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種終於等到了合適獵物的興奮。褚如栩死也要死在他身邊。想到這,言滿意地闔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不知道過了多久,言意識都有些朦朧了,褚如栩才叫醒了他。“到了哥哥。”褚如栩說道。言像被下了戰書似的,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抬頭看著窗外的小白洋房,又瞧了瞧神情有些擔憂的褚如栩,淺淺地笑著說道:“走吧。”言熟練翻找出鑰匙開了門,睡著了的布朗尼被兜在狗窩裏,一進門就放到了沙發邊上。房間依然是整潔如新的樣子,餐桌上的鬱金香有些發蔫兒,看起來那位代他收拾屋子的阿姨這幾天應該沒來。正好,也許這次能有機會當麵道個謝。言心裏想。褚如栩站在天井下方,有些局促地打量著室內的一切,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似的,想努力從周遭的擺設裏找出解題的線索。但言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言打開了餐桌旁的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了幾個文件夾,又順手拎起幅原本被倒扣著的相框,招呼著褚如栩過來到桌旁坐下。他不顧褚如栩的欲言又止和緊張,仿佛屏蔽了自己和對方的一切情緒似的,直截了當地把所有東西推到了褚如栩的麵前:“這是我的全家福,我爸殺死我媽並潛逃的案情記錄原件,我媽的病例,以及當初省晚報記者來采訪後對我的家庭和我本人的評價。”言的語氣平靜極了,像個急著把自己的一切都全部告知喜歡的人的愣頭小子,一股腦的把這些年努力遮掩、不願提及的所有不堪、痛苦、委屈都倒到了褚如栩麵前。由不得對方不想看,反正他既然做好了剖析自己的準備,那就不需要跟褚如栩打招呼。他隻要一個答案就夠了。一個決定著褚如栩以後,是否還能擁有自由選擇是否要離開他的結果。這就是言反複斟酌過後,選擇的建立信任的方式。簡單、直接、粗暴,沒有浪漫含蓄且毫無美感。“如栩。”言在廚房昏暗的燈光裏,認真地喊了褚如栩一聲。他直勾勾地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眼裏流動著的色彩和桌上琉璃花瓶折射出的近似。還藏著某種罕見的、瀕臨失控的詭異興奮。言語速都快了幾分:“我不能去做大學教授,因為我過不了政審。”“我父親是在逃殺人犯,母親是接受了幾十年治療的精神病患,我可能繼承到了他們身上很多不好的特質,當然,也可能沒有,我不太確定。”他像有些如釋重負似的,朝褚如栩露出了個溫柔又殘忍的笑容,故作漫不經心般輕聲問道:“你還會想要喜歡我麽?”作者有話說:來啦來啦-3-差五分鍾零點!勉強算是卡上了二更!明天應該也是雙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親親!第58章 言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褚如栩。忽視著自己和對方在這種時刻該有的情緒, 卻不想放過半點褚如栩表情上的細節。好像隻要他表露出哪怕一絲厭惡或恐懼的意思,言就會像隻被侵犯了領地的貓科動物般,立刻將他驅逐。可褚如栩沒有。他隻是神情格外的嚴肅, 那雙向來無憂無慮的眼睛裏溢滿了難過, 哪怕是在當初向言講述他隱秘的身世時, 褚如栩也沒有表現得這麽悲傷。褚如栩平時表演委屈想惹他同情時,總會嫻熟得讓自己看起來柔軟又溫順, 像個沒什麽脾氣的小動物,你哪怕猜出他是在故意討好,也不會舍得拆穿。可他現在周身的氣質確實淩厲的。言看不懂這場變化。褚如栩明明是心疼他的,可那微蹙起的眉頭卻像馬上就要凝起層白霜般。對方在生氣, 言對這個答案非常篤定。但為什麽呢?下一秒, 褚如栩的舉動給了他答案。“言,你是真的覺得我在乎這些, 還是存心想氣一氣我?”褚如栩的聲音低沉又危險,像在努力壓抑著洶湧的情緒。沒叫哥哥, 隻是言。褚如栩將椅子往言身前挪了挪,幾乎要和他完全貼上,言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如果是前者, 那我現在可能要生氣了。”褚如栩深邃的瞳孔裏閃過一絲慍惱, 他伸出手,像每次背入時那樣,用帶著薄繭的拇指指尖, 一寸一寸地緩慢順著言的下頜線摩挲, “如果是後者……”褚如栩的手掌貼蹭著言的皮膚挪移到了他的腦後, 懲戒似的重重吻上了言的唇, 他含糊地說道:“那你成功了。”言沒有任何抵抗, 隻是安靜地任由褚如栩發泄般地吻著,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著,舍不得閉上一樣在戀人臉上留戀,睫毛如脆弱的蝴蝶翅膀,在逐漸從眼眶溢出的雨幕裏顫動。生氣了是什麽答案?氣他的隱瞞?又或者為自己的初戀是這樣不美好而惱火?言想不出積極的結果,他的大腦好像僵住了。