教養,側身讓路說:“儲先生先請。”儲欽白覷了他一眼,越過他下樓。喜歡對著一堆程序說話,還喜歡兔子。儲欽白合理懷疑這人不是失憶了,而是退化。兩人頭一次坐在同一張餐桌上。都是能無視其他人存在,自己做自己事情的人。儲欽白用平板,周聲習慣看報和期刊。彼此間無話可說。張嫂出來的時候,周聲想到了什麽,開口說:“張嫂,下周開始就不用準備我的午餐了。”“不準備午餐?”張嫂一愣,“不在家嗎?”“對,我要開始上班了。”這下不止張嫂,對麵的儲欽白都抬頭看了他一眼。張嫂皺眉:“你這樣子去哪兒上班啊?醫生不是叮囑了你得好好休養,起碼半年內不要勞累的。”“沒事。”周聲笑笑:“我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張嫂還是一臉不同意。見周聲不聽話,就看向儲欽白,“欽白,你勸勸。”儲欽白開口,卻不是勸阻,隻是單純懷疑,“哪個地方會要你?”周聲實話實話:“周氏集團。”儲欽白扯了下嘴角:“也是,去給你那個草包弟弟打打雜還是行的。”周聲都已經習慣了。他隻是問:“你認識周鬆?”“見過一麵。”儲欽白低頭看著平板說:“畢竟周啟淙但凡有個有點真本事的兒子,他也不至於急著同意我注資合作的提議,還非要把自己大兒子送給我。”在這件事情上,周聲清楚這就是道無解題。他獲得了新生的權利,同時承受這個身份帶來的一切好與不好,其他人的安排與評價。至於今後怎麽走,這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周家的公司周聲在網上了解過。創立時間雖然不短,但中途幾次轉型。最輝煌的時候是差不多十幾年前,踩中了當時互聯網崛起的浪潮,以生產電子原件發展到了鼎盛時期。但衰退的速度也非常驚人。周聲研究過公司架構,看得出來領頭人野心勃勃,但明顯跟不上時代發展。他保留了原始的公司製度和體係,這個決策不能說是錯誤,隻能說過於保守。網絡時代日新月異,智能研發、新能源生產,高端裝備製造都在滾滾往前推進,一旦錯過徹底改革的時機,衰落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問題。能堅持十年,周啟淙這個父親口中的把精力都放在了公司,這話必然不假。而周聲的想法很簡單。不是什麽代替原主子承父業,更非替他去爭奪原本該屬於他的那部分東西。隻是這樣一個契機恰好出現在了他麵前,而他看重的,是周氏身後幾十年的根基,是這個企業如今想放棄卻又不能放的守舊的那部分。即便老了,生鏽了,轉不動了。那些延續在一個企業血脈裏的存在,就像一架鋼筋鐵骨立在那兒。框架斑駁,卻足夠穩固。他想試試救活它。儲欽白覺得他是去給周鬆打雜,周聲也不爭辯。他要做的事和儲欽白完全不一樣,他處在社會最尖端最閃光的那個位置,聲色犬馬,周圍都是聚光燈。詆毀與榮耀並存,一舉一動萬人矚目。而他不同,舊時代的周聲,適合站在雨後的天幕下。迎來的是一場旭日東升,還是黃昏日暮,隻讓風知道。門鈴響起來的時候,張嫂去開門。陳燈燈紮著馬尾從門口探進腦袋,笑著小聲問張嫂:“儲哥醒了嗎?”“醒了,吃早飯呢。”陳燈燈就放心大膽地進門換鞋了。結果走到餐廳一看,發現還有一個人在。自上次親眼目睹了儲哥對周聲的態度後,她完全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也不知道現在兩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倒是周聲回頭看見她尷尬站在那兒。笑著問:“早上好,吃飯了嗎?”“吃過了的。”陳燈燈小聲應了一下。應完了去看儲欽白,發現她儲哥從頭到尾連給眼神都沒給自己。陳燈燈就大著膽子在長桌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了。坐了不到兩秒,差點尖叫起來,她看著欽白震驚道:“儲哥你眼睛裏為什麽有紅血絲啊?!你今天的廣告拍攝還要半天呢!你沒睡覺嗎?”“吵死了。”儲欽白頭也不抬,“閉嘴。”陳燈燈被噎了一下。周聲坐在對麵好笑提醒道:“你們儲哥昨天晚上喝大酒了,心情巨差。”儲欽白盯了他一眼,陳燈燈則啊了一聲。她低頭快速從包裏翻找眼藥水,一邊嘀咕:“怎麽又喝酒啊?你有胃病啊,而且你每次喝酒不光容易頭疼,臉色都很差,你還不護膚。上不了鏡品牌方那邊又該有借口說我們拖延時間了。”儲欽白似乎被絮絮叨叨的聲音煩到不行,抬頭沒好氣道:“我現在就很頭疼,安靜,別說話。”陳燈燈繼續小聲:“可是儲哥你很紅了,又用不著應酬,去哪兒喝成這樣嘛,知道你喝酒範姐要問的。”“陳燈燈。”儲欽白叫助理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