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澤拿過雨傘,朝小女孩伸出手,小女孩乖乖地將手放到段修澤手裏。段修澤握了握小女孩的手,又看她光著腳,擔心她踩到石頭,便問:“要不要我背你?”小女孩說:“好。”段修澤便蹲下身,讓她爬上自己的背。段修澤背著她,問:“拐彎嗎?”小女孩含糊地說了一句,段修澤沒聽明白,又問了幾遍,察覺到她似乎也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兒,便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派出所,打算把人送到派出所。這會兒耽誤的時間有些長,段修澤接到了江望舒的電話,猶豫了一下,段修澤接了,江望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問他:“去哪兒了?”段修澤說:“外邊兒下雨了,我晚點回去。”江望舒問:“有傘嗎?”這樣的關懷,叫段修澤唇角止不住地咧開,雪白的牙齒若隱若現,“有啊,我剛剛買的。”頓了一下,又說:“我這邊碰見個小孩,下雨天,我送她去派出所,送完我馬上回來。”段修澤好開心啊,雖然天氣很冷,這雨下得也冷颼颼的,但他覺得心裏暖洋洋的。段修澤輕聲說:“你等我回來。”江望舒聽出了他聲音裏的笑意,伸手揉了一把頭發,故作冷淡地說:“嗯。”掛斷了電話,江望舒趴在床上,看了一眼窗外,雨越下越大,就這睜眼的功夫,竟變成了瓢潑大雨。江望舒想起還曬在陽台外麵的衣服,忍著疼痛起床往身上披了一件絲綢睡衣,到陽台上把衣服給收了進來,又把架子上的花盆綠植移到了門內。家裏有不少綠植,都是段修澤養的,有一些頗為名貴,江望舒沒問,但從段修澤小心翼翼的照料中也看了出來,因此在段修澤走後,江望舒學著他的樣子照料了一下這些綠植,但要說花了什麽心思,卻是沒有的,這樣有幾分隨意的態度,也沒將這些綠植養死,反倒比段修澤在的時候長得更青翠。移好綠植,江望舒給貓梳理了一下毛發,倒了新鮮的貓糧,又實在是閑不住,將地板也拖了一遍。雖然疼,但江望舒好歹也是男人,這樣的忍耐力還是有的。做完這些,江望舒要回到床上,就聽見手機響起了一串鈴聲,江望舒拿起手機一看,是段修澤。江望舒立即接了電話,“喂。”結果那邊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喂,你好,請問你是機主的朋友嗎?”江望舒心裏不妙,回答:“是的,請問你是?”陌生男人說:“是這樣的,我是盛邊派出所的,機主出了事,現在叫了120送去醫院了,你要是方便的話,可以來一趟醫院嗎?”江望舒心裏一跳,勉強冷靜下來,問:“在哪個醫院?”民警說了醫院的名稱,江望舒立即掛掉電話,飛快地換了衣服,拿上手機和錢包還有雨傘,趕去醫院。等坐上車,江望舒才反應過來都沒問問民警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他心亂如麻地看向窗外淅淅瀝瀝的大雨。等到了醫院,江望舒找到了民警說的樓層,看見了一個穿著警察服飾的民警坐在椅子上等。江望舒加快腳步走過去,民警看見他,還有些猶豫,等江望舒開了口,才鬆了一口氣,說:“你放心好了,人在手術室縫針,問題不大。”江望舒禮貌地問:“請問他這是怎麽回事?”民警有一點點尷尬,他看看天花板,又看看江望舒,對江望舒尷尬地笑,“哎,派出所地板太滑了。”江望舒:“?”民警說:“這位先生一進派出所就滑倒了,你放心,縫針的錢我們派出所出。”說著,民警又遞過來一個袋子,說:“這是這位先生的東西,我都給你撿起來了。”江望舒接過袋子,打開看了一眼,看見裏麵滿滿當當的安全套。江望舒:“……”有一次就算了,他買這麽多是還想來幾次?江望舒無言以對,還有點丟臉。民警沒有走,畢竟是在他們派出所出的事,愣是等到人縫好針被醫生推出無菌室的時候才跟江望舒說了一聲離開了。段修澤被護士送到了病房,他這會兒還昏迷著呢,醫生找江望舒說話,說還有點腦震蕩,人醒了得再做個腦部ct看看。江望舒應了,他去醫院外麵的水果店買了些水果,雖然不確定段修澤會不會在醫院過夜,也還是去附近的商場買了寬鬆的睡衣、水杯也買了一套。買完這些,江望舒回到病房,坐到段修澤旁邊,拿起水果刀給蘋果削皮。他有一點點的強迫症,非要把蘋果皮削得又細又薄才行,但手沒有那麽靈巧,蘋果皮很快就斷了。他也不氣餒,平靜地繼續削,將蘋果削得坑坑窪窪,賣相實在是不好看。段修澤還昏迷著,這個蘋果段修澤自然吃不了,江望舒是削給自己吃的。