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兩個小時, 是不是沒讓人爽到?”


    楚肖珩臉色鐵青,陰沉沉的目光掃過來時,高子諶很識相的閉嘴了。


    楚肖珩起身, 離開餐廳, 背影筆直又冰冷。


    高子諶隨之起身, 跟在他身後。


    在這種巨大轉折的時刻,作為觀察員必須跟緊楚楚子。


    季清棠和季清櫻剛走到酒店大堂, 還沒出旋轉大門,被楚肖珩追上。


    楚肖珩雙手抄兜,如一座冰山般擋在她跟前, 氣勢逼人。


    “你什麽意思?”季清棠秀眉微蹙,莫名其妙的看他。


    “這話應該我問你。”楚肖珩垂眸看她, “你什麽意思?”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季清棠冷道。


    “那我說點你能聽懂的。”楚肖珩逼近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在她想要後退時,抓住她的胳膊, 阻止了她,他俯下身,在她耳邊道, “昨晚對我投懷送抱,今天又玩翻臉無情的戲碼?”


    季清棠眼底滿是錯愕,耳根隱隱發熱。


    她驀地甩開楚肖珩,後退一步, “你胡說什麽!”


    “是不是胡說, 你問他們。”楚肖珩的目光掃過那兩個站在一旁圍觀看戲的人,“你妹妹總不會跟我串通騙你吧?”


    季清棠看向季清櫻,季清櫻莫名緊張, 呐呐道,“就……昨晚,你喝多了……嗯……抱著楚總不放……”


    季清棠在一瞬間的慌亂後,馬上恢複鎮定,看向楚肖珩的眼神帶了嘲弄,“我一個喝醉的人什麽都不知道。反倒是你,趁著我喝醉,占我便宜?”


    楚肖珩:“…………”


    “楚總,做人還是要有基本底線。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這樣趁人之危,合適嗎?”


    “我趁人之危?我……”楚肖珩快被氣背過去,他雙手叉腰,舔了舔唇,冷靜片刻方才繼續道,“季清棠,你昨晚可是清醒的很,我問了你幾遍我是誰。”


    他轉而看著那兩個人,問道:“你們聽清楚他叫我什麽嗎?”


    高子諶點頭,憋著笑應聲:“肖珩哥哥,她叫你。”


    雖然看季家小棠翻臉無情莫名很想笑,但關鍵時刻他還是要給兄弟紮起。


    “哦。”季清棠冷漠應聲,“那又怎麽樣?我喝醉了不代表我不認識你。”


    “怎麽樣?”楚肖珩快被氣笑了,舌尖頂了頂後牙槽,點著頭道,“喝醉了來找我示好,睡一覺起來就翻臉?你耍我啊?”


    “我再說一遍,我喝醉了,即使抱你也是酒後亂性。你一個大男人總不會被我強迫,你完全可以拒絕我。”季清棠手掌抓緊了行李箱的拉杆,冷眼看他,“楚總,請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


    她截斷他的話,“適可而止。我沒空應付你的無理取鬧。”


    說完,她不再理他,轉身離去。


    季清櫻看了一眼楚肖珩可怕的臉色,迅速收回目光,戰戰兢兢的跟在季清棠身後埋頭離去。


    楚肖珩還想追上去時,被高子諶拉住了,他低聲勸道:“大庭廣眾之下,算了。”


    楚肖珩陰沉的目光四下掃過,那些在一旁暗搓搓圍觀的人,頓時都扭頭走了。


    他們爭吵的聲音並不大,但在這個封閉大堂裏,幾個這麽搶眼的俊男美女發生對峙,太過引人矚目,那顏值就跟演偶像劇似的,劇情聽起來也很狗血。


    楚肖珩走出大堂,來到路邊,迎麵吹來一陣冷風,左右的大樹樹葉沙沙作響。


    季清棠跟季清櫻已經上了出租車,車門關上,車子留下一串尾氣。


    高子諶看著楚肖珩氣急又落寞的背影,莫名想到他昨天晚上一騎絕塵的驕傲……


    雖然真的很想同情他,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他一邊忍笑,一邊拿出手機在[楚楚子觀察中心]發消息。


    高子諶:“[捂臉.jpg][捂臉.jpg][捂臉.jpg]”


    高子諶:“活久見係列”


    高子諶:“親眼看到高冷恣意楚楚子被季家小棠從半天雲上拽下來,啪嘰一聲摔成泥!”


