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鍾一次都沒有被抓過，除非特殊情況，他都會在十二點準時關機，也算是被霍總拔網線威脅出來的良好習慣。隊友則比他晚一點。鍾單排一局，按照紅外地圖顯示和擊殺公告，安排了最暴躁的清場路線，二十分鍾結束一局，二十分鍾結束一局，最後摘下耳機，快速點了關機。十一點四十分，距離霍總上一次進食，過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鍾把披在椅子上的長款風衣穿上，宗政暉沒頭沒腦地問：“隊長，你要出門啊？”鍾冷酷提出要求：“走廊冷，秋季賽全體禁止感冒。”宗政暉：“哦。”現在的季節都吹自然風，訓練室人多又半關窗，溫度確實比外麵高出一些。卓飲叫宗政暉：“雙排啦。”宗政暉：“好。”own的雙排組合是鍾和小奚，卓飲和宗政暉，因為鍾算是小奚的半個師父，手把手教的，比較合拍。鍾脫身，再次光顧廚房，挨個打開廚房櫃子，鍾的泡麵被哥哥禁了，每天都吃現做的，一般晚上九點或十點半有夜宵，太晚了就沒有了，對胃不好，自己藏點小零食吃。鍾沒有小零食，往風衣口袋裝了一盒牛奶麵包和一個石榴，秋天晝夜溫差大，夜晚最好吃點熱的，他記得這裏還有一盒自熱火鍋來著。鍾找來找去，沒找到貴一點的自熱火鍋，看見一盒便宜的紅燒牛肉麵，勉強拿了。他快速上樓，一件風衣擋住所有。鍾直接擰開房門，這一層樓全是宿舍，訓練期間幾乎沒人，配備室內衛生間。鍾因為睡覺時間最早，所以住在最裏麵，免得選手走來走去影響他休息。霍折寒正坐在書桌前看視頻，戴著耳機，他不知道從哪刨出來的古早視頻，鍾和卓飲在給泡麵廠商站台，兩人一起悶頭吃泡麵。鍾有些尷尬，霍總這是餓得開始看吃播了嗎？“別看了。”他把泡麵扔到床上，再陸陸續續往外掏東西。霍折寒摘下耳機，看著老婆下班回來還給他帶吃的，湧起一股吃軟飯的自豪感。露露是心疼他的，沒有用一兩樣東西直接打發，冷熱酸甜都有，霍折寒想起自己每次給鍾帶早餐的心情，有沒有可能，在這一刻，他們是一樣的？鍾摸了下壺身，涼透透的，霍折寒為了不發出動靜，沒燒水，他按下燒水壺按鈕，壺底立即微微滾著水珠子。鍾：“你就喝涼的啊？想燒水可以問我。”霍折寒：“少喝點水也沒事。”兩個人低聲說話，生怕驚擾誰，氣氛好像尋常小夫妻在深夜輕輕對話，聊些家長裏短，十分溫馨。鍾不自在地把石榴塞進霍總掌心：“你不是說這個好麽？吃吧。”霍折寒喜歡鍾把他的話記在心裏，像一隻無意識展露了乖巧一麵的小刺蝟：“你吃也合適。”他洗手剝皮，把汁水豐沛晶瑩剔透的石榴果粒撥開，分了一小碗給鍾。鍾不明所以：“還能管熬夜嗎？”霍折寒：“……嗯。”水沸騰燒開，霍折寒衝泡麵，把牛奶壓在上麵當泡麵蓋。這絕對是他最期待的一次夜宵，老婆給的泡麵失而複得，夠得上此生無憾的級別。他正要開動，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然後停住。鍾臉色一變，完蛋，這腳步的方向，是哥哥！鍾嗅了嗅鼻子，疑惑道：“露露你在吃泡麵嗎？餓了？我給你下碗小蔥麵吧。”他剛好在十二點醒來，就想下樓看看戰隊休息了沒。霍折寒手指一僵，難道第二次泡麵也要因為鍾泡湯了？他手掌蓋住泡麵，無聲傳遞自己的堅持。鍾指了指衛生間。等霍總藏好了，鍾把其他食物撥進被子裏，打開門：“嗯，在吃泡麵。”“這麽晚了，你別麻煩了，我今天就想吃泡麵。”鍾：“泡麵沒營養。我給你加蝦仁、菠菜、牛肉丸。”被會廚藝的哥哥一襯托，鍾覺得自己的泡麵有點尷尬。哥哥的男朋友陸自明一定每頓都吃香喝辣的，而霍總還要藏衛生間喝冷水。