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秦霧年就去衣櫃裏找有沒有多餘的被子,然而他剛把衣櫃打開,就聽到身後響起宋澄的聲音:“不要。”秦霧年轉過頭,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難道你想睡地上?”宋澄抬起眼睛:“不想。”秦霧年:“……”宋澄對他笑了一下:“剛剛我沒回答你,現在補上。”“不,我沒那麽自戀,也不覺得你還喜歡我。既然我們都沒有那種想法,那睡一張床上,也沒有問題,我說的對嗎?”秦霧年覺得宋澄對他的態度出現了一些變化,皺眉看了他一會兒,他垂下眸,“隨你。”午休時間很長。手機還沒發,房間裏沒電視,倒是有幾本書,但秦霧年現在沒有裝逼的想法,所以,把衣櫃門關上,他走到床的另一邊,脫了鞋,板板正正的躺上去。剛躺好,他就閉上了眼,秦霧年的眼睛是有些冷的,眼尾狹長,看起來不太好惹,閉上眼睛的他失去了幾分凜然的氣質,但還是沒到能令人心生柔軟的地步。宋澄看著假寐的他,就想起剛才他質問自己的時候,心髒重重一墜的感覺。就像是等了好久好久的噩耗,終於還是成真了,宋澄慢吞吞的側躺在另一邊,背對鏡頭,睜著眼,臉上漸漸的顯出幾份茫然。他不知道自己過去住在哪,也不知道自己過去是做什麽的,從醫院醒來以後,看見日記,看見秦霧年的照片,他就像是一隻過冬的候鳥,認準了目標,便扇著翅膀努力的朝溫暖的地方飛,至於飛不到,以及飛到了,卻發現那裏不再溫暖的情況,他都沒有認真思考過。但現在他該思考了吧,一次他可以假裝沒聽到,兩次他還能繼續粉飾太平,三次,他就必須認清現實了。那麽,接下來他該去哪?綜藝隻拍十天,等這十天過去,往後的人生,他要朝哪裏飛?想著想著,他就把眼睛閉上了,宋澄一向是閉眼就睡著的,而且睡眠質量極好,哪怕隻睡三十分鍾,都能讓他滿血複活。八個人,午睡的有五個,但真正睡著的,隻有沒心沒肺的宋澄。秦霧年眼睛是閉上了,但腦子裏的想法能把他淹死三百個回合,實在受不了了,他猛地睜開眼,望著陌生的房間,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準備出去待一會兒,清空自己的腦子。坐起來的時候,他習慣性的往身邊看了看,然後他看見,宋澄還是背對著他的姿勢,隻是原本還算放鬆的手,被他攥在胸口,雙腿緊緊的蜷著,大夏天,他睡得像一隻縮起來的小蝦,秦霧年微愣,他走下床,輕手輕腳的繞到了宋澄那一邊。好像有人說過,蜷縮著睡,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那他這麽沒有安全感,是因為自己嗎?如果是的話,又是哪一種情況呢?秦霧年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看宋澄看的時間太長了,長到早就不再關注他們的導演都看了過來。在鏡頭的記錄下,秦霧年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跪坐在了宋澄的床邊,被宋澄擋著,攝像頭看不見秦霧年的表情,導演捶胸頓足,表示今天晚上就給所有房間增加攝像頭。秦霧年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個動作,讓所有嘉賓都遭了秧,他看著宋澄的臉,過了一會兒,又去看宋澄的手。兩隻手都被他放在胸前,手虛虛的握著,像是在拿什麽東西,手指一會兒一顫,想要握緊,卻又什麽都握不到。突然,他皺緊了眉頭,雙手也徹底的攥緊,看他用的力道那麽大,連骨節都開始泛白,怕他傷到自己,秦霧年趕緊叫他:“宋澄。”“宋澄,醒醒。”宋澄還是沒反應,秦霧年心裏一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澄澄。”聽到這兩個字,宋澄睜開了眼,但是此時的他還沒真正醒過來,他空白的看著前麵,根本沒看到秦霧年的臉。他的聲音裏,還帶了一點的鼻音:“秦霧年?”秦霧年鬆了口氣,他點點頭,“嗯,是我,你做噩夢了。”宋澄沒起來,他的腦子還是有點遲鈍,把臉往枕頭上埋了埋,他重新閉上眼,一副還想繼續睡的模樣。他小聲說道:“我沒有做噩夢。”這時候的宋澄很像他還上學的時候,喜歡賴床,被叫醒了就跟個年糕一樣,粘在床上死活不起來,好言好語的跟他說話,他還會故意撒嬌,用糖衣炮彈腐蝕秦霧年。以前秦霧年就招架不住這樣的他,現在更是如此,畢竟四年過去,當初成長起來的抗過敏性,早就恢複如初了。宋澄聲音小,秦霧年也跟著壓低了嗓子,即使語氣裏還帶著他習慣性的嘲笑,但在這種情況下聽起來,竟然有種繾綣的味道:“你沒做噩夢,那剛才急的快哭了的人是誰?”