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再是以前的小鎮,當時他知道鍾雨的家庭地址,知道他的社會關係僅有那兩個親戚組成,現在的鍾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在偌大的a市,他竟然不知道該找誰。“我說,你禮物送了嗎?怎麽會突然這樣?”“沒有。”“那你平安夜那晚搞啥去了?我還專門跑那麽快!”“他吃完後說自己有事先走了,第二天我問他他也說有訓練。”邊陽掐掉了煙關上了窗戶,“我不想把這麽正式的禮物不明不白的送出去。”“怪不得你最近煙癮這麽大。”羅雯雯看了他一眼,“那現在怎麽辦?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不是我說晦氣話,隻是萬一呢?”邊陽深吸了兩口氣捂住了眼,羅雯雯真的覺得自從有了鍾雨後,邊陽明顯情緒起伏比以前多多了,也談不上個好壞,隻能說看得出對這段感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等到了家邊陽又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無一例外全是關機,他心裏那點不好的預感越冒越高,心髒都被扯得發痛,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又去網上各種公眾號和微博去確認了鍾雨的行程,的確沒有看到他最近有什麽活動,就連微博實時廣場都翻了好幾遍,連超話也沒放過。估計當了對象,還要問粉絲行程的他應該是唯一一個。邊陽在找遍了後也依然沒有下落,他腦子裏已經在想是不是鍾雨真出什麽事了,俱樂部目前在封鎖消息?他坐在客廳裏煙都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翻遍了通訊錄也不知道該問誰鍾雨的下落,他們生活裏居然一點重合和交際都沒有,這個認知讓邊陽感到莫名的心慌。外麵天色已經漸晚,他選片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個品牌的主理人方彌鬱最早請過鍾雨,他立馬給對方打了個電話過去,方彌鬱說自己朋友的對象是鍾雨的老板才給品牌牽的商務,問老板對邊陽實在是不太現實,不過方彌鬱還是很好的幫他要了俱樂部經紀人的電話。“喂,你好?”“喂。”邊陽的聲音有些著急,“你好,我想問一下鍾雨現在是什麽情況?”“請問你是?”對麵明顯帶著疑心。“我是他………同學,上次satan拍攝我們見過麵的。因為今天打他電話一天都沒聯係上他,所以找朋友要了他俱樂部這邊的電話。”“哦哦你好,他昨晚發高燒,人燒昏了。”小凡哥想起了那天拍攝牽著杜賓的男模,還有當時兩個人見麵時的情景。“燒昏了?”邊陽皺緊了眉頭。“就是人突然暈倒了,現在不知道醒了沒,估計沒看手機。”“暈倒?!”邊陽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媽的他哪知道這個人轉頭就生了一場病,這變態真夠不讓人省心。“他最近精神狀況不太好,睡眠也差又熬夜訓練,身體負荷不起,不過醫生說了沒什麽大問題。”小凡哥還有些意外鍾雨居然有活著關心他的朋友,沒忍住多說了兩句,“你不用太擔心,我讓他好點了聯係你。”“請問方便發我一個俱樂部地址嗎?我想來看看他。”邊陽抓著這個機會,“我們加個好友行嗎?”小凡哥添加他後很快就發過來一個地址,還把鍾雨在的樓層區域和房號也告訴他了,行動十分幹淨利落,還給了他一個俱樂部前台的電話,讓他到了打這個電話會有人給電梯刷卡讓他上去。邊陽黑著一張臉,挎起那天的包就打車往目的地走了。俱樂部離市區不是很近,在一個產業園區的寫字樓裏,邊陽雖然喜歡看比賽,但是真正這麽近的接觸職業俱樂部還是第一次,比他想象中裝橫奢侈現代多了,電子設備一應俱全,各個功能區域也都很完善。他打了電話上了樓後莫名開始有些煩躁,不知道是不是準備對著鍾雨劈頭蓋臉一頓怒罵。電梯門一開他就碰上直播平台和賽事的老熟人們了,前台問了一句是來幹嘛的,他給他們看了一下和小凡哥的聊天記錄,前台就讓他直接過去。可能是因為自己提到了是鍾雨的朋友,一個耳朵尖得選手聽到還有些意外:“雨神有朋友?”