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二月之後陳垠突然忙起來,校學生會要籌辦聖誕晚會,參與就有加分,陳垠便爽快答應了宣傳部當主持人的邀請,還讓他們有其他加分項的工作也丟給他。陳垠十二月上旬兼顧上課和其他攢學分的活兒忙得不可開交,一轉眼便到了盛長流回國的日子。那天是周四,陳垠請了全天的假,盛長流的航班下午一點抵達c市,陳垠十一點半就到了機場,在機場吃了個漢堡便坐在國際抵達出口等盛長流。12點55分,航班信息顯示那班飛機已經落地,陳垠站起來,背著書包和其他正在接機的人一起站在出口處等,終於在二十分鍾後,陳垠看到了人群中個子最高的那個人,正推著行李從裏麵走出來。他抬手朝盛長流揮了揮,眼尾輕彎。不少出來的人都忍不住朝陳垠看,陳垠這陣子確實長胖了一些,不似前陣子那麽淩厲頹然,綿白的皮膚讓他的年紀看起來更小。“歡迎回來。”陳垠迎上盛長流,和他對視道。盛長流的目光幾乎釘死在陳垠身上,像正通過注視要從陳垠身上汲取些什麽;盛長流試探性地朝陳垠伸出手,伸得不是很明顯,但陳垠敏感地發現了,他主動和盛長流擁抱了一下。“你待會兒要去哪兒?”陳垠想幫盛長流推行李,但盛長流不讓,他讓陳垠走在自己另外一側,兩人的手臂總是若有似無地碰撞到一起,盡管穿著冬衣,但還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隱秘的曖昧。“先回我家吧,去放行李。”這天盛長流沒有叫司機,而是和陳垠一起打車回了家,他先回的是陳垠去過的別墅,想晚些再給陳垠那套城大新房子的驚喜。“小花寄養在一家寵物樂園,等我時差調好了就接回來。”進門後,盛長流見陳垠似乎在找小狗,便立馬給陳垠解釋。陳垠捉住盛長流的眼神,淺笑道:“沒事,我知道的,c市就一家寵物樂園,那家條件很好,肯定比給你照顧好。”盛長流覺得陳垠變得不太一樣了,溫和得過分、也柔軟得讓人陌生,盛長流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陳垠撇開目光:“你要先吃東西嗎?還是洗澡?”“不是很餓,我先洗個澡,有什麽要吃的我們晚上出去吃。”盛長流沒深想,讓陳垠隨意,自己先去洗澡。等盛長流上了樓陳垠在樓下轉了兩圈找活幹,他先把小花的東西重新整理了一遍,大概上個月盛長流弄小花弄得手忙腳亂,放狗狗用品的角落尤其淩亂,等陳垠把一切收拾好也上了樓,此時盛長流正好剛洗完澡。“我剛剛收拾了會兒小花的東西,出了一身汗,方便在你這兒洗個澡嗎?”陳垠問,盛長流點頭,他拿了幹淨的衣物給陳垠,陳垠接過衣服轉身進了盛長流的浴室。陳垠洗澡的時間有些長,等盛長流把自己的行李都歸置好他才出來,渾身都帶著浴室裏暖融融的熱氣,整個人白裏透紅,盛長流不自覺挪過視線,喉嚨發緊地問他晚上想去哪兒吃。“點披薩吃吧,都洗了澡了不想出去。”陳垠道,他拿著毛巾對著鏡子擦頭發,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多麽令人遐想、他似乎是在明示盛長流今晚要留宿。盛長流低低“嗯”了一聲:“也好,下午我要看幾份資料,你玩遊戲或者睡覺都行,晚點我點披薩。”陳垠乖巧地道了聲“好”,半小時後就窩在盛長流房間裏的沙發上睡著了。盛長流把房間的暖氣調大,安靜地拿起電腦朝書房走去,給陳垠帶上了門。下午六點多的時候陳垠醒了,盛長流叫的披薩也剛到,兩人下樓吃晚餐,陳垠跟盛長流說了些最近學校裏發生的事,兩人像朋友在閑聊般,氣氛輕鬆舒適,這讓盛長流感到陌生、但也愉悅。“我爺爺要把集團去家族化。”在陳垠說到白寧曉和陳巡被他一個月補了將近半學期的學分驚訝到之後,盛長流突然說。陳垠停了停才問:“什麽意思?”“家族企業在未來的商業市場不占優勢。”盛長流道。盛洲是典型又知名的家族企業,集團裏許多重要的位置全都是盛家人或沾親帶故的人在坐,不必說盛鴻武的投資集團總裁位置,就是盛洲某個正開發中樓盤的監工也是盛家的一個遠房親戚。近幾年隨著經濟和市場的開放,家族企業的弊端越來越多,保守、封建、因為固守家族管理製度所以被排除在許多國際大企業的合作版圖之外、家族內部一旦有醜聞出現會直接影響集團股價……所以盛池要去家族化,他先從下麵一些無足輕重的角色清起,再慢慢往上清,用能不用親,潘瓊的哥哥潘寧被調去北美對於整個集團的盛家親友來說都是一次警醒。嗅到盛池正在大刀闊斧搞改革的人再也不敢混吃等死、那些反應慢或者信誓旦旦覺得動不到自己的隔天就被清了出去。除了盛鴻武,他是盛池的兒子,覺得自己親爹動誰也不可能動到自己,甚至還在做著等老爹退位自己穩坐董事長位置的美夢。