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造訪人界的理由不少;有的是為了侵略,有的是奉主人命令,有的隻是想來搗亂,更有的是在魔族之間的戰爭中戰敗,亡命而來……總之,這其中多半沒有酌情商量的餘地,人類不能通融的情況占了絕大多數。但仍有少數魔族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而來。


    至於露希雅·馮·艾爾達·法恩,她來到人界的目的是——


    「因為人界比較有趣嘛~」


    僅此而已。


    結果,悠理和雪羽沒有將露希雅的事向騎士團報告。


    「喔~~欸,也沒什麽不好吧?反正放著露希雅不管,她也說她不會危害人界的。」


    「我沒有打算完全相信她,不過……若是真要討伐魔女,騎士團就必須撥出相當程度的戰力;盡管露希雅的實力未明,但騎士團絕不可能在沒有任何犧牲的情況下打倒她。這麽一來,如果讓她留在這裏,玩得開心了就自己願意回去的話,那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


    「雪羽,你真是溫柔。」


    「什、什麽——你、你忽然說這個幹嘛……」


    「畢竟比起向騎士團回報自己發現魔女,並取得的功績,你更在乎同伴的安全呀。」


    「是沒錯啦……不過這不是溫柔。說到底……我還是為了自己。我隻是覺得,與其把露希雅的事向騎士團報告,現在幫助她對我比較有利而已。因為對我來說,若是能夠不透過騎士團而取得與魔女之間的聯係,這檬的關係遲早會為我帶來助益。」


    「喔……你還真是未雨綢繆呀。」


    如此這般,悠理和雪羽打算將他們發現魔女的事,當成兩人之間的秘密。


    至於當事人露希雅,在悠理和雪羽進行討論的時候,就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是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呢?抑或者是回到魔界去了?這點沒有人知道。


    ……也許不會再見麵了吧。就在悠理這麽想的時候,相隔一日的禮拜天早晨——


    悠理悠哉地躺在床上睜開眼睛,看到一對充滿蠱惑魅力的眼神與他四目相望。


    「討厭啦,你怎麽起床了~」


    露希雅頗為遺憾地嘟起一對豔麗的唇瓣說。


    悠理原以為不會再和她碰麵,卻沒想到隔天早上就又見到她。


    她以四肢撐著身體,趴在悠理的身上,將臉湊到悠理的麵前。彷佛一頭肉食性的野獸將獵物固定起來的姿勢,讓悠理甚至可以接觸到她的呼吸。


    在這樣的情況下,悠理的目光很自然地被牽引到,對方趴在他身上而被強調出來的乳房。這一對僅僅包裹在一塊薄布底下的酥胸正輕輕晃蕩著。


    「虧人家還想給你一個起床啾呢!」


    「……這是怎樣?我是到了天國嗎?」


    「啊哈,也許是地獄喔?」


    「……總之,拜托你先讓開吧。」


    「啊~你好壞喔~~」


    悠理照著他起床的程序,推開壓在身上的美女後坐起身子,打了一個嗬欠,抱怨似地開口詢問:


    「你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


    「因為你門沒鎖呀。」


    「……唉……這麽說起來,我好像真的是沒鎖門就睡了呀。」


    悠理對於自己不拘小節的性格感到有些懊悔。


    「不過就算是這樣,一般人也不會隨便闖進人家家裏呀。」


    「有什麽關係,人家已經是你的女朋友了呀!!」


    「這個我昨天不是拒絕了嗎?」


    「咦~像人家這麽可愛的女生說要跟你交往,哪有人會拒絕的啦!真令人不敢相信~~」


    「我對於輕浮的女人沒有興趣。」


    悠理果斷地說。但事實上這不是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的問題,而是他不認為露希雅說的是真話,所以拒絕。


    「那我換個問題問你,露希雅,你是怎麽走進我們學校的?」


    悠理聽說,這座聖春學園的校地就是一個大型魔法陣,並且以此張開了一個強大的驅魔結界。因此魔族——包含魔女都是不可能進來的。


    「喔,這個呀……」


    坐在床邊的露希雅舉起手捧起自己的胸部——啾~~地忽然掐住自己的兩側乳房。


    (嗚喔!)