    高子諶:“不枉此行”


    陳陌:“發生了什麽?”


    章程:“我會都不想開了,仔細講。”


    陳陌:“我懷裏的妞也不香了,現在隻關心楚楚子摔的痛不痛”


    高子諶:“[捂臉.jpg][捂臉.jpg]拔x無情季小棠”


    高子諶:“楚楚子昨晚在她喝醉後陪她兩個小時,陪了個心碎?”


    高子諶:“預感我的500又穩了!”


    高子諶抬起眼,就見楚肖珩走到一顆大樹下,一拳擂了上去。那棵大樹看起來害怕極了。


    高子諶收起手機,拿出煙盒,取了兩根煙,走上前,遞一根給楚肖珩。調侃歸調侃,見到兄弟這麽苦逼,他還是憐愛。


    楚肖珩抬眸,冷冷看他。


    高子諶低咳一聲,寬慰道:“算了,咱們大男人,跟女人計較什麽。”


    楚肖珩接過煙,高子諶主動給他點上火。


    楚肖珩用力抽了幾口煙,心裏那口氣還是沒緩過來。


    他咬牙沉聲道:“這女人是有毛病吧?”


    “是有點毛病……”高子諶順著他的話說。


    楚肖珩一個冰冷的眼神壓下來,“我讓你說她了嗎?”


    高子諶:“…………”


    算了,他不跟這個失戀又丟份的人計較。


    高子諶:“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楚肖珩沉默了,他將一根煙抽完,籲出一口氣,沿著街邊往前走。


    高子諶陪在他身旁,目光四下環視,他從沒來過這個地方,雖然是個小縣城,倒也不算落敗,街上的行人看起來都很悠閑。


    楚肖珩道:“她們應該是去報案。”


    “啊?”高子諶轉頭看他。


    “我幫她處理一下善後的事,就回去。”


    “行。”高子諶點點頭,由衷感歎,哥們,你心態真好。


    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難以置信,楚大公子被女人當眾這麽甩臉子,居然還惦記著她的事。


    他不由得問道:“她這麽翻臉無情,你不介意啊?”


    楚肖珩冷笑一聲,道:“習慣了。”


    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又道:“跟她較真,得把自己氣死。”


    高子諶:“……”


    果然心態好。


    “要不我跟季清櫻打聽下行程,看她們什麽時候回去,安排下坐同一個航班什麽的。”高子諶道。


    楚肖珩沒做聲,算是默認了。


    …………


    季清棠跟季清櫻去報案走程序後,事情進展很順利。


    其中一個小意外是,當警方傳喚唐濤時,他人在醫院裏,渾身都包紮著繃帶,看起來像個木乃伊。


    當他再次看到季清棠,眼神閃躲,帶著畏懼。


    麵對警察問訊,他什麽都認了。


    如果不認,他隻會更慘……


    遇到真正的狠人之後,他怕了,他還想留住這條命。


    警察額外問了一句,“你這身傷是怎麽回事?”


    唐濤支支吾吾道:“私人恩怨……”


    三天後,季清棠和季清櫻在酒店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公檢法部門依法辦理,唐濤這一次必然是得二進宮。


    季清櫻收到高子諶的微信,兩人那晚一起打遊戲時加的好友。


    高子諶:“你們什麽時候離開?”


    季清櫻:“今天下午的飛機,準備出發去省城了。”


    高子諶:“哦?哪一趟航班?要不要一起走?”


    季清櫻轉頭看了季清棠一眼,糾結了兩秒,還是主動問她,“高子諶問我們是哪一趟航班,估計他和楚總一起,要不要告訴他?”


    “不要說。”季清棠當即應聲。


    “哦,好的。”季清櫻乖乖應聲。


    季清櫻:“[笑哭.jpg]不好意思啊,我姐……你知道的,跟楚總關係有點僵,還是不要同行了,她不願意。”


    高子諶:“你不想幫他們和好啊?”


