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盛霜序愈發混亂,他努力去看沈承安的臉,記憶裏的少年在他眼前越來越強壯,支在他身側的臂膀肌肉迸發,盛霜序一隻手還貼在沈承安臉上,另隻手去摸他的肩膀。盛霜序的手指沿著他結實的胸膛往下滑,摸到腹肌的時候,被紅透了耳根的沈承安捉住了手。沈承安懊惱自己的情緒又被盛霜序牽著鼻子走,他一次又一次地在這種地方落於下風他甚至都不會為此作嘔,他氣急敗壞地說:“盛霜序,你發什麽酒瘋?”盛霜序嚇了一跳。他對沈承安冷冰冰、凶惡的語氣很敏感。他很害怕,縱然這時候的盛霜序並不知道自己的恐懼因何而來,他本能地抗拒著壓在身上的沈承安。他不住地發抖,說:“你不要吼我,我好害怕……”沈承安鬆開了緊握著盛霜序的手,喉嚨發澀,他想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來。盛霜序怯怯地說:“你凶起來的時候,我怕得心裏都在打顫。”盛霜序的話像柔軟的絲,細細密密地纏住了沈承安的心尖,不動的時候還好,可他的心總要跳動,細絲綿綿地割進肉裏,引得他鈍鈍地痛。愧疚再度沿著他的身體攀爬,匯聚於盛霜序與他相貼的皮肉處。沈承安努力去搜尋曾經積壓在心中的恨意,他去想韶清的死,盛霜序的那一通電話,試圖去喚起自己所作所為的正當性,以剝離內心對後悔情緒的焦慮。沈承安撐起胳膊,下意識單手去摸盛霜序還潮濕的頭發,聲音越來越小,就像是說給自己聽:“老師,我不會再嚇你了,不要怕。”酒後的盛霜序還是那個無論什麽話都會相信的人,他這模樣與八年前一點沒變,沈承安不再捉他的手,他就又去摸沈承安的臉頰。盛霜序說:“你要說話算話,否則”盛霜序的手總在沈承安的左眼附近打轉,他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他教書時,脾氣一直很好,對自己的學生容忍性很高,很少有被真正惹惱的時候。連“否則”接下來的話都忘記了要怎麽說,或者盛霜序本來就沒打算追究這個在他心裏變成了十七歲的學生。畢竟沈承安隻有十七歲,不是以後會傷害盛霜序的二十五歲,盛老師這時候不會計較。酒精作用下,盛霜序的思維也跟著亂飄,他轉眼就說:“承安,你的眼睛好漂亮。”“你是波斯貓嗎?兩隻眼睛的眸色不一樣呢……”沈承安有好好信守承諾,即便被盛霜序無心戳到了痛點,他隻是把嘴巴繃成了一條直線,最終什麽都沒說。盛霜序的手指越按越重,他又糊塗起來,反反複複地念叨:“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嗎?”“你能看見我嗎?”真真假假的幻覺和記憶都混合在一起,盛霜序將不敢說的話都抖了出來,“你的左眼看不到我,是嗎?”沈承安保持沉默。盛霜序嗚咽起來:“我好害怕,你為什麽不否認,你能不能否認我?我是個懦弱膽小的男人,沈承安,我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我不敢麵對這個事實。”“我不想做你的老師了,我們不要做師生,一切還能重新來過嗎?”沈承安將永遠記住這個刀割似的夜。細絲又將他裹緊,痛苦在他心中築出繭房。沈承安忽地理解了韶清的感受,他要把自己血淋淋的傷口展現給盛霜序,他的嗓音沙啞低沉:“不能了,老師。”“我的左眼已經廢了,右眼也在緩慢惡化,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個瞎子,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這也是他無法徹底與瑪利亞撕破臉的原因,這也是他的秘密,除了瑪利亞之外無人知曉的秘密。他的眼睛就是原因,他可以與她進行拉鋸戰似的小打小鬧,卻都無法徹底將母子關係徹底決裂,一旦他的病情被對手所知,他們就會虎視眈眈地等他失明、想盡辦法加速他的病情,桑切斯的繼承人不能工作,他們便會不擇手段地瓜分財產。沈承安和瑪利亞都不允許自己任人宰割,瑪利亞想要成為桑切斯真正的掌權者,而沈承安不得已為自己留下後路,即便是在最壞的情況下,失明後被瑪利亞掌控,也不願意在黑暗中被桑切斯利益鏈裏的陰溝老鼠監禁。作為交換,沈承安會聽話地結婚生子,瑪利亞也可盡可能地容忍他的所作所為。