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門哥出息了回到秋辭家,秋辭說自己要去洗個澡,沒有解釋為什麽。盛席扉知道他無論是正骨時還是更之前,都出了很多汗。秋辭讓他自便,看電視或找光碟看電影或自己挑飲品喝,make himself at home.應當翻譯成“賓至如歸”,但秋辭待他已經不像待一個客人,所以重點在於“歸”。盛席扉喜歡上這句口語。每次看到秋辭,心裏再忐忑也會有踏實做地基,那種模糊而複雜的感覺終於有了合適的形容:如同歸家一般。他站在玄關與客廳的交界處,目送秋辭往臥室方向走,忽然感到一陣難為情,忙錯開視線左右張望。他立刻給自己找到活幹,沙發還在屋子中央,之前是如何把沙發推過來的,這會兒如何把它推回去。做完了,直起腰轉過身來,有些驚訝地發現秋辭還留在原地。秋辭像是觀看完他推沙發的全過程,腳尖還朝向臥室,隻有上半身轉過來,姿勢有點兒像模特背對著觀眾時扭過上半身展示上衣。但秋辭當然不是要展示上衣,他的視線和盛席扉的撞到一起後就收回去了,整個人消失到拐角後。盛席扉原地站了一會兒,去吧台給自己接了杯蘇打水。喝完一整杯水,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底的白蘭地,坐到老位置上慢慢地喝起來。剛剛在來時的路上,他憑一時之勇跟秋辭耍了那個“一二三”的小聰明,然而秋辭對他作弊獲得的勝利未置一詞。他猜到秋辭一定沒有玩兒過他們所有人小時候都玩兒的這個小把戲,所以才著了他的道,但他這會兒才想到,秋辭才不在乎別人玩兒什麽、別人的規則是什麽;秋辭才不會因為沒有來得及在自己說“三”之前說出“不”,就真當這規則有效。高興了一場,他這會兒才想起秋辭的想法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秋辭什麽都不說,他猜不透。想秋辭的路走進死胡同,被一麵看不見頂的牆擋在臉前,不通了,便調頭想自己。自己為什麽一定要秋辭答應?首先當然是因為擔心其安全。但除此之外呢?有首先就有其次,除了擔心秋辭的安全,其次的原因呢?他手裏轉起八角杯,想起秋辭問的那句:“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所以他想從秋辭那裏得到什麽?思路忽然開了個小差如果秋辭是女人。還沒等他去想,一連串因這假設而產生的後續便鋪天蓋地地湧出來了,轉眼就幻想完了一生。像是氣壓驟降,變冷的同時卻也沸騰起來,心裏和腦袋裏都焦急地冒起氣泡。他忙把杯裏的酒全喝了,辛辣的味道把那些泡泡瞬間刺破。他在這會兒明白了秋辭為什麽要喝酒。秋辭洗完澡出來,看見盛席扉正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對著放在大腿上的手機學習打繩結,用之前剪斷的繩子。那些讓他又愛又恨的繩子被盛席扉理好了,短得不能用的不見了,長的被攏成一束,馴服地趴在他旁邊。盛席扉做事總是很專注,在這一瞬間,秋辭同時看到盛席扉坐在沙發上用筆記本電腦給自己編寫破解程序,在醫院裏對著手機學習怎麽幫臥床病人翻身和擦洗。他不禁懷疑盛席扉是不是提前拿到一張有關自己的表格,連自己都沒有見過的,所以比他本人還要清楚他喜歡什麽。可是不可能,如果盛席扉有那麽一張表格,就該知道他在初二的一節曆史旁聽課上舉手發言了,那一次發言決定他們之間什麽都不該發生。盛席扉終於察覺到秋辭在看他,抬起頭,看到秋辭的瞬間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秋辭又穿了真絲浴袍,他形容不出那顏色,總之是淡色的,像月光一樣流在他身上。