“我是他………高中同學。”邊陽換了個說法。陳民剛好端著水路過,他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這個畫風不屬於這裏的帥哥,突然想起了鍾雨對自己對象的描述,皮膚小麥色,寸頭,長得很好看,他眼皮跳了跳,趕緊把腦子裏這些有的沒的甩開,鍾雨怎麽可能喜歡男的。“他下午醒了一會兒,但是現在好像又睡著了。”陳民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他房間在走廊盡頭右邊那間。”“謝謝,我想問一下,你們現在訓練很多嗎?是不是很忙?”邊陽留了個心眼。“還好吧,最近訓練都很日常化沒有集訓,商務直播也都是固定的,空閑時間還是挺多。”陳民回答的很老實。在得知鍾雨的確是在騙自己後,邊陽那一窩火又開始往上冒,恨不得直接兩拳砸人臉上,揪著他的領子讓他說清楚。房間門沒有鎖,邊陽推開的時候裏麵隻亮著一盞小台燈,在漆黑的室內給鍾雨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暖黃,讓人那平時麵癱的臉難得看著有些溫柔。邊陽想了一堆的話要罵,等真看到人安安靜靜的躺著,額頭上還搭著冰袋時卻一句話都罵不出來了。他環視了一圈周圍,搞不懂怎麽會有人把房間牆壁全部弄成黑色的,整個室內都沒什麽裝飾可言,他視線晃了一圈最後落在床頭放著的那個和室內畫風不符的狼崽時,人突然就頓住了。他還記得這是最早他們一起去z市看全明星賽時自己夾的,後麵順手送給了鍾雨,他想起張盛說鍾雨基本沒帶什麽,就拿走了這個玩偶。邊陽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時間真的好快,才三年他們的生活好像就徹底顛覆了,但是很多感情卻好像還一直深埋在那裏。他腦子裏恨和愛在不斷對衝,後**脆翹著腿就這樣盯著鍾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目光裏怨念太深,沒一會兒男生的睫毛就顫動了兩下,隨後才慢慢睜開了眼。“醒了?”邊陽努力在遏製自己語氣裏的不滿。鍾雨虛弱地咳了兩聲,看向自己的視線看不出情緒,語氣也聽不出見到人的驚喜:“你怎麽來了?”第82章 老子不喜歡你?邊陽努力告訴自己鍾雨是個病人,可自己也他媽很委屈啊,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心好意準備了禮物和晚餐結果換來的卻是對方的冷落和欺騙,等了一天還直接和他玩失蹤,好不容易知道人下落了,結果對方又是發燒又是暈到的,現在大半夜了本來該睡覺了還要打一百多的出租跑到這地方來看人的死活。邊陽本來脾氣就不太好,更談不上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他太陽穴跳了跳一把揪住鍾雨的領子,把人從床上差點扯了起來。“我他媽怎麽來了?!”邊陽的聲音是壓不住的怒火,“你一聲不吭的是不是死了我才知道啊?啊?!”鍾雨額頭上的冰袋都滑了下來,還沾了幾滴水在他的臉上,顯得人更加蒼白柔弱:“隻是感冒。”“你感冒?你感冒不給我說?”邊陽看著他這一副臉色慘白的樣子就氣得想殺人,“你還騙老子你忙?鍾雨,你現在可真牛逼,不想處了你他媽直說。”鍾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垂下了眸:“你一直在等今天吧。”“什麽?”“你想分手。”“我想你………”邊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沒差一拳砸鍾雨臉上了,隻是他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推開了。陳民端著藥和溫水站在門口,有些尷尬,他沒聽到內容,隻聽到虛掩著的門縫裏傳來激烈的爭吵:“好兄弟,你既然來看他就別吵架了,他現在這身子虛的很。”邊陽鬆開了揪住鍾雨領子的手,他看了一眼陳民,努力在改變語氣:“你放這吧,我讓他吃。”陳民詢問似地看向了鍾雨,不過對方垂著眸沒什麽反應,也不像要趕人的樣子,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既然當事人都沒開口,他也不好繼續,於是叮囑了一下邊陽,又強調了這裏安保力量才出去。