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飛行快結束的時候,王忠看雅科夫在寫著什麽,便伸頭過去看。


    雅科夫立刻答道:“我在寫日記,也許將來有一天能把日記出成書換點錢。”


    王忠:“你都開始考慮將來怎麽生活了?”


    雅科夫笑了,笑得有些靦腆,像個大男孩:“以前沒有,畢竟戰爭的局麵這麽撲朔迷離,但是在您身邊呆久了,我對這場戰爭勝利的信心越來越堅定了,我得規劃好未來的生活。


    “當然,出這本日記是最後的手段,在那之前我會努力用雙手謀生的。”


    王忠:“別啊,我又不介意描寫我的書多一點,你甚至可以當一個專門給我寫傳記的作家,我在戰爭第一年怎麽樣,第二年怎麽樣,在哪個戰役期間做了什麽決策,哪些日子最難熬,你就這樣一本一本的寫,豐衣足食!”


    雅科夫聽了笑得更開心了:“我聽出來了,您在拿我尋開心呢。像這樣的作家,怎麽可能有呢!”


    在地球還真有,比如有人靠著回憶被自己趕出門的哥哥豐衣足食。


    王忠沒有透露另一個時空的秘密,而是指著雅科夫日記的日期說:“日期錯了。”


    “誒?不是這樣嗎?我記得我們是15日起飛的啊!”雅科夫一臉疑惑。


    王忠用手比劃了一下:“我們從西向東飛躍了國際日期變更線,所以時間要減一天。”


    “哦!”雅科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忘記了!”


    王忠:“你沒看過一本,講人和朋友打賭,要在規定時間內環遊地球,結果最後還是超期一天,就在他以為自己輸掉賭約準備付錢的時候,朋友卻恭喜他贏得打賭。”


    說的時候,王忠沒有用書的名字,畢竟這個時代不知道有沒有凡爾納,也不知道有沒有他的名作《八十天環遊地球》,就算真有這本書,也不知道環遊地球的時間是不是80天。


    雅科夫搖搖頭:“我沒看過。聽起來是一本很精彩的……這種叫什麽?”


    王忠:“科幻,聯眾國也叫驚奇,主要刊登在一本叫驚奇故事的雜誌上。”


    “好,我有空一定找來看看。”雅科夫連連點頭。


    王忠心想他不會真去找吧,找了沒有怎麽辦?


    這時候雅科夫一邊修改日記的日期,一邊說:“我小時候為了能考上軍校,一直在非常努力的學習,沒有太多的時間看這些書。而且……我看書隻能依靠圖書館,裏麵也沒有這種書。


    “後來教會在我家的街區開了一個閱覽室,可以進去免費看報刊雜誌還有教會選定的書,我就經常去那裏報到。”


    王忠好奇的問:“那你有沒有在閱覽室或者圖書館遇到一個喜歡看書的女孩子?她經常在窗邊讀書,風吹過圖書館的白窗簾經常擋住女孩的容顏。”


    其實王忠說的是經典戀愛電影《情書》裏的情節,但雅科夫誤會了:“這是您和夫人的過往吧?真美好。”


    王忠:“呃,是的,就是這樣!”


    雅科夫一臉憧憬:“真好啊,我和妻子就沒有這樣浪漫的場景……不對,還是有的,但是沒有您描述的這麽詩意。”


    王忠隻能尷尬的笑,事到如今這其實是電影場景的事情已經說不出口了。


    這時候王忠感覺到飛機晃動明顯增加,他知道這是飛機減速並且接近地麵的原因。


    像這樣的降落他在各種飛行模擬遊戲中已經經曆很多次了。


    他停止窺視雅科夫的日記,靠著舷窗向外看,果然看見c47打開了飛機的襟翼,進入了降落狀態。


    飛機在風中輕輕的搖擺。


    有風從敞開的起落架艙門灌入,讓王忠的頭發瘋狂的搖曳起來。


    伴隨著輕微的晃動,王忠聽見了機輪和地麵摩擦的聲音,機身也規律的顫動起來。


    王忠保持著看窗外的姿勢,切視角看了下外麵。


    聯眾國的迎接人員已經就位,領頭的陸軍將軍造型看著有點眼熟。


    這墨鏡,這煙鬥!是你五星評論家麥克阿瑟!不對,王忠看了下名字,這個時空人家不叫麥克阿瑟,叫霍桑。


    好麽,安特這邊陸軍高級將領一堆文學名家,聯眾國也是同樣設置嗎?海明威呢?傑克倫敦呢?還有馬克吐溫,把這些名家都藏哪兒去了?


    王忠內心吐槽歸吐槽,表麵上不動聲色。


    這時候飛機一路減速,終於在迎接人群之間停下了。


    聚集在迎賓隊伍後麵的軍樂隊立刻開始演奏,竟然是《向安特女人告別》。


    王忠站起來,拿起帽子扣在頭上,仔細調整了一下。


    空乘也在這時候打開艙門,更猛烈的風灌入飛機,吹動王忠胸前的勳章。


    這些勳章是出發前安特統帥部特別頒發的新勳章,可能是覺得舊勳章王忠帶著上戰場時間久了不夠鋥光瓦亮。


    所有人都看著王忠,等他先走出飛機。


    在王忠邁出機艙門的瞬間,禮炮鳴第一下。


    王忠就這麽踩著禮炮聲走下飛機,來到那位戴大墨鏡拿煙鬥的麥克——霍桑上將麵前。


    兩個人誰也不先敬禮。


    王忠忽然明白了,這貨是來出風頭的,仔細想想以他的性格這麽做一點不奇怪。


    既然是出風頭那怎麽能先給王忠敬禮,王忠是個上將,他也是個上將,大家星星數量都一樣。


    僵持了一會兒,王忠心想來個折中的做法吧,於是伸出了手:“您好,霍桑上將。”


