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能夠感知出魔意的來源,十萬大山深處雖然凶險萬分,我們這一路走出來也沒有遇上太厲害的魔物,普通妖獸也敵不過我們二人聯手。


    不過行路艱難,又無法禦劍飛行,足足花了十天的時間才從十萬大山裏麵走出來。


    我們是從西麵出來的,邊境依然處於封鎖狀態,和上次相比,警戒線又往後麵撤出了數百裏。


    重回人間,給我的第一感覺是物是人非。


    “蒹葭,我在魔主的玄關中呆了多久?”我問道。


    “鎮魂棺中無日月,粗略估計應該有三年了吧。”蒹葭想了想說道。


    “三年?”


    我以為最多也就三個月,想不到卻已經過了三年。


    跳下血煉深淵的時候,道門大軍的慘狀猶自曆曆在目。如今三年過去,也不知道道門現狀如何。


    最關鍵的是,我在眾魔道弟子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沒有了魔道祖師,我魔道弟子又會何去何從。


    還有姽嫿。


    在我跳下血煉深淵的時候,她當時正身受重傷,隻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我根本不敢去想她會如何心痛,破軍因為魔道祖師的死提刀下陰司,姽嫿擁有破軍的記憶……


    她曾經對我說過,如果要死一定要死在我前麵。


    想到這裏我就想立刻禦劍飛往寒荒去找她,可是看著身邊妖嬈婀娜又一副雲淡風輕神態的蒹葭,我心裏又犯起了嘀咕。


    蒹葭是肯定甩不掉的,那麽我這頓打也是跑不掉的,最關鍵的是我怕她傷心。


    “你在想什麽?咱們不是要回寒荒麽?”見我神情變幻莫測,蒹葭好奇的問道。


    “咳咳,三年未回家,先回家看看我爹我娘吧。”我說道。


    爹娘年紀大了,這一下子又過了三年,身為人子我的確應該先去看看他們。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才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情珍貴,親人更珍貴。


    好吧,原諒我不敢麵對姽嫿的懦弱,給自己找了一個如此完美的借口。


    “嗯,好啊好啊,醜媳婦也要見公婆的。”聽說要回家看我爹娘,蒹葭滿臉興奮之情。


    當下我們兩個一個禦劍飛行,一個禦風弄影,專門避開人多的地方飛往家鄉。


    人間浩劫還在持續,但是很明顯已經無法在動搖人族根基了。


    因為最大的浩劫百裏春秋已經被我自毀玄關冭滅,剩下的妖魔邪祟雖然繁多,都在道門的應對能力範圍之內。


    中原還是一片穩定,隻有四處邊境時而不時的傳來魔變之災。


    十萬大山隻是浩劫的根源,卻不是唯一的浩劫之地,在新疆,西域,乃至關外,東海,南海都有浩劫生成。


    從南疆趕往地處中原腹地的寒荒,一路上要經過許多道觀。


    末法時代要結束的消息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喧囂塵上,道觀中的香火鼎盛無比,香客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所謂盛世律法亂世香,這時候再講什麽科學自然已經無法安撫民心,隻有求神拜佛才能給予他們心靈上的慰藉。


    我所見的這些道觀有人道的,也有仙道的,卻沒有一家是我們魔道的。行至終南山下的時候,我忍不住按落雲頭找人打聽。


    “福生無量天尊,道友請留步。”我叫住了一個穿著一身簇新道袍的年輕道士。


    “福生無量天尊,道友何事?”年輕道士停下腳步,和我搭禮,眼珠子卻一直在蒹葭身上遊弋。


    “想問下關於魔道的事,不知魔道是否已經入世?”我問道。


    “不可能的,魔道永遠不可能再入世了。自從三年前魔道祖師謝嵐隕落於空冥山後,人間就再也沒有關於魔道的消息。”年輕道士說道。


    “魔道不是還有貪狼和破軍麽?”


