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生。”陳放吹了聲口哨。下一秒懷裏被扔了部手機。裴燼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的遊戲。“裴哥你不打了啊?”陳放可心疼自己剛買沒多久的遊戲手機,花了幾天生活費買的。裴燼嗯了聲:“贏了,在你說的那個菜雞身上跳了個舞。”視線卻落在陳放剛才看著的地方。寧辭身形瘦削,穿得規矩,背著黑色書包挺立在夜色和華燈裏。特別好認。在巷子裏,光看身形,就能一眼認出他是跟在葉平身邊那個轉學生。陳放沒發現,看了眼手機屏幕,收到了滿屏幕來自好友添加的**話。陳放:“……謝謝你,裴哥。”裴燼:“嗯。”“車鑰匙在哪?”陳放一邊掏鑰匙一邊嚎:“裴哥你要去哪兒?不和我們去搖擺搖擺了?”路讓和江禮見沒他那麽瞎,全都看見裴燼在看著街對麵,眼神一點都沒帶掩飾。長得漂亮幹淨的男孩子,本來一個人站在那兒,他倆還以為裴燼是想去當什麽護草使者,畢竟裴燼這個渣,換對象的速度都快趕上他們換鍵盤的速度。但就裴燼從陳放手裏拿鑰匙的功夫,男孩子麵前停了一輛邁巴赫。裴燼也看見了,勾著鑰匙轉了一圈,看著白天怕自己怕得都快發抖的男孩子,坐進了副駕駛。見他神色冷下來,江禮見試圖安慰:“說不定是他叔叔。”路讓:“說不定是爸爸。”陳放:“什麽東西?”裴燼嗤了聲:“送你們去搖擺。”四個人裏,隻有裴燼一人成年且有駕照,車是陳放偷偷開出來的。本來確實是去搖擺的路,但開了一半,突然變成了回學校的路。正在玩手機的路讓直覺不對:“不是,裴哥,你這是開去學校?”裴燼沒說話,隻看著停在前麵的邁巴赫,綠燈亮起,糊了人一臉晚風。陳放瑟瑟發抖抓著江禮見的手,生怕裴燼油門踩過頭了,畢竟裴燼今晚約他們出來吃飯的時候,就差在臉上寫上“心情不爽”四個字了,裴燼沒主動說為什麽,他們就沒問。陳放哆哆嗦嗦:“裴哥,您要是想奔赴黃泉,哥幾個雖然願意,但就怕髒了你的眼睛……”裴燼可是個實打實的顏控。江禮見跟拍智障一樣一把拍掉他的手。裴燼沒說話,倒是刹車踩得特別突兀,車輪劃過地麵發出“滋”的聲音。停下來的地方,確實是學校外麵不錯。但是是學校外麵的賓館,也不知道是幾星的那種。昏黃的燈牌掛在牆上,門麵倒是夠整潔,隻不過門口寫著價格的小黑板顯得它有點廉價。路讓:“你在這兒約了人?”“別玷汙裴哥純潔的靈魂,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哥不睡人……”話說一半,陳放感覺自己說錯話了,這話好像在暗示裴燼不行,“裴哥我不是這個意思。”裴燼瞥了他一眼,莫名笑了下,“下次你試試。”陳放:“……饒了我。”裴燼:“嗯算了,我也覺得惡心。”差點求饒的陳放:“……”路讓和江禮見不想被牽連,全都摸摸鼻子看前方。停在他們前麵的車,不就是剛才轉學生上的那輛?靠!怪不得剛才裴燼半路轉向。第4章 沒睡==============何振把寧辭送到賓館門口,連一句寒暄話都沒舍得提,車就揚長而去。踏入整潔幹淨的賓館,寧辭鬆了一口氣。他已經在這住過一天,何振家雖然並不遠,但寧嵐說住在這裏離學校近也更方便。熟門熟路登記了信息,前台多看他好幾眼:“同學,你臉色有點差,身體不舒服嗎?”賓館開在學校附近,來住的自然也都是學生,萬一出了什麽事,賓館也要擔責任。何振車開太快,寧辭確實有點頭暈,還在能忍受範圍,小聲謝過前台,正準備逃回房間。前台又給他塞了一把糖:“沒別的意思,你長得好看。”還挺慘。昨天就眼睜睜看著一個穿著名牌的女人把他送到這裏來,大晚上值班保潔說聽見房間有打罵聲。