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要離開,掌控瑞達文具也早就在他的計劃裏……”李震白雙眼微眯,“在他向我展示他的努力,拚命讓我認可他時,他同時還在暗中策劃著離開後的出路。”  這時,李震白回想過去,才發現,自己並不是林真的唯一選擇,甚至在自己為林真的奮力爭取而幾乎感到動容時,他還有餘暇去給自己打造那條堪稱完美的後路。  而現在,林真甚至不允許自己在energy的完美落幕有一點點瑕疵,他把所有欠energy的都還回來了。  李震白又想到了什麽,看著窗外的眸光一閃:“按時間線來說,他去d市分公司的時候,早已經確定了將來要離開energy,離開李家了。那麽,他在榮峰招標項目上那麽努力……”  李震白突然仰頭笑出了聲,“原來不是要讓我看到他的能力,而是想用這個項目的成功,來還又揚玻璃廠借著與energy合作的名目獲得的好處吧!”  笑著笑著,李震白的表情突然凝滯住了,嘴角笑意漸消,眸子裏晦暗不明。  過了良久,他用低沉的嗓音自言自語道,“想和我一清二楚、一幹二淨嗎?”李震白搖頭,“沒那麽容易!”  ……  三天後,林真辦好了離職手續,並且在hr在場的情況下,請集團總裁李震白簽下了離職審批同意書。  林真離開前,朝李震白微微鞠躬,說:“謝謝李總一直以來的照顧,我的工作交接已經全部完成,離開這裏以後,我會想念公司和所有同事的,祝您愉快!”  李震白眼神晦暗地發現,他說想念的是公司和同事,其中沒包括他。  之後,林真就離開了總裁辦公室,收拾好私人物品,與熟人打了招呼後,就徹底離開了energy。  李震白在窗邊看著時,遠遠看清林真開的還是那輛又舊性能又差的起道suv,自己之前給他的寶馬suv還老老實實停放在李宅的地庫裏,他沒有開走。  身後有人輕聲敲門,李震白看著那輛車在街上駛遠,轉身坐回椅子,說了聲「請進」。  辦公室門打開,穿著套裙踩著高跟的秦秘書走了進來,她手裏端著個紙盒,走到辦公桌旁說:“這是林特助要我轉交給您的,他說是您的東西。”  李震白沒能掩飾住驚訝的神色,“我的東西?”  說著,他站起身,接過那盒子,衝秦優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秦優走了,李震白看著桌麵上的盒子,好一會竟然沒敢打開。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揭開蓋子就能知道答案,可他就是在腦海裏一個個猜測會是什麽東西。  他甚至想到了那件他送給林真的睡衣,但李震白很清楚,那件睡衣目前被放在他臥室枕頭下麵,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盒子裏的。  又過了一會,李震白搖了搖頭,對自己的猶豫不決感到生氣,他咬緊牙根,雙手放到盒蓋上,沒費力氣就將那蓋子打開,然後低頭看向盒子內部。  紙盒裏麵,又有三個盒子靜悄悄擺放在底部,其中兩個都有熟悉的品牌標識。  李震白眼皮跳了跳,拿起來其中一個,打開看了一眼,“是一枚胸針?”  同一時間,還算遙遠的記憶閃回到腦海,他想起來之前,因為林真對他和當時的約會對象出言不敬。  所以訓斥了他,之後為了安撫林真的情緒,自己讓大姐李芳冰依著林真的喜好,買禮物送他。  李震白當時跟李芳冰說的是:“看看林真喜歡什麽,給他買個禮物,可以貴重一點。”  雖說這枚胸針是知名奢侈品牌珠寶名家設計師的作品,世上隻有這一件,價錢昂貴,做工精致美麗,但不代表這是一件用了心的禮物,對於李震白來說,“貴重”是最不貴重的東西。  李震白深呼吸了一口氣,放下這枚胸針,又拿起另一個同品牌的盒子,打開看清內部時,他忍不住閉了閉眼。  同樣的晶瑩璀璨,同樣的昂貴不菲,同樣的「貴重」而不貴重。  這又是一枚胸針,是在c市酒會上那次,自己發了脾氣,讓自認為穿著不合適的林真離開酒會,去了車上後送給他的。  就是在那一次,李震白出於不自知的內心隱秘的嫉妒,以及林真私自邀請陳佳億的行為,而心懷怨憤,進而斥責他離場。  還是那一次,在車上,林真提出要他幫忙獲得弟弟的監護權時,李震白感受到了冒犯,而刻意用刻薄的言語來拒絕林真。  