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因為是啞巴所以用實力說話 作者:喬柚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許俊一默默繞開,先一步跨入浴室。鬱裏坐在上麵,看了一眼浴巾,又看了眼江照。更衣室裏的男生該出去的出去了,該進去的也進去了。江照把浴巾遞給他,道:“很幹淨,可以用。”鬱裏明白了,他剛才是在找細菌。他接過來往裏麵走,江照又提著小桶跟進去,偏頭道:“洗發露拿了嗎?”點頭。“沐浴露?”點頭。“洗麵奶?”點頭。“梳子?”點頭。鬱裏被他一路擠著,鬼使神差進了最裏麵的隔間,江照把小桶放在地上,道:“洗吧,我就在隔壁,有什麽需要的可以隨時喊我。”熱水淋在身上,很快,隔壁的花灑也流出了熱水。鬱裏的手按在隔牆上,左思右想了一陣,然後踮起腳扒著隔牆往他那邊看。江照的頭發因為淋了水而濃黑,襯著冷白的皮膚格外地白,鬱裏盯了一陣,直到對方忽然撩起眼皮。四目相對,江照收回視線,垂眸洗頭。再次看過來的時候,鬱裏的眼睛還在上麵露著,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最終還是開了口:“幹什麽?”鬱裏回神,把頭縮了回去。江照繼續洗頭,半分鍾後,餘光瞥見幾根手指扒在隔牆側麵,一個黑腦袋再次探了過來。江照:“……鬱裏。”鬱裏指了指他的小桶。江照抬腳踢給他,鬱裏拉過去坐在上麵,淋著熱水,腦子裏陷入了短暫的畫麵回放之中。……濃黑的烏發被潔白的手指穿過,那雙手骨節修長,曲伸之間顯得分外有力,連接著舉起的手臂,肌肉均勻卻清晰,是獨屬於少年人的緊致結實。偏頭看過來的時候,瀑布般的水流滑過張開的睫毛,順著白壁無暇的臉龐,匯聚到下巴,絕大多數順著耳側流向了脖頸。鬱裏無意識地打開沐浴露抹在頭上,反複倒回重播。江照,那麽好看的嗎。第62章 衝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隔壁花灑停了,鬱裏還坐在小桶上搓頭,隻是腦袋上的泡沫增加, 一側的洗發露正保持著開口的狀態。“浴巾給你放這兒, 我先出去了。”江照說,鬱裏敲了一下小桶算是回應。又過了十分鍾, 鬱裏才裹著浴巾慢吞吞地走進更衣室。江照正在手機上疊方塊, 抬眼看到他的表情,皺眉:“怎麽了?”鬱裏保持著鬱悶的表情,把浴巾拿開,開始套小褲。江照有意識地別開臉,繼續低頭看手機。穿好睡衣,鬱裏跟他坐在同一個長方形的皮椅上, 直接往他身上靠, 洗完澡之後顯得分外卷的濕發直接蹭到了江照的脖子上。幾滴水珠滴落肩膀, 將短袖襯衫打濕。江照不得不把手機收起來,取過幹淨毛巾給他蓋在腦袋上, 輕輕揉了揉。鬱裏的手伸過來在他身上, 敲:“渴。”他洗澡是不會記得帶水的, 但江照從來不忘。他的手伸向一側的保溫杯,擰開杯蓋遞了過來。鬱裏沒有接,手指搭在對方的手臂上, 就著他的手喝了一陣。江照的目光略凝,等他喝完擰緊杯蓋, 道:“走吧。”眼前的毛巾飛起又落下, 是坐在上麵的小同學彈了一下, 乖巧無害的臉龐朝他麵前懟了懟。江照的手便重新伸向他頭頂的毛巾。留意到他的視線, 問:“看什麽。”鬱裏轉眼珠到一邊,沒回應,隻是在他專注自己腦袋的時候,又把眼珠轉了回來,表情帶著點思考和發現新大陸的新鮮。頭發給擦到半幹,出去的時候給灌堂的風一吹,就差不多幹透了。鬱裏端著自己的衣服,準備直接去公共洗衣間,走到一半,江照卻道:“你先回去,我去那邊洗衣服。”集訓營這些天可苦了他,每天都要手洗衣服,多多少少有點出乎鬱裏的意料。他本以為對方在家裏那麽養尊處優,最多堅持兩三天,再潔癖肯定也做不到天天洗,最終還是得捏著鼻子往洗衣間湊。畢竟王金園就是這麽一個人,偶爾興趣來了的時候比誰都注意衛生,一兩天就原形畢露。江照居然還真不辭辛苦地堅持了下來。鬱裏往洗衣間走了兩步,扭臉的時候江照已經徑直走向灌木前的水池,他站了兩秒,腳步一旋,也跟著走了過去。江照:“?”