    也許是男人的本性使然,讓悠理的視線不由得緊緊扣在那一對柔軟的乳房上。而露希雅就這麽掐著自己的乳房向兩側拉開,露出乳溝底下的肌膚。


    「這是什麽特別服務?是要我放一張萬元鈔票讓你夾嗎?」


    「啊哈哈,你要讓我夾別的東西也可以喔!!」


    露希雅隨著嘴裏的玩笑展露了笑容,接著便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此時,她的乳溝——差不多相當於心髒的位置,即刻浮現出一塊異質的圖樣。


    那是一幅看似兩條蛇交纏著的紅色刺青圖樣。


    「這是魔紋嗎……?」


    「是啊,是封魔的魔紋。而且是可以將我的魔力大幅壓抑,變成跟人類魔法使差不多程度的超級封印魔紋。」


    「……喔,所以你才能不受任何阻撓地突破驅魔結界呀。因為這個結界好像隻對高位魔族有反應嘛。」


    「就是這麽回事嘍。在我們魔界就有人特別擅長這樣的魔法,不過代價很貴的呢~」


    露希雅邊說邊鬆開手,乳溝中的圖樣即刻消失,兩側乳房也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人家……或者應該說,隻要是魔女的魔力都非同小可。不這麽做的話,一來到人界就會被人類的魔法使發現的。」


    有這麽一個魔女造訪人界——發生如此嚴重的事態卻沒有任何一個魔法使察覺,看來問題就是出在這裏了。


    (所以我昨天沒有從這家夥身上感覺到魔女的氣息,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了。)


    悠理在心裏接納了這個說法的同時,卻又產生了另一個疑問。


    「不過,這樣不會讓你的戰鬥能力大幅降低嗎?」


    「是啦,是真的變弱很多呀。人家現在隻有獨創魔法可以照常使用,其他魔法的效果都滿淒慘的……隻要稍微厲害一點的魔法使,人家可能就打不贏了吧。另外,這個魔紋在回到魔界之前也不會消失呢。」


    「犧牲這麽多,你為什麽還要特地來到人界……」


    「人家不是說了嗎?因為人界比較有趣,所以人家想來玩呀。」


    「…………」


    「魔界呀~~又濕.又暗,又時常飄著血腥味……而且生長的植物看起來都很惡心,根本一點都不可愛~~!這點人界可就大不相同,超棒的不是嗎?到處都光鮮亮麗、閃閃發光,還有好多可愛的衣服跟首飾呢~~」


    露希雅一邊說,一對亮晶晶的眼睛看起來就好像天真無邪的孩子一般。


    「人家呀,可以和我的魔獸(寵物)共享視野,所以人家把它們派來人界好幾次,看到好多東西,還讓它們把雜誌跟衣服帶回到魔界去呢。結果愈是這麽做,人家就愈忍耐不住了。反正現在我們魔女跟吸血鬼之間的戰爭也結束啦~~」


    「也就是說……你是來觀光的嗎?」


    悠理一愣一愣地嘟噥了一聲之後開口:


    「露希雅,我說你呀,你真的就隻是為了這個理由而來到人界的嗎?而且還不惜犧牲過去鍛鏈出來的大半力量,偷偷摸摸地躲在人界……」


    「嗯,對呀。人家就是隻是為了這個理由,拋棄所擁有的一切而來的。」


    露希雅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雖然……人家也不是沒有作為魔女的自尊啦。不過我呀,比起自尊什麽的,人家更在乎自己嘛。要是想做的事不能做,那麽『強大的實力』根本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這個力量被大幅削弱的魔女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原來如此。欸,這麽說也是啦。」


    要是想做的事情不能做,那麽『強大的實力』就沒有任何意義——對於露希雅這樣的價值觀,悠理倒是還滿能夠理解的。


    「好了啦~~總之!嚴肅的對話就到此結束吧~~悠理、悠理~~我們一起去什麽地方玩吧~~」


    露希雅邊說邊舉起手,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這個動作讓她原本就相當豐滿的胸部,又更加被強調了出來。


    「你這個動作是怎樣,是在誘惑我嗎?是要我摸嗎?」


    「啊哈,你想摸摸看嗎?」


    「……算了。」


    看到悠理顯露尷尬的表情,露希雅臉上隨即揚起一張不懷好意的笑容,將身體湊到悠理麵前。


    「人家呀,昨天就在想喔……悠理你呀,雖然總是把低級的黃色笑話掛在嘴上,不過真的要你做色色的事情,你又什麽都不做呢。」


    ——怦通!


