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點小問題根本沒阻礙半點褚如栩的熱情,每次言想結束了,都愣是被他扯回了顛簸的迷蒙裏。直到真的把布朗尼給吵醒了, 褚如栩才終於肯暫時放過他。褚如栩的手還鬆鬆垮垮地抱著他, 夢裏也不忘隔三差五捏上一把,言睡眠本就不太實, 這次直接被癢醒了。他感受著渾身若隱若現的酸痛,氣得想笑, 手一抬,便毫不客氣地照著褚如栩的額頭就狠狠拍了一巴掌。“布朗尼別鬧,再睡會。”褚如栩含糊地嘟囔著, 連眼睛都沒睜, 哼唧著翻了個身。言本準備再給他一下子,結果還沒等動,褚如栩的手卻往後伸了過來, 可任他摸索了半天, 也沒找到早就被言剛剛掀到好遠以外的毛毯。困得迷迷糊糊的褚如栩似乎輕輕歎了口氣, 然後便條件反射似的, 閉著眼睛將自己身上蓋著的毯子全部搭到了言的身上。「盯被」的任務圓滿完成, 他這才彎了彎嘴角安心的再次入睡。對方這一連串流暢的動作,看得言是徹底舍不得鬧他了。心裏像是有什麽奇怪的情緒,在順著血管脈絡瘋狂滋長,帶來失控的癢脹,它蔓延擴散的速度實在太快,馬上就要衝破那層肌肉的束縛,不可抑製地從言的喉口頂出來了。哪來的傻子。言有些酸澀地想道。他一直以為褚如栩對他的愛意很淺,薄薄一層、流於表麵。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占大頭的依然是言覺得自己內裏空洞腐敗得沒什麽可喜歡的,但另一部分則更客觀些他們認識的時間實在太短了。短到不足以深入了解對方。或者都不需要深入,最虛浮的表象都沒研究得透徹,他甚至還不知道褚如栩生日是幾號。他們有的隻是一次又一次的肉/體吸引,以及褚如栩在追求他這件事上一次又一次的足夠堅定。言無論怎麽思考都得不出一個合理的結論,所以隻好將原因歸咎給少年人的感情實在易燃。隻是路過時輕輕蹭了一下,他就能近乎狂熱地將自己燒給你看。言原本隻想遠遠瞧一下那團絢爛,後來則是被引誘著想靠近取取暖,可一個不小心,沾上了粒火星子,便就這樣也被卷了進去。他承認自己對褚如栩達不到「愛」的程度,隻是喜歡,隻是享受對方的好、帶給他的新奇感受,隻是想把對方留在自己身邊。可褚如栩對他卻熱衷得詭異。那種下意識的珍惜不是能演出來的。就像柏鷺,那麽多年的精湛演技以及各種精密技巧的加持,卻依然讓言覺得奇怪,隻是抓不住對方欺騙的證據而已。可褚如栩卻真誠得讓言時常不知所措,甚至會懷疑起自己是否值得被這樣小心翼翼地對待,會產生反複的不安感,會覺得自己回報給他的不夠多。言看著褚如栩安穩的睡顏,無奈地笑了笑。他用指尖輕輕撥開了刺著對方眼皮的碎發,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對方的身影。除了姚弛所說的那場生日宴,他們之後還在哪裏見到過麽?他是對褚如栩做了什麽事情,才讓對方惦記上了麽?這樣解釋就能稍微合理些了。可言實在沒找到半點痕跡。“汪!”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的布朗尼突然叫了一聲。言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立馬把小東西撈了起來,一把圈住了布朗尼的小嘴。“如栩哥哥在睡覺,爸爸帶你出去玩好不好?”言親完他潮濕的小鼻子,才突然意識到差輩分了。褚如栩是哥哥,他是爸爸,那自己豈不真成言叔叔了?想到對方昨晚叫了自己無數聲「老公」,也惡劣地逼著自己叫了他無數聲,言頓時覺得直接把某褚姓小流氓拎出去遛狗也不是不行。自己就多餘憐惜他。人家精力充沛得很呢。“嗚嗚!嗚嗚嗚!”急著下車玩的布朗尼可憐巴巴地嗚咽著,那言自然是舍不得兒子受委屈的。算了,讓他睡吧。言想道,反正今天還得是他開車。車門滑開的瞬間,服務區停車場的嘈雜便灌了進來,言邊給布朗尼套牽引繩,邊觀察著褚如栩的反應沒有半點反應,眉頭都沒皺一下。言不禁嗤笑一聲。還好意思說家裏的漂亮小狗睡著了像小豬。你也沒比人家好到哪去就是了。景城比寧城要靠南一些,越靠近那邊,氣溫也就越高些。不過好在清晨的空氣潮濕,太陽也還沒完全升起來,風裏糅雜著淺淡的草木香,塵土混著車尾煙,向遠方牽出一條條青灰色的軌跡。言牽著蹦蹦跳跳的布朗尼,漫無目的的到處亂晃。這種經曆對他來說倒也算新鮮了。言子悠嬌貴,小時候他們一家三口的旅行從來不存在自駕這個選項,剛進大學,他又沒什麽親密到可以一起計劃旅行的朋友,工作後,不管是自己還是葉,又都一直很忙,再加上都有各自的生活,所以哪怕有過想法,到底也沒嚐試過。