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特助與家主的非典型火葬場 作者:林沁人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李震白又不是瞎子,怎麽可能看不到林真的能力和付出,怎麽會看不出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可是他就是不給,他就是要把林真困在李家這一畝三分地,要他擔任不會耗費太多精力的職位,以為這樣對林真來說就足夠了,還能有餘力管他弟弟、孝敬他母親,管理家事。 林真不甘心,就算沒有林率監護權的鉗製,他也不會就這麽默默認了。 李正簫他可以管,對李老夫人林真是有感情的,他願意照顧,李家這一大家子亂七八糟的事他也可以負責,既然這是李震白希望的,那他都可以毫無怨言的做好。 可是,相應的,林真希望,李震白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公平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得到在事業上應得的收獲。 這次,隻沉默了片刻,林真就沒再逃避,邁步走向沙發邊上,拉過那個小凳子坐到上麵,就靠在李震白的頭部旁邊。 他伸出手,手指肚輕輕按在對方的太陽穴上,努力抑製聲音裏的顫抖,低聲說:“您想聽的話,我就給您講講。” 李震白閉上眼睛,低沉地「嗯」了一聲。 林真一邊給他按摩,一邊回想過去。 他給李震白講他回國後,怎麽想辦法從父親和哥哥的嚴防死守下,拿到了廠子裏的一條半死不活的生產線,又講了他怎麽找銷售渠道,怎麽找人做技術趕進,讓這條線起死回生,煥發生機。 又說了之後他做了哪些比較大的單子,還有主導的幾次大客戶的招投標項目,其中涉及的難題,和他的應對方式。 就像是一次遲來的麵試,雖然形式有點奇怪,但林真心裏終於寬鬆了幾分。 不知道多久後,林真說完了,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李震白呼吸平穩,但林真知道他並沒睡著。 淡淡的酒味彌漫在空氣中,林真輕聲問他:“感覺怎麽樣,好一點了嗎?” 李震白開口:“可以了,辛苦你了。” 林真收回手,觀察了一下李震白的表情,看不出他對自己剛才那番話有什麽特殊的反應。 李震白睜開眼睛,籲了一口氣,從沙發坐起身,沙發本來就比腳凳高,他身材又很高大,在黑暗中,像一座屹立的巍峨的山,有種巨大強勢的壓迫感,林真不由自主地想往後退。 一隻大手卻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林真身體一顫,沒能動彈。 李震白的雙腿從沙發上放下來,身體坐正,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邊:“坐這裏……” 林真感受到手臂上牢牢的抓力,有點猶豫,李震白適時放開他的手臂,這林真悄悄舒了口氣,減緩了被壓迫的感覺,他從腳凳上起身,坐到了李震白身邊的位置。 兩人坐在黑暗中,有點怪異,林真想去開燈,卻又不想製造一絲一毫中斷剛才話題的可能性。 他在等李震白開口,d市分公司的投標項目,林真並不奢望自己能全權主導,但他希望有機會公平競爭,讓李震白願意考慮他加入的可能性。 林真側著身體,斜對著身邊的人,雙手拘謹地放在膝蓋上,目光隱含期待地看著對方。 李震白看著他這樣子,嘴角勾起,笑了一下,感歎似的道:“你要是總這麽乖就好了。” 聞言,林真心裏有絲怪異的感覺,但他滿心都是這次投標項目的事,並沒餘力注意那些微的不對勁。 李震白側過身體,一手撐在林真身後的沙發靠背上,並沒與他碰觸,但這姿勢仍然讓人感到有幾分僭越。 林真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卻並沒能超出李震白伸出手臂的範圍。 李震白的目光在他身上細細打量,從臉到脖頸,到肩膀,再往下,在林真越來越不安時,他「嘖」了一聲,低聲問道:“今天怎麽沒穿短褲?” 話題變換得太快,林真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李震白笑著低聲評價:“你穿短褲好看。” 一瞬間,林真頭皮發麻,心裏警鈴大作,他猛地往後退去,卻忘記了自己是側著身體坐著的,斜後方已經到了沙發的邊緣,他往後一退,一下子坐了個半懸空,身體一歪,就要掉到地上。 