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爾話音剛落,一發炮彈命中了在遠處的四號炮位。


    安特人終於發現了大炮的準確位置!


    高爆彈引信被四號炮的防盾觸發,爆炸的閃光和濃煙立刻吞沒了炮管,衝擊波掃過整個炮位,把偽裝網和沙袋堆的矮牆扯得稀爛。


    四號炮的炮手全都飛了起來,飛得最遠的一個幸運兒直接落到了魏德爾頭頂上,滋啦一下撕爛了偽裝網,拍在魏德爾身後的地板上。


    被偽裝網兜住的沙子瀑布一樣落在魏德爾的大蓋帽上。


    魏德爾低頭看著飛過來的炮手,發現他竟然沒有摔暈,還在下意識的想要坐起來。


    「醫護兵!」魏德爾大喊。


    馬上有戴紅十字袖箍的士官衝過來,開始檢查炮手。


    魏德爾抬起頭,看向四號炮,發現整個炮座都被炸歪了,炮盾也有巨大的凹陷,能看得出來高爆彈爆炸的位置。


    炮位周圍的東西被炮彈破片打得稀爛,彈藥箱都千瘡百孔,好在裏麵的炮彈沒有被誘爆。


    「將軍!」副官大聲道,「您快離開這裏吧——」


    話音未落新的炮彈落在陣地上。


    安特坦克開始齊射已經暴露的陣地。


    高爆彈接二連三的在陣地上爆炸。


    魏德爾直接躲進了交通壕,靠著牆壁用手按著大蓋帽。


    副官也跟進來,在炮火中大聲喊:「將軍!快撤退吧!」


    魏德爾一把推開他:「不!我要在這裏堅持到最後!」


    「將軍!」副官又靠上前,伸手要抓魏德爾的肩膀。


    魏德爾這一次推得十分用力,把副官推倒在交通壕的另一邊。


    「混蛋!你還沒看出來嗎?戰爭的形勢已經改變了!之後等到我們的就是永無止境的堅守和撤退!我可能不是第一個和陣地共存亡的普洛森將軍,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魏德爾盯著副官,「你要跑就跑吧。」


    說完魏德爾撿起剛剛掉地上的衝鋒槍,拍了拍上麵的泥巴,打開保險機。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的二號炮位發生彈藥殉爆,暴風把魏德爾的大蓋帽都給吹飛了,他那已經開始謝頂的腦袋完全暴露出來。


    不知道哪裏的機槍在響,撕帆布一樣的聲音蓋過了防空炮陣地上的慘叫。


    魏德爾端著衝鋒槍,沿著交通壕向機槍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副官掙紮著爬起來,跟上將軍,完全沒有發現自己那條金色的副官綬帶已經被彈片打斷了,正耷拉在腰帶上。


    不等魏德爾趕到,機槍就啞火了。


    坦克的引擎聲已經近在咫尺。


    魏德爾探頭向交通壕外麵看去,正好看見一輛滿載步兵的坦克衝過不遠處的第一道戰壕。


    這坦克非常的矮,車體側麵感覺就像被壓平了,履帶上麵隻有很薄的一層,然後就是炮塔了。


    而那坦克的炮塔更是怪異,仿佛為了和方方正正的普洛森焊接炮塔作出區分一樣,竟然是個倒扣的鍋蓋。


    因為過於詫異,魏德爾竟然一時間沒有意識到這種鑄造炮塔的好處,單純的隻是覺得滑稽。


    畢竟坦克自從誕生以來,炮塔就是方方正正的。


    鍋蓋頭坦克一邊開火,一邊碾過戰壕,坦克背上的步兵一個接一個的跳下車,在地上翻滾緩衝一下就站起來掃射。


    軍部警衛團的士兵大部分還裝備的98k步槍,在接近戰中根本不是全員自動武器的安特士兵的對手。


    何況這些安特士兵全都有近衛軍披風,是老兵口中的「披風蟑螂」。


    雖然被叫做蟑螂,但沒人敢輕視近衛軍老兵的戰鬥力。


    就算是最頑冥不化的普洛森老兵,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安特人當中不少人已經成了可怕的戰士。


    魏德爾抬起手中的衝鋒槍猛扣扳機,結果剛剛在泥土裏洗了個澡的衝鋒槍啞火了!


    連扣幾次扳機都打不響後,魏德爾才想起來應該排障,便猛拉拉機柄。


    彈膛裏沒有激發的子彈被抓彈勾抓出來飛入空中,但拉機柄複位的過程中卻卡住了。


    看來是沙子進了槍機,混在了機油裏。


    在魏德爾和衝鋒槍搏鬥的當兒,一聲斷喝在他麵前炸響:「不許動!繳槍不殺!」


    副官開火了,手***打中了喊話的安特教士胸口。


    教士向後倒下的同時扣動扳機,螺紋剪裁機發出放屁一樣的噗噗聲。


    魏德爾連中數彈,胸前的勳章都被螺紋剪裁機發射的「飛行秤砣」打碎了,崩得到處都是。


    他倒下的時候還有一點意識,畢竟秤砣隻是砸碎了他的上半身,放過了他的大腦,這種時候偶爾會彌留個幾秒。


    魏德爾看著天,忽然想,在故鄉的妻子,看的也是同一片天空。


    這是這個嚴肅了一生的普洛森人難得的一點點詩意。


    ————


    波多利斯科夫開著吉普車,撞開了擋路的沙袋,衝進了一堆車輛圍成的「院子」。


    炮手操著m2老幹媽,先劈頭蓋臉就一頓掃,然後才發現「院子」裏已經沒人了,子彈乒乒乓乓的打在車輛的鐵板上。


    「乖乖!」波多利斯科夫扶了下剛剛疾馳中歪掉的帽子,提起衝鋒槍,「這些車這麽多天線,這是個司令部吧?」


    (的確是)


