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看見蕥兒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想起那個老愛扯著自己的手臂,把臉頰往上貼的佩佩,心微微扯痛,如果她不是佩佩,那麽佩佩在哪裏?


    「一定。」娟娟應下。


    「太好了,說定嘍!」方蕥兒伸出手和娟娟拉勾,稚氣的舉動和佩佩一模一樣,讓娟娟忍不住鼻酸,前世……她對佩佩不夠好,如果有機會,請讓她補償。


    娟娟也伸手,同她拉勾。


    宋懷豐很高興她們一見如故,笑道:「蕥兒,你和萱兒姑娘先回去吧。」


    「二哥不回去嗎?」


    「我還有事情要辦。」


    「哦。」可惜呢,她本想撮合二哥和萱兒,還想著讓他們在馬上多聊幾句,也許能聊出一點感覺。


    「回去後,幫我轉告大哥和關關,我晚上不回去用飯,你們自己吃。」


    「知道了。」蕥兒回答。


    宋懷豐退開兩步,對阿草說:「送小姐回去後,你好好吃個飯,再繞到一品居來接我們。」


    阿草覷主子一眼,把人送回去還要再吃個飯,二少爺這是打算和娟娟姑娘晃到多晚?不過看他們似乎很有話聊……也好、也好,二少爺年紀大了,身邊連個伺候的貼心人都沒有,這下子大夥兒可以鬆口氣了。


    馬車消失在路的那頭後,娟娟仰頭對高大的宋懷豐說:「你有事要辦的話,去忙吧,不必陪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幼稚園。」


    現在口袋有錢,雇輛馬車不是難事。


    「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


    「有嗎?」她認真想半天,才勉強想起來,對啦,她把人家惹毛時,說了句:走,姊姊請吃飯。


    「你打算說話不算話?」


    「沒、沒,要到哪家吃,你決定。」


    「嗯。」他背著手走在前頭,娟娟跟在後麵,想了想,想到有意思的話題,追到他身邊說:「那個萱兒姑娘挺美的。」


    「哦?哪裏美?」


    「丹鳳眼能勾人心,紅菱唇教人傾心,嬌柔纖弱的身形,楚楚可憐到不行。」


    小白花就是長這模樣,讓人想替她擋風遮雨。


    「那樣的長相是女子普遍喜歡的?」宋懷豐反問。


    「當然,要不是長相天生,誰都想有她那樣一張臉。難道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不一樣?」


    「嗯。」他順口回答。


    「所以男人喜歡的長相是什麽樣兒的?」她滿臉八卦望向他。


    宋懷豐停下腳步,猛地轉身,眉開眼笑,嘴角也不客氣地往上揚。「想知道?」


    「想!」她用力點頭,點得頸椎壓力大增。


    「男人喜歡的是……像你這樣的。」


    啊?娟娟發傻,她居然是這個時代的郭雪芙?不會吧!穿越還有這等福利?


    但當她發現他嘴角的詭譎笑意時,知道他耍著自己玩兒呢,娟娟微微一笑,撥了撥頭發裝媚,說道:「長成這模樣,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宋大人就別太喜歡我了,奴婢很為難呢。」


    「有什麽好為難的?」看著她裝模作樣的款兒,他樂得心花朵朵開。


    「就怕平日行俠仗義、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宋二爺,爭風吃醋,為奴婢插朋友兩刀,那……奴婢豈不是太罪過?」


    他頓時仰頭大笑,有趣、太有趣了!這樣的女人,就算真喜歡上了,應該沒有關係吧!


    一個假日改變了兩人的關係。


    娟娟對宋懷豐撇開微微的敵意,因為他確實幫助她很多,因為他性格溫和、為人親切,和他談話不無聊,也因為他很聰明,娟娟無法忍受boring又自認幽默的男人。


    宋懷豐自認為已經與娟娟建立起無敵友情,並且相信有蕥兒當潤滑劑,兩人的感情會突飛猛進。


    同樣的一段經驗,兩人卻有不同的感覺,無妨,男人和女人對感情的看法始終不一樣。


    不過宋懷豐說話不算話,都講要報恩不報仇了,卻還是老往幼稚園跑,害得娟娟的人際關係永遠停滯不前。


    有點埋怨,但好處也不是沒有,至少他確實替她張羅不少好紙,讓她在閑暇之餘有事可做。


    她做了套十二肖卡片,卡片打開,左邊一隻奔馳的小馬跳出來,右邊鐫刻一個馬字,小朋友可以摸著凸出來的「馬」字,學習筆劃順序。


    這一組教具做出來的時候,不等蕥兒發邀請函,關關就讓阿草把她給接回家裏,兩個人關起門來聊上大半天,又聊出幾套教具。


    蕥兒聞風而來,娟娟大方刻了幾組對稱圖案,類似lv標準包那種花色交給蕥兒,乍看那個花色,關關眼光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半響才建議用那些圖案做為即將推出的新款包,蕥兒如獲至寶、追著娟娟喊師父。


