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魔,可以幻化一切魔形。


    聽起來很抽象,然而當我看到蒹葭手印變幻,隨後召喚出一條和我一模一樣的風暴巨龍的時候,我被震撼的無以複加。


    這條風暴巨龍不僅外形一模一樣,連持續時間都是一樣的。


    唯一的區別在於蒹葭好像很辛苦的樣子,等到風暴巨龍消散之後,她秀美的鼻翼上麵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你是怎麽做到的?”我問道。


    “這是我們幻魔一族的血脈天賦。”


    “幻魔血脈?對了,我要是帶你出去會不會被天道盯上?”我想到了這個問題,趕緊問道。


    “不會的,別忘了,我可是有道心的。”


    “嗯。”


    血脈本身不算什麽,天道在意的是太古本身。


    幻魔已經和冭滅,那麽蒹葭等於是和阿黎一樣,阿黎能安然無恙,蒹葭也沒問題。


    我們又在玄關裏多呆了一天,等實力全部恢複之後,我和蒹葭準備返回人間。


    “傳送法陣在哪裏?”我問道。


    “就在魔道祖師的畫像裏。”


    蒹葭說,魔道祖師把通往人間的傳送法陣留在了畫像中,隻有擁有七殺命格的人才可以啟動傳送法陣。


    這讓我想起了東夷部族的那副獸皮畫卷,或許也有同樣的作用,即便昆侖仙道的傳送符失效我也可以憑借畫卷離開。


    當下我按照蒹葭教我的法子站在神像麵前默默念道:六道輪回,三界命由。吾奉魔道祖師之名,祈求傳出此間,敕!


    念完之後,畫像瞬間產生了變化,畫中的場景一下子湧出來,把我和蒹葭同時罩了進去。


    我和蒹葭成了畫中人,站在魔道祖師背後。


    望著眼前這個卓爾不群偉岸高大的男子背影,我心裏感慨萬千。自從鎮魂棺出來後,我再也沒有想到還可以見他一麵。


    雖然知道眼前都是幻象,可是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卻無比的真實。


    他就站在那裏,身上寬大的玄色道袍無風自動。


    我注意到了他腰間的無名劍,和我手中的問天劍一模一樣幾乎毫無分別,隻是他那把殺意更足。


    這是一個曾經站在人族巔峰的人物,直到今天或許也沒有人能超越他的道。


    五行隨我任意遊,四海眾生皆有緣。漫道雄關真如鐵,無名宮內盡善言。


    這句話也隻有他有資格說。


    初次在鎮魂棺見他的背影我還不覺得有什麽,在曆經了這麽多事情後,我越發明白魔道祖師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麽。


    心頭常有惶恐,怕辜負他的托付,怕背不起沉重的招魂幡。


    雖然佛爺說魔道祖師的死因和她有關,但是從眼前這偉岸的背影中我卻讀出了另一層含義。


    魔道祖師這種人物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己私情放棄自己的追求,放棄魔道的信仰。


    鬼神冥冥,自思自量。眾生平等,有教無類。


    魔道祖師之所以願意赴死局,怕是因為自己連累了整個魔道千萬弟子。天發殺機因他而起,他若不死,天心難安。


    “後世弟子謝嵐,拜見魔道祖師。”我對著他的背影跪下來,行了個弟子禮。


    背影無動於衷。


    “他聽不見的。”蒹葭說道。


    “我知道。”


