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著已經淤青微腫的手肘和膝蓋,又疼又麻的感覺讓他齜牙咧嘴。受傷的地方明明那樣疼那樣麻了,本應該疼到讓他無法思考其他事,可淩雲帆胸口的難受鬱悶卻半點沒少。淩雲帆揉了一會,覺得傷處越來越痛,歎了口氣,不再繼續折磨自己的膝蓋和手肘,忍著疼拿出手機,給紀滄海打了一通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起。“喂?雲帆,怎麽了?”紀滄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淩雲帆甚至能想象到他說這話時墨眸裏的深情。淩雲帆的喉嚨如同突然被異物堵住,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樣似水的溫柔,是在演戲嗎?是偽裝的嗎?可是為什麽呢?紀滄海見淩雲帆打來電話卻不說話,語氣著急起來:“雲帆,發生什麽事了嗎?”淩雲帆右手拿手機,左手掌心大力揉了眼睛兩下,原本就泛紅的眼睛變得愈發通紅,他克製著聲音裏的顫抖:“你什麽時候回家?”紀滄海:“大概六七點。”淩雲帆:“好,等你回來以後,我有事想問你。”“是什麽事?”紀滄海柔聲問。淩雲帆頓了頓,然後說:“當麵說吧,電話裏說不清。”紀滄海沉默了一秒:“那你在家裏等著我。”淩雲帆:“嗯。”掛斷電話,淩雲帆費勁地站起身,轉頭看了眼縱橫集團大廈,因為站得太近,這座高樓大廈看起來張牙舞爪的,以壓迫的姿態割裂著碧藍的天空。淩雲帆無言,一瘸一拐地往公交車站走去。--而此時,在辦公室的紀滄海蹙眉陷入了沉思。他能感覺到淩雲帆言語間的不對勁,但紀滄海想不到是因為什麽事。無端的異樣讓紀滄海有些不安。“紀總。”容湛輕聲呼喚讓紀滄海回過神來,“會議馬上要開始了,請您移步會議室。”“知道了。”紀滄海捏捏眉心,“走吧。”-會議結束後已經是傍晚五點半,紀滄海看了眼手表,讓容湛幫自己收拾開會資料,準備立刻趕回去。可他剛踏出會議室,突然接到紀蜚的電話。“立刻來別墅找我。”紀蜚甩下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甚至沒有給紀滄海回答的時間。紀滄海頓時覺得頭痛不已,按著側額揉了許久,無奈給淩雲帆打去電話,口吻全是內疚和歉意:“雲帆,我這裏臨時有事,可能沒有那麽早回家。”淩雲帆:“……那你大概幾點回來?”紀滄海:“沒辦法確定,如果我很晚都沒回來,你就先睡,有什麽事明早再說。”淩雲帆語氣聽不出什麽起伏:“我困了就睡,睡不著的話就等你。”一聲‘等你’讓紀滄海忍不住眉開眼笑:“好。”結束通話後,紀滄海趕到了紀蜚當下住的別墅。管事的在門口迎接他,把他領到別墅二層的書房門前。紀滄海推開門,見紀蜚坐在寬大辦公桌後的暗棕色真皮沙發椅上,於是走過去,站在辦公桌對麵:“父親。”紀蜚抬眸看了紀滄海一眼:“來了?”紀滄海:“是的。”紀蜚笑了笑,眼裏有著明晃晃的戲謔,他慢悠悠地問:“知道我找你來是因為什麽事嗎?”紀滄海不是很肯定地說:“……是因為龍騰集團地產合作的事嗎?”紀蜚搖了搖頭。紀滄海陷入思索中,他沉默太久,讓紀蜚感到了不耐煩。紀蜚冷笑了一聲,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紀滄海頓時感覺胸口被鐵錘狠狠地錘了一下,整個人似被狂風巨浪卷入窒息的海底。可他也不是這麽容易就被詐出話的人。“是的。”紀滄海冷靜地承認,“但是父親,我是有理由的。”見紀滄海大方承認,紀蜚覺得可笑:“那行,說說你的理由。”紀滄海:“一切都是為了縱橫集團,為了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紀蜚沒再說話,目光似捕獵凶隼,直勾勾地盯著紀滄海。不過短暫的幾秒,紀滄海背脊起了一層薄汗。終於,紀蜚收回目光,隨手翻了翻桌上的資料,對紀滄海說:“我查到了一個人,一個明明和縱橫集團沒有關係,但在幾個月前,這個人的生活痕跡卻處處有縱橫集團的影子,奇怪得很。”那瞬間,似有無形手掌扼住了紀滄海的喉嚨。紀蜚繼續說:“這個人在大半年前欠下了高利貸,但是沒過多久,這筆錢就被不知名的人還了,巧的是,在同一天,子公司有筆高額的合同被簽訂,我看了下存檔的合同協議,如果這個項目是別人談的,倒是有可能讓利到這種程度,但這筆合同……”紀蜚抬眸,冰冷地看著紀滄海:“這筆合同是你親自簽的,你會蠢到這樣讓利給別的公司嗎?”紀滄海:“……”紀蜚繼續說:“還有,這人數月前搬進了市區的公寓,那間公寓的房產證上寫的竟是容湛的名字,而這處房產是……”“是我贈送給容湛的。”紀滄海壓住心裏翻天覆地的慌亂,冷靜地接過話頭。