邊陽聽得有些發笑,合著是怕自己把俱樂部搖錢樹給打的生涯斷送了。等陳民一走他轉身就鎖上了門,黑著一張臉把藥遞給了鍾雨,架可以吃完藥再吵。鍾雨接過後,安安靜靜地喂進了嘴裏。邊陽就耐著性子在旁邊等,看著人吞下後,才沉聲開了口。“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鍾雨聞言看了一眼他:“難道不是嗎?”“老子一天聯係不上你人,一聽到你生病了老子這麽冷大半夜還打個車過來和你分手?我他媽吃飽了撐的?”鍾雨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不用因為可憐我而做這些。”“老子當然不可憐你,你他媽自己生的病我憑什麽可憐你。”邊陽剛說完卻敏感的捕捉到這個字眼,“你覺得老子是因為可憐你?”鍾雨咬著下唇,突然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大腦太暈沉了,甚至失去了平時對邊陽的順從,隻想快點結束好好睡去,或許醒來他會後悔的想死,但現在他隻想要一個安靜。“不是嗎………從一開始就隻是因為可憐我而已才開始的交往。”鍾雨撐住了額頭。“誰他媽因為這個和你交往?!”邊陽怒火攻心,“你在發什麽神經?!誰他媽和你說什麽了?”“沒什麽,隻是我聽到了。”鍾雨有些破罐子破摔,“羅雯雯問你真的喜歡我嗎,你說隻是可憐而已。”“而且我給你買的車,你也沒有開過,平時也很少主動會聯係我,你本質上其實並沒有覺得我們是一體的,隻是像以前一樣玩玩對嗎?”“………我不知道為什麽,我也很痛苦,以前我覺得你可憐我真好,這樣你就會心疼我呆在我的身邊,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願意陪著我的人。““可是現在好像不一樣,你給了我希望,讓我覺得原來我可以站在那個位置,於是我想要的就不要臉的會變得越多,不再僅僅隻是高中時期的憐憫。”鍾雨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說這麽多話,他捂住了眼,或許是生病時能徹底突破人的心理防線,忍不住一吐為快。“我知道我不配要這麽多,因為你的痛苦都是我帶去的,但是我卻總是忍不住去希冀更多更多,我想把所有你想要的最好的都拿給你,好像這樣就能抹去曾經的不快,把我的全部都一一奉獻給你,但其實你都不要,因為你隻是可憐我。”“邊陽,我有的時候控製不了我自己的行為,我知道我有病。”鍾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指快把自己的創口貼都給摳破了,“所以在知道你的想法後除了離你遠點我不知道還能怎麽做,但是我也不想結束,因為沒有這段關係我真的會死吧。”“隻要不在一起,看不到你聽不到你聲音我就不會去做出那些或許會傷害到你的行為了。”鍾雨垂著頭,一口氣說了很多,他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每一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虛弱的表達出來的。他蜷縮著身體,過了一會兒像拒絕交流一般地背過了身,也不敢去看邊陽此刻的神情,生怕在那張冷硬的俊臉上發現厭惡或者是愧疚。“你說了這麽多,該我說了嗎?“邊陽的聲音從背後有些低啞地響起,“你覺得全世界就你委屈是個情聖是吧。”隨後這個聲音逐漸變得暴怒了起來。“老子不喜歡你,我會從高中時期就允許你越界?!老子不喜歡你,我被你親了我沒到處宣揚是你他媽偷親我,幹老子吊事而是陪著你被罵了一個夏天還要讓我媽也承受別人的指指點點?老子不喜歡你,你幹的犯罪事我要隱瞞我要陪你一起承擔?”邊陽越說越生氣,他覺得他和鍾雨看似在一起了很久,實際上兩個人像一直活在兩條平行線上,腦回路從沒和對方匹配過。“見麵後你捫心自問一下哪次不是老子在引導著你說出你那點變態心思,啊?你覺得你藏得很好,你覺得你就想當條狗是吧?”“我真不喜歡你,你今天連他媽條狗都做不了,你還做男朋友?你做個幾把!你放我出來那天老子都該報警抓你了,操。”“老子不喜歡你還主動親你,不喜歡你最終還心甘情願被你上,不喜歡你還照顧你,不喜歡你還讓你認識我朋友?