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隔間門關上,在吵吵嚷嚷的更衣室裏並不算響亮。薑聿白整個人被壓在門板上,終於反應過來:“陸錦延,你要做”“剛才接受采訪的視頻,你看到了嗎?”陸錦延垂首抵著他的額頭,壓低嗓音問道。薑聿白耳根一熱,輕聲回道:“看、看到了。”體育館的中央大屏實時播放賽後采訪,當他聽到“小福星”三個字時,整個人完全呆住了,還是身後女生發出的尖叫聲將他驚醒。當著全國觀眾的麵,陸錦延竟然向他告白了……“采訪結束後,隊友們都跑來問我嫂子是誰?”陸錦延親昵地蹭著他的鼻尖,“你猜我是怎麽回答的?”“不知道……”纖長濃密的眼睫顫了顫,薑聿白害羞得快要冒煙了。“我說,是你們嫂子不想公開。”陸錦延幽幽歎了一口氣,語氣聽起來格外失落,“他們說我談了一場沒名沒份的戀愛。”薑聿白微微一怔,下意識想要解釋:“陸錦延,我隻是……”隻是什麽,三言兩語好像又說不清。好在陸錦延並沒有為難他,而是抬手墊在他腦後,紳士地問道:“先親一下好嗎?”薑聿白還沒來得及拒絕,滾燙的唇就嚴絲合縫地壓了下來。好像僅僅是象征性地詢問了一下。這個吻忍耐了太久,陸錦延儼然已經失去循序漸進的耐心,吻得又凶又狠又深,像是要吞吃掉香軟滑嫩的唇舌。“唔……”薑聿白仰臉承受深吻,被熾熱的氣息所蠱惑,完全忘記了他們現在身處何處。直到門板上傳來“砰砰”的砸門聲:“誰在裏麵啊?”薑聿白頓時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唇畔不敢泄出一絲聲音,無力地伸手去推壓在身上的人。結果掌心碰到赤著的結實胸膛,泛紅的指尖霎時觸電般蜷縮起來。“有人嗎?”門外的人開始扭動門鎖,繼續喊道,“哥們兒出來一下,讓我進去換個內褲!”單薄的門板頻頻震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而糾纏的唇舌卻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薑聿白臉頰滾燙,內心緊張到極點,隻能抬起胳膊用力摟住始作俑者,盡量讓身體離開身後的門板。終於,陸錦延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往後撤離時還發出“啵”的一聲。薑聿白喘著氣將臉埋進寬闊的肩頸裏,像是生怕他再叼住自己不放。低沉喑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那邊還有一個隔間,去找找。”那人應聲:“行!那我去另一個!”門外重新安靜下來,陸錦延捏了捏白皙脆弱的後頸,啞聲笑道:“別躲了,人走了。”薑聿白抬起臉來,微翹的眼尾染上薄紅,眸底蓄滿的水汽悄然溢出眼眶。竟是硬生生被他給親哭了。陸錦延愣了一下,幽沉的眸色再次轉深,雙唇克製地落在薄薄的眼皮上,往下吻過溫熱的淚痕,從喉嚨裏發出歎息聲:“怎麽哭了……”“陸錦延,你太過分了……”薑聿白抓住他的頭發扯了扯,微啞的嗓音帶著哭腔,“下次你再這樣嚇我,我就、我就……”“你就怎麽樣?”陸錦延沒臉沒皮地又親了一下紅腫濕潤的唇。他承認自己有點變態了,但欺負小白兔實在令人上癮……薑聿白認真思索了幾秒,自以為語氣很凶地回道:“我就三天都不讓你親了!”這個可怕的懲罰確實嚇到了陸錦延,連忙貼緊他的臉頰討饒賣乖:“我錯了,別不讓我親,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們在隔間裏平複呼吸,等更衣室裏的其他人都離開了,這才一前一後走了出去。陸錦延換好衣服,立刻變回人模人樣的籃球校草。他想了想,轉頭問道:“小白,晚上球隊有慶功宴,你想和我一起參加嗎?”薑聿白猶豫了一下:“我不是你們球隊的人,參加慶功宴會不會不合適?”本來今天打擾大家,他已經覺得不好意思了。“有什麽不合適的?”陸錦延笑了起來,“雖然你不是球隊的人,但你是隊員的家屬啊。”薑聿白抿了抿唇,抬眼望著他:“你想讓我去嗎?”“當然想。”陸錦延毫不猶豫地點頭,又補充道,“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好。”薑聿白答應了,“那我和你一起去。”正如陸錦延一直陪在他身旁那樣,從今天開始,他也想參與見證陸錦延的所有重要時刻。*全國大學生籃球聯賽決賽後,a大全體師生都得知名草已有主,不少人每天變著法子想挖出校草的神秘女友到底是誰。殊不知,挖料的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畢竟沒人願意相信那個校草是gay的傳言,更不會有人想到,那個所謂的神秘女友其實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籃球比賽告一段落,籃球社的日常訓練也放鬆下來,陸錦延得空後除了粘著男朋友不放,就是獨自往校外跑。薑聿白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也沒有多問,下課後照常在畫室練習畫畫,等陸錦延來接自己回宿舍。陸錦延買的床簾也到了,掛上床簾後就變得有點肆無忌憚,經常趁薑聿白不注意偷偷爬上上鋪,拉緊了簾子在裏麵壓著他親。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尤其陸錦延身強體健,親著親著難免會走火,但薑聿白一直提心吊膽,害怕一點也不結實的床架早晚會被他們壓散,往往到了關鍵時刻,就會氣喘籲籲地把人推開。