宋澄呼吸一頓,沉默兩秒,他稍稍把腦袋轉過來,然後掀開眼皮,看著旁邊的秦霧年,他慢吞吞的給自己辯解:“不是我,我沒有哭。”秦霧年挑眉,顯然跟他持反對意見。宋澄看看他,又把腦袋轉了回去,然後,他有些悶的聲音從枕頭中傳了出來。“真的沒做噩夢,我就是在夢裏看到你了。”秦霧年:“……”他臉刷的一下就黑了下來,剛才的溫存也消失了,“看見我能讓你害怕到哭?宋澄你想氣我就直說。”宋澄:“我看見你在前麵越走越遠,我很努力的追,追著追著就長出了翅膀,變成了一隻鳥。我能飛了,但還是追不上你,後來你的身影徹底消失,我也迷路了。”秦霧年怔了怔,他看著宋澄從床上坐起來,疑惑的甩了甩自己的手,“我的手好酸啊,早知道夢裏我扇翅膀就不那麽用力了。”秦霧年:“……”宋澄若無其事的坐起來,發現秦霧年居然是半跪在床邊的,他還詫異了一瞬:“你怎麽這個姿勢?”秦霧年默默的看著他。宋澄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時候,總會做一些下意識的事,而且這時候他說的話,百分百都是真話。徹底清醒以後,如果沒人提醒,他就想不起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麽。秦霧年從沒告訴過宋澄,因為他想給自己謀取一點小福利。現在看來,過去的四年也沒人告訴過宋澄這一點,不然他現在不會這麽淡定。剛說過的話,宋澄現在就忘了。也不能說是忘了,是他沒放心上,不清醒與清醒之間,無縫銜接,等下了床,宋澄連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夢都忘了,他走到窗邊,神清氣爽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才轉過身來,準備把床鋪一下。這時候,宋澄發現,秦霧年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宋澄看著秦霧年的眼神越來越怪異:“你做什麽呢?”秦霧年反應過來,站起身,“你……”宋澄睜著雙眼,不解的看著他。秦霧年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他現在心裏就跟過了一遍海嘯似的,驚濤駭浪,一分一秒都停息不下來。因為他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宋澄他這次回來,該不會……該不會……該不會是後悔了,來跟他求複合的吧?!作者有話說:狗子的劇本:初戀不告而別,四年後又不告而歸,他拋棄了我,卻沒有在別人身上得到更好的感情,現在,他終於明悟,我才是他最好的歸宿。秦霧年啊秦霧年,你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小鳥的劇本:我的癡情不悔換來的是他冷若冰霜,有道是人心易變,滿腔期待卻付於斷井殘垣,我是繼續堅持?還是及時止損,宋澄啊宋澄,如果做不了一個幸福的人,就去做一個聰明的人,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最後是我的劇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十六章 宋澄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再出來的時候,就聽到門外被工作人員敲了敲。“秦老師,小宋?該去樓下集合了。”宋澄還記得自己睡覺之前,秦霧年的態度,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宋澄是想跟他重修舊好,但這不代表他一點自尊心都沒有,他又不欠秦霧年,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還眼巴巴的過去討好。越過秦霧年的肩膀,宋澄直接過去開門,秦霧年遲疑的抬了抬手,宋澄卻沒看見,他已經走出去了。沉默片刻,秦霧年也跟了上去。將近一個半小時的午休時間,足夠讓這些嘉賓整理好心情,精神滿滿的投入到工作中來。甘亞文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跟大家聊了幾句天,把氣氛弄得輕鬆一點,然後他才領著八位嘉賓,來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此刻,門上掛著一個可愛的雲朵牌子,上麵寫著,“真心話室”。