鍾別扭地想著，但也不願意麻煩哥哥，他不能欺騙哥哥給霍折寒做飯。“我好久沒吃泡麵，有點想吃。”鍾便不強求，支持弟弟的愛好：“行，你待會兒要睡覺，吃泡麵味道大，最好開著門吃。”鍾：“好。他們幾個也快要休息了，哥你回去睡吧。”“行。”鍾不疑有他，轉身回了臥室，發現一條陸自明二十分鍾前給他發的信息，他順手回複，“剛才睡著了。”陸自明秒回：“又醒了？吃夜宵了嗎？想吃南街口的那家鴨血麵線糊嗎？我給你帶。”鍾：“我不餓。”陸自明：“你快回想一下，麵線糊加兩滴醋，是不是有胃口了？我是不是有借口見你了？”鍾被他逗笑，打了視頻過去：“真不餓，剛才路過露露房間我還聞見他在吃泡麵呢，也沒想吃。”“今晚是不是容易餓？我看露露以前沒有十二點還吃東西的習慣，你也是。”陸自明心想，因為你不知道那泡麵是誰吃的，是霍折寒！“不見你我才懶得出去。”鍾看見他的背景是臥室，道：“冰箱冷凍層有我包的薺菜小餛飩。”陸自明：“舍不得吃。”鍾：“昨晚不是剛見過？你克製一下。”陸自明歎氣，沒追到老婆的大尾巴狼都混進基地過夜了，他一個有老婆的今晚很難克製。……霍折寒有驚無險地吃上了泡麵，鍾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伸手沒收了他的廉價塑料叉子。“別吃了。”霍折寒立刻反思自己哪裏惹電競大神不高興了。鍾道：“牛奶燙熱了，你配個麵包先填肚子，我送你出去，讓司機來接你回家吃。”這麽大一個總裁，怎麽能在這裏吃泡麵呢。霍折寒一時沒對上頻道，以為鍾想要趕人。如果今晚能住下，等於同床共枕。霍折寒想蒙混過關，但鍾警覺了。談不上可惜，追人就要有追人的自覺，同床可以推後，泡麵一定要吃。霍折寒把塑料叉子從鍾手裏拿回來，有風度地道：“我吃完就走。”仿佛怕鍾把泡麵端走似的，他立刻吃了一大口。鍾擰著眉，在不大的臥室裏暴躁地繞了兩圈，低聲質問：“泡麵有什麽好吃的，你可以去外麵吃山珍海味。”霍折寒：“但我隻想吃你給我的。”鍾：“但我隻能給你泡麵！”霍折寒反應了一下，忽然不敢置信地看著鍾。難道症結不是想趕他走，而是心疼他吃泡麵？小刺蝟願意給他偷偷運東西上來，已經是莫大的驚喜，不僅運東西還懊惱自己的食物不夠豐盛，是霍折寒想都沒敢想的情況。這意味著什麽？有情人終成眷屬！霍折寒直接放下泡麵，攬住暴躁的電競大神，“露露，我很高興。”鍾：“高興什麽？”霍折寒：“當我為你願意給我吃泡麵而滿心歡喜時，你竟然還覺得給得不夠。”鍾被攬進懷裏，突然傻住，全身上下都燒了起來。是啊，他怎麽回事？他剛才被鬼上身了？泡麵怎麽了，他能吃，卓飲能吃，小奚也能吃，憑什麽霍折寒不能吃？霍折寒不給他思考的餘地：“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鍾抿緊了唇，皺著鼻子不說話。這就是喜歡嗎？喜歡一個人這麽簡單？賣保健品的隻是有一點點特殊。霍折寒自問自答：“一點點就很好，我會努力讓它變得更多。”鍾的話好像都被霍折寒說完了，好像也被決定了他確實有一點點喜歡。他僵硬地推開霍折寒，思索道：“變得更多之後呢？”霍折寒：“兩情相悅長相廝守。”鍾：“那不行，我要住在基地。”霍折寒：“那你就住在基地，偶爾出來一次，或者我來找你。”鍾：“那就是跟現在沒什麽區別？”霍折寒昧著良心道：“是的。”他牽住鍾的手，循循善誘：“要不要試試跟我處對象？不會吃虧的。”鍾眸光清淺地流動，打量了一遍霍折寒。逃避問題不是棄神的風格，大腦很快就給出了最佳答案。“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