陸錦延也心知肚明,宿舍並不是什麽親熱的好地方,隻能狼狽不堪地爬下扶梯,走進浴室洗個澡冷靜一下,或者借由水流聲的掩蓋,想著薑聿白被吻得失神的情態自給自足……等一等,再等一等。等他的驚喜全部完工,他就可以把人拐回他的家裏了……十二月後,天氣越來越冷,那個對於薑聿白來說很重要的日子也越來越近。這天晚上,陸錦延用最新上映的電影票把宿舍其他人都支走,換取和薑聿白的二人世界。一開始,他還很正經地將人圈在懷裏,沒過一會兒就心癢難耐,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微紅的耳朵。薑聿白正在用ipad畫畫,被騷擾得不得不停下觸控筆喚道:“陸錦延。”他最近開始接商業稿,同係的學長好心給他介紹了幾個單子,雖然因為剛入行收費還不是很高,但總歸又是一筆收入。“嗯,在呢。”陸錦延沉沉應聲,嗓音含笑地裝傻道,“怎麽了?”薑聿白定定地望著ipad上初具雛形的畫,好半晌後才開口道:“過兩天,陪我回家一趟吧。”“什麽?”陸錦延微微一愣,“你要回家?”“嗯。”薑聿白在他懷裏轉過身,向來清澈的眼神有些空茫,“我媽媽的忌日,就快到了。”往年臨近這個日子時,他整個人都會陷入一段很長時間的情緒低潮。但今年,因為陸錦延一直陪在他身旁,占據了他的時間,填滿了他的空缺,讓他沒有機會提前陷入悲傷。陸錦延瞬間收起臉上不正經的神色,摸索著找到微涼的手窩進掌心裏,語氣鄭重地答應道:“好,我陪你一起去祭拜阿姨。”這一瞬,他心口發熱,內心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感動,感動於小白願意讓他陪自己一起回家,更感動於小白願意讓他見自己的媽媽。因為他很清楚,長眠於地下的媽媽對薑聿白的意義有多麽重大。薑聿白靠在他肩上,握著溫暖的大手,感受著熟悉的心跳,情緒安寧而平靜。良久後,陸錦延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這次回家,他們會不會還逼你相親?”薑聿白搖了搖頭,語氣冷靜:“這些事,也該有一個了斷。”以前他總有這樣那樣的顧慮,隻能膽怯而懦弱地逃避一切,但如今他身邊有了堅定不移支持著他的陸錦延。他想,他有了足夠的勇氣。第58章 兩天後, 薑聿白領著陸錦延去給媽媽掃墓。前一天夜裏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早晨起床,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層蒙蒙的雨霧中。路有些遠, 陸錦延特意將卡宴開了出來, 設置好前往墓園的導航, 開上去掃墓的路。薑聿白抱著花坐在副駕駛,目光安靜地落在車窗上,看著雨水劃過留下一道道濕痕。陸錦延開著車,時不時側眸觀察身旁人的情緒, 但並沒有出聲打擾他。半晌後, 薑聿白輕聲開口:“很奇怪, 每年這個日子都會下雨。”往年他去掃墓時從不會撐傘,淋了雨回去後多半會發一場高燒, 一病就是大半個月。但今年, 他人還沒下車, 一柄黑傘已經穩穩地撐在了他的頭頂上方。下車後, 兩人一起沿著石階往上走。他們今天穿了同款的黑色大衣, 並肩而行時, 看起來既像手足情深的兄弟,又像是親密無間的愛人。走了一段路,薑聿白在一座墓前停下腳步:“媽媽, 我來看你了。”陸錦延望向墓碑, 墓碑上貼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輕女子花容月貌, 唇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即便是老舊的黑白照片, 也能隱約窺見幾分生前的明眸善睞和絕代風華。薑聿白俯下身, 將百合花放到墓碑前:“好久沒來看你了, 這次帶了一個人過來見你。”陸錦延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水果籃子放到百合花旁邊,一開口就結巴起來:“媽阿姨,我、我是陸錦延!”“他叫陸錦延,是我的男朋友。”薑聿白凝視著墓碑上的相片,一臉認真地給媽媽介紹,“他對我很好,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當然不會有意外!”陸錦延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語氣堅決且篤定,“這輩子我們都會在一起,如果你願意,下輩子我也想提前預訂。”薑聿白沒有說話,用力回握他的手。陸錦延調整成十指緊扣的姿勢,目光直視相片上含笑的眼睛:“阿姨,我在這裏向您起誓這輩子我會毫無保留地愛薑聿白,盡我所能地保護他,永遠站在他身邊,與他共享我所擁有的一切。”“別發誓……”薑聿白眼睫微微顫了顫,語氣有些艱澀,“我不需要你發誓,陸錦延。”發誓的人太多,違背誓言也太輕易,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他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這是我向阿姨的承諾,這樣她才會放心把你交給我。”陸錦延神色肅穆,仿佛真的在和心上人的至親對話,“我會用一輩子踐行我的誓言,請阿姨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