甘亞文對大家介紹:“真心話室隻說真心話,導演特地為大家準備了這個房間,就是希望大家可以把憋在心裏的話,一吐為快,今天是第一天,我呢,也提前做了功課,準備了好多問題想要問大家。真心話室隻有第一天和最後一天的時候會開啟,機不可失,希望大家麵對自己的搭檔,可以暢所欲言,隻動口,不動手。”楊晴笑了一聲:“很有難度,但我會盡量做到的。”趙菲菲:“……”這不是比賽,隻是一個必要流程,所以誰先進去,都是抽簽決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晴剛才說話了,第一個抽中的就是好友組,甘亞文領著好友組進去,剩下的三組則跟著工作人員,進了真心話室旁邊的小門。小門裏麵燈光大亮,左側是一排看起來十分舒適的沙發,右側則是一整麵的單向透視玻璃,透過玻璃,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個真心話室的模樣,正方形的格局,中間一張原木風的小桌子,上麵放了一個花瓶,花瓶裏還有一支鮮嫩欲滴的鬱金香。而在桌子旁邊,擺了三張椅子,甘亞文讓楊晴和趙菲菲對麵而坐,然後他自己坐在了中間那把上。旁觀室的六個人目瞪口呆,真心話室裏的楊晴和趙菲菲也沒好到哪去,楊晴不停的打量整個屋子,趙菲菲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都對這裏的擺設感到驚訝。她驚訝的不是這裏太小,也不是家具太簡單,而是這個房間,四麵牆上全都是鏡子。連門的後麵都有!坐在這樣一個房間裏,趙菲菲還好,楊晴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鏡子裏有好幾個她自己,她看向鏡子,鏡子裏的自己也看她,大夏天的,她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弄這麽多鏡子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事了,正在被審訊。”甘亞文笑了笑:“這是為了讓大家在暢所欲言的過程中,可以更加直觀的看到自己的表情和動作,更方便直視自己的內心。”楊晴:“……”她不喜歡這個房間,便催促甘亞文:“快問快問,我有鏡子恐懼症,在這裏待時間長了,我會被嚇死的。”趙菲菲聽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這世上有什麽恐懼症是你沒有的嗎?”楊晴的眼神頓時不善起來,甘亞文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感覺她們又要吵,他趕緊叫停,今天好友組吵的已經夠多了,再吵下去,導演都怕她們動了真火。他說道:“好啦,閑話就不多說了,後麵還有其他嘉賓等著呢。是這樣,我問的問題呢,兩位都要回答,而且回答的時候,請兩位看著對方,不要看我,我知道我很帥,但在這個房間裏,我就是個問問題的工具人,你們當我不存在就好。”楊晴扭開了頭,趙菲菲則對他友善的笑了一下,“好,你問吧。”“第一個問題,你們成為好友的時間,一共是多久。”微微一頓,楊晴和趙菲菲同時回答:“六年。”甘亞文被她倆異口同聲的模樣弄愣了,他不禁笑起來:“這麽快就回答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會想一想。”畢竟是朋友,又不是戀人,戀人會記自己談了多久的戀愛,可朋友一般是不記這個的。趙菲菲:“噩夢般的六年,想不記得也難。”楊晴立刻反擊:“你的噩夢才六年啊,我可是一直到今天都在做噩夢,這個陰影一輩子我都走不出去了。”甘亞文:“哈哈哈,你們真愛開玩笑。好了,第二個問題,和對方成為好友的這些年裏,哪一天,是你覺得最快樂的日子?”楊晴跟搶答一樣,張口就說:“當然是最後一天,天晴了雨停了,快樂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甘亞文:“……”他轉過頭,默默的看著趙菲菲,而趙菲菲的眼神沒落在他身上,像刀子似的,正戳在楊晴臉上。運了口氣,趙菲菲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發火,不要發火,楊晴想幹什麽是她的事,而她是來工作的,她要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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