    “嗬嗬,貪狼龜縮寒荒不出,破軍返俗回謝家替謝嵐盡孝去了。真是可憐啊,堂堂的魔道殺伐征戰之將。”


    聽這道士對魔道毫無敬意,我心中不喜,也沒再繼續多問什麽。不過,他倒是給我傳遞了兩個很重要的消息。


    第一,姽嫿安然無恙。


    第二,姽嫿現在就在我老爹老娘那裏。


    這就有點為難了,眼瞅著家門口在望,我不可能過家門而不入。算了,逃避不一定躲得過,麵對不一定最難過。


    到了老家縣城之後,我沒有急著進城,在城外一直等到夜色漆黑才往家趕。


    站在家門口,心情忐忑至極。


    蒹葭比我還緊張,五指緊緊的抓著我的手。


    我不想給姽嫿留下狗男女的印象,又沒有理由掙脫她的手。還好她自己及時醒覺,主動把手抽離。


    “等下你若是瞧出神情不對,先想辦法逃掉。”我說道。


    姽嫿的天地交征陰陽兩斷刀,即便是我現在的實力也沒信心能接下。


    而蒹葭的實力,好要比我弱上幾分。


    “好。”蒹葭輕聲應道。


    伸手敲門,開門的是我小侄子謝鈺,三年未見個子又竄高了一大截。


    謝蘊和他形影不離,就在他身後站著。看到我謝蘊露出震驚無比的樣子,繼而就要跟我下跪,我以眼神製止。


    我有點奇怪,如果姽嫿在我家裏,以她神念的強大這會應該早就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怎麽不見她人出現呢?


    謝鈺對我有點怯生,卻也記得我是他叔叔,開了門後就一路小跑著就去喊他奶奶。


    娘看見我,眼中淚光閃動。


    怔怔的走到我麵前,伸手想觸摸我的臉,又停在半空中。


    “娘。”我喊了一句。


    “嵐兒,是你麽?真的是你麽?娘是不是在做夢?”


    我趕緊握住她的手,感知到我掌心的溫熱娘一下子哭出聲來。她一哭不打緊,我爹也很快出來了,他的反應也和我娘一樣。


    透過他們二老的身體,我看到中堂的神龕上豎著一張牌位,上麵寫著吾兒謝嵐之靈……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跳下血煉深淵沒多久家人就知道了我的死訊,還是我哥最先打聽出來的。早在三年前道門就已經大舉入世,不再和以前那般與世隔絕。魔道祖師本就是道門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空冥山一戰自毀玄關和蠱魔百裏春秋同歸於盡更是名傳天下


    。


    空冥山之戰結束後,謝流雲就要求天下道觀供奉我的牌位,仙道慕容元睿接替瑤池宮主執掌仙道後也做了同樣的安排。


    魔道祖師謝嵐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隻要是進道觀上過香的人都知道。


    我哥知道後就回來問謝蘊,上次我回家的時候傳了他和謝蘊見麵的法子,從謝蘊口中再次證實了所謂的魔道祖師就是他的親弟弟。


    驚聞死訊,爹娘飽受打擊。


    若不是姽嫿從寒荒趕來安撫,還不知道他們要多久才會從悲痛中走出來。人生有三大悲:幼時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


    其中最不忍之痛便是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


    安撫好爹娘的情緒之後,我便問他們姽嫿在哪裏。


    “下壩村,黃河古祭台。”我娘說道。


    一聽這個地名,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當即我就準備去找她。轉身看到蒹葭還滿臉尷尬的站著,才想起來還沒有和爹娘做介紹。


    “嵐兒,這姑娘是誰?”我娘率先開口問道。


    “我叫蒹葭。”蒹葭應道。


    “姑娘,來坐下說話。”


    蒹葭的局促絲毫不作假,和我獨處時的大方消失無蹤,坐下後頻頻望向我求助。


    可我這會哪還顧得上她,一顆心全係在姽嫿身上。這便是我從不多情的緣故,隻愛姽嫿一人尚且不夠,哪有餘情顧忌別人。


    娘看向我的眼神明顯帶著責備之意,她是最認可姽嫿的。蒹葭雖有幻魔血脈,初入人間還不通人情世故,臉上的表情早就把我和她關係出賣的一清二楚。我沒多做解釋,和娘說了一句我要去下壩村,出門就直接禦劍飛向下壩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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