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曖昧的一刹那。傅決寒短暫地愣住,眼裏閃過驚詫,心神震蕩。無知無覺的誘惑最要人命,偏偏孟一還微張著嘴唇,雙眼婆娑,一副傻呆呆的信任模樣。他自以為說得鄭重,但在傅決寒眼裏,看到的卻是他整個人從裏到外都被酒液浸透,眼尾和唇角被車頂燈襯得濕潤麗,濃密睫羽忽閃著像羽毛。這人乖得要出水了。傅決寒舔了舔後槽牙,想吮掉。他是不是故意的?早就想起我了,所以才會下意識親近?帶著急於求證的迫切,傅決寒捧住他的臉,讓他抬頭,掌心粗礪的繭不小心從他濕透的眼尾蹭過去。孟一吃痛,咕噥著躲開,“別......摸得疼......”沒見過比他再嬌氣的主兒了,傅決寒的手掌隻好移下來,掐在人下巴上,他喉結緩緩滾動,喊出那兩個字時嗓音磨得很啞。“小寶。”“......嗯?”聽他應了這稱呼,傅決寒的喘息倏然加重,直接低下頭欺到人眼前,嘴唇碰著鼻尖,吐息交纏,像耳鬢廝磨,又像強取豪奪。“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嗯?是不是?”他問得很急,粗礪指腹早就把那兩瓣濕嫩的嘴唇欺負紅了,又抵開了,仿佛隻要得到一個肯定的音節,他就會立刻侵襲上去。孟一很慢很慢地抿直唇角,又鬆開,唇珠沾了水光,“記得......”猶如平地一聲雷,話音剛落後頸就被猛地按住,傅決寒強橫地把他壓向自己,拇指直接掰開他的嘴,瘋了一般往裏闖。四唇相貼的前一刻,卻聽孟一小聲叫了句“哥。”眼裏的水光滑了出來,順著男人的指縫往下滴,他把傅決寒認成了孟想,啞著聲哀求:“讓我回家行嗎......”原來從頭到尾酒就沒醒。隻是傷心慢了半拍。*“停車。”傅決寒知會栗陽。“啊,好好。”後者立刻踩了刹車,靠邊停下,像做賊似的透過後視鏡偷偷瞥他倆。“你下去”“寒哥別!”一句話沒說完栗陽就苦著臉打斷了他,轉過身朝他雙手合十,“別生氣別生氣!我看小少爺剛才也不是故意溜你的,喝醉了都那樣,你要現在氣不過弄他,第二天心疼的不還是自己啊!”天知道他聽見孟一說那聲“記得”時有多替傅決寒高興,多年執念修成正果了!看自家老板恨不得直接把人按車上辦了還笑他猴急,結果還沒笑完小少爺就把人認錯了,別說傅決寒,他聽著都憋屈啊!真以為老板要把自己趕下去好辦事兒,栗陽一勸再勸,結果就是傅決寒的臉一黑再黑。他隻能咬咬牙盡最後一份力:“那寒哥,總得讓我下去給你買個套吧......”“......”“你們gay,都要多大號的啊?”“......閉嘴。”傅決寒無語到擰起眉,把人扣在懷裏,咬緊齒關,“我讓你去後備箱拿條毯子,他睡著了。”“毯、毯子......嗷!嗷嗷嗷!”栗陽打著鳴兒下車,還有臉嘀咕:“不是要趕我走啊......”特意拿了條黃色加厚的絨毯,他從後備箱裏抬起頭時古斯特的車身突然震動了一下。???栗陽眼眉一挑,怎麽回事兒?說得好聽,還是做了?果然男人都他媽一個樣兒!一句蹭蹭不進去走天下。屁顛屁顛跑到車後座,就看到孟小少爺一截白淨纖細的手腕突然甩到了玻璃上,晃悠兩下,然後摳上車窗,緊接著就有一隻小麥色的大手扣了上來,攥著手腕把他扯了回去。栗陽心裏一邊喊著:“臥槽!這膚色差體型差真他媽帶勁兒!”一邊糾結:“這確實得辦,這還不辦寒哥等啥呢?過年也不指著這點肉加個葷腥哇。”結果車門一打開傅決寒看都沒看他,拽過毯子裹住孟一,把人麵對麵抱在腿上,手掌輕拍他後背,“困了就睡,鬧什麽鬧。”得,栗陽咂咂嘴,收回剛才的話。鹹吃蘿卜淡操心,合著全程就他一人兒激動了。車停下時孟一已經睡得很實了,酡紅的小臉被茸茸毯圍著,乖乖蜷縮在傅決寒懷裏。他是真的很喜歡男人身上那股木香,鼻尖貼在他頸側裏不住翕動,小口小口地嗅聞,吐息時的熱氣也噴覆其上,癢得傅決寒閉了好幾次眼。這一路他比喝醉酒的還難熬。沒經別人的手,他托著屁股把人摟進懷裏,大步流星往別墅裏走。