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說了,他又閉口不提了。像是有了什麽羞臊的隱秘,不想說與人知。那壺煮紅酒全被他幹掉了,隻剩了壺底兩片煮爛的橘子,身上喝得暖融融的,孟一就窩在沙發裏不想動了,貓兒似的打盹,早就忘了還有保鏢這茬兒。陳凜把他拽起來時兩個人都醉糊塗了,在門口隨便找了兩個門童,請他們幫忙送回家。這是regal的規矩,喝醉的客人如果沒人來接或者叫不到代駕都會由門童送到指定地點,保證安全。如果醉得人事不清了則會在隔壁開好房,不會讓客人就躺在路邊或者被心懷不軌的人撿走。陳凜已經被門童攙扶走了,預備送孟一的小兄弟剛打聽清楚路,去吧台領了鑰匙,一抬眼傅決寒就走了過來,“給我吧。”“啊?啊......好的哥......”他把鑰匙交給老板,一路目送著傅決寒摟著孟一往外走,栗陽端著一大盤西瓜從後廚出來,“寒哥呢?”小哥也沒想明白:“跑...跑代駕去了......”“啥?”栗陽張大嘴,“是咱酒吧要倒閉了嗎?”孟一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的了,頭重腳輕,已經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像塊棉花雲似的被人摟著飄了出來。傅決寒比他高出一頭不止,摟著人像提溜著一隻小雞仔兒,“知道我是誰嗎就跟我走。”“知道,”小雞仔點點頭,醉得雙眼迷糊,手往口袋裏伸,“代駕,二百夠嗎?”傅決寒無奈,在他腦袋上咕嚕一把,“不要錢。”“正好。”孟一超小聲,“我也沒有......”口袋裏空空如也,顯然錢包是忘了帶了。栗陽追出來的時候孟一從他哥那裏借的保鏢剛到,兩人穿著一身黑西裝,高大魁梧,捏著耳麥給人回信:“孟先生,二公子找到了,我們馬上帶他回去。”快步走到傅決寒麵前,“傅先生是吧,今晚多謝您,二公子就交給我們吧。”說著就伸手來接,但傅決寒沒給。“不用,他今晚跟我回。”“這......”保鏢驚詫,麵麵相覷著犯難。個子稍高的那個的往前一步,畢恭畢敬:“傅先生,這恐怕不合適,小公子喝多了,神誌不清的,哪就能和您走呢,孟先生交代我們務必把他安全送回家。”話裏話外顯然是以為自家小少爺被傅決寒看上了,要強擄回去。傅決寒嗤一聲,不耐地斂起眉,眼神居高臨下掃來,一股淩厲的戾氣迎頭砸下。“孟想叫你們來的?”他冷不丁開口,聲音低緩,卻砸得兩人心神震蕩。“是、是孟先生......”“沒什麽不合適,這裏是望江,他和誰回去最安全,孟想比你們清楚。”保鏢們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打起了鼓,左右為難卻不敢再上前。都知道傅決寒是什麽人,在他的地盤從他手裏搶人實在犯怵,又看向他身後表情不善的栗陽,怯意更盛。栗陽看出他們眼裏的顧慮,勸說:“回吧二位兄弟,小少爺得罪了個不長眼的雜碎,今晚路上可能出事,和你們回去才不安全。”有個保鏢心眼比較實,“你們不也是兩個人?”“哈?”栗陽像是聽了什麽笑話,叉著腰退後一步,夜色把他臉上的笑襯得凶神惡煞。他迎著風掐了手裏的煙,猩紅火星覆滅的同時,零零散散站在regal門口的人同時往前一步,身後都倚著車,眼神悍利地盯著保鏢。粗略一數,人頭有七八個。栗陽抓抓後頸的狼尾,“現在放心了嗎,二位?”單單送一個人回去就搞出一支車隊,保鏢怔愣之餘不免震驚,還是個子高的那個先反應過來,“傅先生稍等,我知會孟先生一聲。”傅決寒耐心告罄,“不用,直接問他。”垂眼看著孟一。懷裏的人已經快貼著他睡著了,乖乖地在他胸口輕蹭,想找個舒服的姿勢。醉酒的緣故孟一有些呼吸不暢,喘息時不自覺鼓起嘴巴,像隻傻乎乎的金魚。傅決寒看得眼底笑意散開,一手圈著他,一手在他鼻尖輕輕刮了幾下,“醒醒盹兒。”保鏢們眼睛都看直了,現在的傅決寒和剛才的傅先生比可溫柔了不止一星半點,像是凶狠至極的人撫著嬌氣的貓。