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都好。”老李哼了一聲不再提下棋的事,保持他的觀點持續輸出:“老胡你不僅耳背,我看你快老年癡呆了,你想想京市的曆史,摸著良心說咱們這裏除了動物園哪一年出現過野生老虎?” 其實並沒有耳背的胡大爺瞪回去:“那你說,昨天是什麽東西叫的?” 那聲音,絕對是猛獸的吼聲。 一旁的嚴爵小聲問文旭陽:“你說咱們編個有進山迷路的人播放老虎叫聲壯膽的話,會不會有人信?” 文旭陽煞有其事地點頭:“理由不錯。” 信不信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有個明麵上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個顯然比野生老虎,動物園跑丟要靠譜的多。 老胡還在追問,原本信誓旦旦地老李卻突然支支吾吾起來:“反正就不是老虎,也不是猛獸,愛信不信。” “我看你才是老年癡呆!”老胡不幹了,“你自己都沒有個合理的猜測,就眼巴巴跑過來否定我,剛才不還引經據典的反駁嗎,你說說,這裏有什麽動物能發出那厚的吼聲?” “反正就不是老虎,山裏除了野豬也沒有猛獸。”老李心虛但不鬆嘴:“誰說我不知道了,我可清楚了隻是不能說而已。” 老胡斜他:“有什麽不能說的?難不成還涉及保密問題了?” 聽到這裏,嚴爵心裏咯噔一聲,暗道要遭。 因為療養院的窗戶都朝著山裏緣故,院裏的老人們大都住在視野好的二樓,可以不受一樓的圍牆局限。但也有人住在一樓,可以近距離看到樓與圍牆間開辟的小菜地,方便觀察自己的勞動成果。 昨晚上是老虎的叫聲之後,讙才被他們驚走,保不齊有手腳快的人掀窗簾看到它,那明晃晃的三條長尾巴可不是好隱藏的。李大爺確信自己知道原因,又不能對外說,該不會是看到讙了,認為是妖怪作祟吧? 和文旭陽對視一眼,看清對方眼中的探究後,點點頭,一直默聲看兩人爭吵的嚴爵開口了:“胡爺爺,我也從沒有聽說過京市有野生老虎。而且要是動物園的跑出來了,一定會有消息提醒市民們注意防範,現在網上什麽消息都沒有,應該也不是動物園的鍋。” “昨晚上不是有相關部門的人來看了嗎?咱們想知道真相,可以去問問他們,是不是?” 他和氣地笑笑:“別吵了,大早上飯都沒吃呢,咱們快過去吧。” 老胡瞪了老李一眼:“還是小嚴說的有道理。” 他拉著嚴爵往食堂走:“咱們不理老李頭那個故作玄虛的,他一定是去問過昨天的工作人員確定他們沒發現蹤跡,才來唬我們。不就是提前知道了嘛,有什麽不好說的,我也能聯係上對方……” “對了,和你們一起的那個小道士呢,怎麽沒見他?” 文旭陽墜在老李旁邊,看似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實際上眼尾時刻注意著對方臉上的表情。 老李聽到老胡的那番話後,先是一愣再是撇嘴,明顯對老胡的說法嗤之以鼻。而聽到“小道士”三個字,他的臉上又顯出了一些擔憂,隨後又快速隱去。 “和張子真的身份有關?” 吃過飯,文旭陽帶上電腦去了嚴爵那裏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嚴爵分析道:“提起道士他為什麽會擔憂呢?難道是他有什麽是道士能威脅到他的?” 老李和張子真又不認識,他能擔憂的,隻會是道士這個身份帶來的影響。 “張子真什麽時候回來?” 昨晚抓到讙後,後續的一係列鬆綁轉移籠子之類的還需要他幫忙,所以昨晚他直接跟著直升飛機走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中午就能回來。” 文旭陽從電腦裏打開一份資料瀏覽完後,沒有給嚴爵看,而是簡單對他道:“李淮清,退休前從事科研工作,家中的小輩不少也都從事相關的職業,身份沒有問題身邊也無異常情況出現,來到療養院已經三年。” 來之前他們就把療養院裏的所有人都查過一遍了。 科研工作和道士,還真是兩個毫無關係的身份與交際範圍。嚴爵對李淮清今天所表現出來的舉動感到好奇,但也怕自己冒昧去調查不太尊重對方,兩難時,文旭陽開口道:“不用擔心。” “一來我們要確認昨天他有沒有看到讙,或者之前撞見過,二來,你身邊出現的所有人的異常情況我們都要認真調查。等張子真回來後,我會先讓他去和李老接觸一下,試探對方的反應,萬一對方是因為察覺到了靈異神怪的事才反常,我們也會順勢把真相透露一部分出去。” 