    幾天後,宋懷豐幫忙把娟娟訂製的紙雕工具送進幼稚園裏,而蕹兒正式向娟娟拜師學藝。


    一個月三次,蕥兒到幼稚園上一堂課,有許多同學看見她們上課情形,對娟娟的手藝很感興趣,但麵子拉不下來,誰會向情敵拜師?


    而圖畫書的印製抽成,關關的看重,宋懷豐的拜訪,再加上蕥兒這個新入門的徒弟,娟娟風頭太盛,惹紅一幹人等的眼,庸才不遭妒,遭妒非庸才,她隻能帶著阿q精神,笑看同儕的不友善。


    但今晚洗過澡回到屋裏,娟娟發現自己被翻得一團亂的櫃子,傻眼!


    這是怎麽回事?紙雕工具亂成一團,作品被毀,連新的繪本都被撕成碎片,丟在地上。


    那是她將近半個月以來的心血,再不久,她們就要去雲湖商業區的幼教社實習,到時候會更忙,她急著把手邊的稿件完成,沒想到、沒想到……看著碎得亂七八糟的作品,心在滴血。


    對她而言,這些作品代表的,除了銀子以外還是心血結晶呐,她們怎麽可以這樣……她決定不再姑息。


    阿q被攔腰砍了,她猛然抬頭,望向坐在一旁、低聲說笑的幾個女子。


    她們是室友李玉、陳香、董芳、嶽珍以及領頭的趙靈秋。


    娟娟很清楚趙靈秋痛恨自己,她對宋懷豐的感情有多深、對自己的恨就有多深,可這種事她能控製嗎?恨她有什麽用?有本事去爬宋懷豐的床,把幻想造就成事實啊,難不成消滅塗娟娟,宋懷豐就會將就趙靈秋?全世界又不是隻有兩個女人!


    這些天,趙靈秋到處傳播謠言,娟娟懶得理會,但眼下不讓她發泄發泄,她會活活憋死。


    大步向前,她抓起破碎的作品走到她們跟前,寒聲問:「說!是誰做的!」


    趙靈秋聳聳肩,眨著長長的黑睫毛,臉上笑得像朵花兒,回答:「這種事怎麽能問我們?我們和你一樣,才剛剛回屋啊。」


    「不是你們嗎?」她的音調從赤道飆進北極圈。


    當然是她們,她們趁著中午吃飯時溜回來弄的,但既然塗娟娟無憑無據,她們幹麽低頭招認擺實誠啊?


    「你說呢?」


    趙靈秋抬高下巴,一副就算是我,你又能怎樣的得意表情。


    「我說,就是你們。」娟娟咬牙切齒,趙靈秋的容貌再美豔,這會兒看進她眼裏,都和惡鬼羅刹同一等級。


    「是嗎?證據呢?總得有憑有據才能誣賴別人吧。」她笑著撚起一塊掉在床鋪上的碎紙笑道:「好好的一個女人,成天擺弄那些刀刀剪剪不知道做什麽?不會是家學淵源吧,塗娟娟,你爹是殺豬的嗎?」


    深吸氣,她們說得對,沒有證據,她的確拿對方沒奈何,難怪人家可以有恃無恐。


    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娟娟壓低嗓門再帶點氣音,一股寒意朝她們撲去。


    娟娟說:「你猜對了,確實是家學淵源,你們知道有一個國家叫做埃及嗎?」


    她轉身,從地上拾起用來壓紋的勾子,在眾女眼前晃動,然後指向她們的鼻翼。「猜猜,他們是怎麽保存屍體的?很簡單,得先用一把長勾子從屍體的鼻孔探進去,勾出腦子,用刀切開腹部掏出內髒,再塞入藥草並用布將全身裹起,這可是門技術活,而我家正是做這行的,我六歲就在死人堆中打滾。」


    她一麵講解、一麵做出動作,表情生動、舉止熟練,看起來就像個處理屍體的老手,她滿意地望著眾女的慘白神色,看著有膽作惡、沒膽承認的她們,汗水一顆顆從額頭冒出、墜下,心中微微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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