隻是江望舒剛咬了一口,段修澤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說:“我要吃蘋果。”江望舒一頓,看向段修澤,他虛弱地躺在床上,雙眼黑亮黑亮的,見江望舒看他,他翹起唇角對江望舒笑了一下。江望舒用水果刀切了一塊,水果刀戳著遞給段修澤,“吃吧。”段修澤將蘋果咬在嘴裏,含糊地說:“好酸。”江望舒說:“不酸,甜的,是你味覺沒恢複。”段修澤吞下蘋果,過了一會兒,才說:“原來如此。”江望舒說:“民警跟我說,你在派出所摔了個狗吃屎。”段修澤:“……”段修澤說:“改天讓派出所的警察叔叔把監控調出來給你看看,那不是狗吃屎,而是一個非常帥氣的滑鏟。”江望舒:“……”段修澤:“真的,非常帥氣。”第65章 質問江望舒涼涼地說:“就會耍貧。”他低頭看了一眼段修澤的球鞋, 說:“下次買一雙好點的鞋,就這鞋穿起來打滑,你還穿?”段修澤聲音輕了一些,“這鞋也很好, 很貴的, 著名球星xx同款,會打滑是因為踩了一顆鋼珠。”江望舒看他臉色有點難看, 語氣也和緩了一些, “還疼嗎?”段修澤回答說:“還好,沒那麽疼。”江望舒想了想, 說:“醫生說你醒了就去拍個腦部ct。”段修澤卻說:“不拍了,再躺一會兒就能回家了。”江望舒下意識想懟他,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很多時候他對十七歲的段修澤都沒那麽寬容, 也是因為青春期的回憶並不是很好, 即使愛屋及烏, 對十七歲的段修澤會有稍許偏向, 但大抵還是很難對對方客氣的。這些時候關係倒是和緩了許多,江望舒也能發現十七歲段修澤可愛的地方其實失憶後的段修澤和他記憶裏十七八歲的段修澤的差距還是有點大的,起碼沒真的十七八歲那會兒那麽狂妄討人嫌。當然, 剛醒過來那會兒狂妄討人嫌倒是真的, 後麵倒是越變越好了。想到這裏, 江望舒語氣又柔和了許多, 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段修澤合上眼,似乎在思考, 江望舒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聽見他說:“海參粥, 上次我沒喝到。”江望舒愣了一下, 唇角微微翹起,說:“可以,回去做給你喝。”段修澤睜開眼睛看他,“上次的好喝嗎?”江望舒說:“嗯,還不錯。”段修澤笑了起來。江望舒看著他的笑容,隱約覺得有些熟悉,卻也沒多想,段修澤又開口說:“頭疼。”江望舒起身,俯身去看:“哪疼?”段修澤微微側了側,說:“後腦勺,這塊。”江望舒看著紗布有些滲血,有些心疼,“要吃止痛藥嗎?”段修澤說:“止痛藥傷腎。”“……”江望舒說:“那你忍一忍。”段修澤輕輕地“嗯”了一聲。他似乎很困倦,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江望舒有意讓他在醫院了睡一早上,便先離開醫院,去家附近的超市買了海參。超市的海參品質沒那麽好,但是也湊活,江望舒回到家燉完海參粥,已經快中午了,他拿了保溫桶裝了海參粥,趕到醫院。這會兒段修澤還沒睡醒,江望舒便將保溫桶放到了床頭櫃上,坐到了他旁邊。段修澤的手機在櫃子上明明滅滅,江望舒看了一會兒,伸手拿了過來,發現是段希的來電顯示。江望舒想將電話掛斷,但轉念一想,又站起身,走到病房外,接了電話,“喂?”段希沒想到是江望舒的聲音,他頓時卡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江望舒?”江望舒說:“是我。”段希掛斷了電話,江望舒也不覺得意外,他掛斷電話,翻了一下段修澤的通訊錄,第一個就是他,後麵的都是些公司的同事,段家的人特地在前麵加了一個z,愣是被排到了最後。江望舒又看了一下通話記錄,民警顯然隻聯係了他一個,估計也是看其他人的號碼所屬地都在b市,沒那麽方便。江望舒要回到病房,但剛轉身就頓住了。他和段修澤一貫沒有互相查閱對方手機的習慣,但現在就看一眼。段修澤的手機沒有密碼,因此江望舒很順利地打開了,他先是掃了一眼段修澤的聊天軟件,倒是有幾個明顯是女孩子頭像的賬號,不過點進去後,聊的都是工作內容,即使中間有插幾句想和段修澤一起用餐的意思,也被段修澤拒絕了。江望舒也不是懷疑段修澤,其實學生時代遇到的漂亮男女也不少,段修澤也沒有處過朋友。嗯,主要是好奇。掃了一眼段修澤的朋友圈,沒有什麽不對,顯然他的朋友圈也被篩選過一輪,並沒有什麽誘惑。江望舒差不多掃完,就回到了病房。段修澤醒了,躺在病床上看他,江望舒對他說:“你舅舅給你打電話。”“他有事嗎?”段修澤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