不喜歡你還到處找人聯係你?不喜歡你現在跑來這見你?”邊陽越說越一雙眼越氣得通紅,他踢了一腳櫃子,像是把櫃子當成了鍾雨,“哐啷”一聲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上麵:“你就是他媽個傻逼。”而那張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鍾雨轉過了身,他撐起了身體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未知的情緒當中,一時之間木然的臉上表情都有些難以形容。邊陽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本來就覺得感情這種事處都處了,怎麽非得矯情地說他媽一句喜歡才能聽懂啊?兩大老爺們兒有什麽必須得把喜歡掛嘴邊的啊?而且這傻逼到底能不能聽懂?“你喜歡我?”鍾雨依然沉浸在剛剛邊陽的發言裏沒緩過神來。“聽不懂人話就他媽滾。”邊陽黑著一張臉,但是耳朵都快紅完了,長這麽大這輩子沒這麽慷慨激昂的發過言,他背過了身就準備拉開門往外走,感覺在這多呆一秒都會羞恥和更生氣。他剛要解開鎖,一股很重的力突然壓到了他身上,背後帶著明顯的熱氣靠了過來。鍾雨一隻手扣進了自己的指縫中,想讓他從鎖上移開,另一隻手從背後環住了自己的腰。因為發燒的緣故,鍾雨的皮膚燙得嚇人,邊陽覺得自己的後背熨著心髒也開始變得滾燙。鍾雨把頭輕輕抵在了邊陽的肩上:“我不知道………對不起,我隻是一直很害怕。”“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邊陽氣還沒消,有些咬牙切齒,“我他媽和外麵的誰勾搭上了還是怎麽樣?”鍾雨想碰他的嘴唇,但是想起自己在生病又忍住了:“因為你會說分手,沒想過以後,不願意見我周圍的人,也不收禮物,說這都是我自己的錢,平時也很少會主動聯係我,都是我來找的你。”鍾雨這麽一控訴,邊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罪惡在身上,可能放其他人身上不見得會覺得怎樣,可這是鍾雨,一個有嚴重焦慮性依賴的人,這個罪惡感直接成倍擴張。他突然發現鍾雨和自己的感情觀不太一樣,根本的原因是因為他從頭到尾都隻認準了自己,所以從一開始的交往就把兩個人的一切都混為了一談,同時也在思考著不分開和以後的打算。而邊陽是一個野慣了的人,對感情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都是吃快餐的形式,隻是單純為了此時彼此好感的愉悅,不會考慮類似於穩定或者甚至說像邁入婚姻的事。雖然鍾雨於他不一樣,但是他卻習慣了吃快餐的模式,這就是他們本質的區別。“我說啥分手了,我隻是說如果,誰能保證一輩子的事。”邊陽本來想狡辯,卻覺得這句話越描越黑,鍾雨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你別用這個樣子看著我,我就說一句,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敢上我,老子能幹到他親媽不認還會把他的狗diao剁了,我這麽對你了?”邊陽覺得他對鍾雨已經夠仁慈義盡了,自己的底線從認識他起就不斷被打破再被重塑,直到最後和變態完美吻合。鍾雨在後麵隻是緊緊抱著他,但是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了一會兒邊陽突然覺得自己的後頸的布料就像被熱流濡濕了,有些滾燙的的貼合著自己的脖子。“你哭了?”邊陽皺了皺眉,心裏的火都像被突然澆滅了,根本沒預料到這麽突然。鍾雨的眼淚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往外流,這三年裏他就像回到了過去,依然是一條在街邊不同人家屋簷下輾轉流浪的一條狗,不同的是這次換成了自己去尋找高中時期的主人。他想過去的那些冷落和白眼換來今天或許也是幸運的,因為他的主人還願意接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