堵不如疏,靈氣複蘇已經是全球趨勢,總有一天要暴露在眾人眼前,他們扯什麽借口都不如明明白白把話給人說清楚了。畢竟,能在這個階段就察覺到那些的,本身就是很有天賦或身具異像的人。 事情有了決斷,嚴爵不再糾結,把昨晚才生出來的想法說了:“文哥,我能不能試著把靈氣往你的竅穴周邊聚集,試一試這樣做能不能增加引氣的成功率?” “我會很小心的,隻是試一試,不會貿然把靈氣引到你的體內。” 文旭陽微驚,稍作思考就同意了。 嚴爵見文旭陽盤膝坐好後,聚起一小團靈氣緩慢地送到文旭陽的竅穴旁,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文旭陽沒什麽不適後,再小心地抽出一條靈氣絲試圖將它往內裏鑽去。 奇怪的是,明明還能感覺到的靈氣,在他將它往竅穴內送的時候,一碰到文旭陽就突然消失了。再試,依舊如此。 “文哥,好了。”嚴爵停下來把自己的舉動一說,問:“你剛才有什麽感覺嗎?” 文旭陽搖頭:“什麽感覺都沒有。” 包括之前嚴爵說引氣前能看到靈氣光點的畫麵也沒有。 “看來不能走捷徑。”嚴爵撓撓臉頰:“我看小說裏都有什麽幫人梳理靈氣之類,就想著能不能試試,看來是失敗了。” “身具靈根本就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機緣了。”文旭陽並不失望,反過來硬邦邦地安慰道:“引氣入體應該是一道隻能自己跨過去的門檻,要是太容易達成的話,修真也沒有什麽神奇之說了。” 嚴爵應了聲:“是。不過我覺得往後我修煉的時候,你們可以聚到我的身邊,待在靈氣多的地方應該會容易一點。” 他修煉會凝聚大量的靈氣,比起在各自的房間中感應逸散在空氣中的那些,在靈氣團旁邊會好很多。 文旭陽有些好奇道:“你能感受到靈氣,是不是無人的地方靈氣也更多一些?” “就我昨晚在山裏和療養院裏感受到的,濃度差不多。” 他們昨晚沒往深山裏去,隻在山腳下一片地方打轉,位置差不多自然沒什麽可以做參照的。 文旭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剛才的實驗結果你記得給潘局說一下。” “好。”嚴爵又問:“文哥,我可以去和療養院的人打聽一下李老嗎,不多問,就聊聊家常什麽的,看院裏和他朝夕相處的老人會不會有什麽發現。” “可以。”文旭陽一頓:“有關讙的事我還要向上麵匯報,可能要開一個會,你等下自己去就好。不過如果要出療養院的話,一定要給我說。” 嚴爵沒有直接去找李淮清,而是去找了胡大爺。 “胡爺爺,這是你種的嗎?”從窗戶看到胡大爺正在後麵澆菜,他就飛奔下去,裝作不經意逛到這裏的樣子上去打招呼了。 為了調查,他要主動出擊製造偶遇。 “小嚴啊。”背對著嚴爵的老人扭頭看了他一眼,手上動作沒停:“對,這一排黃瓜可是我親手種的,連架子都是我自己搭的,” 老胡語氣裏有明顯的驕傲,說完他放下水瓢去摘了根黃瓜塞嚴爵手裏:“水龍頭在那邊兒,洗洗就能吃。” 嚴爵去洗了,沒吃,拿在手裏視線略過種什麽都有的土地,問:“這裏的菜都是院裏的人種的嗎?我看還有種花的。” 原本他還以為是療養院的人種的,之前看到胡大爺澆水,他才明白過來是院裏的老人種的。 “是啊,本來這裏是一排花壇,後來不知道是誰嫌看著無聊,就把花壇敲了水泥地砸了,開辟出這片菜地。” “我覺得這比花好看。而且你看見沒,我們的窗戶都對著這兒,平時照管菜地,趕鳥澆水啥的一看就知道了,也不用跑太遠。二樓的方婆眼睛不行,還專門買了個望遠鏡,專門盯著她種的西紅柿看,要是被她逮到有人偷摘了,什麽話都不說光用眼神就能把人嚇得道歉。” 老胡一點也不保留地揭自己老夥伴們的短:“小嚴啊,除了最後一塊兒地上的菜,和那片花,其餘的你想吃了來摘一把沒人說的。就方婆和老李的,你可一定要小心。” 他對著聽得一臉津津有味的嚴爵眨眨眼,問:“你猜方婆為什麽不讓人摘?” 正聽的專注,猛地聽到提問嚴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答:“因為是自己親手種的,舍不得?” “哈哈哈,猜對了一半。” 老胡四處看看,壓低聲音快速道:“方婆是植物殺手,別的也有人種菜沒天賦,種啥死啥的,我們院兒裏隻有她不服輸,翻著書找人細細問過後,硬生生把那片番茄給拉扯起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種活東西,你說她能不看的緊嗎?