小腿和腳腕上的痕跡大多已經下去了,隻剩零星的一點兒淤紅。再看回臉上,盛席扉忍不住微笑起來,秋辭這會兒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秋辭回他一個笑容,給自己倒了杯水,靠著吧台喝起來。盛席扉舉起手裏的繩子,“雙柱縛,對嗎?我上次其實已經大概想出來了。”潛台詞是如果那天晚上秋辭再允許他試一次,他就能讓秋辭真的“掙不開”。秋辭撇開眼,“我怕帶壞你。”其實已經帶壞一部分了。盛席扉一陣狂喜,原來秋辭猶豫的是自己。不過他依然謹慎地問了一句:“怎麽說?”秋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怕你也像我一樣,養成這種怪癖。你知道有的人不是天生的,但是後來也一樣沉迷。”從正路不留神滑一跤就能跌到邪路上去,可想從邪路爬回正路就像登天一樣難。“帶著怪癖生活很麻煩。”盛席扉心想這有什麽關係,如果自己也有了這種怪癖豈不正好?但他不敢說出來,怕秋辭又要往後撤,隻說:“我覺得不用擔心這個。”想了想,又補充:“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從今天起我正式戒煙。之前一直說戒但是沒戒成,是因為覺得沒太大必要,因為我煙癮本身不大。你應該也了解我一些,知道我不是那種容易上癮、容易沉迷的人。”他說著,把煙盒從兜裏掏出來,在手心裏攥爛了。左右看看,沒找到垃圾箱,就暫時放到沙發上,繼續補充道:“我自製力也是很不錯的,我管得住自己,你沒有行動能力的時候,我不會做你不允許的事。”秋辭心裏一驚,他連這個都能想到。但其實沒有擔心過盛席扉會像leon那樣帶給自己痛苦,無論是從預防還是從結果來說。秋辭轉過身,“那你跟我來。”盛席扉馬上站起來,沒有驚訝他今天就要實踐,跟著進了臥室。盛席扉隻敢用眼角去瞟,床上那個玩意兒當然已經沒有了。秋辭打開衣櫃的一隻大抽屜,裏麵又有分層,還有分格,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麻繩、皮繩、皮帶、領帶、手銬……秋辭拿起一根沒有染色的麻繩,和他今天用的是同一種,“我最喜歡麻繩,可能因為我第一次被綁就是排戲劇那次,是用的麻繩,所以烙下這個偏好。但是也不是一直都是麻繩,有時候太累了,為了節省時間就用手銬或者皮帶,最方便,也好解開;有時候圖新鮮,想換個花樣,也會用皮帶。”盛席扉看著那些東西,又覺得口幹了,忍住了沒有舔嘴唇,問:“顏色呢?”秋辭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了,他控製著不讓自己呼吸頻率變快,隻讓每次吸進和呼出的氣變多一些,同時控製著鼻腔不要發出呼吸急促時的氣流聲,還要控製著胸膛起伏不要太明顯。他的手指從那些繩子上撫過,“如果是手銬,我喜歡純金屬色的;如果是皮帶,我喜歡黑色的,配金屬扣,皮繩也喜歡黑的;如果是麻繩……我需要非常放鬆的時候,用沒有染過色的,如果,如果……想稍微興奮一點,會根據心情用紅色或者黑色的。”“那今天……”“用沒染色的。”秋辭語速有些快地說。“好好,沒染色的。”盛席扉也很快地接下來。秋辭坐到床上,胸膛的起伏已經掩飾不住了。眼睛不敢往上,隻敢落到盛席扉的腰上,但立刻就覺出不妥,忙又移到旁邊的地上,說出讓自己倍感羞恥的話:“我想,就穿著浴袍,因為,我覺得,遲早”盛席扉也受不了了,忙截住他的話:“嗯嗯,我明白。”秋辭垂著眼,手撐著床飛快地把雙腳移上去,雙腿並攏著伸平了,飛快地斂起浴袍下擺把腿蓋住。