    「你該不會是那個吧——喜歡會因為黃色笑話而害臊的清純型女生,而對於積極主動的類型冷感?」


    露希雅兩眼直視著悠理,接著又說:


    「或者是……你隻是醞釀出自己是成熟男人的氛圍,但其實根本沒有經驗?」


    ——怦通、怦通、怦通……


    悠理被問得內心極度慌亂。


    事實上,他曾經在師父朱利亞斯的帶領之下,出入過好幾次『成人』的社交場合。也因此,培養出各種性知識和對低級笑話的容忍度。


    (不過,最重要的部分師父從來沒有教過我呀……)


    每當朱利亞斯開始『享樂』的時候,悠理都會帶著榭莉雅到其他地方去。至於那些成熟的女性也不是沒有出手『誘惑』他,但為了妹妹的教育,他全都婉拒了。


    於是乎,麻上悠理便培養出了『喜歡女人,善於在女人堆之中周旋,但其實是個處男』這般異樣的性格。


    「啊哈哈,果然如此。你真是太可愛了~~」


    被嘲笑了。


    (可惡!要是對手是雪羽的話,主導權可是全都在我身上的……!)


    悠理腦中浮現出那個才剛認識不久,生性正經八百的女生,同時被激得氣不過而嗆了回去:


    「你、你又怎麽樣!」


    「我?嗬嗬嗬,誰知道呢~~人家隻能跟你說,這方麵的事人家已經全部都在腦中預習過了喔~~」


    「那你不也是沒有經驗嗎!」


    「嗯,也許是喔~~所以我們都沒有經驗嘛,要不要來練習一下呀?」


    露希雅提出不得了的建議,同時擺出強調乳房的姿勢,彷佛一頭肉食性的野獸一般,朝悠理貼了上來。


    這讓他反射性地瑟縮到床鋪角落,心想——


    (這、這下我該怎麽辦才好……)


    「我到底在做什麽呀……」


    久遠院雪羽站在男生宿舍門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其實她是有事找住在四樓的麻上悠理的,不過……


    「好,該走了……不對,可是,我還是不要……」


    她就這麽磨磨蹭蹭,在男生宿舍前麵徘徊了三十分鍾。


    她的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紙盒,裏麵裝著一個蒙布朗蛋糕。


    這不是一般超商賣的杯裝一人份蛋糕,而是多人享用的一整個蒙布朗蛋糕。


    而且這個蛋糕也不是外麵賣的,是她早起特別花了功夫做的。


    (嗚嗚……我、我果然還是應該買外麵賣的帶來才對……)


    鮮少人知道雪羽的興趣是『製作糕點』。這是因為她不好意思告訴別人她有這樣的興趣。


    由於悠理之前跟她提過想要吃的蒙布朗蛋糕,剛好也是她之前就一直想要嚐試動手做的其中一項糕點,所以她特別早起奮力地做了這麽一個蒙布朗蛋糕……但妤像有點奮力過頭了。


    (怎麽辦……我忽然帶一個親手做的蛋糕過來給他,會不會讓他嚇得退避三舍,會不會讓他覺得有壓力呀……)


    而且,她帶來的還是『一整個』、『親手做的』蒙布朗蛋糕,這簡直是雙重壓力的來源。


    (畢、畢竟我隻是要對他昨天陪我去調查森林表達謝意……結、結果竟然親手做了蛋糕給他……這、這樣簡直就是……嗚、嗚嗚……)


    雪羽的焦慮悶在心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嗚、唉呀!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有意義呀!」


    她抬起頭,暗自對著自己說:「沒關係!沒關係!」便鼓起勇氣,踏上男生宿舍的階梯。


    她來到四樓悠理的房間,『嘶——呼——』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卻在這時候聽到屋裏傳來騷然的喧嘩聲。


    「嗬嗬嗬,有什麽關係嗎?沒關係啦~~」


    「嗚啊!住、住手!你不要過來!快把你那一對凶器收起來!」


    「你害羞了嗎?真是可愛~~」


    「唔……不、不準你瞧不起我!」


    「咿呀啊~~咦……這、討厭……你、你等一下……你怎麽忽然……不要、不要~~」


    「……哈哈、哈哈哈!我看穿你了!」


    「咦?」


    「你是那樣吧——跟我一樣,要是對方接受你的誘惑開始進攻的時候,你就會嚇得縮起來吧?」


    「……什麽——才、才不是呢!我才沒有害怕呢!」


    「哈哈哈哈!你這家夥明明就沒打算跨越最後一道防線,結果還能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了不起嘛!」


    「嗚~~~!唉呀!人家生氣了啦!那、那這樣怎麽樣!」


    「嗚啊!你、你住手!這樣犯規啦!」


    聽起來像是在爭執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


    「悠、悠理!你沒事吧!」


    雪羽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而扭開門把,將房門猛力推開。


    而屋內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對衣衫不整,彼此肢體糾纏在一起的一對男女——悠理和露希雅。


    「你、你你你——你們在做什麽啦!」


    聽到如此一句怒聲質問,悠理和露希雅同時僵直在原地。隨後彷佛彈開一般趕緊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整理身上的衣物。