哦,柏鷺就更不需要計算在內了,兩人六年為數不多的幾次旅途,不是最終目的是為了在那談成什麽生意,就是找個度假勝地繼續處理工作。布朗尼往前跑幾步,就會停下來等等他,銀灰色帶細碎半點的小耳朵一上一下的顛著,不像小狗,像隻長了小狗外貌的小兔子。言眼睛笑得彎彎的,他忽然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才是自己一直渴望著的。堅實穩定的經濟基礎,有趣、不斷帶他體驗新奇的伴侶,不需要為了自己根本不感興趣的事情勞心勞力,沒事兒就到處玩玩消磨時間。早起不是為了開會,而是因為前一晚胡鬧的餘韻難消,惹得他隻能起床遛狗。褚如栩竟然還會擔心自己也許會想和柏鷺複合。言撇了撇嘴。傻子都知道該選什麽樣的生活好吧。……父子倆溜達夠了回車上的時候,褚如栩已經醒了,「獨守空房」的小褚一臉茫然地坐在床墊上,像是不太理解,自己不過是睡了個覺,怎麽一睜眼兒子老婆都消失了。言把布朗尼抱了上去,小東西立馬蹦跳著往褚如栩那邊跑,哼哼唧唧地撒嬌叫著,就往褚如栩的腹肌上撞去,不輕不重地咬了好幾下。(布朗尼隻是隻兩個月大的狗)“喲,還挺會挑地方的呢,寶貝,真有眼光啊。”言邊把洗好了水果倒進保鮮盒裏,還不忘朝褚如栩遞去一個曖昧的眼神,陰陽怪氣道。“汪!”布朗尼不管聽沒聽懂,反正反饋做得就很到位。是個優秀的捧哏。褚如栩笑著撈起小狗,撐起上身,半跪著將臉湊到了言麵前,撒著嬌就要索吻。言耐不住他磨人,輕飄飄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剛要離開,卻被褚如栩死死按住了後腦,強硬地將這個吻加深到纏綿。“哥哥不是也喜歡摸這些地方麽,你兒子眼光當然隨你。”褚如栩剛起床,嗓子都還是廝磨過的低啞性/感,他卻非要捏出個做作的語氣來討巧賣乖:“你怎麽甜滋滋的。”言舔了舔被對方咬得泛紅的唇,瞥了褚如栩一眼。小王八蛋,實在是對他自己現在一副散發著荒唐事後糜爛氣息的慵懶模樣,沒有半點自知之明。“那邊有家賣pancake的,我和布朗尼吃過了,給你打包了一份。”言淺笑著把手裏的紙盒紙杯一起遞給了他。褚如栩以為就是普通咖啡,接過後沒有任何戒心地直接猛灌了兩大口,接過被苦得五官都快縮到一起了似的:“這什麽?”言惡作劇得逞一般地挑眉笑了笑:“夏季消暑新品,「啡」日常生「藿」”“哦,就是藿香正氣水配三倍濃縮。”他好心地補充解釋道,理直氣壯的,“名字挺好聽的,特意買給你嚐嚐。”不能影響「司機」休息的言,隻能選擇找別的地方報複回來。在店裏一看到這個散發著暗黑氣息的新品,立刻就果斷下單了。光聽配料表就足夠提神醒腦了。自知昨晚確實玩得有點過火,深知言性格的褚如栩,選擇了默默咽下苦楚,坦然迎接對方的報複。畢竟舒服是真的舒服。值得!他隨手撈過件t恤套上,笑嘻嘻地親了言額頭一:“你的是什麽?也苦麽?”言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將杯裏的最後一口仰頭喝掉,淡淡地答道:“噢,不苦。”“草莓拿鐵加碧根果芝士奶霜。”褚如栩:……好嘛,我活該的啦。由於言被折騰了半晚上,腰疼腿疼腳也有點酸,於是開車的任務依然落到了褚如栩的身上。隻不過言這回躺得更心安理得了些。困倦加上不舒服,以及某種微妙的搗亂心理,言就像個被寵慣得嬌氣的小孩,一邊找了個合適的姿勢半躺著吃點心和水果,一邊還要含含糊糊、哼哼唧唧地給司機小褚找茬挑刺。走山路嫌彎兒多,太顛。路況好了,又要說褚如栩開太快,玻璃上散射的光晃得他頭暈。等對方慢了下來,他還要挑著眉梢揶揄:“哎喲,這裏不是高速公路麽?”褚如栩倒是不煩也不惱,乖巧又聽話地及時調整著,還笑眯眯地吃著言不時喂到嘴邊的食物。但在多次勸說對方補補覺無果後,褚如栩帶著挑逗的一句“哥哥,你昨晚抱著我的時候,好像也一直在說這些誒,不是太快受不了,就是太慢折磨人,要麽就是太顛撞得額頭痛”,徹底讓言偃旗息鼓,紅著耳根安靜了下來。眼睛一閉,直接開始裝睡。不管,不回應就等於沒聽到,聽到了也就當不是在說他。大概的確疲憊,陽光又把車裏烘得暖洋洋的、把人也攪得懶散,旁邊褚如栩衣服上淡淡的皂角香聞起來又有種安心的感覺,言眼睛才閉上沒一會,還真就睡著了。還做了一個漫長又紛雜的夢也不知道是不是近鄉情怯,他又夢到了言子悠那張明媚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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