殊不知盛池最想動的就是他這個位置,集團下屬的投資集團是盛洲最重要的版塊,但這幾年投資效益縮水、投資回報率驟低,不少董事早就不滿於心,隻是礙於盛鴻武是董事長兒子不好開口數落抱怨。所以盛長流早就盯準了這個時機,集團裏想坐盛鴻武位置的大有人在,盛長流選定了目前最後可能也最穩妥的集團總經理、也就是跟了爺爺二十多年的莊斌,兩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莊斌明著在跟盛鴻武鬥,盛長流暗中搞垮盛鴻武的投資,這樣幾次一來,盛池的耐心就沒多少了。等投資集團總裁位置一易主,那盛洲的去家族化大工程也基本完成。“那你呢?”陳垠問:“這樣你不還是什麽都得不到?”盛長流搖頭:“把盛鴻武父子摘出去後,會削弱他們的股份,大頭會分到我這裏。”盛長流估測過,大概不出三年,自己就會成為整個盛洲持股僅次於爺爺的人,他不是盛之朗那種蠢貨,沒到三十歲就敢在集團趾高氣昂橫著走,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釘;但盛長流即使拿了股份也不能在集團輕易冒頭、他還太年輕,這幾年隻需要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可你不是已經讀完大學了嗎?”“還有一些線上課程。”頓了頓,盛長流目光專注地盯著陳垠:“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個嗎?”陳垠已經吃飽了,他喝了口水:“不知道。”沒有做到的事盛長流從不做承諾和保證,他沉默了好幾秒,在陳垠愈發不明的目光裏終於打破自己一向的慣例,說得認真而誠懇:“我可以掌控自己人生的年紀從27歲變成了24歲,你可以再等等我嗎?”第63章 大概......充滿芝士香的客廳短暫地安靜了會兒,但很快,盛長流看到陳垠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向他點了點頭。再發現不了陳垠的反常盛長流就也不正常了,他長久地凝視著再次拿起一片披薩的人問:“陳垠,發生什麽事了?”陳垠眉梢頓了頓,他抬眸:“沒有啊。”“你的狀態不對。”盛長流道:“你不開心。”陳垠沒能把披薩塞到嘴裏,他目光緩緩垂下來,盯著披薩漏在桌上的芝士,客廳又安靜了會兒,陳垠忽然抬起頭,看向依舊等著自己回應的盛長流:“我沒有...隻是最近上課好累,開心不起來了。”盛長流眉頭緩緩往下壓,半信半疑地看著陳垠把披薩往嘴巴裏放,陳垠似乎是為了讓他相信補充道:“我已經快一個多月沒休息了,今天突然歇下來,有點不適應。”盛長流又看了會兒陳垠,陳垠抿了下唇:“可能再睡一覺就好了。”“那吃完了就上去睡。”盛長流道。陳垠邊點頭邊緩慢地咀嚼著嘴巴裏的東西,眼皮微微耷拉著,看起來確實很累。晚上盛長流上樓的時候陳垠已經鑽到被窩裏了,隻露出個頭,百無聊賴地睜著眼睛打量著房間裏的一切。“還不睡?”盛長流走過來,走到床頭櫃邊上拿自己的充電器準備去客房,手剛撤開就被陳垠從被窩裏伸出的手抓住,陳垠朝自己身邊抬了抬下巴:“你搬個被子到這兒唄,床夠大,我住宿久了都不習慣一個人睡。”盛長流眼睛眯了眯:“和你室友也都睡一張床?”陳垠無言地盯著盛長流,片刻後逼問:“你搬不搬?”“嗯,那你先鬆開我。”陳垠鬆開了盛長流,盛長流很快把客房的被子抱到了主臥,主臥的床確實大,放兩床被子也不嫌擠。盛長流躺下後陳垠關了大燈,在微末的燈光裏他朝盛長流那邊側去,盛長流感覺到自己左肩邊明顯熱了些。“陳垠。”盛長流嚴肅道。“嗯。”貼得離著自己極近的人低低應聲。“你不是很困麽?”盛長流側過頭看他,而此時陳垠也正目光悠亮地盯著自己。兩人在深夜密閉的房間裏對視著,更像是在對峙。陳垠能感覺到盛長流的呼吸長而深地噴薄在自己臉上,他眨了眨眼,輕輕抬了一下下巴,幅度小到無法察覺。但盛長流察覺到了,他眸色變深,貪婪地望著陳垠漂亮純真的臉蛋。盛長流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親上去的了,他用力地、強勢地按著陳垠的後腦,將陳垠的嘴唇狠狠吮住,兩人的呼吸在溫熱的空氣裏變了味,盛長流覆在了陳垠身上,一隻手摟住陳垠纖瘦柔韌的腰肢,兩人緊貼的皮膚開始發熱發燙,陳垠喉嚨裏發出細小的輕哼,似乎是想說話,盛長流鬆開他,不盡興地啃咬著他的脖子。“頂到我了...”因為生理反應,陳垠的眼眶不自覺泛紅。盛長流喉嚨沙啞:“這不是你自己招的麽?”