    「你、你你們在神聖的學校裏麵做什麽!?真、真真真、真是不成體統!」


    「呃、啊……那個、這是……」


    「唉呀呀——真遺憾,有人跑來打攬了呢。」


    相較於悠理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話的反應,露希雅則嘟起了嘴。


    「我們下次再繼續吧,悠理~~」


    「……你還真敢講,明明就沒打算做,你這個假蕩婦。」


    「嗯?是哪張嘴說這種話的?是這張嗎?是這張嗎?」


    「好哄好哄——住、住手啦……」


    露希雅用力地伸手掐了悠理的臉頰。


    「你們在卿卿我我什麽啦!悠理!」


    雪羽見到這一幕,胸中的怒火又燒得更旺。


    (我沒有打算跟她卿卿我我……不對,我們有卿卿我我嗎?)


    ——別說卿卿我我,要是雪羽沒來,悠理和露希雅差點都要跨出男女關係的底線了。


    「這是肌膚之親,是友情的象征啦~~討厭啦,雪雪,你不用這麽生氣嘛~~」


    「你、你住口!話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看到露希雅好比關係親密的同班同學熱絡地搭話,雪羽明顯表露出戒心。


    「怎麽了啦?人家不能來玩呀?」


    「當然不行!你以為這裏是哪裏呀?這裏可是降魔騎士團底下的魔法使養成機構呀!換句話說,就是你們魔族天敵的地盤……」


    「沒關係啦~人家昨天也說過,隻要你們不對人家動手,我也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所以拜托你們把我丟到一邊,讓人家自己一個人高潮好嗎?」


    露希雅凝視著雪羽的臉龐,吐露出一副戲譫式的語氣說。


    「話說,雪雪,你來幹嘛?今天放假,你還跑來悠理的房間,你們是約好了嗎?」


    「我、我們是沒有約啦。」


    「喔~那你是來幹嘛的?」


    聽到露希雅這麽問,雪羽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一雙眼睛在焦慮中遊移著。她看了看悠理,看了看自己的腳邊,也看了看手裏的白色紙盒。


    「嗯?雪羽,你那箱子是幹嘛的?」


    此時悠理不經意地開口詢問,讓雪羽忽然慌了一下,趕忙將盒子藏到身後。


    「這、這個……沒有幹嘛,你不要管啦!」


    「喔~」


    「那個……我來找悠理的目的是……」


    她猶豫了一會兒,隨後彷佛想起了什麽似地,猛然把頭抬起來說:


    「對、對了!我——我是來請悠理教我怎麽打手槍的!」


    說完——


    「…………」


    「…………」


    忽然一陣沉默冷不防地占據了現場。


    露希雅瞪大了眼睛,呆愣著;悠理則用手撐著額頭,內心感到無盡的絕望。


    「作為一名魔法使,每天都必須鍛鏈自己!我非得變得更強不可!所以我來向悠理請益,希望他教我打手槍——這個高密度冥想訓練的自我鍛鏈方式……嗯,就是這麽回事!」


    在這陣詭譎的空氣之中,隻有雪羽顯露出得意的反應。她絲毫不覺得羞愧地,將悠理之前告訴她的謬誤知識吐了出來。


    「……我說,悠理……」露希雅將頭湊到悠理的耳邊,小小聲地對著他問:「你都是要求雪雪陪你玩些什麽呀?」


    「我才想問呢……」


    悠理盡管知道這個紕漏大半都是他自己捅出來的,但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喔~嗬嗬嗬……欸,人家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露希雅站在一臉不知所措的悠理身邊,揚起一張已然洞悉整件事情始末的笑容。她走到雪羽身邊,湊到她的耳邊悄聲說:


    「我說呀,雪雪,讓人家來教你……『打手槍』是怎麽一回事吧?」


    露希雅邊說邊望向悠理,對著他展露出一張充滿捉弄意味的笑容。悠理看了趕忙要衝上去製止,但無奈為時已晚——雪羽毫不猶豫地咬上了這個鉤。


    「你知道嗎?」


    「嗯,那個呀……所謂的『打手槍』就是呀……」


    露希雅帶著愉悅的笑容,帶著香豔撩人的語氣,在雪羽耳邊吐出極致淫穢的詞句——將身邊這個宛如初雪一般潔白無瑕的少女,拖入了淫猥的池水之中。


    「你要用你的x x x x……」


    「嗯。」


    「然後x x x x……」


    「嗯……咦?」


    「再像xxxx一樣……」


    「——唔!?咦咦咦!?」


    「也會用到x x x x……」


    「——唔!?」


    「還要xxxx喔——」


    「嗚~~~~!」


    雪羽的臉龐一下子泛紅,一下子鐵青,接著又染成整片紅色,轉變的速度令人目不暇給。她的那對眼神再也無法聚焦,肩膀在焦慮中發出顫抖。


    ……想必她是在露希雅的性教肓之下,知道自己鬧出什麽樣的笑話了吧。


    (啊……嗯,我該逃走了呢。)


