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正簫比王爭唯一好的一點是知道自己平庸也樂於平庸,但現在李正簫不想平庸了。  王爭的所作所為和下場還曆曆在目,李震白幾乎是頭皮一緊,拿起電話就撥了個號碼:“喂,齊秘書,以後你要每天跟我匯報李總監的工作內容和進度,還有他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注意點,別讓他知道。”  放下電話,李震白這才覺得放心一點,去會議室開會了。  中午,李震白和王希瑞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飯。  energy的餐廳在大廈二層,麵積很大,餐食也很豐富,公司還有補貼,售價都非常便宜,所有員工大部分都會在這裏吃午餐,甚至還有一部分會留下吃完晚餐再回家。  李震白和王希瑞進去餐廳時,不時有員工跟他們打招呼,李震白一一點頭回應,兩人去窗口買完飯後,就徑直去了餐廳裏一個單獨的包間。  倒不是作為領導搞什麽特殊,隻是李震白以前在大廳裏吃飯時,員工經過總要給他打招呼,對彼此都是負擔,再說他在的話,員工吃飯也會覺得緊張放不開,後來就都是單獨用餐了。  兩人飯吃了沒幾口,窗戶外麵有幾個人說說笑笑地走了過去,隱約能聽到說話聲。  但聽不清說了什麽,他們走到窗口那邊買飯去了,王希瑞抬頭看了一眼,笑著道:“是袁梅和林真他們來了。”  李震白垂下眸子,沒吭聲。  王希瑞又說:“林特助辭職的事這是就定下來了?”  李震白「嗯」了一聲,王希瑞「嘖嘖」道:“林特助年紀輕能力強,有衝勁,人際關係處理得也好,可惜了,不過人各有誌,再說以他的身份,留下也是多少有點尷尬……”  李震白抬眸看了他一眼,王希瑞頓時發覺自己說多了,笑了笑也不說話了。  窗外,袁梅、林真還有劉應打完飯後,找了張四人桌坐下了,一起邊聊天邊吃飯。  旁邊不時有人停留在桌子邊上跟他們打招呼,更有甚者,還不時有人坐到多出來的那個空位上跟他們講話,有的還帶了小零食之類的,熱情地給座上三人分。  李震白隔著窗戶看了一眼又一眼,吃了一會,終於忍不住看了眼王希瑞:“袁梅他們在公司人緣好像很不錯?”  王希瑞轉頭看了一眼,了然一笑,轉頭回來的時候說:“我要是說實話,估計您不愛聽。”  李震白眉頭微皺:“有話就說。”  王希瑞還是沒直接說,而是反問道:“您肯定知道《關雎》吧?”  李震白眉間皺得更緊了,“據我所知,袁梅已經結婚有子了。”  王希瑞「嗨」了一聲,“這三個人有一個單身啊!”  李震白側頭盯著他,王希瑞「哎呀」一聲,幹脆直白道:“您不知道,公司裏惦記林真的可多了,他以前是已婚,又天天在21層不怎麽下來,高不可攀的,他們就沒敢行動,現在這不離婚了嗎,再加上他馬上就要離開energy,這些人就沒什麽顧忌了,紛紛往邊上湊,這幾天你沒來食堂沒看見,這陣子都是這樣的!”  啪,李震白的筷子被摔在了桌麵上,王希瑞反應迅速道:“不過他們惦記也白惦記,以林特助的眼光,自然是看不上他們的。”  李震白刷地起身,端著吃了一半的餐盤走出了包間,徑直走向林真他們那張四人桌,有個大概三十來歲的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坐在多出來的那個空位上,目光毫不避諱地盯在對麵林真的臉上,幾乎看呆了去。  李震白站在那人旁邊,咳嗽了一聲,那人還在看,被身邊劉應悄悄用手肘捅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一見是老板站在旁邊,連忙起身微微躬身叫道:“李……李總,您好。”  李震白既客氣又疏離地點了點頭,說道:“吳經理,我有事要和袁總監談。”  這個姓吳的腦子還算靈光,趕緊讓開位置,尷尬地笑著離開了。  李震白放下餐盤,大馬金刀地坐到林真對麵,跟其他兩人說:“不用在意我,繼續吃吧。”  林真似無所覺地接著小口吃飯,劉應還在等李震白說工作,見領導沒有說話的意思,就準備開口問,結果被袁梅使了個眼色,踩了一下腳。  雖然沒弄明白怎麽回事,還是閉上了嘴,繼續吃飯。總之,「少說少錯」是有道理的。  這下,再沒人敢過來這桌閑聊打招呼了。  ……  當天晚上,李震白躺在床上怎麽都無法入睡,他隻要閉上眼睛,就是林真在他辦公室裏,蜷縮在椅子上,仰頭看向自己的那一笑。  而在看到那個笑容時,心髒瞬間的緊縮和震動,是李震白從未有過的體驗,在那一刻,他突然產生了強烈的想要親吻眼前這個人的欲往,比在這之前的每一次還要強烈更多,甚至比他將計就計被下藥那次,對林真身體的渴望還要來得強烈得多。  