這間屋子仿佛有什麽神奇的魔力,隻要一踏進那扇門,言仿佛就被囿回了那個中學時期的軀殼裏。無助、孤寂、敏感,被鄰裏議論,經常要與警察和記者周旋,怕朋友問起家長的事而不敢與人親密交往……牆體上的爬山虎消失了,卻又好像沒消失一樣,這麽多年一直在言的心裏滋長著,密密麻麻地攀纏了一層又一圈。如果說他在寧城的房子被打造成了玻璃繭房,那這個從前的「家」,就是一所實心的監牢。它的下麵不是鋼筋混凝土,而是由粗到細不斷蔓延著的根須,將言的靈魂牽引連接著,不管他逃到哪裏,都要寄生在他的背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言乖巧配合著褚如栩有些粗暴的吻,輕微的疼痛感以及唇齒間淡淡的血腥味,對他來說恰到好處。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能從這點細碎的、侵略性極強、甚至夾雜著濃烈怒意的動作裏,感受到褚如栩的戀慕,也感知到他自己的存在。漫長又折磨的親昵仿佛沒有盡頭般地擰成了一根線,細密的情/欲是鉤子,而褚如栩的喜歡則成了餌,漂浮在半空中隨時準備逃離的言,就這樣被掛住了。褚如栩的手扶住了言的腰,因窒息而產生的幻象也瞬間消散在眼前。他的腳尖再一次落到了地上。褚如栩似乎緩和了不少,但表情依然有點別扭,褚如栩將為了迎合他而跨坐在他腿上的言摟著腰摘了下去,安安穩穩地放到了對方原本的位置上。親昵被突然終止,言顯得有些無措,也不知道是反上勁來的酒精催化,還是生理性的反應,他的眼眶漲出了一圈薄粉色,內眼角的那顆小痣更是紅得接近豔俗。“不做麽?”言輕輕歪了歪腦袋,茫然的表情裏藏著點無法理解,他的思維似乎比平常時要麻木些。褚如栩要被他氣笑了。怎麽會有這種人?原本高高興興的去看了夕陽看了海,蹭了晚飯給了名分,結果一進家門,人家不僅沒打算帶他參觀一下,反而掏出了一堆意義沉重的「機密文件」,每一樣單拎出來,都夠推心置腹、聲淚俱下聊一晚上的。可言卻不僅要給他看,還要直接扔到他臉上讓他看。並且,還沒等褚如栩伸手碰上那摞「危險品」半下,言就露出了仿佛被燒盡了的殘灰般的表情,仿佛隻要褚如栩敢皺眉,下一秒他問的就不是「你還要喜歡我麽」,而是“我們分手了,你為什麽還不滾?”反正炸得褚如栩是嗡嗡的耳鳴,腦仁像被壓路機碾過去又碾回來似的疼。搞得褚如栩隻能先把人摟懷裏親一親、緩一緩、想想辦法,好不容易忍住叫囂著的欲望了,正人君子地把對方完好送了回去,結果言還要擺出副純真懵懂的模樣,疑惑地問出堪稱勾引教科書般的話語。褚如栩重重地捏了言臉一下,手感明明是軟和的,可卻依然把他紮得呲牙裂嘴。上哪兒能說理去呢。褚如栩無奈極了。“不做。”褚如栩生硬又幹脆地給出回答,片刻後,卻又有些猶豫,沒什麽底氣地弱弱補充了半句,“現在不做。”“等把話說清楚,你明天是別想能出門了。”言抿了抿唇,緩慢地思考了一下。明天本來也沒打算要出門的,這個威脅實在沒什麽力度。“你在生我的氣麽?”言像個犯了錯、乖巧等待批評的小朋友一樣,雙手搭在膝蓋上,腰背繃得直挺,正襟危坐著,問出了在他心口盤旋了許久的問題。褚如栩看到他這副罕見的模樣,瞬間就心軟了。他本來也沒什麽太深的怒意,更多的是因言對他不信任,而選擇折騰折磨自己的惱火。“氣,你打算哄哄我麽?”褚如栩眉宇間的戾氣消散了些許,表情也柔軟了不少,像是舍不得對言太凶。怕他更難受,怕他又縮回去,也怕他慌了神後徹底逃走。但言顯然比他想象得要更執拗。“哄吧……”言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桌上那些東西,聲音有點顫抖地繼續說道,“你先看,看完如果還想喜歡我的話……”“我再好好哄你。”褚如栩眉頭一皺,不滿意道:“不喜歡就不哄了?”在無太多意義的瑣碎對話間,言的情緒稍微沒那麽失控了,他也不高興地皺了皺眉,平時那股子強勢勁兒終於回來了點:“不喜歡了還哄什麽?不把你打一頓丟出去,都算對你感情深厚了。”褚如栩沒實在能忍住,直接笑出了聲,他一手扯著自己的椅子,一手把言轉到麵對餐桌的方向,兩人腿貼著腿並肩坐著,親昵又滑稽。“對啊,言總怎麽可以哄我呢。”褚如栩親了親言的臉,摟住了他的肩膀,“你就該直接說「不哄,受不了就滾出去」,然後我就立馬可憐巴巴地抱住你的腿,哭得梨花帶雨,求你再給我一次重新答題的機會。”“懂了麽?”他額頭貼著言的頸側,用頭頂的發絲故意蹭著對方。也不知道是癢的,還是被褚如栩逗的,言原本又直又平的唇角,終於向上揚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褚如栩看到後,立馬笑嘻嘻地又親了一口他的唇角:“高興了?”確實不怎麽難過了的言過河拆橋,白了他一眼,又用手肘頂了頂他的側腰,拿晚上段老爺子自嘲的話揶揄道:“你也賤骨頭?”褚如栩「嘿嘿」一笑,指尖在對方有點發燙的耳垂上揉了揉:“你罵人好聽。”他灼熱的呼吸輕飄飄地劃過言的脖頸,下一句就從不正經轉成了更不正經的樣子:“聽得我總想把你往床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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