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霜序被沈承安折騰得很不舒服,他不會把痛苦表露給自己的女兒。在女兒麵前,他才能暫時忽略掉共處一室的沈承安。盛霜序對他的女兒很溫柔,他會對他的孩子表示感謝:“爸爸不疼啦,謝謝囡囡關心我。”盛霜序這時候才轉過頭,看向沈承安,說:“我要帶囡囡做作業,我們一會兒再談談好嗎?”沈承安心裏還醞釀著那一巴掌帶來的餘韻,說:“盛霜序,我是不是對你縱容過了頭?”盛霜序心裏頓時涼了半截。他慌張地抓住囡囡的手,試圖應對沈承安的怒火。盛霜序哆哆嗦嗦地說:“別在囡囡麵前講這些。”沈承安卻說:“盛老師,我可是好好遵守了協議,在你女兒麵前給夠了你的臉麵,你呢?”沈承安拋出的是反問句,他說出這種話時,就沒想著要盛霜序回答。“我對你的要求很簡單,隻要你聽我的話,你怎麽連這都做不到呢?”囡囡被變臉的沈承安嚇壞了,她本來就很害怕他,這會兒則更怕,她抱緊盛霜序的大腿,表現出小孩子刻在基因裏的防禦機製,通常用來吸引大人的關注嚎哭,和尖叫。囡囡邊哭邊說:“我討厭你!你不要凶我爸爸!我要找我媽打你!”這招對她的父母有用,但對沈承安沒什麽用。沈承安被她煩得腦瓜子嗡嗡響:“你閉嘴!”囡囡嚇得立馬止住了聲,盛霜序趕忙把她護在身後。明明被羞辱的是盛霜序,可此刻的他護著囡囡,頂著沈承安的威壓,他隻能無力地向後倒退,屈服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不要傷害囡囡,求求你了。”沈承安看著抱著囡囡的耳朵的、盛霜序的手指,這讓他更加生氣。沈承安明白,控製住這個孩子就能控製盛霜序的一切,可看著盛霜序對囡囡的袒護,無名的煩躁席卷了他。先是梁燒,又是囡囡,盛霜序怎麽敢為了別人不聽他的話?!盛霜序被他囚禁的這段時間裏,他從沒對囡囡說過一句重話,而眼下盛霜序的表情,就仿佛沈承安要把囡囡生吞活剝了似的。他又怎麽敢露出這樣的表情?盛霜序會為他的女兒付出一切,哪怕是死。盛霜序無比懊悔自己的衝動,說:“沈承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沈承安看著他如此卑微的模樣,怒極反笑,冷笑著說:“盛老師,我現在就該把你鎖起來。”“跪下,讓你女兒好好看看,她的好爸爸是屬於誰的狗。”作者有話說:上周忙著存稿了,這周開始恢複定期更新存稿箱定時九點更第32章 遊戲盛霜序全身都在發抖,他很瘦,因為沈承安的所作所為,紅花油在他的腰上沒起到什麽作用,他的腰依舊很疼,纖瘦的腰就在薄外衣下抖動。盛霜序早該明白的,沈承安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對沈承安的愧疚和憐憫,最終隻是叫自己承受沈承安的惡意時,心裏能變得好受一點。沈承安已經去拿被棄置了有一段時間的項圈和鐵鏈。囡囡已經不哭了,她的大眼睛上掛著淚,問道:“爸爸,他是什麽意思?他要做什麽?為什麽要你跪下?”囡囡的問題很多,她隻是本能地害怕,她的小腦袋根本無法理解現在發生了什麽。盛霜序沒辦法回答。盛霜序說:“我要和沈承安玩兒一個遊戲,爸爸要……跪著和他玩,囡囡來一起玩兒嗎?”說出“跪”這個字的時候,盛霜序的靈魂都在顫抖。他不能再違約了,從他簽下合同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沈承安逼上了絕路。盛霜序也不明白,事情怎麽會鬧成這樣?他隻想保護囡囡,卻把一切搞得越來越糟。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父母是他們眼中最強壯的壁壘,盛霜序要維護的不僅是自己在囡囡麵前的尊嚴,還有囡囡的心理健康。囡囡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她太小了,無法理解成年人的世界,立即說:“我不想和他玩,他總是凶我和爸爸。”她縮了縮鼻子,又說:“但可以和爸爸玩。”“囡囡,那我們就做這個遊戲,爸爸和你玩,不帶他,”盛霜序抹掉女兒眼邊掉落的淚珠,說,“你一會兒把眼睛閉上,爸爸說叫你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再睜眼,好嗎?”囡囡想都沒想就要拒絕,她有點不樂意,說:“……不要,我不想閉眼,我想看著你,我害怕。”“那我不玩了,我好想回家,我們回家好嗎?我不玩什麽遊戲,我不想住在這裏了。”盛霜序牽起囡囡的手,把那雙小手貼緊住她的眼睛,說:“囡囡,聽話,爸爸一直都在的,不要害怕。”“等爸爸叫你的時候,就都沒兒啦。”