紀蜚沒想到紀滄海竟敢接話,往後一靠,背部抵住柔軟舒適的沙發,冷笑:“說說吧,這是你從哪抓來的金絲雀?難不成和小湛這麽多年的恩愛,都是假象?”紀滄海深呼吸了數下。雖然紀蜚發現淩雲帆的存在這一事讓紀滄海惶恐,但如果說他沒有為今天的局麵做準備,那是不可能的。他在把淩雲帆接到家裏時,早已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並做出了相應的打算。紀滄海堅定地說:“父親,我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小湛。”紀蜚譏諷道:“一邊養著情人,一邊說喜歡小湛?兒子,撒謊得高明些,不然我會因為你太蠢了而後悔當初把你帶回來。”紀滄海:“我之所以養著他,是因為他是rh陰性血,他可以促成我們與龍騰地產集團的合作。”“什麽?”紀蜚一怔。紀滄海繼續說:“您是否知道一件事,龍騰地產集團的董事長霍老爺子的發妻患有嚴重的血液病,一直都需要大量的rh陰性血維持生命,但擁有這種血型的人很極稀有,霍老爺子雖然財力雄厚,在他的妻子生病時能從全國血庫調來這種血型的血袋,可每次都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那如果我們送給他一個隨叫隨到的血包呢?”紀蜚眉心一跳,雙手交握,稍稍坐直了些。紀滄海:“當年因為沒能抓住和龍騰地產集團合作的機會,我感到非常懊悔,回國後一直在努力促成合作,但霍老爺子不知為何對我們提的合同方案根本不感興趣,我在苦惱這事時,偶然發現霍老爺子發妻生病的事,傳聞霍老爺子深愛著他的妻子,並且是個講義氣的人,想必我們這樣幫助他,他就不會再拒絕我們拋出的橄欖枝了。”紀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紀蜚從來都是想要什麽就必須得到,所以龍騰地產不願意和縱橫合作一直是紀蜚心裏的疙瘩,到了現在,談下合作已與利益無關,隻與紀蜚是否順心有關。紀蜚笑著問紀滄海:“那你打算怎麽說服你的小情人去做血包呢?”“錢,他缺錢。”紀滄海淡然地說,“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愛我,父親你應該最清楚金錢加情感意味著什麽。”紀蜚聽完紀滄海的回答,直接笑出聲,他感慨道:“小海,你真是長大了,真想讓你母親看看你如今的模樣,不知她會作何感想。”紀滄海放在身後的手一瞬攥成拳又默默地鬆開:“……”“行吧,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紀蜚看起來心情極好。紀滄海朝紀蜚微微鞠躬,大步離開了書房。直到離開別墅回到自己的車子裏,紀滄海的臉上才露出了恐慌的神情。他猛地抬手重捶方向盤一下,臉色慘白,低聲罵道:“該死!”紀滄海知道,自己剛才雖然順利穩住了紀蜚,但隻要再給紀蜚幾天,不,甚至可能無需幾天,紀蜚就會發現端倪。就像一團雜亂糾纏的毛線,乍看混亂理不清,但隻要抓到線頭,就能將其慢慢捋清。而淩雲帆的存在,就是這根線頭。紀滄海啟動車子,一腳油門,駕駛著車朝家的方向疾馳而去。--半夜十一點,客廳裏,淩雲帆沒有開燈,身披毛毯盤著腿,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沙發上,整棟房子唯一的光線來源於正在播放著無聊電影的電視。淩雲帆心思顯然不在電影上,他發著呆,電視機屏幕忽亮忽暗,光與陰影交織落在他身上。忽而,房門傳開密碼鎖被解開的清脆機械聲。紀滄海火急火燎地大步走了進來,打開客廳的燈,焦急地說:“雲帆,太好了,你還沒睡,把你的身份證給我,我去給你辦簽證,我們過兩天出國。”淩雲帆:“……”紀滄海猛然間發現淩雲帆的不對勁。他沒有穿居家服,而是穿著襯衣牛仔褲,一副隨時可以出門的模樣,他的腳邊還放著一個鼓囊囊的大背包,正是他從那間充滿黴味的租房帶來的雙肩背包。“這背包裏裝著的什麽?”紀滄海問。淩雲帆回答:“我的衣服和證件。”說著,淩雲帆將一張紙遞給紀滄海。“這是什麽?”紀滄海不解。淩雲帆說:“我欠你的錢,包含這些日子住在這的房租,你看看有沒有漏算。”紀滄海眼眸瞬間變得極沉極黑:“……什麽意思?”淩雲帆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盡力保持平靜:“紀滄海,我們談談吧。”第57章 他需要一個擁抱紀滄海拇指食指輕按眉心,緩了緩,壓下所有的慌亂和煩悶,然後扯掉襯衣的領帶丟在茶幾上,吐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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