孟一半闔的眼睛睜開些,使勁兒眨著看他,可怎麽看都看不真切,眼前像蒙著一層霧,隻有鼻尖的淺淡木香莫名讓他安心。保鏢們十分耐心地在他耳邊講道理,把利害關係言明了,希望孟一喝醉了別犯傻,老實和他們回去。孟一聽了半天,突然一撇嘴,委屈地看傅決寒:“有、有鴨子在我耳邊嘎嘎叫,管管......”保鏢:“......”“噗哈哈哈哈哈”栗陽快笑瘋了,大聲逗他:“小少爺!他們是在問你今晚跟誰!”孟一迷糊著,吐氣時差點吹出個泡來,“跟誰?”“嗯,”傅決寒抹抹他唇角,“跟他們還是跟我。”連疑問的語氣都不屑於用,仿佛勝券在握。下一秒,懷裏的小貓突然踮腳湊到他眼前,手臂環著脖頸,熱乎乎的臉蛋貼著他眼窩。像是柔軟的貓爪子正好貼在了主人臉上凹進去的“窩”裏,收起爪尖踩奶。他小聲問得十分認真:“跟你的話,能不打.屁股嗎......”傅決寒攔腰把他抱起,走向車邊。“今晚不打。”作者有話說:以後再說審核姐姐求求了,真的沒做!沒親!就噓噓了,_第5章 你想玩啊?還是那輛銀色古斯特。傅決寒又想起那天晚上被自己按在引擎蓋上打.屁股的小傻豆兒,被折騰出那麽多眼淚,還是聽他的話乖乖報數。“眼熟嗎?”他壞心眼地調侃:“你還躺過。”孟一眼眶裏全是霧,慢半拍地點頭,說眼熟。緊接著就從屁兜裏掏出自己的摩托車鑰匙,推開傅決寒的手臂,同手同腳地大步走到車前。拿著摩托車鑰匙,對著古斯特車門把手下麵的小圓孔,一陣猛.捅。他還想呢,自己的車能不眼熟麽。栗陽:“......”傅決寒:“......”在場三人沉默了兩個,傅決寒一臉無奈,栗陽則是好笑又心疼,“嘶,寒哥,你不管管?就這麽讓他捅?這車可是上個月剛運來的,別再給捅壞了。”傅決寒看都沒看他,“就他那點力氣能捅壞什麽。”“哎呦喂哎呦喂~~這寵的。”栗陽擠眉弄眼地出怪聲:“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嗷,我前兩天不小心蹭了一下車前臉,你直接扣了我兩個月工資!現在換小少爺了,這麽謔謔你都不管,哎我說哥,你是不是還擔心這車磕他的手啊?”傅決寒懶得理他,抬腿走到孟一旁邊。小醉鬼實在按不開車,急得直作法,隻見他把兩手並在一起,食指伸出來指著車門,皺著眉頭氣勢洶洶地念:“芝麻開門!”實在沒忍住,傅決寒笑出了聲,“你笨不笨?”孟一像是沒聽到,作法威脅都未果之後,抬腿就往車頂上跨,徹底把這車當他的摩托了。傅決寒哭笑不得,連忙按下他的腿,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去,栗陽幸災樂禍地顛過來,去了駕駛位。*孟一的酒品飄忽不定,瘋起來敢拉著陳凜當街裸奔,安靜的時候又像困極了的小孩兒,腦門抵著前麵的座椅,閉著眼睛乖得不行。傅決寒把他從頭看到腳,眼神一寸寸滑過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肩背筆直,腰很細,皮膚挺白,腿......腿被睡衣包著,長短未知,頭發倒是軟趴趴的,有點自來卷。他聽人說小孩兒都是被風吹著長大的,幾天不見就會變個樣子,可惜的是他缺席了那陣風太多年,在他懷裏打著滾耍賴的小孩兒已經正經出落成了一個少年。“頭疼不疼?”“嗯......疼......”疼也沒好辦法,傅決寒把手掌搓熱了,在他額頭和兩側太陽穴裏來回輕蹭。孟一舒服得眯起了眼,嗓子裏發出兩聲意味不明的咕嚕聲,像是小動物打呼嚕。傅決寒聽笑了,“怎麽和小狗似的。”孟一蹭蹭他手心,“汪......”這也太乖了。傅決寒沒忍住坐的離他近了些,看到他兩條腿岔得很開,手掌握拳杵在腿中間的座椅上,一眨不眨盯著前麵,像隻正襟危坐的小犬。“腿並上點,”他在人膝蓋上輕點,“別岔這麽開。”孟一茫然地扭過頭,“並上腿...還怎麽騎摩托?”得,這是還以為在自己的摩托車上呢。“可是你為啥和我並排啊......”孟一看著他,說得超小聲,“我的摩托車不是沒有挎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