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今晚他不會做噩夢。十二歲以來,每個在這屋子誕生的夢,都不是什麽愉快的,不做夢也睡不舒服,畢竟空洞和虛無也同樣的可怕。“你房間在哪?”褚如栩突然的發問打斷了言的思緒。他瞥了褚如栩一眼,像是有些不解,但依然如實回答道:“二樓樓梯口右轉第一間。”“門上貼著小太陽的那間。”言嘟囔著,補充了一個有趣的信息。褚如栩像隻大型犬似的,緊緊抱住了言,瘋狂地搖晃著,像是恨不得把他吞進自己的身體裏:“陽陽,你的小名是太陽的陽麽?門上都要貼小太陽,我快被你可愛死了。”言懶得管他亂發瘋,隻是輕飄飄地反駁了前半句:“不,我小名是暢暢。”褚如栩顯然沒預料到這個答案,立馬好奇地詢問為什麽。“因為我原本是要叫言暢的,我媽媽喜歡熱鬧,她希望我別像我爸爸那樣安靜,最好話多一點。”這大概是段開心的回憶,言不自覺地彎起了唇角,他揉了揉褚如栩毛茸茸的腦袋,語氣平淡地解釋著,“不過臨登記的時候她又改注意了。”“我爸爸姓王,我媽媽想我名字裏也有他的一部分,就讓護士查「暢」的左邊可不可以換成王字旁。”“結果還真有這個字,所以我就叫言了,很胡鬧吧?”言輕笑出了聲,“但他們在家都喊我暢暢。”說完,他的神情莫名變得有些悵然:“很多很多年沒人這麽叫我了。”回憶的閘門一旦撕裂開半點縫隙,從前的情緒就會瞬間宣泄出來,好的、壞的、不想忘記的、不願意留下的,都隻顧著一股腦地湧出來,擾得人仿佛坐上了過山車。褚如栩卻是破壞氛圍的一把好手,他攀著言的肩膀撒著嬌,努力板出他最低沉的嗓音詢問道:“你喜歡麽?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就喊你暢暢。”言彎著眼睛,在他後腦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戲謔道:“我喜歡你叫我老公,以後你家裏家外都叫老公吧。”可他話音剛落,下一秒,便被褚如栩整個人端了起來。十九歲身強體壯的男大學生仗著有蠻力,絲毫不怕把同樣一米八幾的言摔了,嬉皮笑臉地就帶著他往樓梯處走去:“沒問題老公。”褚如栩朝言挑了挑眉,不容言拒絕地把他打橫抱起,與對方接了個短暫的吻,又將唇瓣貼蹭到了言耳邊。他用氣聲說著悄悄話,字裏行間滿是挑逗和暗示:“我現在喊了幾次老公,你待會記得要還回來就行。”“你可真是說情話、耍流氓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啊。”言被他氣笑了,伸出手指,彈了彈他的額頭,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指著餐桌上那些東西說道,“你還沒看呢,你不看看麽?”“看,但不是現在。”褚如栩朝他眨了眨眼,“我還欠你個解釋,暫時沒資格聽你講這些。”言看著對方,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麽。“上次來景城,我在機場放了你鴿子。”褚如栩解釋著,表情有些抱歉。言想起來了,但依然沒明白:“我不在意啊。”“我在意。”褚如栩親了他喉結一下,“後天帶你去見個人。”言條件反射地問道:“為什麽不是明天?”褚如栩此時已經走到了那扇貼著太陽毛氈的門前,他狡黠地低頭看著言,用手肘勉強將門打開,並走了進去,將已經反應過來對方要做些什麽了的言,安穩地放到了那張看起來很舒適的床上。皎潔的月光下,墨藍色的床單將言襯得更白,屋外樹影婆娑。言覺得渾身都泛著癢,像是窗口輕搖著的柳稍就這麽一寸寸地掃過他。褚如栩解著他運動褲係帶上的結,動作輕柔,神色專注,如同在拆一件珍貴的禮物。倒也不需要他解釋了,此時言對於“為什麽不是明天?”這個問題,已經有了清晰的答案。片刻後,他笑著俯下身來,熟練地與言親吻,在言摟住他脖子的瞬間,褚如栩啞著嗓子,語氣裏竟重新蘊起了幾分危險:“你今天傷害、折磨自己的行為,我很不喜歡,也有點生氣。”“哥哥,你覺得該怎麽辦?”“嗯?”褚如栩淺淺地將手掌覆到了言脆弱的脖子上,卻隻是感受著他喉結的顫抖,暫時沒有收緊用力,隻是輕輕摩挲著。褚如栩並不擔心言會感到不適,多次廝混下來,他清楚的知道對方在這方麵是喜歡追尋過激感受,也願意在安全的範圍內被這樣粗魯對待的。所以他沒等言回答,而是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方案:“我可以罰你麽?”言的身體僵了僵,像是回想起了什麽似的。可半秒後,他還是細若蚊嚀地「嗯」了一聲。褚如栩滿意的在他鼻尖落下幾個細碎的吻,態度愈發強勢,可話語間選擇的字眼卻依然溫順。像故意撥弄言脆弱的神經似的。“謝謝哥哥。”“你好疼我……”作者有話說:來啦來啦-3-小褚:情話葷話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篤定】;這裏是二更感謝在2022-09-16 00:00:00-2022-09-19 23:23: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無名 1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斯金納的老鼠、小狗布朗尼、阿晴要暴富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杏嫋裏 74瓶;阿晴要暴富 25瓶;小狗布朗尼 13瓶;程軼 12瓶;雙黑、酲情情情 10瓶;黎阿酒 8瓶;老婆快更新 5瓶;夏聽清頌 3瓶;你的貓在我手裏、cxxx 2瓶;好餓啊、長高!