我給你說啊,她……” “姓胡的,你是不是偷說我壞話呢!” 老胡話沒說完,斜上方就有道中氣十足的女聲橫插進來。嚴爵抬頭一看,一個燙著小卷,帶著眼鏡的老太太扶著窗框怒氣衝衝:“你敢說你沒種死過東西?犯得著見一個逮一個地宣傳我嗎?” “你等著,我這就告訴阿淑讓她打電話罵你!” “砰”的一下窗戶關上了。老胡看見方婆時悻悻的臉色也瞬間消失,有變成了帶著點惡趣味的笑臉。 “嗨呀,不管她,阿淑罵就罵我才不怕。對了,阿淑是我的女兒。” 嚴爵:“……” 感情您經驗挺豐富啊,而且還疑似兼職療養院小喇叭。 張子真的運氣挺好,頭一次結交就能找到如此人物。嗯……好像不對?如果胡大爺不是這個性格,也不會和張子真搭上線,那他們倆到底誰探誰探的消息啊。 作者有話說: (づ ̄3 ̄)づ 1來自百科譯文:翼望山,山中有一種野獸,形狀像一般的野貓,隻長著一隻眼睛卻是三條尾巴,名稱是讙,發出的聲音好像能賽過一百種動物的鳴叫,飼養它可以辟凶邪之氣,人吃了它的肉就能治好黃疸病。(文中改成了可以模仿一百種動物的叫聲)第52章 到底有沒有搞無間道的事情另說, 嚴爵沒有忘記他來偶遇的目的,聊完了方婆婆身上的趣事後,他順著胡大爺的話問起了這片菜地裏唯二例外的另一位。 “方爺爺喜歡養花嗎?我不久前收到了兩盆別人送的蘭花, 聽說這東西很嬌貴。” 嚴爵一點不心虛地把兩株比野花花期還要長, 比塑料花還結實的君子蘭拉出來溜了溜。 他半真半假道:“我沒有什麽養花的經驗,養仙人掌都能養死, 就怕一不小心破壞了朋友的心意,網上那些長篇大論我看的雲裏霧裏的,正愁著要去哪兒找個懂花的人問問。” “蘭花?” 胡大爺不愛好養花,但他認識的有愛養蘭花的人啊, 眼見嚴爵就要誤入歧途,他趕緊勸阻:“問蘭花可不能找老李。他就愛好那些皮實, 好養的花,而且見到那邊各式的月季了沒, 他獨愛月季, 別的都不怎麽關心。” “你要是想養蘭花,我給你介紹點業餘的專家來,你問老李那叫把花送上死路。” 嚴爵應下胡大爺給他介紹花友的話, 擺出一份好奇的表情,鍥而不舍地問:“剛才您說要小心李爺爺的花, 是為什麽?我看上麵也有被人剪過的痕跡, 不是因為他愛花所以才不許人碰的?” 胡大爺搖頭, 恍惚間眼中帶上了些莫名的意味, 讓人看不太清楚:“那些花都是他自己剪的,他老伴兒最喜歡月季, 所以他就自己種了再剪一些, 要回去插瓶裏給他老伴看呢。” “李爺爺好浪漫啊。”嚴爵真沒想到李老是和他愛人一起來的療養院, 隨口玩笑了一聲:“我來的時候見李爺爺和人在樹下下棋,大下午的那麽熱,他夫人就沒有管一管?” “他老伴兒四年前就去世了。” 嚴爵啞然,小聲地說了句抱歉。 胡大爺漸漸收了笑,用一種了然的語氣道:“小嚴啊,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幾個身體健康的小夥子為什麽要來療養院,總歸是上麵批準了的,我們也相信你們不會有什麽壞心。” “不管你們來是做什麽,我們都會配合也不會去深究,但老李的情況實在是有些特殊。” “他與梅梅鶼鰈情深,一路走來吃了不少的苦才終於成家,那時的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四十多歲的人了才穿上夢寐以求的喜服。因此梅梅走了以後,老李一直沒能走出來,是我們老幾個廢了好久的力氣才把人弄來療養院,想帶著他玩一玩聊聊天,讓他看開一些。” “所以你們有什麽事盡管找我們打聽,盡管麻煩我們,我們積極配合。老李也會的,隻要不在他麵前提梅梅就行,他隻有這一個雷區。” 一記突如其來的直球打的嚴爵不知所措,再配合上胡大爺話裏的意思,讓他心裏幾乎是在眨眼間就生出了不少的愧疚。 他微微低頭,掙紮幾下後有些囁嚅道:“真不用這麽嚴肅,我們就是借住的沒什麽特殊任務。我剛才是好奇……” “嗯,好奇。”胡大爺嘴上這麽說,那表情可不像是相信的樣子。他眼睛一彎,眯起來笑著說:“哎呀,有什麽好奇的就來問我們嘛,我們沒啥忌諱,什麽都會說的。” 嚴爵抿抿唇,不知道該怎麽讓對方相信,他們是真的來借住的。胡大爺最後一句話明顯是不相信他那簡單到極點,但真的是真話的辯駁。 事情明顯開始走向另一個未知方向,胡大爺都給他強行安上一個有秘密事件要調查的名頭了,嚴爵自覺把控不住,沒有信心再去“不動聲色”地問關於李老的事了,隻好找個借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