    看到雪羽表現出好比發條被扯斷的機械娃娃一般失序的動作,悠理便下定決心即刻離開現場。


    他悄悄打開窗戶,從四樓高的窗台上跳了出去。


    當他無聲著地在草坪上,『噠噠噠』地開始邁步衝刺的時候,他也同時感覺到身後自己的房間裏,彷佛正猛力地噴出火花。


    ——如此這般,雪羽追著悠理在學校裏到處跑的鬼抓人,就這麽開始了。


    十分鍾後。


    「真是夠了,都是露希雅多事啦……欸,好可怕、好可怕……」


    悠理回過頭,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是久遠院雪羽帶著如厲鬼般的氣魄朝著這頭逼近。


    此時這位模範生凜然的氣質已蕩然無存;她已整個氣瘋了,帶著飛快的速度和駭人的表情企圖抓住悠理。


    「——站住!你給我站住!麻上悠理!」


    「哪有人聽到人家喊站住真的會乖乖站住的啦!」


    「——你竟然膽敢玷汙我!」


    「喂!你不要這麽大聲嚷嚷這種會招來誤會的話啦!」


    「住口住口住口!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這不是怒罵或咆哮,已經是接近哀號般的控訴。悠理一邊聽著雪羽的呐喊,一邊持續逃跑。


    來到校舍外牆前方,悠理沒減速反而向上高高躍起——踩著分離式冷氣的室外機和窗框,用幾乎維持著奔跑的速度,一口氣跳上了六層樓高的校舍。


    盡管這是一般人不可能辦到的事,但對悠理來說可是輕而易舉。


    (這樣可以擺脫她了嗎?)


    悠理站在校舍屋頂上回頭向下望,然而——


    「你休想逃!」


    雪羽將手伸向掛在大腿外側的劍套,握住收在裏頭的短劍型魔導武裝,並且將魔力注入其中。而這個作為敔動魔法媒介的魔導武裝,隨即扮演了輔助角色發動魔法。


    刹時間,天空中張開了好幾張魔法陣。這幾張帶著淡淡光芒的圓形圖樣接連排列,延伸向屋頂。


    雪羽高高跳到了第一張魔法陣上,接著再跳向上方的第二張魔法陣;跳過數張魔法陣,雪羽漸漸拉進了和悠理之間的距離。


    (是『宙步』呀!)


    雪羽使出的魔法名為『宙步』,以微量魔力壓縮,在空中固化成為跳台,是相當基礎的魔法。而這個魔法由於不需要變換屬性,因此相對容易發動。


    『宙步』是魔法使的移動手段之中,最基本的招式,但也因此非常容易顯現出使用者之間的實力差距。


    雪羽的『宙步』無論發動速度、發動位置都無可挑剔;她非常精確地掌握了自己的跳躍力及移動速度,在最適切的位置張開了魔法陣。


    極其快速而紮實的移動方式,清楚展現出了她的能耐。


    「真是厲害呀。」


    悠理在屋頂上狂奔,跳上了隔壁棟建築。


    當然,雪羽也善用著『宙步』追趕。他們利用了房舍的屋簷和牆壁,橫行無阻地繼續著他們的鬼抓人。


    「……喔!」


    完全隻憑藉著自己的體適能飛躍於空中的悠理,忽然在下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在一座有著噴水池和五顏六色美麗玫瑰的庭園之中,一個女孩無所事事地坐在這個學校中庭角落的長椅上。


    是辻社。悠理曾和她在補考時說過一次話。悠理看到她,隨即將自己的脫逃路線由空中切換到了地麵。


    「抱歉,可以麻煩你讓我躲一下嗎?」


    說完,也沒等辻回話,他便逕自躲到了辻所坐的長椅下方。


    在他屏息藏匿住自己的氣息之後,怒火中燒的雪羽追丟了她的目標。她東張西望地四處尋找之後,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呼~得救了——謝謝你啦,社。」