    對方也就坡下驢,握住了王忠的手:“您好,羅科索夫上將。歡迎您來到聯眾國。”


    他說的竟然是還算標準的安特語。


    說完這位維持著握手的姿勢,熟練的轉身麵對拿著相機的記者們。


    王忠好不容易才壓抑住吐槽的欲望,也轉身對記者們微笑。


    然後就是閃光燈狂閃,這麽近的距離這麽多閃光燈,王忠差點被晃暈了,等記者拍完照,他眼睛裏全是亮斑,稍微閉一下眼睛,亮斑異常的明顯,全是綠的。


    攝影記者散開後,王忠對麥——霍桑上將說:“久仰大名,您在撤離婆羅洲的時候,說的那句‘我一定會回來的’,讓我深有同感啊。我離開故鄉的時候,帶了一鐵盒的故鄉的黑土地,激勵自己打回故鄉去。”


    王忠提撤離婆羅洲,其實是想要陰陽怪氣,沒想到霍桑上將大笑起來:“是啊!那就祝願我們都早日實現諾言!”


    咦,是這樣的展開嗎?我在陰陽怪氣你扔下部隊逃跑耶!


    不過王忠轉念一想,自己從可薩莉亞離開的時候,雖然把麾下的部隊都成建製的帶出來了,但留下了好基友和父親,好像也沒什麽嘲笑聯眾國的五星評論家的立場。


    這時候霍桑上將主動鬆開手,對王忠敬禮:“向您去年力挽狂瀾的輝煌戰果致敬!”


    好麽,果然霍桑上將認定了剛剛王忠在誇他,於是也回了一個主動敬禮。


    他人還怪好的咧。


    王忠回禮。


    然後霍桑上將開始介紹來迎接的人。


    參眾兩院的議長、兩黨的黨鞭全都來了,還有一大票議員、州長什麽的。


    霍桑上將介紹完,湊近了王忠小聲說:“這些人都是來刷臉熟的,現在戰爭期間選舉暫停了,但是戰爭結束就會恢複正常,人人都在攢積力量。”


    王忠心想你不也一樣,伱要是不去惹熊貓,可能真能當上總統。


    他也懶得給這位上將提醒,便裝作不懂得聯眾國這麽多玩法的樣子問:“什麽攢積力量?你在說什麽?”


    霍桑上將哈哈大笑,笑的時候王忠感覺他墨鏡後麵的眼睛在看旁邊的攝影記者。


    等鎂光燈閃過之後,霍桑上將才和王忠拉開距離。


    王忠:“我什麽時候能見聯眾國總統?”


    “總統先生今晚設宴款待代表團一行,到時候您肯定能見到他。但現在還是中午,還有就是——按照我們的安排,您有一次機場演說,晚報的記者們都等著拿今晚頭條的料呢。”


    說完霍桑上將又揮揮手。


    這時候他聽見雅科夫用安特語低聲說:“真是和安特不一樣,到處一股浮誇的味道。”


    王忠心想歡迎來到**主義的大本營。


    他問霍桑上將:“那我現在去演講?”


    “不不不,您應該先檢閱三軍儀仗隊。”霍桑上將做了個請的手勢。


    王忠順著他的手看去,看到列隊的儀仗隊,長長的紅毯,以及紅毯盡頭的演講台。


    於是他說:“那我們開始吧。”


    ————


    三十分鍾後,王忠和霍桑上將一起上了一輛吉普車,吉普車啟動的時候,霍桑上將說:“目前報紙上對安特戰場的看法都非常悲觀。我不確定您剛剛演講中說到的那些關於誘敵深入的觀點,有多少會被接受。


    “但是沒有關係,我們聯眾國是這樣的,觀點是否正確不重要,情緒才最重要。您不會昂薩語,這是非常大的劣勢,但是您放心,之後的籌款演說,我會給您翻譯,我是個調動情緒的高手。”


    王忠心想你那個墨鏡和大煙鬥就非常適合調動情緒。


    霍桑上將繼續說:“順便,您的外形很不錯,我看您那些刊登在頭版的照片的時候,就覺得您天生就適合擔任宣傳大使。見到您我更確定了,我會安排一些八卦小報來采訪您,他們的報道說不定會比大報頭版效果還好!”


    霍桑上將頓了頓,問:“對了,您有鷹嗎?”


    王忠大驚:“什麽?”


    “鷹!歌詞不是唱‘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鷹’嗎?您應該有一隻鷹。”


    不,我沒有,我在巴拉斯還差點被個訓鷹的殺了。


    霍桑上將沒管王忠的想法,自顧自的說:“我來想辦法,您覺得白頭海雕怎麽樣?”


    王忠:“我家鄉是草原,隻有邊緣挨著白海,白頭海雕……不合適吧?”


    霍桑:“那應該……”


    王忠:“翔隼吧,或者隼科的其他動物也行。”


    “就這麽定了!”霍桑上將打了個響指。


    就這樣,王忠在聯眾國的奇妙之旅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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