磕cp使我快樂、檸檬果、改不了的墮性、九殿yyds、x.、磕糖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0章 這是言從小學睡到高中的床, 二年級的時候換過一次,倒不是因為原來的那張小了,而是言子悠心血來潮要給家裏搞個翻天覆地的裝修。一米五的床, 也就比褚如栩宿舍裏那張稍微寬敞一點, 一個人躺剛剛好, 擠兩個男人就有點伸展不開了。但褚如栩倒是沒有很介意,照樣鬧到了後半夜。就好像他之前嘟囔過的「旅途疲憊」都是假的一般。言果然沒做噩夢, 但睡得也不算特別安穩,雖然昨天結束時已經很累了,但他臨近天亮的時候卻還是迷迷糊糊醒了一會。他似乎又夢到了言子悠,可模糊搖晃著的畫麵又不太像夢。倒像是某段他從來不敢觸碰的記憶, 在昨晚的隻進行了一半的自我剖白後, 隨著封存的終結,從灰燼中偷著跳了出來。那大概是初春的某個深夜。言起來喝水的時候, 在二樓走廊的窗口,看到言子悠正在後院圍牆的角落裏挖著什麽。她的身影淹沒在茂密的花叢裏, 所以隻能隱約看到她的動作,卻不能看清具體情況。但言也並沒有選擇去打擾她。三四月份時言子悠的病情總是會加重些的,醫生說過, 這很正常, 隻要她不做出傷害自己、傷害他人的行為,那可以適當讓她自主選擇些能紓解躁動情緒的事情。他明天還有課,因為言子悠不肯搬家, 言所考上的重點中學離這裏有近四十分鍾的車程, 所以每天都要起很早。如果這個時候下去找言子悠, 那多半會被她抓住, 纏著他一起做很久莫名其妙的事情。隻是鏟鏟花園, 應該不算危險的行為吧。言這樣想著,便沒有打擾,喝完水就直接回了房間。那晚海風呼嘯,臨近天明時似乎還下了雨,言早上起來時,言子悠被雨淋濕的發絲還沒有幹透,可她心情卻出奇得好,赤腳抱著一副描繪後院某處細節的畫,在客廳哼著歌跳舞。紅色紗裙邊角有雨滴落,言子悠高興地在木質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泛著水霧的腳印。言被她的情緒感染,彎著那雙同她相似的漂亮眼睛,輕聲開玩笑道:“媽媽,你昨晚在花園裏找到什麽好東西了麽?”可言子悠卻轉著圈地往樓上蹦跳去了,隻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我昨晚沒出門哦”言怔了怔,但也並沒有深思,隻當是自己睡糊塗了,又或者是母親忘了,反正都有可能,也都不太重要,這隻是日常生活中無數個小插曲裏最不起眼一個。沒什麽特別。言可能根本不會有半點印象,如果言子悠沒有在兩天後離家出走的話…………言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褚如栩又不在身邊。言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點,每次褚如栩留宿,兩人基本都會做,而隻要開了個頭,精力旺盛的小男孩就會變得格外磨人。沒有半點自控力可言。而他一個有早起習慣的人,最近竟然養出了賴床的毛病。真是色令智昏,言在心裏想道。褚如栩大概是出去買午餐順便遛布朗尼了。倒也奇怪,像種微妙的默契,每次褚如栩都如同能預測他蘇醒的時間似的,及時地給他肚子裏補充上食物,前後誤差不超過二十分鍾。比照顧小朋友都細致。想到這,言笑了笑,他剛要起身去樓下等對方,可才翻了個身,卻感覺脖子傳來一陣拉扯感,他茫然地往上麵摸了摸,低頭仔細一瞧,才發現箍住自己的是布朗尼的牽引繩。昨晚迷蒙的記憶瞬間湧了回來。具體的細節言記不清,也不敢記清,他隻記得剛開始還算正常,隻不過褚如栩比平時要更興奮,也更強勢些。“我請教了很多心理學專家,原本製定的重塑記憶計劃其實是很正經的。”褚如栩緊攥著言的手腕,對塌著腰的言說道,“但我現在似乎想出了個更好的主意……”他用行李箱裏言的領帶,快速在對方形狀漂亮的腕骨處打了個結,墨藍色的緞麵領帶和床單像是一套的,和諧極了。褚如栩輕笑著,將領帶的那端係到了床頭,又把前天才給布朗尼買的新牽引繩套到了言的脖子上,貼著喉結箍緊後,便用手指勾了一下,迫使言驚叫著仰起了頭。“真漂亮,像本來就是給你買的一樣。”褚如栩溫柔地與言接吻,眼裏滿溢著近乎迷戀的情緒。正處於不應期的言手被束縛住,想躲都躲不了,隻能顫抖著接受褚如栩的「誇獎」和「喜愛」。但他其實也沒有多強烈的反抗念頭,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享受的。這樣也不錯。起碼從這一刻開始,回想起這間藏滿了噩夢的房間,言的第一反應可能都並不是那些泛黃發舊、沉悶陰鬱的記憶碎片了。而是褚如栩帶給他過激的瘋狂,許多羞於啟齒的反應,一些露骨熾熱的情話,以及戀人說了無數遍、他卻從未回應過的“好愛你,你能也愛我麽?”不需要褚如栩將他的新發現填補完整,言已經猜到了對方想用什麽方式來幫他進行覆蓋,而他的潛意識似乎也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提議。雖然乍一聽很不科學,隱約還有點像某類作品開篇描述基礎設定的架勢,但如果仔細深究的話,卻又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