    「真的要謝我的話,希望你趕快從那裏出來。」


    當悠理從長椅下探出頭來道謝之後,社淡淡地回了話。


    聽到她這麽說,悠理這才發現,他頭伸出來的位置幾乎要看見社的裙底風光,角度相當尷尬。


    「唉呀,抱歉。」


    悠理趕忙道歉,同時從長椅下爬出來。而社則伸手押著裙子,盡管麵無表情,但表現出來的氣息卻似乎也顯得有那麽一點羞怯。


    「你看到了嗎。」


    「欸……很可惜沒看到。」


    當他老實回了話,社卻擺出一副不可思議的反應歪著頭問:


    「你說可惜,意思是你想看嗎?」


    「啊?喔……欸,身為一個健康的男生,當然會想看呀。」


    「色鬼。」


    她帶著平淡的語氣說。


    雖然她的臉色似乎有那麽一點變得紅潤,但臉上終究還是一張麵無表情的模樣。


    「不要這麽說啦,隻要是男人都很色呀。」


    「男人都很色,而你也是男人,換句話說——你是個色鬼。」


    「這是什麽三段論法啦!?」


    「這麽說又沒有錯。」


    聽到社帶著有些驕傲的語氣回話,悠理也無話可說地搔搔頭。


    「……話說,社在這裏做什麽?」


    「練習。然後現在稍微休息一下。」


    社簡短地應了一聲,同時舉起手中的學生證給悠理看。


    「喔,這麽說起來,這東西也是魔導器嘛。」


    悠理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掏出學生證說。


    聖春學園發給學生的學生證是卡片型的魔導器。由於其中嵌入了特殊礦石,讓這一張張的學生證擁有相當於一支智慧型手機的厚度跟重量。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全校學生都有的學生證,其實也隻能作為新手魔法使練習用的道具而已。所以,雖然每個人都有一張,但卻很少人實際拿來當作魔導器使用。


    畢竟多少有點實力的學生,都會準備一副針對自己調整過的魔導器。而實力更上層樓的學生——像久遠院雪羽等等進入校內排名的人,校方的技術局還會進一步配給專用的魔導武裝。


    「話說,社之前也參加了補考嘛。結果怎麽樣了?」


    「不行,所以我現在要練習。」


    社邊說邊開始將魔力注入學生證中。


    隨後,空中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光芒逐漸凝聚,在被賦予的術法之中組織出了陣形——但這個陣形卻不知為何,看來好像有點扭曲。


    「唔。」


    在聽來有些鬆散的喊聲之中,社啟動了魔法。空中出現一顆極小形的火球。這顆火球比起蠟燭的燭火更小、更微弱,僅僅幾秒鍾之後就消失不見。


    這是火焰係第一階層魔法『火球術』。


    ……不過這個威力實在弱得驚人。


    「…………」


    社露出了覺得有些無趣的反應。


    所謂魔法,泛指賦予魔力——即原始形態的能量——一定的規範,依用途將其調整成最適當的形式。


    而若是將這個規範,明文建構成為穩定的方程式,即是所謂的魔法陣。在發動魔法的時候,施術者必須仔細設定魔法發動時的威力、座標及範圍等等條件。若是弄不好,就會像剛剛的魔法一樣,魔法陣無法呈現漂亮的圓形,導致魔法的效果也同樣淒慘。


    「別灰心啦,你光是能夠發動魔法就已經比我來得強了。」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各自擅長,以及不擅長的領域。而悠理就不擅長使用魔法。


    (以前還隻是不擅長而已……現在則完全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我找到你了!悠理!」


    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宛如烈火一般的咆哮,讓悠理的肩膀狠狠抖了一下。


    他轉動了僵硬的頸子,發出宛如機械一般『嘰嘰嘰』的聲音,朝著方才那一聲叫喚的源頭望去,便看到雪羽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逼近。


    「糟糕……那先這樣吧,拜啦!社!」


    悠理簡短地道別,隨後宛如逃命的兔子一般飛奔出去。至於此時的社,仍舊顯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凝視著悠理的背影。