    季清櫻:“我姐看起來真挺煩楚總的……我不敢瞎摻和……”


    高子諶:“你姐是跟阿珩有點誤會,解釋清楚了就好了。她心裏還是喜歡他的,嘴上不承認罷了。”


    季清櫻不太高興了:“你又不是她,你怎麽知道?”


    高子諶:“……”


    季清櫻收起手機,沒再跟他交流。


    兩人收拾好行李,離開酒店,上了前往省城的網約車。


    路上,季清櫻忍不住道:“姐,其實昨晚,你真的跟楚總挺親近的……”


    季清棠沒說話,眼裏藏著一絲窘迫。


    季清櫻道:“而且你抱著他,不讓他走,也是真的……”


    “……”季清棠啞口無言。


    “如果你心裏還有他,我看他也很想挽回你,你不如考察考擦他,可以的話就跟他複合算了。”季清櫻弱弱提議,“再說了,除了他,你也很難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季清棠道:“誰說的?像我們哥哥這樣的,難道不比他好?”


    季清櫻:“啊?哥哥啊?那肯定!完爆他!”


    一瞬間姐妹倆達成了高度一致。


    季清棠沉默片刻,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忽而開口道:“如果我再談戀愛,隻想找個關心我、體貼我、照顧我的人。小奶狗不香嗎?知心哥哥不好嗎?為什麽要眼巴巴的去伺候一個霸道總裁?”


    季清櫻點了點頭:“有道理……”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倆是什麽相處模式,但楚肖珩給她的感覺就是氣勢淩人很不好惹。這樣的人她也有點怵。


    季清棠又強自解釋道:“就算我昨晚抱他,也隻是醉後看到帥哥的本能反應,見色起意罷了。”


    季清櫻:“是嗎?”


    季清棠反問:“難道他不夠帥?”


    季清櫻由衷道:“那確實很帥,比我上一個牆頭帥多了。”


    季清棠一通有理有據的解釋下來,季清櫻那點撮合的心思徹底打消了。


    畢竟她姐姐現在條件這麽好,選擇一大把,最重要的是自己開心。


    …………


    英才高中,校園裏。


    高子諶聳肩,對楚肖珩道:“算了,隻能自己回去了,她們不樂意同行,就連季清櫻都不幫忙。”


    說著,心裏還有點不忿。


    好歹他陪她打了兩個小時遊戲,他這也是打了個寂寞。


    兩人走在足球場邊,一隻足球飛過來,楚肖珩抬腳踩住,踢了過去,那邊學生遠遠喊道,“謝謝!”


    高子諶道:“看來季清棠對你的抵觸情緒,還是很嚴重啊。”


    楚肖珩點了一支煙,吐出一口青白的煙霧,指著足球場一角,道:“我高三的時候,每周末都會來學校踢球,而她常常站在操場邊,就那兒,一個小不點,瘦瘦小小的,幫我拿衣服。”


    高子諶:“哦……”


    被現實打擊的人,就喜歡緬懷過去,他還是聽著吧。


    “踢完球我會帶她一起去校外館子裏吃飯,因為知道她在家裏也沒什麽吃的。她還挺喜歡吃番茄炒蛋,喜歡喝冰可樂。”


    高子諶:“……”


    這記性可真好。


    “但是她很別扭,問她要不要,從來都是說不要,給她買過來了,她就喝,而且分明很喜歡。”楚肖珩吐出一口煙圈,笑了笑,“小丫頭的心思太淺了,喜不喜歡一眼就能看出來,卻偏偏口是心非。”


    高子諶道:“你記得還挺清楚啊,那會兒對她挺上心?”


    楚肖珩搖頭,“我記性好,想記的事情都記得住。”


    以前他很少想這些,但分開的這段時間,他經常會想兩個人的過去,包括那些被他丟在記憶角落裏的過往……


    從前那些根本不在意的事情,如今被翻找出來,竟然也能慰藉他的心。


    兩人順著操場,走到學校門口。


    楚肖珩看著大門一旁的那顆老槐樹,目光頓了頓。


    “我高考那幾天,考場就在本校,每一場考試結束出來,都能看到她站在那棵樹下。”楚肖珩指著那個方向,微微停頓,嗓音帶了一絲沙啞道,“最後一科考出來,我帶她去吃飯,她跟在我身邊突然就哭了。”


    “哭什麽?”