當然,這其中,還包含了李震白想要借此讓林真對自己的情意死心的目的。  他當時還沒弄清楚自己的內心渴望,一直認為他對林真的關注和特殊對待,是對這個桀驁不馴的李家新成員的正常關注和訓誡,而林真對他的喜歡則是會威脅李家安定因素的完全不需要有的東西。  所以,李震白特意拿出早就備好的胸針,在明知林真會有什麽樣的心理感受的情況下,將它當做「禮物」送給了他,這是隱晦的「貴重」的拒絕。  辦公桌邊上,李震白咬緊了牙根,費了好大力氣才壓製住內心的苦悶和躁動,他不想承認自己後悔了,那對他來說是一種示弱,可是這種感覺確實讓他難受至極。  盒子裏,還有最後一個小盒子,大概有兩個珠寶盒那麽大。  李震白眼皮直跳,理智上已經隱約猜到裏麵是什麽了,但內心裏並不願意接受。  可該來的總是要來,不看不做不代表不存在。  李震白幾乎是顫抖著手指,打開了這最後一個盒子的包裝,第一眼先看到的是防震的泡沫紙,他將裏麵的東西整個拿出來,用剪刀剪破一角,小心地將泡沫紙都拆開。  隨著裏麵的東西暴露的越來越多,李震白的瞳孔逐漸緊縮。  最終,一個小型瓷器擺件出現在了他手心,那是一個瓷白的小天使,穿著古羅馬式的長袍,在吹笛子。  天使擺件的底座下,是製作大師的金沙印記般的簽名。  這個擺件,與之前林真摔碎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製作者也是同一個人。  林真想辦法找到了同款,並買了下來,還給了他。  李震白手裏握著這個擺件,一下子坐到辦公椅上,低著頭看著它良久後,他又一次喃喃自語:“真的是要跟我一幹二淨、清清楚楚了。”第五十九章 酒會  我很想他。  接下來一個月,李震白再沒見過林真。  家裏少了一個人,事情都堆到了李震白身上。  李正簫倒是肯好好上班了,可是捅出來的簍子比做出來的成績要多得多,李震白除了要忙自己的工作,還得每天監督他弟那邊的工作,想給他找個能幫襯的副手,一時又找不到太合適的。  李家老太太這陣子食欲都不好,眼看著臉頰瘦了一圈,李震白天天早早回家哄著她吃飯。  以前林真沒嫁到李家時,這些事也是李震白一個人承擔,可是輕鬆了一陣以後,這擔子再往肩膀上扛就感覺格外的累。  最近王小璃那邊也不消停,懷孕頭三個月沒什麽事,這月份大了反倒開始孕吐了,天天嚷著肚子疼,非讓李正簫去看他,李震白讓人帶他去醫院檢查過幾次,大夫都說沒事。  李正簫期期艾艾地過來問他大哥要不要去看看,李震白沉著臉反問他:“你覺著呢?”  李正簫腦門快挨到胸口了,“那就不去。”說完,趕緊跟火燒屁股似的走了。  李震白望著他的背影,剛才那一瞬間如果李正簫提出要娶王小璃,他想他說不定會鬆口,隻是到底隻是一時的念頭,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這一個月裏,李震白陸陸續續得到了一些關於林真的消息,王德興已經出院。  但是恢複情況不好,被直接送到了康複醫院,麵臨的將是長期的康複治療。  王爭的案子還沒開庭,但根據現場查出來的讀品數量,估計至少要三年起步。  林真搬回了王家別墅,聽說搬進去沒兩天,就把家裏的幫傭都辭退了,說家裏現在人少,就隻重新招了個廚子和收拾房間的阿姨。  幫李震白查這事的人跟他匯報說,以前王家的那個管家對他們兄弟兩頤指氣使慣了,這次林真回去,那老頭以為王德興沒死他就沒事,沒弄清楚形勢,還想像以前一樣搞事,結果林真進門不到半小時,就把他掃地出門了,老頭走的時候一邊罵一邊哭,狼狽極了。  林真基本不怎麽不出門,白天在書房裏不知道在做什麽,晚上就陪著弟弟吃飯和複習功課,林率來年就要高考了。  天氣漸漸冷了,時間已經進入了十月份,放完十一假期以後,energy大廈一改假期期間的寂靜冷清,又變得熱鬧忙碌起來。  李震白從外麵進去辦公室的時候,看見秦優正擺弄一個手掌大小的透明盒子,裏麵是又大又紅的櫻桃。  見他進來,秦優連忙放下那盒子,解釋道:“是前台給我的,說是對麵寫字樓今天新搬來一家公司,為了討個彩頭,在樓下門口免費發水果來著……”  她猶豫了一下,又說:“我這裏有兩盒,您要不要拿一盒嚐嚐?”  李震白剛才經過那邊倒是看到街對麵人很多,但沒細看,他說了聲「不用了」,就進了自己辦公室,並沒興趣多問。  