瑪利亞是個為了利益和權力能舍棄一切的女人,卻固執地不願意委身於任何政治聯姻,亦或是再生一個男孩。她沒有放棄沈承安,至少在目前為止,他們要麵對共同的敵人,她還是在為他保駕護航,盡可能地在這個問題暴露之前找到解決方案,瑪利亞就成了他唯一的盟友。這期間沈承安預約了許多醫生,得到的回複都不容樂觀。母子二人相互折磨,是受害者也同樣變成加害者,又不得不相互依存。畢竟他的眼睛變成這樣,他的母親也是功不可沒。沈承安將盛霜序推倒時,盛霜序沒有醒,用凶惡的語氣說話時,也沒能把他嚇醒,說起眼睛時,就將他從混沌中拉了回來。盛霜序酒醒了。他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麽胡話,連道歉都說不出口,隻覺得他能說出的一切語言都蒼白而單薄:“我”慌亂致使盛霜序也口不擇言起來:“沈承安,你的眼睛……我會一直照顧你的,我、我可以向梁燒去學怎麽護理”那雙漂亮的眼睛、即將失去光彩的眼睛,正苦澀地凝視著他。沈承安此刻最不想聽到“梁燒”兩個字,他便捏起盛霜序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第54章 愛恨當苦苦壓抑的欲望爆發之時,他的感官被滾燙的血液衝昏,混雜著那一點點理智,沈承安很難去清晰地界定愛與恨,或是欲望的邊界,他對他的老師的情感混沌且複雜,他想恨他,他迫使自己去恨他,同時又如此地渴求他。沈承安想吻盛霜序很久了,從他蹲在盛語薇墓碑前吸煙起,他毫無忌憚地說出“梁燒”的名字時,他的需求到達極點。盛霜序腦內昏昏沉沉的酒精隨著這些驚嚇蒸發,他的身體卻還處於酒後的麻木狀態,他被死死壓住身體,沈承安比他高大,比他強壯,無論他如何推搡都推不開。沈承安吻著盛霜序,粗魯地將他從寬大的羽絨服拖了出來他太瘦了,不需要多用力,羽絨服就自己滑落,沈承安的手指便沿著他的肚臍往上摩挲,直至胸膛,他的另一隻手向下摸去,手掌插進盛霜序的內褲。盛霜序五指掐緊沈承安的肩膀,急促地差點驚叫了一聲,被沈承安卷進了舌頭裏。沈承安格外地喜歡用牙磨人,他輕輕啃咬盛霜序的舌尖不夠,又忽地發起狠來,對著他的唇邊惡狠狠地咬下去,就像野獸伏在盛霜序身上撕咬,盛霜序吃痛,想叫的時候,就被沈承安封住了口,聲音也都被野獸吞噬。直至咬出了血腥味,鐵鏽味彌漫在二人唇齒交融中,沈承安才不再咬他,舌尖纏著血絲往盛霜序喉嚨裏捅,盛霜序無法吞咽唾液,唾液就沿著被迫撐開的嘴角往外淌。狂風暴雨的吻中,他仿佛在激浪中掙紮,沈承安是他能抱住的唯一木板,他快要被海水淹沒而窒息,當鐵鏽味穿進他的喉管,他更想嘔吐。盛霜序此時就隻剩下條半脫不脫的內褲,除去與沈承安緊緊相貼的胸膛,白嫩的皮膚暴露在冷空氣中,不住地發抖。沈承安這才不再蹂躪他的嘴唇盛霜序至今就隻受過兩次這樣的吻,初遇沈承安時有一次,現在是第二次。盛霜序被咬破的嘴角果然開始發腫,舌頭同樣如此,整個口腔都被沈承安的蠻橫衝撞的發麻,他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甚至感受不到舌尖的溫度。一個結過婚的男人,對這些的了解是如此地乏味可陳。他們二人的經驗都不算成熟,即便沈承安從沒和別人做過,連接吻都是源於本能,但應付白紙似的、前三十年都寡欲的不得了的盛霜序也足夠了。沈承安所有的經驗都來源於盛霜序,他此前隻會一個勁顧著自己,從未產生過如此強烈的占有欲他想要不停地啃咬欲望的源頭,將盛霜序與自己融為一體,將盛霜序生吞活剝、啃食殆盡。夜幕中,他就成了綠眼睛的野獸。沈承安標記似的啃咬還在繼續,他放過了盛霜序的嘴唇,輕咬他的下巴,盛霜序又胡亂掙紮了下,依然無果,他試圖輕聲來喚醒沈承安的理智:“沈承安,你不要咬我了。”他想說“我是你的老師”,但又不大妥當,他確實已經不是沈承安的老師了,況且沈承安嘲諷他以身份壓人的話語還刻薄地掛在他心頭。盛霜序隻能虛軟服軟地說:“我疼。”沈承安一頓,硬物頓時硌得盛霜序大腿生疼,盛霜序此時不知危險將至,他絞盡腦汁想了個合適的理由,還軟軟地說:“不要咬我了,會、會被看出來的。”他的話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沈承安猛地叼住盛霜序的頸肉,牙齒摩擦的越發用力,疼得盛霜序輕呼一聲。