    “她問我以後能不能再見到我……”


    高子諶腦補一個小女孩跟在少年身旁哭哭啼啼不忍分離的場麵,突然有點酸楚感了。


    “後來呢?”他忍不住問。


    “她從沒有走出過這個縣城,我就想著帶她出去走一走,至少看看外麵的世界,讓她心裏有點憧憬,中學幾年更有動力學習。”楚肖珩走到樹下,站定,手指扶上那棵樹,繼續道,“我問她敢不敢跟我去c市一趟,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其實你也挺有心的。”高子諶感歎道。


    楚肖珩笑了笑,“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而且她的存在,當時也讓我心裏有一絲微妙的變化。”


    “嗯?”高子諶疑惑了一瞬,又想起來,楚肖珩當年被弄到這裏來讀書,是因為在那邊出事了,那也算是他人生最叛逆最渾噩的階段。


    楚肖珩帶著高子諶走了好幾個地方,傍晚時,兩人在一家館子坐下用餐。


    高子諶從沒見過楚肖珩說那麽多私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幾乎都是回憶裏跟季清棠相關的事。


    高子諶叫了幾瓶白酒,一邊陪他,一邊聽他的故事下酒。


    楚肖珩一杯酒悶幹,道:“她每一次都是在我最消沉的時候出現……”


    高子諶道:“你們挺有緣的。”


    楚肖珩又喝了一杯酒,道:“她挺好的……真挺好的……”


    高子諶點頭:“嗯。”


    楚肖珩再續一杯酒,聲音啞了下來,“如果我知道,許知璃的事兒讓她那麽大反應,我不會那麽幹……”


    高子諶:“……”


    楚肖珩:“我大不了不要許家的那些產業……”


    高子諶:“……”


    這、喝多了開始自我檢討了?


    楚肖珩:“我怎麽知道她……她……”


    楚肖珩趴在了桌子上。


    高子諶坐在一旁,不甚唏噓。


    此情此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發現楚肖珩是真的很痛苦,表麵上端的再高冷淡定,喝醉了全垮了。


    他都沒有笑話他的心思了,就覺得這位兄弟太不容易了,什麽都行,怎麽談個戀愛搞的一塌糊塗。


    楚肖珩緩過一口氣,坐起身,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高子諶勸他,“算了,差不多了,適可而止,別喝多了。”


    他想奪過他手裏的酒杯,被楚肖珩推開。


    楚肖珩將一杯酒喝幹,酒杯落在桌麵上,他低下頭,笑了笑,“喝多了才好,喝醉了,什麽都不用想了……”


    他又悶下一杯酒,“在她走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居然這麽受不了她離開……”


    高子諶總結道:“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得不到的在騷動。”


    怕他難受,又寬慰道:“其實她還是心裏有你,才會在酒後卸下偽裝,暴露真心。”


    楚肖珩低笑一聲,“她太倔了……就是不肯回頭……”


    “我以前就該發現,她是一個很倔強的小姑娘啊……不然她怎麽能走出這個地方,去c大讀書……”


    “確實。”高子諶點頭,“她從那種家庭環境走出來,心性得很堅定。”


    “我本來也想就這麽算了……何必這麽折騰……”


    “嗯,其實也可以。”雖然楚楚子觀察群會少了樂趣,但他也希望兄弟脫離苦海。


    “可是很難……”楚肖珩看著杯中酒,桃花眼裏泛著紅暈,啞聲道,“總會有一個瞬間,讓我又特別放不下……跟著了魔一樣……”


    “為什麽?”高子諶問。


    楚肖珩越喝越多,昏昏沉沉間自言自語。


    “都怪記性太好,記得太多事了……從十年前,到這四年,很多,很多,我都記得……”


    “越想越覺得,以前對她不夠好,想要彌補……”


    “不想就這麽失去她……”


    “接受不了……”


    “半夜醒來,心裏會突然特別痛……”


    …………


    季清棠和季清櫻回到季家後,季明宇也出差回來了。


    起訴這個事情是瞞不住了,而且季清櫻也要跟父母解釋她之前貪汙項目款的緣由,於是姐妹倆把這些事,跟季氏夫婦一起攤牌了,包括之前的起訴資料,也帶了一份回來。


    季明宇臉都白了,“唐濤他是這種人?”


