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梟有些錯愕,完全沒想到他們會來。立刻解釋自己沒看起來的嚴重,隻是一直拖著最後一點炎症消下不去,為了好得更快更徹底,避免影響邵欽才主動要求打的針。而有朱哲的地方,自然有另一位。鄧止維緊跟著便笑吟吟拎果籃從外麵進來, 四處在他房間裏打量一圈, 說:“你這臥室布置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又到了邵欽公寓。”入眼鄭梟待的地方,並非在哪家醫院病房, 而是某幢住宅區的主臥。房間裏除了色調和具體的家具款式, 格局布置幾乎和邵欽那公寓一模一樣, 都是中間一張偌大的雙人床,床邊靠窗擺放著可升降的寫字桌。就連病了輸液,安置輸液瓶掛架的地方都一樣。鄭梟隻能暫時放下手機:“學長你們怎麽來了?”“我們偷偷找鄭煜問的!”朱哲從進門就很是憂心盯著那根紮在他手背的輸液管:“你平時身體那麽棒, 結果都病得躲著邵哥不敢回家了,那我們當然得來看看。”畢竟他們也是見識過邵欽感冒有多慘烈的。覺得鄭梟之前那麽貼身照顧著, 被傳染在所難免。隻不過他們和鄭梟一樣, 以為病了頂多三五天也就恢複了, 根本沒想專程期末周再跑一趟。結果哪想到鄭梟一病也紮上了針, 一躲就是一個多星期,連邵欽視頻都不敢接。這消息傳的。朱哲立刻就有點坐不住,隻差腦補鄭梟是不是得了什麽絕症,要跟邵欽上演陰陽生死戀了。但鄧止維聽說鄭梟這新房選址,卻很容易猜到前因後果,也拖來椅子在床邊坐下:“這房子鄭煜教你買的吧?”藍灣區,雖說也是a市比較有名的幾大富人區之一,但就投資價值而言,明顯比其他房區差了個檔次。既不是學區,交通也不算便利,一般買房無論是自住還是升值,都不會首先這裏。唯一的優勢。隻有a市it的幾大行業巨頭,抱團紮堆在這郊區養老。可就這點消息巨頭們也都藏得挺好,鮮為人知。所以鄭煜一個壓根不關注的人,怎麽可能知道這種犄角旮旯的八卦,邵欽後來分析了盡管難以置信,但也隻剩鄭煜提前找人問過這一種可能。就一直等他什麽時候拉下臉去請教。而鄭煜又能找誰問?答案顯而易見。鄭梟徑直向人道謝:“謝謝鄧學長。”鄧止維當著朱哲的麵也沒避諱,笑笑寬慰。“你哥能主動找我問這種事,我是真沒想到。雖然他給我的理由是怕你萬一問起來了,他不知道顯得很丟人,但他肯定多少還是在意你的,隻是暫時過不了心裏的坎。”鄭梟頓住:“……過不了是應該的。”關於他們兄弟倆這層隱秘的關係。朱哲跟鄧止維背地裏確定上關係沒兩天就知道了,前後狗血愛恨情仇,聽的他傻眼得嘴都合不攏。他一直知道鄭梟敢追他邵哥,很勇。可哪裏能想到這麽勇,隔著個關係如此惡劣的瘋批鄭煜都敢追!朱哲無法評判這件事誰對誰錯,隻能安慰鄭梟別想太多。“盲目否定過去是曆史虛無主義。既然發都已經發生了,那就隻能朝前看。日子還長,以後你就死勁給鄭煜服軟撒嬌,總能等到轉機。現在當務之急是專心養病,養好了趕緊回去,把你都幹啥了告訴邵哥!”鄭梟聞言立刻抬眼看兩人:“已經辦好了嗎?”鄧止維滿麵笑容頷首。徑直從外套口袋掏出一張印著鄭梟名字的嶄新名片遞給他:“流程其實早走完了,消息也傳開,熱鬧有一段時間了。”…前陣邵欽臥床不起,鄭梟是把人守著沒錯。但他也不是什麽都不幹光守著,而是自己悶不吭聲幹了票大的投資了一家剛剛初創,名字完全聽都沒聽說過的遊戲公司。鄭煜當初聽說這事,人都是麻的。以為這智障是被他那天在酒桌上罵土包子,罵得賭起了氣,以為搭順風車參加了個創業比賽就真懂創業了,非投個給他看看。可問題投資是這麽容易的嗎?好在鄭煜追問鄭梟收購股份砸進去多少。得到的答案並不多,一兩百萬。那打水漂也就打了,除了有點傻逼敗家,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鄭煜給人狠狠呲兒了一頓,罵完也就懶得管了。