盛席扉瞟了眼衣擺以外的小腿和腳,自己的兩隻手頓時像是多餘長出的部件,在身側沒處放地攥了攥,說:“那我去洗手。”走出兩步,又退回來,說:“要不我洗個澡、我的意思是,我們剛去了醫院,醫院細菌多”秋辭忙指了下衣櫃,“你上次穿的衣服放在那裏麵。”盛席扉悶頭從衣櫃裏拿出衣服,又悶頭衝進洗手間。秋辭整個滑到床麵上,平躺下來,輕輕地嗑起左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第69章 蠢蠢欲動“真是瘋了。”秋辭在心裏評價自己。他這是受了怎樣的誘惑啊,那麽多可以說“不”的機會,他全放過去了。蠢蠢欲動,多麽生動的形容,並不是說人犯蠢,而是兩對小蟲逢了春,蠢蠢欲動。一對小蟲在他心裏,一對在他身體裏,徐徐地蠕動。但確實後悔穿浴袍了。雙手貼著身側放下來,指腹輕輕摩挲浴袍,絲質又滑又涼,還很薄。他的本意是不想矯情,已經被看到自縛時是x體,就沒必要再做作地穿上,然後再循序漸進地一件一件脫掉。可現在他躺在床上,等另一個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如此直白的等待又讓他希望能有一些迂回和故作矜持做緩衝,要不然真的要受不住了。雙腿在衣擺下麵緊緊並著,像是生怕它們自己張開來。盛席扉從浴室出來後,看到秋辭倚著床頭坐著,腿上蓋了條薄被,手邊準備好了兩團繩子。他們相互看著,誰都沒有說話,屋裏沒有其他能坐的地方,隻有床邊留了點兒位置,盛席扉走過去,用眼神試探著,確定是留給他的,才坐下來。“那……”秋辭認為自己有引導的義務,先開了口,“從雙柱縛開始?”盛席扉當然說好。秋辭拿起一團繩子,找出繩頭捏在手裏,讓盛席扉把雙手伸出來。他先在盛席扉身上做示範。盛席扉低頭看他靈巧地擺弄麻繩,一開始還專注地看繩子的走向,很快就走神了,盯著手看起來。之前一起在辦公室的時候他經常偷看秋辭的手,因為比偷看臉更容易。“和你剛才學的一樣嗎?”盛席扉醒盹似的眨了下眼,抬頭說“一樣”。秋辭又給他講捆手臂時的注意事項,用他的胳膊做模型,告訴他哪裏神經多,最脆弱;哪裏血管多,第二脆弱。盛席扉是打籃球的胳膊,長得結實,秋辭的手指點到他上臂內側時,肌肉還會緊張得鼓起來,看起來和脆弱完全不沾邊。不過他認真聽著,每聽到一個知識點都點點頭,像在備考。“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嗎?”秋辭問。盛席扉不解地看回去。秋辭提著繩子拽拽他被捆在一起的手腕,期待地看著他。盛席扉下意識和他角力,沒拽動。秋辭的眼神裏多了些意外,加大力氣,盛席扉這才反應過來,配合地跟著他晃了晃手腕,感覺心髒也被他輕輕地搖了搖。“有嗎?”秋辭問。“應該是,沒有。”要是秋辭直接握著他的手腕這樣拽,他的心跳應該也是這麽快的。秋辭看起來竟有些遺憾,“好吧。”他幫盛席扉解開繩子,一邊說著:“雙柱縛,兩個柱形的都可以用這種捆法,雙臂可以,上臂也可以,腿也可以……你到床上來吧,脫了鞋。”說話時眼睛盯著手,認真地理繩子。盛席扉把拖鞋留在地上,腳挪到床上,一邊動,一邊躊躇地找姿勢,最後是盤腿坐在床沿上。秋辭往床中間挪了挪。“我再給你演示一下腿怎麽用雙柱縛,和手腕是一樣的”“不用”秋辭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他,盛席扉忙說:“我是說,我已經會了。”秋辭張了張嘴,“哦……”把繩子遞給他,想了想,又說:“從小腿做練習吧。”他總覺得上身的部位更敏感。他在薄被下麵動了動小腿,又覺得做作,就把被子掀起來了,攏著浴袍的下擺把腿擺成山的樣式,玉石般的山,膝蓋是山頂,大腿是山陰,小腿是山陽,腳麵是山腳。