大門到室內有一段挺長的院子,穿堂風自南向北,直往人骨頭裏吹,傅決寒就讓栗陽又拿了條毯子從側麵擋著孟一。傳出去在望江也讓人聞風喪膽的一號人物,此時雙手大開舉著毛毯,螃蟹似的往院子裏一步步橫,怎麽看都顯得腦袋不太靈光。栗陽邊走邊笑,傅決寒看過去,他下巴就往人懷裏一點,說:“寒哥咱倆好像護著一頭樹袋熊。”“不是。”喝醉的人沉,傅決寒把他往上抱了點。小豬才論頭。獨棟的三層別墅,卻沒留幾個傭人,倒也顯得清淨。傅決寒把孟一抱進二樓拐角的房間裏,從寢具到內飾都是他精心挑選過的。鋪著好幾層被褥的柔軟圓床,深藍色屋頂,飄窗則做成了月亮的形狀,下麵的沙發上擺滿了皮卡丘,裝飾得像個兒童房。這麽一看確實不適合給現在的孟一住了,但好在喝醉的人不挑,一陷進柔軟之中他就抓著被子把自己裹成個毛毛球,中途傅決寒進來幫他擦臉擦手也乖乖地任人擺弄。怕他睡得太熱鬧掉下去,傅決寒又給毛毛球旁邊圍了一圈毛絨玩偶,結果孟一翻個身就壓扁一半,又翻個身把另一半也掃下去了。傅決寒隻感覺一陣牙癢癢,他踢開玩偶猛地俯身,湊近孟一,屏息凝視。唇齒距離鼻尖僅一指之寬,呼吸肆意交纏。傅決寒抵著他的額頭深深地閉了閉眼,手指覆上去,把他緊咬著的可憐下唇撥出來,可指腹卻陡然傳來一陣溫熱。他呼吸停滯,眼看著那濕紅舌尖慢慢探出,含住他的手指,堂而皇之地舔了一口。操......真他媽要命了......傅決寒眼神一暗,手掌轉個方向就伸進了他脖子裏,剛要幹點什麽底下的人突然翻了個身,右手揚起來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傅決寒臉上。結結實實,“啪”聲嘹亮。打完還咂了咂嘴,嫌棄吧啦:“鹹......”傅決寒:“......”傅決寒:鹹也是你自己要舔。“噗”門口傳來一聲嗤笑,他扭頭看去,栗陽趕緊捂住嘴,假裝沒看見,“外麵......孟想電話。”傅決寒“嗯”了一聲,撐著床從人身上起來,舌尖頂了頂被打的腮。小貓爪子怎麽睡著了還這麽有勁兒。栗陽一臉幸災樂禍,“都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人早晚是你的,急什麽啊!看看,被打了吧。”“你今天怎麽這麽多話。”“多嗎?”栗陽裝模作樣地慫了慫肩,“小少爺來了我高興還不行麽。”“你高興得著嗎你,”傅決寒按著嘴角,把火全撒他身上了,“他過來有你什麽事啊?”栗陽傻了,“那我”“你是不是抽煙了?”傅決寒眯著眼看他。栗陽天真點頭,“昂,抽、抽了啊......他們新供上來的大重九,哥你來一根不?”卻沒想傅決寒回頭看了眼身後,“他聞不了煙味。”栗陽心裏一突突,“那......那要和他搞對象的也不是我吧......”“以後都要常來往。”“所、所以呢?”傅決寒吐出兩個字:“戒了。”“操!”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栗陽整個人都懵了,瞪著眼像個傻麅子。沒聽說過老板談戀愛讓保鏢戒煙的道理啊。煙就是他的小老婆,什麽中華尊尚大重九,外加各種各樣的果味爆,栗陽哪個都不能冷落啊。他趴在門邊朝傅決寒叫喚:“寒哥!那下次我替你挨巴掌行不行啊!寒哥?寒哥?!”“砰!”門關上了。*進門一刻鍾才把外套脫下來,傅決寒把空調溫度調高,穿著黑背心走到窗前,伸手關窗,手肘打成一個直角,施力時青筋隱隱爆出。隻這麽簡單一個動作就讓他做得滿是壓迫感,如果孟一醒著一定會覺得這和他認識的傅決寒出入很大。太冷,太硬,悍利而寡言,隨便一個眼神都透著威懾感,但其實這才是真正的望江老板。他今年三十不到,卻能在望江這個魚龍混雜的夜場中心坐鎮近七年,不是沒有道理。手腕硬,處事獨,年少時的那點溫情早就被兩個父親打磨得渣都不剩,也就在孟一麵前能撿起二三。栗陽問過他幾次為什麽遲遲不出手,就這麽滲著,真不怕人被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