剛剛又是名車送來。家境看起來不錯,卻還住這兒。寧辭不知道前台想了什麽,紅著臉攥著一把糖去等電梯,躊躇片刻,小心翼翼把糖塞進了上衣口袋。前台正看著他側影感歎小孩兒長得可真漂亮,麵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身形高挑的男生,神色略顯不耐煩,主要是那張臉,帥得有點突出,也是他們這些在校外做生意的人都認識的臉,被他看了一眼,前台紅了耳廓:“裴、裴燼?”裴燼懶得搭理,直接把自己身份證扔給她,“一間房,和他同層。”前台愣了一下,見裴燼看的地方和自己剛才一致,反應過來,“好,好的。”其他的不用多問也明白了。寧嵐訂的大床房,出電梯的時候寧辭聽見了不知道哪個房間裏傳來家長的訓斥聲,他拉了拉書包肩帶,緩緩穿過長廊,走一半,感覺頭暈目眩。就連呼出來的鼻息都是熱的。寧辭自覺不對勁,停下來,摸了摸鼻尖,又摸了摸額頭。居然有點燙。明明沒有感冒也沒有幹別的什麽,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剛準備下樓問一下有沒有退燒藥,就聽見背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寧辭給對方讓路,貼到牆邊站。腳步聲卻停了下來。“寧辭。”裴燼聲音低沉。應該靠得很近。寧辭感覺到身後有不屬於自己的熱源,弓起後背哆嗦了一下,轉過身,整個後背貼在冰涼牆麵,對上裴燼昏黃燈光下顯得冷淡的深邃眼廓,恨不得整個人鑽進牆裏,垂下眼不敢直視。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裴燼。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裴燼比他自在多了,勾著唇角:“挺巧。”寧辭垂著眼還是不太敢和他說話,隻磕絆應了聲:“是,是的。”聽得裴燼莫名舒心,仿佛看他這副模樣是一種取悅。寧辭立在那兒沒敢動,還以為打過招呼裴燼就會離開,結果靜靜等了小半分鍾,裴燼也跟著沒動。他不敢提要走。自己還欠著人一個人情。更何況,裴燼站在那裏,沒做什麽動作,直接把他整個人都籠罩住,隻剩下頭頂能感覺到燈光。小半分鍾後,裴燼終於出聲,漫不經心問:“沒別的話要說了?”他突然俯身,一手撐在寧辭身側,聲音突然冷下來:“看來不該做什麽好人。”寧辭直直貼牆,渾身緊繃,就差把“害怕”兩個字刻在臉上,白臉透紅,唇色卻淡,甚至咬住下嘴唇,裴燼都能感覺到他在發抖,卻覺得還不夠,彎著腰湊到麵前逼近:“是不是,連個招呼都不舍得主動打。”“嗯,應該追究責任,看到了什麽?看見我對人動手了嗎?想去告狀嗎?”冷漠得像變了個人。寧辭臉上血色褪去,雙眸濕潤,裴燼說一句就眨一下眼,呼一口氣。氣氛沉寂下來。裴燼也不說話,似乎生氣了。寧辭揪著自己衣擺,腿軟得厲害,能撐著站在這兒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抬起眼皮匆匆一瞥裴燼冷淡臉色,看他眼裏略帶譏諷,更加緊張。但確實是他不對。“嗯,可是你告狀,我也不會怎麽樣,老師還是校長,都不會把我怎麽樣。”“沒沒有。”裴燼:“沒有什麽?”“沒有,沒有看見。”寧辭憋住一口氣,“你也沒有對人動手,沒有要告狀。”他也沒那個膽子。前後還挺矛盾。裴燼有點兒想笑,忍著,依然惡劣地冷著臉繼續問他:“那怎麽這麽怕我?”怕成這樣,居然還沒哭。那雙眼睛,還是那麽漂亮、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