直到不知道哪天,他忽然分別從他那三個室友,以及外麵的狐朋狗友嘴裏同時聽見“enp”這個似曾相識的遊戲名字……出了鬼,還真被那土包子蒙中了!短短一個月這遊戲的用戶人流量,就跟著市場估值一起開始滾雪球。這下給他們圈子裏那幫人蠢蠢欲動的,都想趁這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小團隊徹底支棱前,趕緊入局分一杯羹。結果剛想伸手,就被告知人家早就“有主”了。並且這“主”不是別人,偏就姓“鄭”。這一下愣是給大家涼水潑的,熱鬧和積極性瞬間消散。再稀奇也不稀奇了。畢竟人家鄭家在風投這行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那眼光毒辣的,簡直跟淌在骨血裏天生帶來的一樣,從鄭老爺子、鄭父,到現在還在a大讀書的鄭煜都非常牛。這也是為什麽鄭煜脾氣不好,大家也都願意巴著他玩。掙錢的事誰不喜歡?然後再一問陣容。原來還是鄭家帶著鄧家、和一個抱大腿的朱家,小試牛刀,三位少爺一起聯投的。擺明沒他們什麽事了。所以大家來得快,去得也快。鄭家就一獨子,他們連這enp的東家“鄭”姓後麵跟的究竟是不是“煜”都沒再接著打聽,直接偃旗息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覺得還不如再聽聽邵欽跟那黑皮“高中生”的八卦來得得勁。這好多人都還等著呢。總也不死心,想尋摸尋摸自己到底能不能有個機會。對此,朱哲非常納悶。想不通他邵哥明明都跟鄭梟在一起了,為什麽一直遲遲不對外宣布。鄭梟:“我們說好等一個學期結束。”今年過年比較晚。現在已經一月上旬都快過完,距離最後放寒假其實也沒剩幾天。所以朱哲更不理解,又忍不住追問:“幹嘛談個戀愛也要學期結束啊,又不是期末結課考。”鄭梟還沒說話。鄧止維已經失笑伸手彈上他的腦門:“人家小情侶自己關起門商量好的事你也要操心。”朱哲立刻皺著鼻子吃痛捂住,脫口而出:“哎呀那我羨慕嘛!!他們能公開的不公開!我們想公開都公開不了……”這話一出。鄧止維被堵得瞬間啞然沒了聲,就連鄭梟都有些愣住。這兩個人因為鄧止維家裏的關係,一直沒敢貿然暴露戀情,鄭梟是知道的。就比如他們這次三個人能湊一起搞聯投,也是因為這方麵的原因。即他希望在正式成為邵欽“男朋友”前,能有點傍身的東西,朱哲和鄧止維則是希望到時候給家裏攤牌有點底氣。眼下鄧止維覺得歉意了,低頭也爽快。完全沒有架子當著鄭梟的麵,便握住朱哲的手:“那對不起,不該彈你,我給你道歉。”朱哲脾氣挺爆的。但心軟,完全吃鄧止維溫柔這套,當即臉色便有些飄紅抱怨不下去,鼓著腮幫子甩開他的手嘟囔:“我就隨口一說,被你這麽正式搞得好像我多矯情一樣……”鄧止維就扭頭看著他笑。鄭梟則躺在床上一起看他們兩人。他這也算是從聯投開始,難得的見了見其他情侶的相處模式。後來三人又聊了會兒遊戲公司的事。鄧止維和朱哲隻能負責其他方麵,技術層麵還是得拜托鄭梟掌舵。鄭梟自然義不容辭。約好了等他病好,叫上邵欽四個人一起吃飯。朱哲臨走之前都還替鄭梟高興呢。覺得他這麽上進出息,第一次搞投資就能小有成就,邵欽知道了肯定高興。殊不知鄭梟前腳應著,後腳等房間一空,嘴角的笑立刻淡了,心裏始終放不下邵欽在電話裏說的話。並且在嚐試給邵欽發微信,卻完全得不到回音後,終於是沒忍住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說。“等下過來拔針,還是辛苦您再幫我檢查下。”鄭梟想的是如果沒問題,他剩下明天那針就不打了,直接從藍灣區這邊收拾東西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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