衣擺小心地搭好,一鬆手,布料沿著山側滑下去,白玉的山頂、山陽和小半截山陰都露出來。秋辭抱住自己的大腿,把小腿往前伸了伸,等邊三角形的山變成鈍角三角形的山。盛席扉跪坐起來,移到他腳邊。這麽近得看到腳背上淡淡的靜脈血管,像是薄雪下透出春草的青色。腳是瘦腳,指甲卻圓圓的,被薄雪似的腳麵襯成粉紅色,看上去十分光滑,叫人想去摸一摸。他這時才知道拖鞋上那兩根看似不中用的帶子起了什麽樣的限製作用。十個腳趾頭被他看得輕輕地抓住床單,又怕冷似的用一隻腳蓋住另一隻。盛席扉不敢再看了,趕緊用繩子在他小腿上纏了一圈。…………盛席扉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選那個動詞。秋辭抬起眼看向他,眼神絲絲繞繞,雙手繞到他頸後,把他拉得離自己更近,腿也彎起來,膝蓋碰上他,“來嗎?”第70章 動物盛席扉感覺自己要爆炸了,腦袋、心髒。他手忙腳亂地在被子裏按住秋辭。秋辭觀察著他的表情,臉上半夢半醒似的顯露出了悟:“啊……你是想要純柏拉圖式的……”但他馬上就否決了,“可是你說你會幻想我,還夢到過……”這時他皺起眉頭,眼神逐漸削尖了刺出來:“你之前說的那些是騙人嗎?……還是你把我想象成女人?你給我安了一個女性的身體來滿足幻想嗎?”“不是……沒有……”盛席扉心髒跳得飛快,腦子裏亂得很,嘴也笨了,手卻聰明,小心地墊到秋辭背下麵,柔和地上下撫摸。秋辭像被摸舒服了的貓一樣,針刺的眼神也軟下去了,半眯起來,又露出那種沉溺的神態。盛席扉低頭輕輕啄他的嘴唇,直到秋辭又回應他的親吻了,他才敢說:“我沒有那麽想過,我也沒有騙人,我就是覺得快了,現在好像還沒到時候……我覺得我們應該慢慢來。”他期期艾艾,不是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麽,而是想說的話太生疏,從沒有說過,仍在醞釀。他望著秋辭的臉,一股濃烈的感情在他胸中逐漸升起,越來越多,在他胸中激蕩翻騰。一個字已經候在他唇間,隻等那股澎湃的激情滿漲得從胸衝噴湧而出,把那個神秘而艱難的發音從口腔中助推出去,傳進另一個人的耳朵,進到那個人的心裏。秋辭看著他的分開的兩片嘴唇,感到巨大的恐懼,在心裏喊:“別說!千萬別說!”用吻使勁兒把他的話堵回到嘴裏。那個字聽起來應當是甜的,但咽回去就變成酸的,把盛席扉心裏酸出些刺痛,類似難過的感覺。他不知道該做什麽了,隻能輕輕喊秋辭的名字:“秋辭……秋辭……”秋辭為此感到抱歉,內疚地閉上眼睛,“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我就是……”可是想說的話太多,反而說不出口了。但盛席扉總是追問:“是什麽?”“就是想試一試。”秋辭睜開眼,眼神裏帶著商量的餘地。他在語氣上留了白,盛席扉從不解到恍然大悟,瞬間麵紅耳赤。他抬起手,摸摸盛席扉發燙的臉,像引導迷途的孩子:“你知道怎麽做,是嗎?什麽時候知道的?認識我之前還是之後?”“……之後。”“去山頂之前還是之後?”太聰明了,盛席扉感覺自己全被他看透了,“……之前。”“看的視頻還是什麽?”“看過,一兩個視頻……就看了幾秒……”盛席扉臉色和語氣都很勉強。“接受不了嗎?”盛席扉糾結地皺起眉,有些頭暈地按了下太陽穴,想從秋辭身上起來,但起到一半又改變主意,俯回去輕輕摟住秋辭的身體,“不是。”秋辭明白了,輕輕地笑起來,“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席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