    孟珍也是一臉震驚的表情,翻著資料,又看看季清棠,“唐家居然……虐待你……”


    季明宇閉了閉眼,看不下去了。


    季清陽看完那些資料後,臉色很難看,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他一直知道季清棠的過去不太幸福,可他以為那隻是比較級,是出於那個貧困的又重男輕女的家庭。但他怎麽都沒想到,她能不好到這種程度。這不是過的不好,是觸目驚心的慘痛。


    而季氏夫婦每次問起季清棠,她都是一臉雲淡風輕,加之她良好的教養和優秀的學曆,他們以為她至少在唐家過的不算差,才能成為這麽出色的孩子。以前他們對唐家還有幾分感謝之情,覺得他們培養出了自己的女兒。那時哪會想到,會有這麽多隱情,更沒想過去調查。因為他們從沒設想過,自己女兒遇上的是敗類人渣,背後的真相是如此觸目驚心!


    季明宇豁然起身,拍著桌子道;“那狗東西,我不會放過他!”


    季清棠道:“按照目前的流程,他至少要進去待個三五年,也算惡有惡報了。”


    “三五年便宜他了!”季明宇臉色煞白,咬牙恨恨道,“等他出來,我再收拾他!”


    孟珍哽著喉嚨,眼淚不停的滾落,連話都說不出來。


    季清棠坐到她身旁,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媽,你別難過,都過去了……”


    孟珍抬頭看了季清棠一眼,更是哭的無法自抑,她抱住她,哭著道:“是媽媽對不起你……如果當初在醫院裏,多注意一點,再仔細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的錯……我們欠了你……”


    季明宇紅著眼眶,深吸一口氣,啞聲道:“糖糖,我們做父母的,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來,卻讓你受這種苦……是我們對不起你……”


    季清陽敞腿坐在沙發上,胳膊壓在腿上,手掌撐著額頭,一直沒說話。


    季清棠道:“真的都過去了……我現在挺好的……”


    她一直不想說過去那些事,就是不想看到這個場麵,已經發生的事情,除了讓家人自責,再也沒有別的意義了。她從來不想展示自己的傷疤,即便是假裝自己過的好,也比影響身邊的人好。


    孟珍抱著季清棠,哭著道:“苦了你了……遇到這種家庭,你居然還成長的這麽優秀……你這麽懂事,我們更難過……我寧願你恨我們怨我們……”


    季清櫻一直安靜坐在一旁。


    自從唐濤的嘴臉被暴露出來後,所有人都對季清棠童年受虐待的事震驚又痛心。而她之前貪汙項目款的事,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他們甚至沒有多提一句有關她的話,全家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


    她知道,這是大家欠季清棠的。而她占據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季家父子還算比較克製,孟珍在季清棠的不斷安撫下,總算緩過來了。


    一家人食不知味的吃過晚飯後,孟珍又去季清棠房裏找她說話。


    季明宇把季清陽叫到書房裏談話。


    書房內,氣氛壓抑。


    父子倆都在抽著煙,緩解窒息的心情。


    季明宇道:“季清櫻不能再留在家裏了。”


    季清陽眼裏有一瞬錯愕,隨即又了然,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最終又沉默了下來。


    季明宇道:“唐家這麽對我的女兒,我無法再讓季清櫻待在季家。”


    這種感覺,就如同給仇人養女兒,他心裏怎麽都說服不了自己。


    季明宇坐在大班椅上,在煙灰缸裏擰滅煙蒂,道:“你跟季清櫻關係比較近,平常交流也多,這事兒你去跟她說。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季清陽道:“……”


    季明宇冷著臉道:“那3%的股份,我也要收回來。她願意是最好,不願意我就隻能采取一定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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