鬱裏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然後跟他擠在一起,擰開龍頭接水。這才留意到他小桶裏居然裝了個折疊盆,展開之後比他的還要大兩公分。江照的小瓶皂液放在一旁,鬱裏的水接的差不多了,就拿過來往水盆裏倒。江照再次:“?”倒完皂液,鬱裏把盆放在地上,背對著江照褪下涼鞋,然後往裏麵踩。一隻手忽然將他夾了起來,鬱裏雙腳懸空,下意識掙紮了一下,懵懵扭臉。“……洗衣服?”點頭。同時又想把腳往盆裏伸,江照手臂夾著他往後背了點,皺著眉道:“不能這麽洗。”鬱裏的柔韌度極好,給他夾著還能把腳伸到他麵前,左右轉動腳丫子給他看,幹幹淨淨白白嫩嫩,沒有細菌。“鞋穿好。”江照板臉,鬱裏悶悶把腳放下來,腳尖去夠涼鞋,夠不著,江照把他往下放了點,等他重新踩在鞋上,才將人完全放下,彎腰把他的水盆端起來,道:“誰教你這麽洗的。”“爺爺。”“放這兒吧。”江照把盆放入水槽,語氣認命:“我來洗。”鬱裏沒覺得拿手洗衣和拿腳洗衣服有什麽不對,並且他認為腳比手要更加有力,這是他打小就學到的洗衣方法。大部分時間下,姑姑會過來幫爺爺和他洗衣服,但有時候她工作忙,鬱裏又是小孩子,跟王金園一起鑽進泥地裏一天要換兩三身衣服,等不及要穿的時候爺爺也會親自給他洗,每當這個時候,老人家就會準備兩個盆,把自己的丟在另一個盆裏,讓年幼的鬱裏進去踩。有時候鬱裏會一邊踩,一邊舉著他遞來的水管澆院子裏的蔬菜瓜果,手指半堵住水管,水壓就會猛然增大,湧出的水流半徑足以讓他轉個圈兒把整個小院的角角落落都澆滿。老人抬手擋住不慎撲到臉上的水,胡子上沾滿水珠,在滿院的水霧裏笑的開懷。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去年八月,他被檢查出胰腺癌晚期。鬱彬隻來看過一次,再回來的時候就是發喪了。鬱姑姑氣急敗壞地撲過來打他,罵他,恨他沒有讓老人見到最後一麵,說他自己的老子都救不得,再好的技術研究出來又有什麽用。鬱彬任由她發泄了一通,平靜地送老父親下了葬。聽說奶奶也是患癌走的,在他出生之前,沒有趕上父親第一次研究出來的抗癌針,這一次,爺爺也沒有趕上他的基因抗癌技術。但他在病床上的時候反複跟鬱裏說,他有一個多麽值得驕傲的兒子,哪怕這幾十年來他都沒有見過他幾次,但他知道他在外麵金甲披身,功成名就。鬱裏問他:“很重要嗎。”“功成名就不重要。”他枯瘦的手指摸著孫子的腦袋:“但有自己的一生追求很重要。”“崽崽以後也要找到想做的事,讓自己不要後悔。”他恍惚了一陣,又想起什麽一樣,對鬱裏說:“還有,可以的話,別學你爸……要找個人相互扶持。”“孩子啊,父母啊,都不能陪你一輩子。”他說:“一個人,苦。”鬱裏扭臉看向江照。夏日裏天氣熱,一動就一身汗,所以大家都是臨睡前才洗澡。夏夜裏蟬鳴陣陣,灌木叢裏時不時發出蛐蛐的叫聲,水槽旁懸掛的小吊燈下,鬱裏走回江照身邊,看了看他按在水中衣物上的五指,又仰起頭去看他被吊燈渡上柔光的側臉。爺爺走之後,鎮子上經常有人問鬱裏恨不恨爸爸。鬱裏從來沒有回應過。隻是每當被問起的時候,他都會想起喪事結束之後,賓客紛紛離開。寂靜的小院內,古樸的青石磚上遺落的黃紙錢,地麵燃盡的青灰被風卷的紛紛揚揚,還有從二樓望去,蹲在牆根處蜷縮著,顫抖著,顯得分外渺小的身影。那仿佛在他腦海中定格成了一副淒清的畫。鬱裏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他隻知道,他也許需要人懂。姑姑不懂,表哥不懂,鎮子上的人不懂,唯一懂他的已經埋在了土裏。鬱裏想做那個活著的,懂他的人。“還不走。”聲音讓他回神,江照揉搓著上麵印著橘色虎頭的小褲,道:“不熱?”鬱裏點了點頭,低頭看到那個虎頭,靜了幾息。耳朵騰地通紅,套著黑色涼鞋的腳丫子蹬蹬跑向了宿舍。第二天集訓營考試,因為時間逐漸緊了起來,老師們當場判卷,當天下午,就又被淘汰了十人。郝文涵留意到了那個於沉說過的秦秀秀,又一次掛在將淘汰未淘汰的末尾被留了下來。許俊一也是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