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被自己氣死的倪星橋縮在姚敘的傘下跟著對方一起往校門口走,他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會過得特別慘。“救救救救命”姚敘跟倪星橋剛到校門口就聽見路裏嚷嚷著跑了過來,那家夥沒撐傘,已經淋了個徹底。路裏水蛇似的扭動著繞開前麵的人,一頭鑽進了傘下。三個大小夥子,兩個身高超過一米八。三人擠在一把小傘下,顯得那把傘特別可憐。“你傘呢”倪星橋問。“沒帶啊!”路裏臉上都是雨水,“我爸媽都出差了,早上我出門就忘了這事兒。”倪星橋見姚敘被擠得半個身子都在外麵了,趕緊掏出自己的傘丟給了路裏“拿去拿去。”路裏如獲至寶,一邊打開傘一邊說“你自己有傘怎麽還蹭敘哥的這就是小情侶的情趣嗎”“情趣個頭啊!”倪星橋惱羞成怒,要不是因為正在下大雨,他肯定出去跟路裏幹一架。三個人都濕淋淋地到了教室,哪怕是這種惡劣的天氣,曹軍也已經在教室門口“恭候多時”了。路裏說“曹老師我今天沒遲到”曹軍“你還挺驕傲。”路裏嘿嘿笑著把傘撐起來放到走廊,靠窗那邊已經擺了一排五顏六色的雨傘。進了教室,倪星橋鞋濕得難受,趴在桌上念叨“我命休矣。”外麵大雨嘩嘩往下淋,上課的時候雷聲轟隆,倪星橋看著窗外,覺得這天像是漏了。雖然是上午,但教室還開著燈,有年頭的教學樓,沒有空調,夏天就隻能依靠頭頂上飛速旋轉的電風扇。教室悶得不行,大家也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姚敘那個好勝心極強的同桌竟然還沒來。到了課間有人把窗戶打開,涼爽的風過著潮濕的空氣進來,在“蒸籠”悶了許久的學生們直呼好爽。姚敘過來問倪星橋覺得怎麽樣,已經稍微適應了的倪星橋隻是聳聳肩說“還行,正在鞋裏養金魚。”“咦!嫌棄!”路裏裝模作樣地抖了抖肩膀。三人正在說笑,齊韋寧背著書包走進了教室。路裏小聲跟倪星橋嘀咕“以後咱們要是遲到就學他,幹脆第一節課都不來了,也就不用罰站了。”姚敘跟倪星橋知道他昨天放學後被人欺負的事,這會兒特意盯著他看,發現齊韋寧臉上的傷清晰可見。齊韋寧也看了他們一眼,沒過多的反應。倒是等上了課,姚敘回到位置上,齊韋寧突然說了句“昨天謝謝。”姚敘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麽,隻回應了一句“沒事。”其實姚敘想的是你應該去謝謝倪星橋,要不是那小子先衝了過去,我未必真的會出手。他正回味昨晚倪星橋魯莽又熱血的樣子,教室那邊倪星橋一聲響亮的“阿嚏”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第九章 大雨很快就過去了,但留下了一場感冒給倪星橋。路裏說“看不出來,橋哥你這麽柔弱啊”“柔弱你個頭”開學第二周,又是一個陽光過於明媚的酷暑天,大家都熱得冒汗,就隻有倪星橋,擤鼻涕擤得鼻尖都紅了,像聖誕老人身邊的那隻紅鼻子馴鹿。倪星橋說“我身子骨硬朗著呢。”周末在家縮被窩兩天,沒玩沒鬧,倪星橋懊惱得要死。路裏看他這樣,忍不住怪笑,笑得倪星橋恨不得揪著他後領把人扔出去。課間的教室鬧哄哄的,一直到打了上課鈴,曹軍邁著悠閑的步子走進來。“這節開班會。”曹軍說,“選班委。”就這麽一句話,下麵坐著的學生們就躁動了起來。曹軍說“從班長開始吧,想要自薦的可以舉手。”他話音剛落,齊韋寧就舉起了手。倪星橋托著下巴看著齊韋寧的方向,聽見路裏說“齊韋寧之前就一直當班長,來咱班後還跟‘滅絕’自薦過。”倪星橋轉過頭來驚訝地看他“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校園小靈通啊!”路裏驕傲地說,“在整個一中,什麽事都瞞不過我的眼睛。”“喊,你就吹牛吧。”倪星橋掃視教室一圈,發現姚敘沒舉手。不過也對,姚敘向來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曹軍讓姚敘這個代理班長把那幾個舉手的名字寫到黑板上,然後讓所有人匿名投票。