    魔道祖師的確聽不見,鎮魂棺裏一步跨越虛空之後,他留在世界上的神念同時變成了死物。


    片刻後,魔道祖師開始大步往前走,我和蒹葭在後麵跟著。


    走著走著,走到一處峭壁處,前方已無路。


    魔道祖師拔出手中的無名劍,一劍斬出,地動山搖。破碎的不僅僅是山崖峭壁,還有整片虛空。


    虛空破碎之後,魔道祖師一步邁出身影也隨之消失無蹤。


    我和蒹葭也邁入破碎的虛空之中,被無盡的黑暗所包圍,五感六識開始迷離。


    噗通,噗通,兩個人體落水的聲音響起。


    我和蒹葭同時落入一處深潭之內,周圍的一切都被灰霧籠罩,空氣中充滿了奇異的花香。


    潭水清澈,顏色卻很古怪,呈現一種淡淡的粉色,水麵上還飄零著無數細小的花瓣。


    花色粉紅,五瓣,像是桃花。


    桃花催情,古人常說人麵桃花。剛念及此,我便看見蒹葭臉色已經出現了異常。


    她身上的道袍已經全被水打濕,曼妙的女體緊緊的勾勒在身上,胸前兩枚青梅若隱若現。眼泛桃花,已經是春水橫波。


    “快出去……”


    話沒說完就被她死死的抱住。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次我知道完全抵抗不了,因為我也中了潭水中的桃花瘴。


    世界上許多事都是有機緣的,不是你想如何就會如何。通向外界的路那麽多,誰知道我們會好巧不巧的跌入桃花潭內。


    我和她在水中癡纏,等好不容易上岸的時候兩人身上已經衣衫褪盡。遠遠還談不上愛,卻已經被情欲完全迷失了心智,再也不由我半分。


    晝騁情以舒愛,夜托夢以交君。


    魔和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欲望的處理上麵。


    人因為顧忌倫理道德,會對欲望做出限製,而魔則是喜歡把欲望完全釋放出來,甚至無限擴大。


    邪派歡喜婆羅傳道的時候,就是用這種勾起人欲望的法子,選美妙少女交給邪道妖人調教,然後再讓她們去傳道,占據信徒的錢財,掌控他們的身心。


    我雖然生出了道心,可是道心已經被桃花瘴所蒙蔽。我若有元神還好,這識神是斷然敵不過桃花瘴的春情。


    巫山一片雲,回蕩在幽穀。行雲無處所,蕭史在樓中。


    天地暈眩,觸電般的感覺一波波的如同潮水一般,來來去去,不知疲倦。春宵苦短,男女之事本就是人間極樂。


    ……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從沉醉中驚醒的時候,蒹葭眼中還是幾分癡迷。此時我前胸後背上處處是抓痕咬傷,若非肉身成聖,尋常男子哪裏是這魔族聖女的對手。


    “道祖果然沒有騙我。”蒹葭舔著嘴唇,神情饜足的說道。


    “什麽意思?”


    “唔……我有次夢見他,向他求一個如意郎君來著。”


    “然後呢?”


    “然後他便笑著說若是來的是那人,倒是值得托付終生,我魔道弟子皆是有情有義之輩。”


    “……”我立刻無語。


    我好像是被魔道祖師坑了。


    幻魔血脈無比強大,魔道祖師怕蒹葭出去後惹上六欲迷離之災,便一手算計好了出路,留了這處桃花潭。


    這件事我不能怪道祖,他最多能推演出我會來這裏,不可能推演出我和姽嫿的婚約。


    隻能說是造化弄人,這下,我再想賴賬也賴不掉了。


    “蒹葭,咱們走吧。”我溫和的牽起她的手。


    “你不生氣麽?”


    “有什麽好生氣的,你這麽美誰都會歡喜。”


    “那你妻子會不會生氣?”


    她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我立刻頭疼起來。


    這件事說不清道不明,我總不能去埋怨道祖吧?他能算出我來這裏,卻不可能算出我和姽嫿的婚約。


    自古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道祖一生清苦,怕是心中也是有幾分遺憾的。


    走出約莫半裏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是人體抵抗不了桃花瘴迷情之毒,蒹葭是魔軀,她怎麽會中毒?


    對幻魔來說,區區桃花瘴算得了什麽!


    愛,看來算計我的不僅僅是魔道祖師,這蒹葭也是有心人。


    她沒有見過別的男子,自幼更是對魔道祖師崇拜萬分,我和魔道祖師擁有同樣的命格,要是不對我動心思才怪。怪不得初見蒹葭,她便對我毫無羞恥之心,怕是她那時就已經認定我是她的意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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