李震白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還是從床上起身,穿上睡袍出了房門,乘電梯上了三樓。  李震白要求家裏幫傭不要進這個房間打掃,三層臥室裏一切都還保留著原樣。  房間的主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家,但屋子裏到處都還有他留下的痕跡。  床頭放著看了一半的書,台燈旁邊是喝完沒收拾的水杯,沙發上有疊好放在扶手上的薄毯,衣櫃裏還有沒帶走的衣物,床邊地上還躺著一雙室內軟底拖鞋……  李震白坐到床邊,躺了下去,蓋上林真蓋過的被子,枕在他的枕頭上,閉上眼睛,鼻端能聞到林真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香氣,伸手關上台燈,李震白終於閉上眼睛睡著了。  ……  第二天,林真在李震白辦公室裏商量各部門開支的問題。  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是有信息進來了,林真隨意拿出手機解鎖屏幕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抬頭看電腦裏的報表時,才發現李震白正站在他身邊很近的地方,直勾勾盯著他。  “怎麽了?”林真不解地問。  李震白臉色沉如鍋底,看了眼他口袋裏的手機,聲音低沉問道:“這個david是誰?為什麽要請你看電影?”  林真怔了一下,才站直身體,說:“李總,這是我個人隱私,您偷看我手機屏幕不太道德吧?”  李震白也站起身,跟他麵對麵,沒理會林真的指責,而是雙眼微眯道:“他想追你?”  林真眉頭微皺:“這跟您無關。”  李震白目光灼灼,道:“你應該知道這些男人的目的是什麽吧?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們腦子裏的東西有多麽險惡!”  林真眉頭皺得更緊了,沒說話,但表情明顯不悅。  李震白卻並不退讓,他諷刺地冷哼一聲,接著道,“看電影?訂的是恐怖電影吧?”他的目光挪到林真的肩膀和腰上,“他想趁你因為某個恐怖鏡頭害怕時,摟住你的肩膀、攬住你的腰。”  林真臉色一變,想開口,李震白卻衝他搖了搖手指,“我還沒說完……”他冷笑著接著道,“看完電影,他就會說時間太早,邀請你去外麵喝一杯。”  “喝完一杯接著一杯,等你喝得有點暈了想回去時,他又說要送你回家!”  林真垂下眼皮,低頭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震白看著他額發下長長的睫毛和紅潤的嘴唇,他眸色一凜,幾乎是氣急敗壞地接著道:“等到他送你到你家樓下,他又會要求上樓喝杯水!”  林真還是沒什麽反應,隻靜靜聽著。  李震白在他麵前來回快步踱了兩圈,已經快被腦子裏想象出來的場景氣到心髒驟停,他又一次停在林真麵前,幾乎是以在法庭上指控罪犯的語氣說道:“隻要讓他上了樓,進了你家,這人就不會走了,他好不容易騙你讓他進門,怎麽可能還舍得離開!”  李震白被氣的胸口急促劇烈起伏,雙手握住林真單薄的肩膀,與他目光對視,用最鄭重的語氣囑咐他:“這個david對你不安好心,這個電影你一定不能去看!”  一直沉默的林真抬起頭看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他點了點頭,說:“哦……”  李震白看到林真的反應,剛要鬆口氣,就見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解鎖屏幕,然後屏幕上快速打字回複:“好的,晚上見!”  李震白幾乎是眼前一黑,林真已經一個轉身擺脫了他的束縛,收拾了自己拿來的文件,對他說:“李總,我看你今天狀態不好,我還是改天再過來跟您談部門開支的事吧。”  說著,林真就抱著文件,腳步輕巧地離開了辦公室。  李震白站在原地,生氣之後被安撫,卻又很快被氣得更要命。  這種跌宕的情緒,讓他好半天都沒緩過來,隻覺得胸口特別堵,李震白扶著辦公桌邊緣坐到椅子上,頭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日常體檢裏是不是該加一項心髒專科的項目了。第五十七章 “捉奸”  這個狗男人說不定惦記小真多久了!  晚上下班後,李震白留在公司暫時沒回家,晚飯也沒動幾口,完全沒有食欲。  在辦公室裏沉著臉坐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喂,查一下林真現在在哪。”  “對,還是他,盡快!”  掛了電話,李震白站起身,在地毯上來回走了幾圈,越走越焦躁。  這期間的一分一秒都過得萬分讓人煎熬,最後他還是坐回辦公桌前,拿鑰匙打開手邊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來一個半透明的文件袋。  打開文件袋以後,他動作小心地將裏麵殘破的書頁一點點掏出來,在桌麵上一一擺好,書冊上麵已經黏貼好了一部分殘頁。  但大部分還是零碎四散的,需要一片片慢慢按缺口核對是不是同一張。  李震白在這樣繁瑣又機械的工作中,心情終於漸漸平複下來,可沒持續多久,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瞬間讓他馬上破功,他幾乎在鈴聲剛響起來時就接起電話。  “怎麽樣?”  “在那?你確定?”  “好,我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李震白耐心收拾好桌麵上零散的書頁碎片,又仔仔細細放回文件袋,放進抽屜裏鎖好之後,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這時正好是晚上九點十分,電影院散場以後,稀稀拉拉的人從影院後身的出口裏走了出來。  這是一家私人影院,一場電影的觀影人數不多,而且大都是那種可坐可躺的情侶座,每天播放的電影也不和院線同步,憑著老板的心情,相當隨性。  這也是李震白在查到院線裏並沒有恐怖片時,還格外焦躁的原因之一。  或者說,與是不是恐怖片的關係也不大,林真跟其他男人去約會了,就這一個事實,就足夠讓李震白感到胸悶氣短、渾身不適。  自從林真嫁入李家,李震白就已經把對方納入了自己的羽翼範圍內,從最初的大哥與弟媳的關係,到上司與下屬關係,到後來,李震白對林真產生了不可言說的渴望,再到林真與他弟弟離婚,甚至就連林真馬上就要離開energy,李震白都沒想過,讓林真脫離自己的羽翼。  在他的觀念裏,林真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已經打上了他李震白的烙印。  即使他不在自己身邊時,這個人也是自己的,他們之間是有分歧有問題,但這都是暫時的,是會很快解決的。  林真是李家人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而他李震白是李家的家主,承擔著責任的同時,他也掌控著整個家族,也該掌控著林真。  可是,李震白沒想到,在離婚的消息剛剛散布出去後,就有人開始敢於覬覦屬於他的人,別人覬覦也就算了,而林真竟然會願意和其他男人約會……  李震白臉色陰沉地坐在車裏,在黑暗中像隻老鷹一樣盯著影院門口,車裏除了司機,還有兩個年輕的保鏢。  終於,林真從影院出口走出來了,他的身影幾乎剛出現,李震白的呼吸就一窒,立刻坐直了身體,目光先是隔著車玻璃遠遠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尤其是在對方仰著臉笑著跟旁邊人說話時,李震白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犀利和冰冷起來。  李震白的目光移動到林真身邊的年輕男人身上,盡管他想用最刻薄的語言來形容對方。  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位很出色的成年男性,看起來與林真差不多年紀,身材高大、陽光英俊,身上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身上斜挎著當下在年輕人裏頗為流行的胸包,腳上踩著雙四葉草的白色運動鞋。  林真側著頭跟他說話時,這年輕男人就會低下頭,表情溫柔地回應,還時不時露出爽朗的笑容,這個時候,林真就會表情有些調皮地和他相視一笑。  李震白從沒見過他對自己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兩張年輕的臉,同樣的充滿膠原蛋白,同樣的朝氣蓬勃,兩個人的外形。  無論從身高上,還是氣質上都出色而和諧,連旁邊一起從影院裏出來的小情侶們都忍不住盯著他們看。  李震白雙眼微眯,感覺火氣直往腦門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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