路裏要跟倪星橋打賭“我賭齊韋寧選不上。”“為什麽”倪星橋說,“你又聽說什麽了”“不是聽說。”路裏解釋,“他這人性格別扭,要強又古板,雖然才開學一周,但你注意到沒有,他在班上沒有任何一個走得近的朋友,這樣的人要是當了班長,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倪星橋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這麽說來,你才是班長的最佳人選。”路裏還真的舉了手。“橋哥慧眼識英才”倪星橋嗤笑一聲,卻沒料到,路裏還真的高票當選了。“完了完了你完了。”倪星橋對路裏說,“齊韋寧今天晚上就要去暗殺你了。”路裏才不在意齊韋寧,為了慶祝自己當選班長,晚自習之前他拉著姚敘跟倪星橋一起出去吃飯了。“一個問題。”吃飯時,路裏問他倆,“今天選班長,投票的時候你們投的誰”很在意。路裏其實就是腦子一熱隨便競選一下,當不上也無所謂,但他必須得知道他的兩個好兄弟把票投給了誰。“我要是說我投給了齊韋寧……”倪星橋故意逗他。“那我立刻去跳海。”“可惜了。”姚敘給倪星橋夾了塊肉說,“咱們安城沒有海。”“……敘哥,不帶這樣的”路裏故作委屈,還裝模作樣地擦眼淚。“行了不鬧了,那肯定是投你的。”倪星橋說,“畢竟你名兒好寫。”倪星橋這人,傲嬌得很。路裏終於開心了,立馬又讓老板給拿三瓶冰鎮楊梅汁來。“我還沒說呢,”姚敘問他,“不想知道了”“你也肯定投的我啊!”路裏說,“你倆向來一唱一和婦唱夫隨,你媳婦兒都投我了,你也肯定投的我”他剛說完,倪星橋的筷子已經敲上了他的頭。“你說誰是他媳婦兒呢”倆人又鬧了起來。“橋哥饒命!好漢饒命!”路裏嚷嚷,“我不說了還不行麽”倪星橋不高興地瞪他,勒令他替自己值日一周。“太狠了。”路裏說,“敘哥的人就是不一樣。”“你再說”倪星橋作勢又要動手。“不說了不說了!”路裏說,“為了報答二位投我的票,我決定給你們透露一個小道消息。”姚敘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小道消息表示興趣缺缺。但倪星橋不一樣,倪星橋最愛聽八卦。“快說”路裏湊近他們倆,神神秘秘地說“下周咱班會有轉學生。”“轉學生”倪星橋說,“你這又聽誰說的”“別管聽誰說的,等著看就完事兒了。”路裏說完,還美滋滋地抿了抿嘴,“還是個,美女呢”姚敘對這件事毫無興趣,但倪星橋上了心,接下來的幾天見縫插針地問路裏“那個美女,怎麽回事啊”十六七歲的男生,有些事還不太懂,但有些事已經朦朦朧朧。倪星橋這些日子沉迷言情小說,除了《那小子真帥》還看了風靡校園的《泡沫之夏》《龍日一,你死定了》以及《天使街23號》,並表現出了對愛情的美好向往。人不早戀枉少年,倪星橋開始不甘寂寞躁動起來了。當然,這件事他隻偷偷寫在了日記本裏,連關係最好的姚敘他都沒告訴,他怕姚敘笑話他。倪星橋包袱可重呢。路裏原本就不打算保密,奈何姚敘似乎左耳朵聽進右耳朵就出去了,壓根兒沒當回事,還是倪星橋給麵子!“我跟你說了,你可得保密,我答應她先不張揚的。”路裏神神秘秘,倪星橋更起勁了。“當然當然!”倪星橋點頭如搗蒜,“除了姚敘,我絕對不跟任何人說”路裏表示很滿意,衝他勾勾手指“湊近點。”課間,倪星橋跟路裏在座位上倆腦袋靠在了一塊兒,從廁所回來的姚敘進門就看見這一幕,立刻吃飛醋,一隻手就夾在了那倆人腦袋中間,迫使二人分開了。“哎!幹嘛啊!”倪星橋不高興了,一抬頭發現竟然是姚敘,“別鬧!”“幹嘛呢你們倆?”姚敘問,“憋什麽壞呢?”“沒憋壞!”路裏說,“橋哥跟我打聽轉學生的事兒呢。”路裏一邊說一邊衝姚敘擠眉弄眼“橋哥表示很感興趣,姚敘,你要被打入冷宮咯”姚敘嗤笑一聲,然後目光落在了倪星橋身上。倪星橋沒心沒肺,一心催促路裏趕快說。“我跟她……”路裏麵露羞澀,竟然還扭捏了起來,“是網友。”安城一中作為市重點高中,嚴禁學生上學帶電子設備,家長們相當聽老師的話,別說上學不能帶了,給孩子買手機的也沒多少。路裏家條件好,他爸媽經商沒多少時間管他,平時跟著爺爺奶奶住,老人溺愛孩子,基本上路裏說要什麽那就立刻給什麽。他又勾了勾手指,讓倪星橋跟姚敘都靠近些。“看看。”