    「怪人。」


    其後,悠理跟雪羽之間的鬼抓人仍舊持續了好一陣子。


    身為a級魔法使、擅長所有基礎魔法的雪羽,除了『宙步』之外,還施展了『加速術』、『極大加速術』,甚至於她的絕技——曲速引擎魔法『歪空』,傾全力追逐她的獵物。


    然而悠理的身體能力,卻遠遠淩駕於雪羽魔法連放的追趕。


    他就隻是奔跑、跳躍,但雪羽卻怎麽追也追不上——施展出極致魔法的移動方式,卻追不上一個純粹以腿力奔跑的對手。


    除此之外,悠理似乎還沒有拿出真本事。


    他就好像在嘲笑著放縱內心的怒火狂燒,全力追逐他的雪羽,咚咚咚地跳來跳去;盡管嘴上喊著:「糟糕、糟糕……」但臉上的表情卻似乎仍充滿餘裕。


    如厲鬼一般追逐獵物的少女,與全然沒有被威脅的少年。


    兩人的鬼抓人不斷延續著。做鬼的雪羽無論經過多久,始終都無法追上悠理。


    ——追不到。


    ——追不到、追不到;怎麽追也追不到,怎麽追也追不到……


    「嗚、嗚、嗚哇啊啊~~……」


    她終於淚崩哭了出來。


    雪羽跪在校舍後方的草皮上,彷佛所有的忍耐都在此斷了線似地放聲大哭。


    (咦咦咦咦咦咦…………怎、怎麽哭了啦……)


    遠遠跑在前方的悠理看到這幕情景也嚇了一跳。他趕忙煞車,疾速回轉跑向哭泣的女孩身邊。


    「等、等一下等一下……雪羽?」


    「嗚、嗚、嗚哇~討厭啦~你這人到底是怎樣嘛……你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啦~~」


    她滿臉通紅地哭得不成人形,同時胡亂揮舞著雙手槌打悠理的頭和胸膛。


    「過分!過分!你怎麽可以跑得這麽快嘛……害人家不管怎麽追都追不上啦!」


    「你這麽說我能怎麽辦啦……」


    「你還在人家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魔女帶進宿舍,然後跟她卿卿我我的……」


    「那又不是我的錯……」


    「還看人家無知……亂、亂教人家下流的詞匯……你、你這個變態!」


    「……這是我的錯,對不起。」


    「嗚嗚、嗚嗚!……」


    麵對像個孩子般哭個不停的雪羽,悠理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讓女生哭泣,這在他心裏留下了無比的罪惡感。


    「雪羽,對不起啦。都是我不好。我什麽都答應你,拜托你原諒我嘛。」


    無論如何,他還是先低頭謝罪,但雪羽卻仍不停地哭。


    「……討厭,人家最討厭你了啦啊啊啊!」


    麵對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著脾氣的雪羽,悠理忍不住抱著頭,顯露出極為困擾的反應。


    「而且……還有蒙布朗……」


    「嗯?蒙布朗?」


    「因為你說想吃……人家還特地帶過來給你……」


    悠理聽到這個單字,腦細胞開始疾速回轉。


    (雪羽說她帶了蒙布朗來→她之前拿的白色盒子裏裝的是蒙布朗→她現在手上沒拿著那個盒子→她把盒子放在我的房間→現在是夏天而且房間很熱……換句話說——)


    「這種事你要早點說呀!」


    悠理以極快的速度做出反應。


    他一把抱起了低頭哭泣的雪羽——以一般俗稱『公主抱』的方式。


    「咿呀!」


    雪羽用她可愛的嗓音唉了一聲,但對悠理來說,他可沒時間理會當下發生了什麽事。


    「你有話待會兒回到我房間再說。」


    「什麽——等一下……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啦!你這個變態!」


    「你抓好了喔,我要拿出真本事了。」


    「咦……嗚、嗚哇啊啊啊!」


    這一刻,悠理以抱著一個人的時候難以想像的高速,狂奔向男生宿舍。


    這般超乎尋常的速度,比起他要逃避雪羽的追殺時更遠超出許多。


    雪羽這才曉得悠理在跟她玩鬼抓人的時候究竟放水放得多凶,便又覺得更失落了。但悠理卻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點。


    很幸運地,蒙布朗已經被放進了悠理房間裏的冰箱。雪羽說她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想必是露希雅貼心幫忙吧,讓悠理對於此時已經不見蹤影的這位魔女心懷感激。


    「那個魔女跑哪裏去了?」


    「不知道,大概是去哪裏玩了吧?畢竟她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到人界的呀。」


    「……真是這樣就好了。希望她沒有懷抱著什麽不軌的企圖……」


    「這種事情到時候再說啦。」


    說到這裏,悠理『鏘』地一聲將空盤子和叉子放到桌上。


    「啊~真是太好吃了。謝謝招待!」


    「……你一個人吃完了一整個蛋糕!」


    悠理吃完蛋糕顯露出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才剛停止哭泣的雪羽站在一旁,對此覺得很不舒服。