沈承安好像真的要把他吃掉了。沈承安的力氣很大,盛霜序感覺脖子都要被他咬穿掉,沈承安把軟肉往嘴裏滾了好幾遍,才去咬盛霜序其他部位。鎖骨,小腹,他咬遍了盛霜序的身體,四處標記自己的痕跡。盛霜序一個激靈,沈承安的手就迫不及待地探了下去。盛霜序悶哼一聲,用力蜷起了腳趾。他們之間就如同以前一般沉默,隻是原本的氣氛太過冰冷,如今一切都燃燒起來時,滾熱的空氣便粘稠而滾燙地附著於鼻息,盛霜序艱難地張開半隻眼睛,看見了紅著臉的沈承安。臉紅的沈承安不會說話。在手指的刺激下,盛霜序也紅了臉,他咬住下唇,想要抑製住擠到唇邊的喘息。沈承安的技術並不怎麽好,勝在盛霜序也不太好和沈承安在一起時,他總有意叫盛霜序發痛,而不是讓他舒服,沈承安要用盛霜序的疼痛來宣揚自己的恨,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溫柔地照顧起盛霜序的感受來。他全然沉浸其中,盛霜序足夠舒坦快樂,他就享受他的老師的快樂。盛霜序白皙的腿肚越繃越緊,他猛地攥住沈承安的肩膀,終是再也忍不住,將喘息全都吐了出來,沈承安的頭埋在盛霜序胸前,嗅著他身上的、旅館的劣質皂角香氣,胸前的軟肉細膩地包裹了他的鼻尖。好柔軟,他的老師好柔軟。沈承安臉頰磨挲著盛霜序的皮膚,嘴下毫不留情,當即狠狠地又啃了一口。這一口比他其他咬下來的痕跡還要重,盛霜序大腦一片空白,還沉浸在餘韻中,全然反應不過來,就下意識呻吟出了聲他這裏很敏感,沈承安的手泥鰍似的往他身上鑽,沈承安隻是用牙齒輕輕磨了磨,盛霜序就控製不住聲音,竟又有力氣嗚嗚咽咽地推拒起來:“不嗯,沈承安,不要”盛霜序從沒體驗過這樣的感受,他感覺自己要被沈承安弄壞了。隻聽砰的一聲,隔壁的人忽地一拳砸向了牆麵,震得沈承安這間房子也嗡嗡地響。那人卻是男人的聲音邊砸邊罵:“上床搞遠點!別在這裏惡心人!”方才他們自己的聲音就不知道有多大,這會兒還有臉來指責旁人,盛霜序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趕忙捂住嘴,扭曲著身體,想從沈承安身下爬出來。沈承安猛地按住了盛霜序的肩膀。那邊卻又罵道:“臭搞基的!死同性戀,晦氣!”“怎麽他媽的不去你爹媽麵前幹屁股呢?!”第55章 空虛“同性戀”三個字一喊出來,沈承安就條件反射似的從盛霜序身上彈起,他惡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背,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曖昧的氣氛蕩然無存,盛霜序生怕是因為自己的聲音引起的,又要引沈承安發火,他便畏畏縮縮地坐起身,將羽絨服裹好,抱著腿聽隔壁喋喋不休的咒罵。攻擊人的話無非是什麽“惡心”,“變態”,然後是一係列圍繞著屁股和生殖器官的侮辱,聲音很大,辱罵聲更清晰,沈承安垂著頸子一動不動,他捂住了半張臉,眼睛連帶著鼻梁都隱沒進陰影裏,看不清表情。他們彼此間保持沉默,隔壁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饒是盛霜序也有些聽不下去了,畢竟對麵正毫不留情地辱罵自己,他拍了拍牆壁,貼近臉頰,試圖讓自己的聲音清晰一些,說:“你不要再罵了,不必把話說得這樣難聽”盛霜序的話還沒說完,那人就猛吼一聲,女人含糊不清的勸阻聲也響了起來,他罵道:“也就我女人心好,不然老子把你們這種娘炮的頭給擰下來!”盛霜序嚇得一個激靈,他看坐在床邊的沈承安還不說話,便小心翼翼地說:“他應該不會罵我們了。”沈承安這才鈍鈍地抬起眼,他放下攔在嘴邊的手,手背已被自己啃得紅腫,他臉色很差,搓揉著僵硬的手指,忽地說:“老師……我好惡心,我差點要吐了。”盛霜序啞然,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男人對同性戀辱罵的話語,深深地刺激到了沈承安。盛霜序頓了頓,說:“雖然他這樣罵我們……但是,我們這樣不算同、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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