路裏竟然從書包裏摸出了手機來。“行啊你!膽子很大啊!”倪星橋說他,“這要是被曹軍發現,畢業前你都別想要回來”“所以要低調啊!”路裏鬼鬼祟祟地掃視周圍,然後火速點開qq,“看見這個沒,輕舞飛揚”“這我看過!”倪星橋可以說是“博覽群書”了,“那個叫什麽來著《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女主角的網名就是這個”這書有點年代感了,首版上市的時候倪星橋才三歲。不過,經典就是經典,言情小說狂熱愛好者倪星橋肯定是不能錯過的。當初看這本小說的時候,他也幻想過自己交個網友,談個網戀,但很可惜,到現在為止,他周末在家玩個電腦都得偷偷摸摸的這屆家長被老師洗腦得太嚴重了“就是她。”路裏還點開了對方的qq空間,裏麵有“輕舞飛揚”的照片。美女,確實是個美女。空間裏唯一一張照片是坐在鋼琴前的側臉,黑色長發、白色長裙,簡直就像書裏的模特。倪星橋還想仔細看看,路裏不幹了,寶貝似的捂住手機,小氣得很。路裏說“她本來是山城的,人家那可是全國頂尖的教育大省,重點高中,牛著呢”倪星橋知道山城,恨得牙癢癢的一個地方,他們做的最難的試卷都出自那個地方。“那怎麽來這兒了”倪星橋問。“不知道,她沒說。”路裏抿嘴,笑得特賤,“我覺得有可能是為了我。”他話音一落,姚敘跟倪星橋幾乎同時麵無表情地走開了。倪星橋∶“快上課了,我得去撒個尿。”他對路裏說“建議你和我一起去洗手間。”“我不想尿尿。”“沒說讓你尿,我是覺得你可以用冷水洗把臉,清醒清醒,別再白日做夢了。”路裏聽了不樂意地對姚敘說“你媳婦兒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忠言逆耳利於行。”姚敘說,“你還是跟他一起去吧。”倪星橋對路裏口中的美女表示了極高的興趣,然而很可惜的是,他並沒能有機會在開學第三周的時候親自迎接這位美女的到來。因為他,住院了。俗話說得好,人要是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倪星橋本來就淋了雨感了冒,一個星期了都沒見好,周末想著不能再拖了,他得去圖書館把借來的書還掉,結果,剛從圖書館出來,騎著單車轉了個彎,巷子裏駛出一輛黑色轎車,直接送他“一飛衝天”了。有那麽一瞬間,倪星橋想完蛋了,我還沒談過戀愛呢!還沒談過戀愛就死了,去了陰曹地府都會被人笑。不過不幸中的萬幸,當時那車車速不高,又送醫及時,倪星橋被撞這麽一下沒傷到內髒,有些輕微腦震蕩,外加左腿骨折,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姚敘知道這個消息火急火燎地趕來醫院時,倪星橋已經醒了,但暈,睜開眼睛就暈到想吐。“正好,你來了。”倪海明出差了,沒在家,黃茜一個人忙前忙後,加上也有點驚嚇過度,這會兒眼睛都是紅的,“你看著他一會兒,我得去取片子。”“行。”姚敘說,“我照顧他。”黃茜心疼地看了一眼靠在病床上翻白眼的兒子,眉頭緊鎖地出去了。姚敘也心疼,還有點後怕。今天原本他跟倪星橋說好了一起去圖書館,但他媽說什麽都不讓他出門,隻好取消了。姚敘來的路上一直後悔,當時自己要是跟著倪星橋就不會出這種事了。此時的倪星橋難受得不行,一條腿還打著石膏被吊著。“難受嗎”姚敘眉頭都擰到一塊兒了。倪星橋現在覺得天旋地轉,不能看東西,暈。但他聽見姚敘的聲音,睜開眼看對方,結果,那感覺就像是在高速運轉的滾筒洗衣機裏,直接沒忍住,扭身就吐了。還好黃茜遵照護士的囑咐,在旁邊準備了個套著塑料袋的垃圾桶,要不收拾起來也真麻煩。姚敘被他這樣給嚇著了,趕緊過去輕輕給他拍背拿水。同樣聞訊趕來的路裏一進門就看見這一幕“不是吧橋哥看見我來都惡心得吐了”“少說屁話。”姚敘說,“腦震蕩了。”“嘖,這可憐見的。”路裏看著倪星橋這樣也憐惜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還傷了腦子,一時半會回不了學校吧”倪星橋吐完了,漱了口,渾身無力地繼續在病床上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