晚上回去的車上,李正簫手裏也捧著個盒子,這是一小盒草莓,他一邊吃一邊絮叨:“都說對麵寫字樓風水不好,這公司來一撥黃一撥,不過我看這家公司說不定能成事,別的不說,老板是真大方,發的水果可都不便宜,我看領水果的都挺高興,都搶著說吉祥話,等下次咱公司搞活動,我看也可以這麽搞,多熱鬧!”  他絮叨完,扭頭一看,看到他哥正閉目養神,聽見他說話也沒睜眼,隻淡淡評價了一句:“挺好……”  當天晚上,一直定期給李震白匯報消息的人又打來電話。  “李總,我知道林先生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麽了,他應該是擔心剛離開energy就出麵談業務不大好,所以一直在家遙控下屬辦事,昨天他終於出門了,去了新裝修好的辦公室。”  這人頓了一下,笑道,“可巧了,這辦公室就在energy對麵寫字樓,占了二三層兩個整層的麵積,昨天下午還在寫字樓門口搞活動發水果來著。”  李震白眉目倏地一動,聽見電話對麵人後來又說:“最近林先生應該會參加市裏頭辦的青年企業家大會,我看了邀請名單,裏麵有他。”  李震白「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車裏,李震白問他弟弟:“昨天開業那家公司的老板,你見到了嗎?”  李正簫搖頭:“那沒有,人家規模雖然比不上energy,但也不是小公司了,老板咋可能在樓下發水果啊。”  李震白淡淡道:“那就好……”  李正簫沒明白好在哪裏,不過看他大哥低頭看文件不想說話的樣子,也就沒再問。  到了公司,李震白經過秘書辦公桌時,突然停了下來,在秦優忐忑的目光中問道:“昨天的櫻桃還有嗎?”  秦優麵露驚訝,尷尬道:“我都吃完了,要不然我現在下去買點?”  李震白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用了……”  要走進辦公室時,他又停下腳步,轉身道:“對了,我記得青年企業家大會給我發過邀請?”  秦優點頭:“是邀請過您去做個專題發言,但是時間和c市的會衝突了,已經按您的意思回絕掉了。”  李震白垂下眸子,“聯係一下雲之那邊,把會議往後推一天,我去青年企業家大會。”  秦優雖然感覺有點意外,還是點了點頭,應道:“好的……”  晚上睡覺前,李震白去母親臥室問候,李老夫人已經躺下了,隻是看著還沒睡意,渾濁的雙眼一直望著門口。  李震白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輕聲問她:“小真離開快兩個月了,您想他了吧?”  李老夫人沒反應,隻是繼續執拗地看著門,李震白彎腰將額頭貼住母親的手心,用嘶啞的嗓音說:“我也想他,特別想。”  低著頭的他沒注意到,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李老夫人本來呆滯的雙眼,瞳孔突然顫了一顫。  ……  幾天以後,為期兩天的b市青年企業家大會開始了。  這個會議由市裏頭的發改委牽頭組織,主要目的是促進市裏青年企業家的交流合作,協助青年企業家的成長,並且邀請了市裏頭領導和企業家大佬進行發言交流。  李震白隻能參加第一天的會議,第二天他就必須飛去c市,所以組委會把他的發言安排在了第一天。  這次發言采取的是訪談的方式,李震白作為被采訪的嘉賓,對energy運營過程中的一些心得和經驗進行交流溝通,主持人還會隨機讓台下的青年企業家觀眾現場提問,由李震白現場回答和交流。  主持人大概二十七八歲,長相不錯,業務能力也很好,說話得體,專業性也不錯,看得出來提前做了功課,把場麵弄得十分熱鬧。  李震白坐在台上,在主持人說話時,他的目光偶爾會在台下人群中掠過,垂下眸子時,眉頭會微微皺起。  訪談結束後,李震白在主持人的引領下從後台離開,穿過走廊時,主持人扭頭對李震白笑了一下,說道:“李總,您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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