    波多利斯科夫跳下吉普車,奔著其中最大的一輛裝甲車就去了。


    到了車門前,他一眼就看到裏麵掛的地圖,便嚷嚷起來:「這裏!裏麵有地圖!準是指揮車!」


    他一個箭步竄上車門口的小梯子,鑽進車內。


    一名普洛森士兵怪叫著衝上來,揮舞著手裏的匕首。


    波多利斯科夫一槍托就把匕首打飛,再飛起一腳把普洛森人踹到了地圖室的另一邊,然後補了一個短點射。


    「蘇卡不列!」他罵道,「我是不是應該抓活的?」


    炮手也進來了,看了眼被打死的普洛森人:「別慌車長,不是軍官,估計是勤務兵或者警衛,套不出什麽情報的。」


    波多利斯科夫這才放下心來,端著衝鋒槍打量塞滿一車廂的地圖:「乖乖,這是個什麽級別的指揮部啊,是個師部吧?這必須是個師部吧?外麵那麽多帶天線的車呢!」


    炮手:「有可能,車長你不是學過地圖識別嗎?」


    「我學的是速成的,能看懂地圖哪兒是哪兒,能看明白坐標,可我沒學過正經的軍事地圖學啊!你要我識圖,我做不到啊!」波多利斯科夫連連搖頭,「開戰前我隻是個開拖拉機的!」


    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


    兩人都十分緊張的轉身,槍口對準了電話。


    「嚇老子一跳!」波多利斯科夫拿起聽筒,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不會普洛森語,趕忙問炮手,「普洛森人接電話怎麽說來著?」


    炮手:「不知道啊!方麵軍發的普洛森短語手冊裏,隻有"繳槍不殺""安特軍優待俘虜"。」


    波多利斯科夫:「喂!繳槍不殺!」


    ————


    戈隆元帥把聽筒按在座機上,抬頭看向新提拔的參謀長。


    參謀長:「怎麽了元帥?」


    戈隆元帥:「阿斯加德第二裝甲軍完蛋了,早上他們還報告有


    100輛坦克,其中還有四分之一是新式的六號坦克。」


    參謀長趕忙回頭對參謀打手勢,於是一個「被擊潰」的標記被貼到了代表第二裝甲軍的圖標上。


    現在整個集團軍群司令部隻有十名參謀,而且軍銜普遍很低,連參謀長都隻是少校,全是臨時從其他地方拽來湊數的。


    戈隆元帥盯著地圖,沉思了片刻說:「我們必須開始向舍佩托夫卡撤退。不然就會被羅科索夫的鉗形攻勢完全包圍。」


    新參謀長遲疑了一下,答道:「好的,那我開始準備撤退計劃!」


    戈隆元帥看向他,歎了口氣:「你應該先質疑我,提醒我陛下不會同意撤退的。」


    「呃,陛下不會同意撤退的!」


    元帥搖頭,轉身向衣帽架走去:「算了,我還是把集團軍群司令部轉移到第二集團軍的司令部去,那樣至少能發揮點作用。備車!還有,通知第二集團軍,準備撤退!」


    新參謀長:「那……那陛下呢?」


    戈隆元帥:「我會打電話給他,當然是在第二集團軍的司令部。」


    ————


    「新中坦好像和敵人的重型坦克打了個五五開,」巴甫洛夫把報告遞給王忠,「但他們搭載的步兵都有火箭筒,所以靠步兵的火力把敵人重坦全部幹掉了。」


    王忠看了看報告,露出苦笑:「用騎在坦克背上的反坦克步兵打坦克,怎麽感覺像是巴哈拉人才能整出來的活?」


    瓦西裏:「不,要是巴哈拉人,一輛坦克上能跳下來一個排,我們還是沒有他們誇張。」


    王忠:「你見過巴哈拉人?」


    在巴拉斯和聯合王國的那些巴哈拉部隊會師的時候,瓦西裏正在軍校惡補軍事參謀學。


    瓦西裏:「聽參加過巴拉斯遠征的人說過。」


    巴甫洛夫咳嗽了一聲,把離題萬裏的話題拉回來:「至此,敵人成建製的裝甲部隊已經被我們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們還有一些完好的裝甲旅,應該會在幾天之內完成包圍圈。」


    王忠:「但這一次,敵人說不定會跑,就像我們去年夏季戰役連續從包圍圈裏跑出來那樣。」


    巴甫洛夫:「是的,而且這一次敵人有從舍佩托夫卡修的鐵路和高標準公路,說不定真能跑掉。我建議,之前一直在牽製攻擊的正麵部隊,也投入進攻,不給敵人組織撤退的機會。」


    王忠:「我們的炮兵夠嗎?」


    「當然。」巴甫洛夫說。


    王忠:「那麽明天就開始吧,我們的戰士打了快兩周的牽製攻擊了,估計早就不耐煩了。」


    波波夫:「肯定啊,這可比任何動員都有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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