“好吧。”囡囡這才將信將疑地順著盛霜序的力氣,用手捂住了眼睛,說:“你一定要叫我哦!”她說完這句話,有點不放心地補充說:“爸爸,他如果欺負你,你也要告訴我,我們找媽媽幫你報仇。”盛霜序臉色慘白,心裏直苦笑,他在高媛媛眼裏就是個性侵學生,還喜歡穿女裝的變態,他根本不配做囡囡的父親。倘若叫她知道自己現在和男人做這種事情,她絕對會不顧法律的判決,直接帶走囡囡,這輩子都不會叫他再見到女兒。他是父親,他不能不見自己的女兒。這時候,沈承安提著鐵鏈走到盛霜序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掃了眼捂著眼的囡囡,沒有追究。盛霜序害怕沈承安突然發作,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一年他的合約隻有一年,這一年他能還清債款,他就帶著囡囡離開這裏,此生都不要再見沈承安。他必須要忍耐。盛霜序心裏這樣想,給自己打足一些麵對沈承安的勇氣。沈承安背著吊燈的燈光,他的影子籠罩了盛霜序的臉,手裏的鐵鏈卻反著銀光。盛霜序腰疼,他蜷著腰,試圖將痛苦壓到最小,他先單膝跪了下去,另隻腿才慢慢地彎曲,將膝蓋並到一處。他溫順地垂下頭,麻木地小聲說著“對不起”,盡管除了那個衝動的巴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這就是他的命為了錢、成為沈承安的狗的命。沈承安性情陰晴不定。盛霜序麵對他時隻能逆來順受。盛霜序就在心裏譴責自己當初不該打人、不該罵沈承安是畜生,不去想沈承安對他的羞辱,試圖叫自己心裏好受些。沈承安不理會他的道歉,他又用項圈鎖住了盛霜序的脖子。那雙綠色的眸子裏隻有冷漠,盛霜序習慣了這樣的冷漠。盛霜序得不到回應,也不再說話,整個客廳都陷入了沉寂,沈承安手裏的鐵鏈摩擦著地毯,拖得沙沙作響,他走遠了些,手臂微微用力下壓,就拽得盛霜序撲倒在地上。沈承安說:“走啊,盛老師,躺在地上做什麽?”盛霜序的腰不支持他在地上爬動,沈承安手臂壓得低,叫他很難直起身體,他艱難地用胳膊撐住地麵,腿卻無論如何也支撐不起來,後腰的疼痛蔓延整條脊椎,疼得盛霜序倒抽一口冷氣。盛霜序不敢和沈承安提要求,小聲地說:“我腰疼。”他不敢聲音太大引起囡囡的注意。沈承安“嘖”了一聲,幹脆直接拖著盛霜序往臥室裏走。盛霜序趴在地上,項圈卡在他下顎處,越勒越緊,幾乎叫他窒息。再忍一忍,他要忍到沈承安消了氣,然後和囡囡好好道個歉“啊!爸爸”囡囡的尖叫聲忽地貫穿整間客廳,盛霜序條件反射似的繃緊了身體,他雙手緊緊攥住項圈末端的鐵鏈,不顧一切地回頭看。囡囡不知何時已經打開指縫,她聽見自己的父親腰疼,就因為擔心,忍不住偷偷往外看。囡囡被嚇壞了,麵對像狗一樣被拖在地上走的父親,連哭都哭不出來。她想說話,喉嚨隻能隨著哽咽,發出微弱的氣音。沈承安想先鎖了盛霜序再去處理她,便繼續拖著盛霜序往前走。盛霜序擔心他的女兒,急得眼眶猩紅,指甲狠狠扣在鐵鏈上,他與沈承安的力氣對抗,硬是掰斷了半截指甲。盛霜序暴起的力量很大,沈承安差點拽不動,他全身都往囡囡的方向拚命掙紮。盛霜序急促地喘息著,他眼裏就隻有自己的女兒,說:“囡囡,你怎麽了?你和爸爸說說話?”囡囡沒有說話,她驚恐而又絕望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小臉煞白。撲通一聲,她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第33章 權衡沈承安都快忘了囡囡的病最近盛霜序把女兒照顧的太好了,囡囡身體越來越好,就好像真的成了個普通的健康小女孩。可是像心衰這樣的病,囡囡年紀又這麽小,怎麽能光靠著昂貴的藥物吊一吊就治好呢?囡囡受了不小的驚嚇和刺激,這對她的心髒很不好,在醫院的搶救室裏轉出來後,囡囡嗜睡的毛病又嚴重起來,住院觀察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覺。盛霜序的努力一觸即潰,輕易就被打回了原點。他的忍耐都是為了女兒,現如今女兒卻成了這副模樣。盛霜序陷入極度痛苦的懊悔中。他為了錢舍棄尊嚴和自由,一開始雖得到了暫時的庇護,卻沒想到引起了更慘痛的孽力反饋。有了第一次很難不會有下一次,囡囡因病不能有太多情緒波動,叫她同沈承安這樣病態的人同住於屋簷下,是個錯誤的選擇。苦難不能攪毀盛霜序的理智,他竭力清醒地思考眼前的一切。他心懷對沈承安的愧疚,但愧疚不能拯救他的女兒。沈承安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