就在這時,一隻炙熱有力的大手攬住他腰部,輕鬆地將他一把托了上來,穩穩地放在了沙發上,背部緊貼在沙發靠背上。 李震白趁勢雙手分別放在他兩邊的沙發靠背上,把他環在了沙發裏側,兩人之間距離僅僅七八厘米。 林真渾身緊繃,像一隻警惕的野生的小鹿。 炙熱的呼吸都吞吐在林真臉上,夾雜著淡淡的酒精味道和李震白身上特有的那種暗香,林真知道這時候他不應該表現出軟弱。 一旦如此,就會更讓眼前這人有機可乘,甚至得寸進尺,但他還是忍不住側過頭去,躲避這種駭人的被侵略感。 果然,炙熱的呼吸離他的臉更近了,李震白幾乎要貼到他身上,低頭看著他的臉,嗅聞他的味道,眯著眼睛用氣聲問他:“怎麽了,生氣了?” 林真一邊搖頭一邊努力往後縮。 李震白低笑了一聲,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安撫似的繼續用氣聲道:“別氣了,我給你禮物賠罪好不好?” 林真側仰著頭,緊咬嘴唇不吭聲,雙手手心用力抵在他胸膛上。 李震白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寸寸挪移,在他腰上和鎖骨上都停留了好幾秒。 之後,他側過頭,和林真臉對臉,林真想躲,距離卻已經太近了,他絲毫不敢動,動一下嘴唇或者鼻子就很有可能碰觸到對方。 李震白聲音嘶啞:“真的不要禮物嗎,你會很喜歡的。” 林真瞳孔微顫,看向近在咫尺的他:“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李震白又笑了一聲,在林真驚駭的表情中告訴他:“你是小真。” 原來,根本沒有什麽誤會,沒有認錯人,之前的兩次,包括這次,李震白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誰,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林真心髒狂跳,從未有過的憤怒和恐懼感讓他倏地用盡全力,一把推開緊貼著自己的胸膛,他轉身起來就跑。 卻被李震白從身後抱住腰,炙熱而強壯的身體緊貼在他身後,李震白頭埋在他肩膀上,嘶啞低沉的嗓音響在他耳際:“小真,大哥給你的禮物,你不喜歡嗎?” 林真身體一僵,感受到了什麽,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李震白一手抱著他腰腹,一手環在他頸項處。 林真腦子已經懵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逃」! 多年的散打訓練讓他的身體已經有了條件反射,在李震白更加緊密地抱緊他時,林真伸手牢牢抓住他繞在自己頸項處的手臂,腳底下狠狠一跺,正踩在李震白的腳背上。 李震白吃痛地往後一退,環抱在腰上的手臂就鬆了些許,林真雙手趁機用力,緊抓住對方手臂,一條腿往後紮馬步,後背用盡全力往後一頂,李震白高大的身軀就被他瞬間頂起來,一個過肩摔,哐的一聲狠狠砸在了書房地毯上。 林真喘著粗氣,站在倒在地上一時半會起不來的李震白身邊,隨手從旁邊圓幾上拿起個什麽東西,使勁甩在李震白身上,大喊一聲:“去死吧,臭流氓!”第三十六章 那一陣風 思念與旖念 林真第一次見到李震白,是在他剛滿十三歲那年。 那時他還在b市一中上學,一中是一所普通公立初中,是離王家最近的一所公立學校。 然而王家別墅位於b市北郊,距離一中去一趟就算開車也要一個多小時。 一中有宿舍可以住校,但林率那時候隻有五歲,還在上幼兒園,如果林真不在家,那麽家裏能看顧他的就隻有保姆了。 王德興每天不著家,說是工作忙,但林真看見過他手機裏的曖昧信息。 這一年,林母已經離世整整兩年,王德興這時候再婚別人也不會說什麽,就算他是用老丈人家的家底發家起來的,也沒人要求他給林家女兒當一輩子鰥夫,這方麵世間對男人就是這麽寬容。 可王德興自己不願意,他寧可在外麵亂搞,也不娶回家一個。 原因無他,他大兒子王錚不同意。 王錚當時在私立桐高高中念高三,以他的成績本來進不了這所本地最好的精英學校,是王德興四處托人找關係花了不少錢,才把他塞進去的。 王德興對王錚極其溺愛,幾乎是要什麽給什麽,就算王錚指著他的鼻子喊:“你不許再給我找後媽,來一個我趕一個,這個家以後的家產都是我的,憑什麽給別人花!” 王德興也隻是慈愛地笑,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都給你都給你!” 