    「你竟然可以一個人吃掉一整個蛋糕……」


    「隻要是甜食,有多少我就可以吃多少——啊!你該不會也想吃一口吧?」


    「才不要!不過……你竟然可以不配咖啡也不配茶,就把這麽甜的東西全部吃掉……」


    「咦?喂喂,雪羽,吃甜點的時候怎麽可能喝那些那麽苦的飲料啦?這樣不就白嚐了那甜甜的滋味了嗎?」


    「…………」


    雪羽聽到悠理的說詞,顯露出無言以對的表情沉默了一會兒後,似乎是放棄了般地搖搖頭,彷佛在說:『要是嗆他就輸了。他跟我是不同生物。』


    「算了,你吃得開心就好了。不然我還覺得有點擔心呢。」


    「超棒的啦!這是我吃過的蒙布朗裏麵最好吃的!」


    「有、有這麽好吃嗎?」


    「嗯!我說,雪羽,這是哪間店賣的呀?快告訴我吧!」


    「那個……」


    雪羽語帶羞赧,靦腆地說:


    「那是……是我做的啦。」


    這句話讓悠理聽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其、其實我還滿喜歡做甜點的。嗯。雖然蒙布朗我是第一次做,不過我做得還滿開心的。」


    「…………」


    「這、這件事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喔!那、那個……人家會害羞……」


    「……雪羽。」


    悠理沉默了幾秒鍾之後,收起了平常吊兒郎當的態度,擺出了嚴肅的表情。他直視著雪羽,帶著極為真摯的語氣說:


    「嫁給我吧。」


    「啥!?」


    「然後請你每天早上幫我做巧克力蛋糕。」


    「——你這家夥每天早上都想拿巧克力蛋糕當早餐呀?不對——」


    雪羽發現自己吐槽的話擺錯了重點,趕忙改口:


    「你、你你你沒頭沒腦忽然說什麽鬼話啦!就算是開玩笑,這個玩笑也太惡劣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啊。我是認真的。我早就決定以後要找很會做甜點的人當我老婆了。」


    悠理此時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讓雪羽紅著一張臉,顯露出一副相當狼狽的模樣。


    「怎、怎麽……就隻是這個原因……」


    「這對我來說可是最重要的條件!」


    「再、再說我們也才剛認識……而、而且人家根本就沒時間,沉浸在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那個……所以……總、總之不行啦!」


    雪羽兩隻手在胸前交叉,擺出拒絕的姿態。


    「喔……這樣,好遺憾呀。」


    被甩的悠理情緒頓時沉了下來。


    對此,雪羽則似乎餘憤未消地接著又開口抱怨:


    「真是夠了……你這人到底要不正經到什麽程度啦!」


    「我才沒有在開玩笑呢。」


    「你少騙人了!沒、沒頭沒腦忽然就開口求婚的人,最好是沒在開玩笑啦!這、這種事……應該要……要照順序來才對嘛。」


    「我可是認真希望你跟我結婚的咧……欸,你不要的話那也沒辦法了。你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還有——」


    悠理接著說:


    「我本來也想說,之前讓你喊出色色的話,我應該要對你負責的。」


    「拜托你忘掉這件事好嗎!」


    「而且我也害你哭了……」


    「這件事也一起忘掉啦!」


    雪羽帶著極為駭人的語氣大罵了一聲:


    「總之!打、打手……這個不準!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啥?不準打手槍是幾天不能打?你是要我禁打手槍幾天啊?」


    「沒有人叫你不準打手槍啦!我是說!不可以再提這個詞匯!」


    「喔……那就是沒有不準打手槍嘍。」


    「這——唔……這、這種事情你自己決定啦!」


    雪羽似乎罵到累了,此時有些喘不過氣來。喘完氣之後,她抬起頭瞪著悠理。


    「悠理……你真的覺得你對不起我嗎……?」


    「你怎麽這麽懷疑我?我當然有覺得我對不起你呀。」


    悠理回話的同時心想,欸,因為雪羽的反應太可愛,所以他也不是沒有忍不住想要戲弄雪羽的想法就是了。


    雪羽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後走向房間角落,打開窗。此時傍晚涼爽的徐風吹入室內,撩撥起她那一頭豔麗的頭發。


    一會兒之間,寧靜的空氣盤據在房裏,隻有風聲回蕩在室內。


    「悠理。」


    她看著窗外,背對著悠理開了口。這聲音很低,彷佛剛才焦慮的尖銳嗓音都隻是幻聰似的。


    「你剛剛說,你什麽都答應我,要我原諒你對吧。」


    「嗯,不過拜托,那種色色的要求不要喔?」


    悠理帶著一如往常的語調,反射性地吐出帶有顏色的玩笑,但雪羽卻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


    她默默地回頭,一雙眼睛直視著悠理。


    「那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那是一雙幾乎要使空氣凝結的冰冷眼神,彷佛屋裏的溫度頓時驟降。


    「麻上悠理——跟我打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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