盛長流說著並沒有放開陳垠,他很快也掀了陳垠身上的被子,將人整個剝出來環在懷中,陳垠細嫩柔軟的皮膚讓他控製不住地想要給他留下痕跡。“我書包裏...有東西...”陳垠的身體在盛長流的刺激下顫栗地發麻,他勉強抽出一絲理智,在盛長流耳邊道。盛長流克製地鬆開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索取的人,光腳下了床,去沙發上拿陳垠的書包。書包一打開裏麵就是一個藥店環保袋,盛長流把袋子拆開,看到裏麵的東西後怔了怔,而後眉頭驀地緊了,所有的蠢蠢欲動瞬間寒了下來。如果隻是一盒、兩盒,盛長流還能說陳垠隻是習慣性在書包裏備著,國外許多男生都有這個習慣,雖然用不上,但就像麵紙一樣,放一盒在包裏才安心。但陳垠那一袋子整整六盒,除了安.全.套,沒開封的還有兩瓶潤.滑、甚至還有一瓶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看著像是那種給人用了更興奮的。袋子裏發票單還在,購物時間是今天上午。陳垠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無辜地看著盛長流,雖然開了暖氣但還有些涼,便想拉過被子蓋上。盛長流冷冷地看著他,剛剛漫天的熱切和欲望消逝的極快,隻剩隱而未發的怒意:“陳垠,你今天找我幹嘛來了?”陳垠不說話,卻挪到床邊想撿被盛長流扔在地上的盒子,但盛長流彎下腰,先他一步撿起來,而後抓住陳垠纖瘦的胳膊強迫他和自己對視:“你來就是為了跟我上.床?”這一切就說的通了,陳垠白天的反常、魂不守舍、三心二意,全都在這件事兒上候著呢!盛長流說不清楚自己有多憤怒,他隻是不理解,兩人隆冬的深夜對視著,目光碰撞中掠過無數的情緒。但陳垠麵上依舊沒有惱怒,他平靜地接受著盛長流的憤怒和質問,微微歎了口氣,而後,在靜得落針可聞的房間裏,盛長流聽到他說:“你想睡我,我欠了你的,所以給你睡,這不對嗎?為什麽非要問別的?”盛長流的臉色在陳垠一字一句的輸出中愈發難看,但他壓製住的最後的衝動,問陳垠:“所以你並不喜歡我了,隻是為了把欠我的還清?”陳垠睜著圓闊的大眼睛,盛長流壓迫地看著他:“你說,你不是敢作敢當從來不說謊麽?有種現在也別說謊。”陳垠咬住被盛長流吻得依舊透紅的嘴唇,在盛長流漸漸占了上風的對峙中,沮喪又頹敗地鬆開嘴唇:“我不知道了。”喜歡應該是開心的,可陳垠現在一想到盛長流就變得不開心又無力。他知道自己變了,可他不知道怎麽應對這樣的改變,他想把欠盛長流的都還清,然後回學校,假裝自己還是一個正常的男大學生。像這一年裏每分每秒在假裝的那樣,隻要自己把所有的時間和空間填滿,就一定沒有人能看得出來自己因為盛長流越來越難過,包括自己。陳垠的迷茫不像是裝出來的,盛長流深深注視著他,聲音緩了些:“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陳垠眼眶慢慢變紅,這種紅和剛剛情意上頭的紅又不一樣,透著某種麵對未知的惶恐和無助,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盛長流,在盛長流誓不罷休的逼視中輕聲開口:“我想,我大概愛上你了。”盛長流瞳孔驟然放大,他以為陳垠要說斷掉之類的話,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收到一個告白,他喉結滾動,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陳垠...”陳垠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人,借著力將人重新拉到床上和自己緊緊相擁。陳垠不想再裝了、也不想越來越難過,或許不自欺欺人、不去想未來會變得開心點。“盛長流。”陳垠在依舊沒反應過來的人耳邊開口。“嗯。”盛長流嚴絲合縫地擁抱著陳垠,他抬起頭,直切專注地和陳垠對視,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有個人說愛他,他要好好記住這個人,等將來死了,上了黃泉路也不能忘。陳垠朝他笑了笑,這個笑比今天的任何笑都來得真誠可愛,然後盛長流聽到陳垠說:“我們做.愛吧。”作者有話說:明天周三休息~第64章 我學的可是電子工程一開始的時候特別疼,疼得陳垠差點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