他這輩子對誰都不好,但是對他第一任妻子,還有這個大兒子,是屬實合格的。 在林母活著的時候,他還假模假式的演個好丈夫,等人一走,財產拿到手,臉變得比川劇變臉還快。 林真有時候想,不知道自己和林率誰更可悲。 林率還沒懂事,父親就已經是這樣子冷待他們,幾乎算是從沒有享受過父愛。 而林真自己年幼時還得到過幾年所謂的父愛,盡管那時王德興就已經嚴重偏向王錚。 但到底還顧著妻子和林家人的想法,等到母親去世,林真才發現,他在王德興那裏,是連個笑臉都得不到的,王德興看著他和林率,就像看著世上他最厭惡的仇人。 這種落差感就是成人也不一定能承受,更別說年幼的林真,這讓他痛苦了好些年。 他開始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讓父親對他很失望,也產生過或許隻是因為他性格不夠活潑可愛,不招大人歡喜的想法。 直到後來很多年後,他漸漸長大了,才明白,「入贅」對王德興來說是心裏最深的一道疤,這道疤痕甚至能掩蓋住林母對他的愛和好,林家對他的栽培和付出,他本該有的對親生孩子的愛。 林真和林率隻因為沒有姓王,就已經是最大的罪過。 林真得顧著林率,保姆是王德興找人請的,拿的是他的錢,聽的是他的話,而王德興對這兩個兒子沒心,幹活的最會看東家臉色,林真要是也不管這個年幼的弟弟,林率就太可憐了。 林真每天早上給林率喂飯喝奶,匆匆忙忙收拾好給弟弟帶的小書包,就抱著他去坐半小時都不見得來一趟的公交車,一大早晃晃蕩蕩地先把弟弟送去一中附近的幼兒園,然後再跑著去自己的學校。 那時是初夏,清晨的路邊,野花上有著露珠,空氣裏有花朵的香氣。 但林真卻無暇去看,沒空去聞,從幼兒園到一中正好兩站地,再等車很可能來不及,打車他舍不得,隻好一路跑著奔向學校。 中午林真去學校食堂快速吃完午飯,他一般隻吃一個饅頭就一碗湯,偶爾吃一份素菜,吃完就拿著書去學校後麵很少有人去的空地上看書背題,直到下午上課。 下午放學,林真要去學校附近的音像社打兩小時零工,代替回家吃飯接孩子的店主賣貨理貨。 打完工,他再跑回幼兒園附近的民辦接送站,在那裏把等他等到哇哇大哭的林率抱起來,一邊哄他一邊去路邊等那不知道多久能到的公交車。 這時候,林真往往會給林率準備一個小零食,或者是一塊地瓜幹,或者是一小條奶酪,他從來不拿大袋的零食給林率,一個是因為吃多了零食對身體不好,再一個是這麽小的孩子坐車總是要鬧的,他得拿這個安撫林率,吃得多了,吃夠了,也就哄不住了,再買新的零食的話,他沒錢。 零食的袋子都在他學校的書桌堂裏,每個的開口都拿皮筋綁好,林真一口都沒嚐過。 王德興是給這兄弟兩必要的生活費的,比如兩人的書費、學費、平時在學校吃飯的夥食費,衣食住行的方方麵麵基本都可以滿足,但僅限於此。 王錚從小每天上學都有專車接送,後來到了私立桐高高中必須住校,他不必每天來回了,但周末和周一也是必須用車送的。 但林真和林率並沒這個待遇,他們的錢隻夠坐公交車,吃飯也隻夠去食堂。 生活上的苛刻林真還可以接受,但王德興話裏話外的,總是暗示他,他隻會供給他們兄弟兩到十八歲。 王德興當時是這麽說的:“我看報道,人家國外的孩子都是長到十八歲就離家,自己打工養活自己,沒錢上學就暫時休學,等賺夠錢了再去接著上,咱們國內也該這樣,孩子就該放出去鍛煉才能成才。” 話雖如此,已經十九歲的王錚還是每周回家跟他要零花錢,他也從來都隻給多不給少,寬厚極了。 這時的林真雖然才十三歲,卻已經多少明白了,他得為自己和弟弟考慮,錢不能亂花,要攢著為以後做準備。 萬一王德興在他們滿十八歲時把他們趕出家門,在法律上講,他是沒有任何罪過的。 天都黑了的時候,林真抱著林率回到了別墅,晚餐時間早就過了,他去廚房給自己弟弟隨便做點吃的,吃完了兄弟兩去洗漱收拾,他給林率講一兩個故事,哄他睡覺。 之後,林真再回到自己房間,拿出書本,做作業,背題,寫卷子。 這些都弄完之後,他去林率房間給他蓋被子,收拾他的小書包,灌上小水壺,準備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查看老師有沒有在本子上留第二天要帶的東西或者要家長簽名的通知之類的,全都弄好後,他再去樓下廚房把第二天的早餐備出來,他們出發得太早,家裏的幫傭不會特意給他們早起做飯。 深夜,林真疲倦地躺到床上,終於能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